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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他曾是少年
他的神情木然,身上衣衫褴褛,似乎经历颇多周折方才抵达此处。
“来了。”青衫老人看着那少年走来,嘴角微微一笑,声线轻柔的问道。
“唔。”少年来到了老人的身旁,他在那时抬头看着老人,问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师傅了?”
“嗯。”老人点了点头。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断臂少年又问道,神情认真。
“师者解惑也,问吧。”老人笑眯眯的说道。
“这条手臂,对我究竟意味着什么。”少年的眸中浮出困惑之色。
“解惑的钥匙,通天的阶梯,当然,也有可能是囚入深渊的锁链。”老人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转头看向那少年,问道:“怎样,你想清楚了吗?”
少年的目光在那一刻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他看了看老人,沉思良久,又终是问道:“那他呢,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老人不言,只是转头看着那大雪之中的巍峨山巅,沉默良久之后方才说道。
“炎日清泉水,雪中擎天松。”
“亘古一逆客,凡夫真圣人。”





藏锋 第一章 牛羊偏喜结群,虎豹生来独行
泰元十七年,八月。
那位被天下追杀的恶人沧海流已经一年未有行踪,他是死是活,寻常人根本无暇关心,只是依然有那么些或明或暗的势力还在暗中追查他的消息。
只是这些江湖上的暗潮汹涌却永远无法惊动那座名为长安的高城。
他就像是一座独立于大周的世外桃源,任凭外面如何风声鹤泣,他自歌舞升平。
这一天的长安城一如往常,只是那宁国侯府却是格外热闹。
府门前前来道贺的宾客乐意不绝,送来的贺礼几乎堆成了小山。平日里低调沉稳的宁国侯叶承台笑得合不拢嘴,在大殿中于前来的宾客们把酒言欢,脸上的喜色可谓溢于言表。
这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叶承台膝下无子,唯有一个女儿,得了玲珑阁一位长老的赏识收为关门弟子,过几日接她去往玲珑阁的使徒就要前来。
须知天下宗门多如牛毛,但如玲珑阁这般前后出过数位地仙大能的却是凤毛麟角,玲珑阁那位长老恰巧便是一位近年来大周最有可能冲击地仙之境的高人,他的关门弟子其分量比起叶承台这宁国侯的分量可要重出不少。
有道是父凭子贵,宁国侯在宁阳城不温不火了这么多年,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这大周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侯爷教子有方,能得玲珑阁吕长老赏识,当真是我等羡煞不已。”
“是啊,侯爷厚福啊,令千金才学惊人,待到学成归来,我大周岂不是又要多一位地仙境的大能?”
此刻宁国府的大殿之中,宾客们的祝贺之声乐意不绝。
已经年过四旬的宁国侯笑逐颜开一一回礼,口中更是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那孩子自己的造化。”
这场宴会持续到亥时方才作罢,宾主尽欢。
宁国侯恭谦之名倒是不假,所到宾客,无论尊卑,他都一一送至门前,这才作别。
直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宁国侯立于府门之前,看着那些远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这些人都是这宁阳城中的大人物,他一个失了圣心的侯爷,在大周早已没有实权,平日里这些人都不曾多看他一眼,倒是如今却都变做他们口中的至交,说来可笑,想来可叹。
“老爷,天凉了,回去吧。”想着这些,忽的一道温婉的声线在叶承台的背后响起,伴随着一起的还有一件皮袄被披在了他的身上。
不用回身,叶承台便已猜到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他笑了笑,伸出手将那人放在他肩上的手握在手心。转过身子,看向那张即使上了年岁,却依然能看见当年风华的一张脸。“今日,辛苦夫人了。”
他这般说道,身后的妇人却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红笺能有这福分,我开心还来不及,何来辛苦。”夫人这般说道,神态温婉可亲。
二人的目光对视,情愫流转,即使已经成亲多年,此刻却依然有几分情动。
“咦,来晚了,错过了一顿饭菜。”就在二人你侬我侬之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叶承台与那妇人一愣,循声看去,却见宁国侯府的府门前不知何时来了一位少年。
那少年生得一双浓眉大眼,穿着一身灰色麻衣。模样并不出奇,丢入人群中也不会让人多看一眼。但奇特的是右臂上裹着一层层密实的白布,将之彻底包裹,不知是否是之前受过伤,故而包裹起来。而背上则背着一道同样用布条包裹着长条形事物,肩上更是蹲着一只黑猫,模样可人,毛发梳理得发亮,倒是与那麻衣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看清那少年模样之后,叶承台皱了皱眉头。
“去,把今日剩下的饭菜拿些来,给他。”他朝着身旁的家奴吩咐道,在他看来,这少年的扮相应当便是那些乞儿,索性今日府中宴请,倒还剩些饭菜,与他无妨。
那仆人闻言,就要告退。
但这时,那少年却伸出了手。
“哎哎。小爷我可不是要饭的。”他极为不满的说道,喝阻了那位就要退下去的家仆。
“嗯?”那少年的话倒是让叶承台一愣,他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少年,问道:“那你所谓何事?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叶承台毕竟是一位侯爷,此刻对于这少年的态度心底多少已经生出了一些不满。
“好了,老爷,大喜的日子,这孩子年纪看上去与红笺一般大小,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变故,伤了手臂,我看着可怜,便予些钱财吧。”一旁的妇人与这叶承台朝夕相处多年自然看出了自家夫君此刻心头的不悦,她赶忙说道。
叶承台到底对自己这位妇人极为宠爱,他听闻此言,也就收起了心中的不悦,点了点头,“也罢,那就去账房取一两银...”
“我说了小爷我不是要饭的!”但这本事善意的举动却似乎惹恼了那断臂少年,他的声线大了几分,还带着一股浓浓的不满。
只见他在那时伸出了手在自己的怀中一阵摸索,半晌之后掏出一样沾满了油污的事物。
“呐,拿去!”然后他将之伸出,极为随意的递到了叶承台的跟前。
“这是...”叶承台又是一愣,下意识他接过那事物,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一道信封,也不知究竟经历了什么,信封之上满是污渍。叶承台狐疑的看了少年一眼,却见那少年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似乎丝毫不把他这一位侯爷放在眼中。他心底疑惑更甚,便又将目光放在了那信封之上,待到他看清那信封上那道火焰一般的红色印记时,他的身子一震,惊骇之色爬上了眉梢。
“在下怠慢公子了,快!快!里面请!”叶承台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态度顿时恭敬了起来,周围的家奴显然未有预料到这般变化,纷纷一愣,就连那位妇人也是极为意外。但在叶承台的催促下,却也是不敢怠慢,赶忙按照他的吩咐将那断臂少年迎入府中。
待到少年在府中落座,叶承台又连忙让下人沏来即使是王侯来时,宁国侯也不舍得用的龙湖茶奉上。这时,叶承台脸上的惶恐之色方才稍缓。
“这可是...”他在那时坐于主位之上,指了指手中那满是污渍的信封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就是。”少年端起那一文便值千金的茶水一口喝下,然后撇了撇嘴,说道。似乎是对于叶承台的疑问早有预料。
“给我的?”叶承台似乎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又问道。
“废话。”少年伸出手指在自己牙缝中掏了掏,吐出一片粘在牙上的茶叶不耐烦的回应道。
叶承台对于少年的冒犯犹若未觉,他得到肯定的答复,方才终于鼓起了勇气,拆开了那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放于眼前,细细读来,态度极为谨慎,似乎唯恐错过了这信中的半个字迹。
一旁的妇人心底自然是疑惑万分,但出身名门的她却知这个时候不是询问夫君的时机,只能是耐着性子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似乎是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出些让自己夫君如此大惊失色的缘由。
叶承台的目光顺着那信纸上的字迹移动,脸上的惶恐渐渐化作了诧异,到最后又变作了无比的阴沉。
良久。
他方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那坐在台下的少年。
他微微平复心情,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足够的淡定,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从最初的不屑,到方才的恭敬,再到此刻的阴寒,旁边的妇人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夫君此刻的异样。
“徐寒。”少年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亦在那时看向那位宁国侯,正色道。
“夫子人呢?”叶承台问道,他口中的夫子,显然就是这封信的主人。
“死了。”徐寒轻描淡写的回应道。他的脸色不曾因为这两个字而有半分的更改,就好似在说一只鸡或是一条狗的生死一般淡然。
“死了?”但叶承台却没有少年这般的从容,这个消息给他的冲击显然比这信上的内容还要大上几分。
而一旁的妇人显然也听闻过夫子这个名号,她的脸色亦是一变,脸上浮出一抹浓重的不可思议之色。
“怎么可能!”叶承台再次说道,声线不觉大了几分。
“那老头说了,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死不死是他的事。”徐寒摆了摆手,似乎对于叶承台夫妇的诧异很是无奈。
叶承台闻言脸色又是一阵变化,他想了想那信中所言之事,倒是有那么几分临终托孤的味道,心底对于少年话倒是有了几分相信。但饶是如此,他依然用了好一会方才消化掉这个足以让大周朝野震动的消息,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些事情,再一次看向那少年问道:“那这么说来这封信只有你知道?”
他的声线在那一刻变得阴寒了起来,淡淡的杀机开始浮现。
“不对。”徐寒对于自己的处境犹若未觉一般,他很是随意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应该是只有侯爷你知道。”
叶承台一愣,这倒是他未有想到的一点。
“你就一个人来的?夫子身边高手如云,就没人护送你吗?”叶承台又问道,他的气机在那一刻荡开,通幽境大能的神识何其了得,整个侯府瞬息便被他笼罩其中,在确认周遭并无半分埋伏之时,他心中的杀机终于不再掩藏,如脱笼之兽一般自他的体内奔涌而出。
扑!
伴随着一道闷响,侯府大殿中的烛火瞬息熄灭。
那少年在那时站起了身子,一双眸子在漆黑的大殿中熠熠生辉,他直视向那位侯爷,眼睛忽的眯了起来。
而后,他张开了嘴,一字一顿的说道。
“只有牛羊才喜结群,而虎豹生来便只会独行。”




藏锋 第二章 当年恩怨
不知究竟是少年的话,还是少年语气里透露出的自信,让心底早已杀机涌动的叶承台微微一怔。
他亦缓缓站起了身子,于黑暗中直视着那少年漆黑的眸子,双手渐渐握拳,汹涌的气机犹如泄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侯爷想要杀我?”徐寒眼睛眯了起来,他肩上那只黑猫慵懒的蜷缩着身子,似乎对于这大殿中弥漫的杀机不曾有半分的感应一般。
“夫君。”身后的妇人唤了一声,她毕竟也是出身大户人家,这些年跟着叶承台,官海浮沉,终归还是见过些世面。这时大殿内灯火熄灭,她不难猜到自家夫君这时恐怕已经动了杀心,她自是不知自家夫君这杀心究竟从何而起,但她却终究觉得有些不妥。
可是叶承台却并没有回应那妇人的呼唤。
黑暗里,他眯着眼睛,似乎目光能够透过这层层夜色,看清少年的模样一般。
他从这少年身上并没有感受到半丝气机,也就是说这少年的修为最强也不过宝瓶境,这般年纪,这样的修为已经算不得寻常或是一般,应当可以用一塌糊涂形容。
而若是依夫子信中所言,让他将整个叶家的压在这样一个少年身上,叶承台着实做不到。
要是放在数年前,他本已失势,倒是还可一搏,可是如今他的女儿的了玲珑阁的看重,眼看着便可以一飞冲天,叶承台虽非势力之人,但却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而拖了自家女儿的后腿,甚至给叶家引来杀身之祸。
这些年他受牧王谋逆之案的牵连已经吃尽了苦头,这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端是不愿意再冒险。
“夫子与我有恩,我叶承台算不得什么英雄,但却不想做那恩将仇报之人。你若是现在离去,我可当从未见过你,也没有见过这封信。”叶承台沉声言道,语气之中不无威胁之意。
“若是在下不走呢?”徐寒浅笑着问道,神情泰然自若,端是没有因为叶承台咄咄逼人的态度而显露出半分的不满或是畏惧。
怒色终于是在那时爬上了叶承台的眉梢。
“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他这般说道,一只手猛地化为爪状就要朝着徐寒的面门袭来。
他的速度极快,身为通幽境的力量在那一刻被他催动到了极致,一旁的妇人甚至还未有回过神来,叶承台的利爪便已然杀到了徐寒的跟前。
面对叶承台这杀机凌冽的一抓,徐寒却是依然嘴角含笑的立在原地,纹丝不动,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着那利爪到了面门,下一刻就要将徐寒的脸撕开之时。
“爹!”屋外忽的传来了一声娇呼。
叶承台的身子一震,到了徐寒面门上的利爪猛地收了回去,身子也随之退回了远处,紧接着他大手一挥,大殿中熄灭的烛火再次亮起,将宁国侯府照得金碧辉煌。
吱呀。
伴随着一声嘶哑的轻响,大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道身着浅红色长裙的身影步入了屋内。
“爹,大晚上的,怎么熄了烛火?”那身影这般问道。
方才还杀气腾腾的叶承台面对那身影的质问脸上顿时堆起了笑意,他赶忙说道。
“夜风大了,一不小心吹灭了烛火。”
“是吗?”那身影皱了皱眉头,显然对于叶承台的说辞有些狐疑,她转头扫视了一番屋内的情况,却见自己的娘亲脸色有些发白,而一旁还站着一位模样奇怪肩上蹲着一只黑猫的少年。
“这位是?”她仔细回忆了一番,确定自己在这之前从未见过这少年,故而问道。
徐寒也在那时看向了那道身影。
那是一位少女,梳着马尾,乌丝垂于腰际,露出额头光洁如玉,眉下一双眸子似含秋水,有生得红唇皓齿,在一身粉色长裙的衬托下显得极为出尘,端是一位如画中走出的美人。
这想来便是那叶承台之女,玲珑阁长老的关门弟子——叶红笺。
“这...”叶承台闻言指着徐寒,想要找出些说辞,但毕竟在前一刻还与之刀剑相向,这时想要说出些所以然对于叶承台还是有些吃力。
“在下徐寒见过小姐。”徐寒却是笑了笑,似乎已将刚才发生的打斗早已忘怀,他朝着叶红笺拱手言道,态度恭敬,却又不卑不亢。“我是侯爷新招的护卫,之后会负责护送小姐前往玲珑阁。”
“你!?”叶承台本就对于徐寒的忽然出现抱有敌意,此刻见他如此自作主张,在自家女儿面前胡言乱语,顿时怒上心头,便要说些什么。
“护卫?”叶红笺闻言偏了偏脑袋看向自家的父亲,叶承台感应到女儿的目光不得不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怒意。
作为父亲他终归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搅入大周如今的浑水中。
这是他的本能,当然也是他的责任。
“是啊,不过徐...徐公子只是人选,到底用谁还得再考核一番。”叶承台沉声说道,圆了场,却也留了余地。
那封信中所言,眼前这位少年是那天策府夫子的徒儿,夫子留下此信便是要让叶承台想办法将他送入玲珑阁。
叶红笺是玲珑阁长老钦点的关门弟子,想要带一两个人入玲珑阁虽然说不上容易,但也决计算不得有多难。
只是这背后...
当年圣上密令长夜司首座祝贤以谋逆之名灭了牧王府满门,只余那位不学无术的小世子至今下落不明。外人看来是皇帝忌惮牧家在冀州剑龙关坐拥的二十万牧家军,但叶承台却清楚得很,皇上真正忌惮的是那座辅佐了大周三位帝王,已然根深蒂固的天策府。
灭了牧王府,便斩了天策府一臂。
自此后,天策府被圣上有意扶持的长夜司处处打压,如今已是名存实亡,那位夫子大人更是在一年前下落不明。
且不说夫子究竟是死是活,但以夫子的秉性,既然在这时将他的徒儿送到了长安,那么必定还有什么后手的谋划,甚至有可能是天策府对整个长夜司反击的开始。
叶承台自问自己做不了那种构陷忠良的恶徒,却也不想去做那冲锋陷阵的义士。
他无意参与两只庞然大物的争斗,只期望保一家平安,而夫子此信显然是想要将他拉上天策府的战车,叶承台自然是心有不甘。
他想着先瞒过自己的女儿,再动手料理徐寒。
虽然他不会正如之前所言将之杀害,但至少要将他驱赶。
“嗯?”叶承台这话方才出口,一旁的徐寒便是眉头一挑,他转头满脸疑惑的看向叶承台,似乎极为困惑的问道:“侯爷方才不是答应了在下吗?还是说那封信里写得不够清楚,还需拿给小姐过目?”
徐寒这看似不经意的话却让叶承台心头一跳,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叶红笺年幼之时曾被送入天策府门下,受夫子授课,与夫子极为亲近,若是让她知晓了徐寒是夫子派来的,定然不会拒绝,届时叶承台便难以推诿。
“信?什么信?”
果然如叶承台所料,徐寒的话勾起了叶红笺的好奇,她转头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出声问道。她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大殿之中看似和睦实则诡异的气氛自入殿之时她便有所感应,只是想不透彻,此刻听闻徐寒之言,自然疑心更重。
“啊...是...是故人举荐的信...”叶承台面对叶红笺的疑问心头有些慌乱,他侧目看了一眼徐寒,见他眸中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揶揄之色,知道此刻他已是骑虎难下。“我只是害怕红笺你不满意,故而还没有答应。”
“是吗?”叶红笺将信将疑的转眸又看了徐寒一眼,却是只觉得这少年有些奇怪,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既然是父亲故友举荐,她也不再放在心上,随口说道:“那便就是他了吧。”
叶承台闻言脸色顿时愈发难看,正要再说些什么,可徐寒却是在那时拱了拱手,笑着言道:“小的谢过小姐。”
“唔。”叶红笺点了点头,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今日在外陪公主妹妹逛得久了,有些乏了,女儿这就告退回房休息了。”她这般说道,又朝着自家父母行了一礼,便盈盈退下。
这时,大殿之中便又只剩下徐寒与叶承台夫妇。
屋内的气氛陡然变得阴冷了几分,叶承台看向徐寒的眼睛浓烈的杀机浮现,几乎在空气中凝成了实质,朝着徐寒涌来。
一旁的妇人也是担忧的看着自家的夫君,依然有些不明所以。
“小子,你当真以为我叶承台好欺?”他这句话咬字极重,好似是从他牙缝中蹦出的一般,显然这位宁国侯已经陷入了暴怒的边缘。
“侯爷还想杀我?”徐寒却依然保持着之前惯有的态度,不怒不喜,不卑不亢。
这平静的态度无疑让叶承台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
就在他快要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再次出手之时。
“侯爷当真以为小姐此行会一帆风顺吗?”徐寒的声线便在那时再次响起。
“祝贤真的会放任小姐去往玲珑阁,等着某一天她学成归来,替夫人平冤昭雪?”
徐寒的眼睛在那时眯了起来,他目光越过了身前杀气腾腾的叶承台,看向他身后的那位女子。




藏锋 第三章 夜色长安
这话一出口,本就阴冷的宁国侯府温度再次下降了几分。
叶承台与他的夫人看向徐寒的脸色又是一变,浓重的惊恐之色顿时浮上了他们的眉梢。
“夫人乃是牧王府的旁支,算起来还是那位不知生死的牧家世子的姑姑,祝贤当年虽然只灭了牧王本族,但对于旁系这些年来的打压想来侯爷已是深有体会,祝贤为人如何,侯爷应当比我清楚。”徐寒娓娓言道,神态自若。
但屋内的叶承台与妇人却是脸色愈发难看。
宁国侯的妻子,也就是叶红笺的娘亲,唤作牧殷殷,是牧家旁系,当年祝贤镇压牧王府固然手段狠厉无比,但牧家毕竟家大业大,旁系或是如宁国侯这般存在几乎遍布了长安城,甚至好几位亲王都与当年的牧王府交往密切。
祝贤自然有所顾忌,因此只诛杀了牧家本族,其余人等都未有追究,但这些年来却也想方设法的打压。
宁国侯好歹是一方侯爷,能混到这般潦草境地,与此不无干系。
“玲珑阁近来与朝廷交恶,就差撕破脸皮,侯爷以为以祝贤的心思他真的会如此放任侯爷与玲珑阁关系坐实?或者说,侯爷就是再明哲保身,在祝贤的心里,整个宁国侯府都因为夫人的关系早已贴上了天策府与牧家的标签,侯爷在长安城待了这么久,这样的道理不会想不透彻吧?”
徐寒这般说道,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但看向叶承台与牧殷殷的目光却阴冷几分。
叶承台与牧殷殷在那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骇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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