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他重生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愿大人
故而早在四月份,谢昀第一次派人前去云州寻找嬴柏时,就已经分了数十批从北大营秘密调遣了三百精锐入京。
只是如今这三百精锐被调去守卫太子嬴柏了,因为有人野心勃勃,想要一箭三雕。
从阳犹豫了片刻,又道:“方才陛下召见了福寿殿下。”
谢昀拭刀的动作一顿,幽黑的眼眸冷了几分,“陛下召见?”
从阳连忙道:“大人不必担心,太子殿下陪公主一起去了九龙殿。”
然而谢昀听了,眉眼却并未舒展。
“尸体处理了。”
他一面吩咐,一面快步朝汤泉宫的方向而去。
第94章
出了九龙殿, 嬴晏才发现, 四下竟然肃清无人了。
寒风卷过光秃的枝桠,也将她的发丝吹的凌乱, 嬴晏抬眼朝正殿看去,只见殿门紧紧的闭着, 门前没有守卫的宦官。
哪怕此时她再慌张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三哥还在里面。
嬴晏神情焦急而担忧, 当机立断, 朝正殿跑去,也无暇顾及许多,伸手便要推门而入。
恰在此时, 殿门打开了。
郑礼掀了帘子走出来, 瞧见披头散发的嬴晏,神情惊讶问:“福寿殿下怎么了?”
“父皇和三哥在里面?”
嬴晏一面问,一面抬腿往里走,却被郑礼伸手拦住了去路。
郑礼面上的笑容温和,“殿下,陛下并未传召。”
“让开。”嬴晏神色骤冷。
郑礼不为所动,“殿下莫要为难老奴。”
说话间,有数位身着蓝色内官衣袍的太监出现在正殿门前,将去路拦得严严实实。
郑礼收回了拦路的胳膊, 理了理袖口,如常笑道:“还请殿下在此等候。”
瞧见此情此景,嬴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顿时心凉如水。
如今司礼监统御阖宫上下,把持了整个内朝。也就是说,郑礼不想让她进去,她毫无办法。
方才殿外的动静不算小了,而里面的父皇和三哥却无半点反应,怕是此时此刻,他们二人已经被宦官钳制,甚至性命有虞。
嬴晏没想到,陈文遇与郑礼竟然这般胆大。
今日冬狩,汤泉宫的守卫薄弱,大多数侍卫和宫人在围场伺候,而父皇是突然决定回汤泉宫的,父皇即使想传命谢昀来救驾,也有心无力。
何况父皇已经派人去杀谢昀了呢?
嬴晏心急如焚,想要硬闯,却被那些小宦官死死地桎梏住了肩膀。
“今日的事情败露之后,你死路一条,罪连九族!”嬴晏语带威胁,半真半假地试图说服,“郑礼,谢大人已经在带兵来的路上了,你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郑礼摇头,“殿下,已经来不及了。”
从他被陈文遇捏住救姚月妩的把柄之后,就只有死路一条,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悬崖边上博一条生路,成则成,败则亡。
“住手!”
一道呵斥的声音传来,夹着不可忽视的担忧。
听见熟悉的声音,嬴晏身子一僵,偏头看去,只见陈文遇从偏殿走了出来。
今日的阳光很烈,洒在陈文遇的脸上,渡上一层淡淡的光芒。
他容貌生得清俊,皮肤很白,是那种接近于苍白的肤色,此时因为脑袋受伤,惨白如纸,身上又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内官衣袍,像极了一个精致描摹的纸人。
没一会儿的功夫,陈文遇便来到嬴晏面前。
他的身形挡住了三分光线,一片暗影笼下,嬴晏原本焦急不安的眼眸里,又带上了几分惊惧惶恐。
陈文遇身上的气势又阴郁,看向她的眼神儿接近于痛楚,她颤抖着伸出手去碰嬴晏,原本清澈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哑:“晏晏……”
嬴晏下意识地偏头避开,甚是没留意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
陈文遇手上的动作一僵。
刚刚他又看到了一副画面,还是在昭台宫,一个重新修葺过,焕然一新的昭台宫。
里面的嬴晏已然恢复女身,约莫二十多岁,会笑着对他嘘寒问暖,与他温声打趣儿,远比他记忆中的关系要亲昵。
画面里的宫人十分奇怪,他夜里宿在公主闺阁,第二日一早,前去紫宸殿御前伺候,竟无一人置喙他与嬴晏的关系。
陈文遇忍下后脑的疼痛,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他梦见了未来。
他想,在这个未来里,今日所谋划的一切,都成功了。
嬴晏不知他心中所想,她看着他,眼角慢慢地含上了泪,几乎用了一种恳求的语气,“陈文遇,让我进去看看三哥。”
那种焦急而无措的模样,轻而易举地便能勾起人心底的怜惜。
陈文遇有那么一瞬,几乎以为自己要动摇了。
须臾,他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脑袋,温声哄着,“晏晏,忘掉这些。”
嬴晏的心一点点儿沉下,直到冷彻心扉。再抬眼时,那汪如秋水般潋滟的眼眸里已经绕了一抹恨意,一字一顿地清晰道:“我三哥若是有意外,陈文遇,我一定杀了你。”
陈文遇周身一震,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
没等话音出口,忽然有整齐的军队脚步声由远及近。
众人纷纷偏头看去,只见以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为首,约莫百余位金羽军出现在九龙殿周围,片刻的功夫,就将四下围了严实。
为首的男子正是吏部尚书——顾与知。
按照常理,顾与知此时应当同其他王公大臣一样,待在平云山围场,参加冬狩。
陈文遇落在嬴晏脑袋上的手指渐渐收回,缓缓转过身,视线落在跟在顾与知身后的金羽军身上,脸色不太好看。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能不明白,顾与知怕是和谢昀早有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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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他重生了 第112节
形势瞬间扭转,陡转之下。
没一会儿的功夫,九龙殿周遭的宦官就被肃清,只余下殿门前的几位。
陈文遇的手指捏握成拳,没能明白这几百名金羽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些时日因为永安帝若有若无的施压与不着痕迹地限权,谢昀别说调动金羽军入京,甚至连神鸾卫都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抽调。
而据陈文遇派去的探子所知,近日来卫所与军营内并没有人员变动。
哪怕现在永安帝和嬴柏都死了,他也没机会了。
陈文遇心思飞快地转动,思忖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局。
顾与知也在思忖,该如何拿下陈文遇,视线落在嬴晏身上时,微微停顿。
小姑娘的青丝凌乱,眼睛微红含泪,一看便是受到了惊吓。
他得顾及嬴晏。
不止是因为她是太子的亲妹,更是因为她是谢昀喜欢的姑娘。
正殿门前的数人神色皆是惊慌,压着嬴晏肩膀的两位宦官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嬴晏趁机挣脱,转身拔腿朝正殿里面跑去。
余光瞥间那道雪青色的身影离开,陈文遇下意识地伸手一抓,却扑了个空,正要掀开帘子随她入内时,一道寒光卷着冽风袭来。
陈文遇下意识地一偏头。
“刺啦——”
那柄飞来的雁翅刀穿透了门帘,孤零零地挂在上面。
与此同时,一道暗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陈文遇旁边,谢昀眉眼含着冷戾,反手抽了挂在门帘上的雁翅刀,就朝陈文遇毫不留情地砍去。
银亮的刀刃划过空气时,有刺耳的破空声。
这个力道砍上陈文遇的脖子或者手臂,几乎是肉眼可以想见的惨烈和血腥。
陈文遇下意识地后仰弯腰,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头上戴着的官帽被整整齐齐地削了一半下去。
这种被动的局面,于陈文遇而言,非常不好扭转。
谢昀自然也不会给陈文遇扭转的机会,右手反持的一刀刚刚削下去,长腿便抬起,狠狠地踹上了他的胸腹,清脆的肋骨断裂声想起,将人掀出三丈远。
“把人看好了。”
谢昀偏凉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他现在无暇顾及陈文遇该如何处置,转过身,提刀大步进了正殿。
身后的顾与知看向陈文遇的眼神怜悯,轻声叹气。
他师弟的武学造诣很高,又习了那样诡异不要命的功法,一身武功,世上鲜有人能及。
少时两人一起在雾枝山,每逢初十比武,顾与知都会提前给自己算上一卦,肯定是愁云惨淡的卦象。十年比武,整整一百二十次,他就从来没赢过谢昀。
……
正殿里的永安帝瘫靠在龙椅上,身体情况不太妙,脸颊和脖颈上生了一大片骇人的红疹,呼吸急促而喘,正在逐渐变得困难。
这副模样,一看便是食用落花生了。
一旁的地面上,白瓷盘摔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的绿豆糕滚了一地。
嬴柏扶着永安帝,试图让他吐出更多方才食下的绿豆糕,然而已然于事无补。
食用落花生会要了性命,这并非危言耸听。
平素宫里的绿豆糕是用菜籽油和猪油做的,瞧这样子,应当是掺了花生油进去。
嬴晏抿唇,父皇若是食用了一整块,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了。
永安帝显然也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可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总是不甘心的,想拼命地挣扎出一线生机来,永安帝也不例外,大口的拼命的喘息着。
然而在瞧见嬴晏的一瞬,永安帝的垂死挣扎忽然停止了。
正殿内的光线很是昏暗,逆光朝嬴晏看去,小姑娘一头墨发披散,容貌轮廓似乎有些模糊,一双微微泛红的桃花眼却清晰可见。
这样一副容貌,逐渐与记忆中的苏蕴禾重叠。
废后旨意初下那日,蕴禾也是这样,身穿一件雪青色的罗裙,脱簪待罪。
永安帝的精神恍惚,意外的是,他竟然将两人清楚了。年迈帝王的声音停顿而艰难,朝嬴晏招手,“十四,过来。”
嬴晏袖口下的手指捏了捏,没有动,而是转身离开,“我去请太医。”
“回来。”
永安帝的声音断断续续。
嬴晏听了,脚下动作不仅没停,反而更快了几分,似乎是想逃离什么,她没想过会亲眼看着到父皇驾崩。
她的确无情,也不在乎永安帝的生死。
可宫里传来驾崩的消息,和她亲眼瞧见永安帝去逝,是不同的心境。
直到身后的嬴柏喊她:“晏晏。”
嬴晏的脚步终于缓缓地顿下。
永安帝望着她,“过来,过来。”他连道两声,“朕……朕有话要问你。”
他此时已经无暇顾及是谁在绿豆糕里加了落花生油,又是谁在算计他,现在想管也管不了了。
人到临死的时候,大概都会回想一生,嬴承毅想,他这一生啊,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享尽人间富贵。
非要说遗憾,应当是有三个。
一是没能求仙问道,长生不老;二是明宣太子之死;三是苏蕴禾。
嬴晏转身,慢慢走到了永安帝面前,却没抬眼,错开了与永安帝的视线交汇,将眸光落在他因为呼吸困难而起伏的胸前衣衫上。
永安帝又问了一遍:“你母后……可有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吗?
嬴晏低垂着眉眼,没有马上说话。
其实在水榭那日,她骗了父皇。昭台宫六年,母后没再提过父皇一句,更没说过生生世世不再相见,那句话,是她故意说来给父皇添堵的。
她如实回答:“没有。”一句也没有。
永安帝怔然。
在某种程度上说,嬴晏的性子很像苏蕴禾。就像嬴晏知晓陈文遇对她有恶念之后,心里跳出的第一个反应是划清关系,远离他、疏离他,而不是恨他、质问他、报复他。
常言人到死之前有回光返照,永安帝大抵也是如此。
仿佛在一瞬间,永安帝的精神忽然变得清明了,甚至连呼吸也畅通了几分。
他不可置信,“你母后……怎么…怎么可能,没有留话给朕,你…你说实话。”
嬴晏抿着唇瓣,没再说话。
空荡的殿室内良久寂静。
永安帝见此,一双眼里的光色逐渐黯淡下去,呼吸变得慢而缓,却忽然伸手,紧紧地捉住了嬴晏胳膊。
他死死地盯着她那张与苏蕴禾像了六七的脸蛋。
不知道是在问嬴晏,还是在问苏蕴禾,“你觉得朕错了吗?”
嬴晏没回答这个问题,拽着她胳膊的那只手已经变得有些凉了,她知道,这是临死之前的征兆。
永安帝又问了一遍,断断续续的声音逐渐化作低喃,“朕……朕错…了吗?”
嬴晏依旧没有回答,只淡淡地喊了一声:“父皇。”
母后已经死了。
死在了三冬寒天,夫妻反目、爱子痛失,缠绵病榻,久病无医。
人死如灯灭,回不去了啊。
永安帝忽然笑了声,因为呼吸不畅,他的笑声悲凉而诡异,拽着嬴晏胳膊的手,也开始无力地垂下,五指散开,眼皮也开始耷拉,直到阖上。
嬴柏扶着永安帝的身体,眼角有些红了。
于嬴柏而言,永安帝一手教养他,从来都无愧于父亲二字。
可于嬴晏而言不是。
她白皙的眼眶也逐渐变红。
怪永安帝吗?无疑是怪的。
她屈膝跪下,对着永安帝凉透的尸身,以额触地。
父皇,下辈子。
我不想再做你的女儿了。
太苦了。
泪珠顺着嬴晏的下颌角,一滴一滴,无声地砸落在地上。
第95章
嬴晏俯跪在地上, 未束的乌发垂散在地, 正好遮住了整张小脸,也掩盖了哭泣的痕迹。
白皙的额头抵地, 有冰凉的寒气顺着天灵盖往上窜,嬴晏却恍若不察一般。
就在此时, 一只微凉的手掌搭上她胳膊,将人拉起。
嬴晏茫然抬眼, 出乎意料地瞧见了谢昀。
“……二爷?”
她的声音有点干哑, 似是松了的一口气,“你回来了。”
谢昀“嗯”了一声,屈了指腹和手背, 慢慢地蹭去她眼角泪花, 又伸手把凌乱的青丝捋到耳后,“回来了。”
他刚才就在九龙殿,目睹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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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他重生了 第113节
其实谢昀很难与人共情。
天生的缘故有,后天的原因也不少,一颗心凉薄而寡,淡看世间冷暖。
可是与嬴晏有关的情绪,他似乎都能敏锐的察觉,甚至共情。
所以谢昀把人拉起来,果不其然, 晏晏落泪了。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身上是好闻的冷香,顺着呼吸卷入她的胸腔,莫名的让人心安。
嬴晏吸了吸鼻子, 止住了眼泪。
“你有没有受伤?”她神情担忧,手忙脚乱地在他身上乱摸。
谢昀笑笑,“没有。”方才那场厮杀,他身上甚至连血都没溅上。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又揩嬴晏眼角。
谢昀不喜欢看到嬴晏落泪,无论喜极而泣还是哀悲难抑,只要看到她眼泪花,他心底便不可控地腾起一抹戾气。
想将弄哭她的人都杀掉——
那边嬴柏抱着永安帝的身体,放在了不远处的龙床上。
这场意外的惊变,让他想起了全部记忆。
永安帝于他而言是君,更是父。
嬴柏坐在床畔,替他敛好仪容,静默地看了半晌。
一时间,整个九龙殿寂静无声。
外面的顾与知已经处理好了外面的阉党,掀开帘子,率人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
嬴柏闻声负手转过身,神情已然恢复如常。
他一张俊脸紧绷,开始有条不紊地吩咐永安帝驾崩后的事情。
不得不说,嬴柏的确是个十分出色的储君。
年少时永安帝和帝师们的精心教导,让这个男人即便流落民间八载,也能在短短数月的时间内,很快熟悉朝政,并且游刃有余。
安排好之后,嬴柏走到嬴晏面前。
嬴柏弯身低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嗓子有些发干,“晏晏,对不起。”
“我该早点回来。”
早一点回来,母后就不会郁郁而终,十四妹也不会受八年苦。
嬴晏听出了画外音,欣喜抬眼,“三哥,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嬴柏伸手,抹了抹她微红的眼眶,声音温柔。
少年时,他的妹妹是个小哭包,即便打扮的如皇子一样,依然娇气黏人,像小姑娘。
嬴晏再也忍不住,倏地伸手抱住嬴柏,将整个脸蛋埋在他胸膛,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哭的哽咽,却不忘摇头,安抚她的兄长:“不是三哥的错。”
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来都不是怪一个人。
即便没有八年前那场山洪意外,嬴晏也知道,父皇与母后还是会因为别的事情反目,而她也会一如既往的遭父皇厌弃。
嬴柏听了愈发难受,喉咙微滚,却不知道如何轻声哄小姑娘,只把手掌落在她脊背,一下下轻抚安慰。
他怎么能,不愧疚啊。
……
永安帝驾崩的消息传至平云山围场时,一片哗然,永安二十三年的冬狩匆匆中断。
而这场悄无声息的宫变,也在诸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结束了。
太子嬴柏主持丧事,当日便从燕郊的北大营调遣五千精锐入京,将永安帝的尸身运回了燕京。’
梓宫停灵在紫宸殿前,折腾了一天,等一切收拾妥当,已经到了傍晚。
太子、皇嗣、宗室、文武百官与命妇,皆去妆剪发,入宫为大行皇帝小殓。
消息传到肃国公府时,谢夫人正握着一把小金剪在修剪梅花枝,乍闻听见陈文遇谋杀永安帝的消息,她手中的力道不稳,“咔擦”一声,怒放的梅花被拦腰剪断。
谢山如下意识地扶住她的胳膊,望向前来通禀的陵深,微皱眉头。
谢夫人的脸上不可置信,声音发颤:“此言当真?”
陵深点头:“太子经派人传召百官与命妇入宫,一会儿便能到国公府。”
谢夫人闻言,一张脸色本就不太好的脸蛋瞬时变得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好在有谢山如扶着,才没至于摔倒在地。
她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霎时间,眼泪就溢满了陈宜画的眼眶,怎么会如此糊涂,竟然胆大到意图谋害陛下和太子。
谢山如远比谢夫人要冷静的多,他一面安抚妻子,一面开口问:“现在人在哪儿?已经处死了?”
“陈文遇被太子关到了北镇抚司,等候处置,其余人已经当场斩杀。”陵深如实回禀。
“何人救驾?”
“是二爷和顾大人。”
谢山如颔首,示意知道了,他倒不觉得意外,这些时日来他虽然没有前去汤泉宫,却一直留意着朝堂上的动静,着实为二子捏了一把冷汗。
如今尘埃落定,他也不必日夜担忧了。
“北镇抚司?”谢夫人后知后觉地抬眼。
陵深点头:“是。”
谢山如瞥了陈宜画一眼,略微沉吟后,挥手吩咐陵深退下,再看向她时,一向温和的声音难得带了几分严肃:“宜画,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昀儿承担不起。”
他岂能不知自己的妻子动了什么念头,她是想让二子偷天换日,将陈文遇救出来。
谢夫人面色一白。
“我……”
谢山如拍了拍陈宜画的手,叹了口气,拉着她在一旁坐下,语重心长道:“宜画啊,人各有缘法,谋害皇帝的大罪,别说律法不会放过,就是新帝也不会放过弑君弑父之人,我们帮不了,也不能帮。”
谢夫人怔了许久,“知道了。”
……
这日夤夜,嬴晏去了一趟北镇抚司的地牢。
作为熙朝臭名昭著的诏狱,北镇抚司的地牢不负虚传,一入门便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幽暗的甬路狭长,恍若通往阴曹地府。
诏狱内不设窗户,四周的墙壁上刷的一层黑漆,若没有烛光,黑漆漆不见五指。
这样的环境,让嬴晏十分压抑难受。
她拎着一盏灯笼,兀自朝着最里面的监牢走去。
陈文遇的情况不太好,谢昀那一脚踹断了他胸前的三根肋骨,因为骨裂不时有疼痛感传来,甚至影响到了呼吸,而四肢被厚重的铁链捆绑,动弹不得。
一抹微弱的光线出现在视线中,陈文遇不适地眯了眯眼,抬眼看去,只见是嬴晏。
小姑娘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
她同白日时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一身雪青色的胡服,只是眼周有不甚明显的微红,稍显憔悴。
可是无论怎样,落在他眼中,都是极美的。
陈文遇的嗓音有些沙哑,“晏晏。”
嬴晏没说话,小姑娘抬着眼睛,似乎是在看他,可是陈文遇知道,她的目光错开了他的眼睛,落到了身后黑漆的墙壁上。
陈文遇没有在意,视线落在她娇美白皙的脸蛋上,轻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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