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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他重生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愿大人
自打初遇时,他就知道嬴晏长大后会是一个美人,可是如今这个美人,再也不属于他了。
“晏晏,是不舍得…我么?”
说完这话,陈文遇一阵咳嗽,胸前的痛意又重了许多。
嬴晏没答,她知道自己其实不应该来,可是若不来,白日时九龙殿前一见,就是两人此生所见的最后一面。等明日,她甚至连他的尸身,都不一定能瞧见。
“你还有什么心愿?”
说她心软也好,说她愚蠢也罢,嬴晏知道,她得来,不然此生难安。
陈文遇笑了一下,手腕轻动间,一阵刺耳的铁链滑动声,声音渐低,“心愿啊……”
他慢慢地抬了眼,“晏晏,我想抱你一下。”
也不管眼前人答应没应,陈文遇自顾自的继续说,声音沙哑,似是低喃:“晏晏啊,除了你,我没有心愿了。”
嬴晏心神微颤,唇角翕辟,却最终无言。
陈文遇没意外她的反应,忽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爹叫陈贺仙,我娘叫谢姝。“
嬴晏愣了一下,这是陈文遇第一次同她说起以前的事。
她不知道陈贺仙是谁,可是却听说过谢姝的名号,谢家有女,丽姝天成,是肃国公谢山如的妹妹。
“我叫陈昭,”陈文遇凝着她的眉眼,清澈的嗓音低而哑,“晏晏,我不叫陈文遇,我的名字是陈昭。”
“青春受谢,白日昭只。”他一字一顿。
嬴晏是个心思很敏锐的人,几乎是一瞬间就明悟了陈文遇的意思,“我记下了,陈昭。”
听见她喊他的名字,陈文遇展了一个笑,眉眼间的阴郁渐散。
“晏晏,我想抱你一下。”他又道。
借着微弱的光线,陈文遇的的目光落在嬴晏身上,久久不肯离开。
若是此时的光线再明亮些,嬴晏便能察觉,他眼底藏着一抹诡异。
只可惜这样狭小幽闭的环境,勾起了嬴晏年幼时不美好的记忆,也让她心神有些压抑害怕,故而错过了那细微的情绪变化。
“晏晏,这是我此生最后一个心愿,你会成全的,对吗?”
陈文遇沙哑的声音卷着浓浓的悲戚。
果不其然,嬴晏动摇了,两人四年生死相依,即便如今两人之间有再多不可逾越的坎沟,曾经的感情却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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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他重生了 第114节
嬴晏迟疑片刻,把手中的灯笼放在地上,缓缓走过去,伸手抱了陈文遇一下。
小姑娘身上的衣衫厚重,却仍能隐隐约约感受到身体的柔软,陈文遇的眼帘垂下,狭长眼底的疯狂与幽幽阴鸷不减。
嬴晏没害怕陈文遇会再对她做什么,他四肢被捆绑着,动一下都困难。
嬴晏抱了一下,就准备松手离开,不想陈文遇忽然偏头,狠狠地咬上了她脖颈。
尖锐的牙齿刺破娇嫩的肌肤,带着锈气的血腥味卷入陈文遇的嘴里。
突如其来的痛楚,嬴晏顿时意识到不好,神色惊慌恐惧,下意识地伸手去拽陈文遇的脑袋,只是他死死地咬着,像野兽叼住兔子一样,无论如何都推不开。
“放开我啊。”嬴晏轻软的声音里带了恐惧和哭腔。
慌乱挣扎间,细微的铁链拽动声和捶打的声音交缠。
嬴晏没想到,陈文遇竟然想要她的性命,胳膊推搡挣扎间,无意地按上了他胸口。
就是那一下,裂骨刺透了血肉内脏。
陈文遇闷哼,咬紧的牙齿终于渐渐松了,嬴晏慌张后退,跌坐在地,一手去捂脖子,触感粘腻温热,还有不可忽视的刺痛。
她知道自己的脖子被咬破了。
“晏晏……”
陈文遇又低喊了一声。
他嘴角渐渐溢出了一抹鲜血,顺着下巴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蜿蜒在苍白清俊的面上,分外刺目。
然而他唇边却勾着一抹得逞而诡异的笑容。
嬴晏吓得三魂六魄尽散,哪里还敢再看陈文遇,慌张地拎起地上的灯笼,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陈文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瞳孔逐渐变得涣散,声音越来越低。
“欠你的命,还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太困了,写得乱七八糟。
删了六百字,重新加一千七新剧情。
第96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写得不太对,大修了一下。
删了最后的600字,添了1700新剧情,需要重看鸭~
嬴晏慌张地跑出了北镇抚司。
素秋在外面等候, 瞧见嬴晏握着脖子跑出来, 吓了一跳。
她上前,“殿下, 怎么了?”
嬴晏摇头,只摆摆手吩咐道:“回宫。”
两人上了马车, 素秋才发现自家殿下脖颈周围的那一圈雪白兔毛被鲜血染红了,扒开一看, 只见纤细的脖子上有一圈牙齿印, 映在莹白的肌肤上分外碍眼。
素秋震惊不已:“这是怎么了?”
嬴晏淡道:“无妨。”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她伸手拿了一只铜镜,举在眼前去看脖子上的伤口,娇嫩的肌肤被刺破了, 看起来颇为骇人, 好在伤口里的血液已经半凝固,不再流出。
嬴晏伸出手指轻轻压了压,忍不住冷嘶了一口气。
而后她缓缓落下了手腕,眼帘也垂下,盖住了眼底的情绪,良久不能言。
到这个时候,陈文遇竟然想杀她么……
嬴晏自嘲一笑,忽然觉得,她或许不该来。
马车上没有备伤药, 素秋只好取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沾着温水擦拭,等鲜血拭去之后, 才发现伤口看起来没有一开始那般骇人。
素秋心里松了一口气,幸亏没有伤到大动脉,不然没有办法止血,殿下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嬴晏伸手取了一条丝帕,系在脖子上面打了一个结,遮住了伤痕。gzdj
紫宸殿。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嬴晏已经脱下了那件雪青色的胡服,换了一套素白的孝服,一身素雅,前去灵堂为永安帝守灵。
灵堂外挂满的白幡,迎着冷冽的寒风飘荡。
永安帝的子女妃嫔很多,嬴晏来的迟,到的时候已经乌泱泱的跪了一大片人,虽然已至夤夜,哭泣低啜声却此起彼伏,让人听了分外悲戚。
只是不知道是在哭她们自己,还是在哭永安帝。
嬴晏寻了一处角落跪下,神情安静地烧了几张纸钱。
不得不说,先前几个月的朝堂变动,使得嬴柏这个太子接手熙朝接手得十分顺利,遗诏在当天于百官和宗室面前颁布后,便下传大熙十四州。
皇城内外按部就班的举行丧仪。
与此同时,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谢昀就收到了嬴晏去过北镇抚司的消息。
“福寿殿下持太子腰牌入内,属下不敢阻拦。”当值的守卫如是说。
闻言,谢昀周遭的气势倏地变得阴沉沉,一张俊脸铁青难看。
很好,倒是聪明了,竟然还知道要避开他。
谢昀咬了下后牙,阴森森问:“说了什么?”
“当时只有福寿殿下和陈文遇两个人在里面。”侍卫顶着极具压迫力的目光,战战兢兢地说完后,愣是在三冬寒天沁出了冷汗,“属下……不知。”
谢昀的脸色更难看了。
侍卫硬着头皮继续道:“福寿殿下离开后,属下前去地牢,陈文遇已经死了。”
“死了?”谢昀倏地撩起眼皮。
他手里捏着的椅子扶手,咔擦一声断裂,分外清脆。
侍卫冷汗涔涔,“是。”
……
谢昀到北镇抚司的时候,陈文遇的尸身已经凉透了。
一旁的神鸾卫点燃了火把,照亮了地牢,说:“致命伤是胸前的肋骨穿透内脏,窒息而亡。”
谢昀神色阴晴不定,提着刀鞘,托起了陈文遇的下巴。
正如那名侍卫所言,因为肺部受创,陈文遇的整个下颌布满了鲜血,顺着脖颈蜿蜒而下,甚至浸透了胸前的衣衫。
这副模样,和嬴晏死去的那日很像,只不过嬴晏唇角不断溢出的血液,因为中毒而暗红得发黑。
谢昀本来不想让陈文遇如此痛快的死去的。他想让陈文遇把晏晏死前所受的痛苦千百倍偿还,区区断骨之痛,自然是不够。
所以谢昀把陈文遇关到了北镇抚司。
只是谢昀不认为嬴晏有胆子杀了陈文遇,而陈文遇也不可能自己杀了自己。
这里发生过什么?
谢昀的俊脸埋在昏黄的火光下,莫测难辨,这得去问问嬴晏。
……
大丧的事宜十分繁琐忙碌,嬴晏折腾了一整个白日,晚上也几乎是一夜未合眼,拖着跪得发麻的腿,就开始了第二日的早中晚三次举哀。
早膳时分,谢昀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偏殿。
彼时,嬴晏正端着一碗素粥在抿,一抬眼,瞧见是谢昀,愣了一瞬。
群臣缟素,谢昀自然也不例外,他身上穿了一一件霜白衣衫,这样素净的颜色,从未出现在他身上过,乍一看去,他眉眼间阴沉的戾气散了,化作如冰似雪的冷意。
嬴晏潋滟的眼眸里先闪过惊讶,随即是了然。
她父皇的丧事要办,她三哥也得忙碌继位的事情,按照常理,谢昀此时应当与她三哥在一块儿。
然而她昨天晚上去了北镇抚司,还是以三哥的名义。
嬴晏撂了碗勺,走过去,十分自然地挽了谢昀胳膊,软声问:“用过早膳了?”
她一面说,一面拉着谢昀在凳子上坐下,不忘吩咐素秋,再添一双碗筷。
谢昀没错过她疲惫的神情和眼下乌青,自然也没错过,在暖和的屋室内,她的脖子上还围了一圈毛茸茸的围脖,裹着她纤细易折的脖子。
“是你喜欢的香蕈和白菜。”她的声音温软。
谢昀瞥了一眼青白二色的素菜,扯着唇角冷笑,听在耳朵里凉飕飕的:“我何时喜欢?”
嬴晏:“……”
他的确没说过饮食喜好,这都是她细心观察出来的。
嬴晏想,她得先把谢昀这身毛给捋顺了,于是主动坦白说:“我昨夜去了北镇抚司。”
“还敢说?”谢昀反问,眼里阴霾涌动,像极了一只炸毛的野兽。
其实她是不敢不说。
嬴晏默了须臾,从善如流道:“二爷不想听这个,那我说点别的。”
谢昀气极反笑,一张俊脸渐渐扭曲,仿佛下一瞬,就要露出尖锐牙齿啃人。
嬴晏咬了唇瓣,抬着一汪朦胧潋滟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地觑他阴晴不定的俊脸。
“……”
一瞬间,她好像突然明悟了有恃无恐是什么意思。
嬴晏一直知道,谢昀的性情是很不好招惹那种。
若说这位爷在她面前是三分古怪,可到了别人面前,那就是十分的变态。
作为神鸾卫指挥使,谢昀十分享受职务之便,行事嚣张就罢了,还一向喜欢地在王公大臣中拉仇恨,两片薄唇说起话来刻薄带刀。
偏生他知晓许多秘辛,只要一开口,保准儿戳人痛处。
戳人痛处不算,末了,谢昀还得饶有兴致的看人气得脸色涨红,兴致极好地看着人一副偏偏敢怒不敢言,还得奉承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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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他重生了 第115节
这样他才会慢慢展笑,觉得心里舒坦。
嬴晏想,上一个像她这样堵谢昀话的人,坟前草可能都要三丈高了。
你来我往的试探中,谢昀深深看她一眼,勾了个讽笑,蓦地伸手,去扯嬴晏脖颈上的围脖。
“等等……”嬴晏眼疾手快,连忙按下他的手,小声提要求,“一会儿你不能阴阳怪气的啊。”
说到后边,她声音越低,也越来越软,像是撒娇。
还敢和他提要求?
谢昀微眯了眼眸,语气已然变得十分危险,“松手。”
嬴晏抿了下唇,终于一根一根地,十分缓慢地挪开了手指。
谢昀手上用力一拽,就露出了她白皙纤细的脖颈,看清的一瞬,瞳孔猛缩。
是一圈齿痕。
伤口已经结痂了,周遭的肌肤有点青紫。
很新鲜的伤痕。
谢昀的脑海里几乎是一瞬就勾了出了当时的画面——陈文遇咬住了嬴晏脖子,而她挣扎推搡。
思及此,谢昀勾了抹森森冷笑,又觉得该将陈文遇千刀万剐。
昨日他出手时并未留情,陈文遇胸前的肋骨被踹断了,变得脆弱不堪,已经处在压迫内脏的边缘,只需要一点外力便能穿透心肺。
更遑论嬴晏当时挣扎所用的力道。
平日里不值一提的三分力,就足以导致陈文遇毙命。
拉着嬴晏一块去死么?还是想让自己死在嬴晏手里,让她愧疚地记他一辈子?
谢昀深长眼睫垂下,盖住了幽黑眼底莫测不定的情绪。
嬴晏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小声喊:“二爷……?”
谢昀两片薄唇抿着,伸出冰凉的指腹,落在她脖子上的伤口处摩挲,精致的眉眼渐渐萦绕上了阴鸷戾气。
嬴晏似乎被他吓到了,呼吸放轻了几许,有些后知后觉的害怕,试图开口安慰:“我没有很疼……”
谢昀抬眼,似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嬴晏,她脸上有不安有踌躇有紧张,唯独没有杀人后的愧疚和恐惧。
看来晏晏不知道陈文遇死了,甚至不知道挣扎时带给陈文遇的伤害。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谢昀眉眼间的不愉阴戾散了几分。
“没有很疼?”谢昀忽然说话了,幽凉的尾音上挑,落在她脖子上的手指令人猝不及防地摁了一下,疼得嬴晏冷嘶。
“你干嘛。”她的声音又委屈又软。
而坐在她身旁的男人不为所动,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无情,甚至凉飕飕地威胁道:“敢留下疤,我就再咬一遍。”
嬴晏:“……”
她点头,认真地夸:“二爷嘴巴利,我信的。”
那真挚的表情,一时间竟然让人分不清嬴晏是真夸还是刺人。
谢昀唇角扯了一抹笑,伸手执筷,夹了一箸白菜丝,动作优雅而温柔地塞进她嘴里,漫不经心地说:“晏晏今日舌头欠下的债,我记下了。”
那种奇异冷森的语调,听得人头皮发麻。
嬴晏懵了,等听出了画外音,她一言难尽看向谢昀,再次对这位爷的厚颜无耻,拜服的五体投地。
咽下了一筷子白菜丝后,嬴晏迟疑片刻,开口道:“陈文遇……”
谢昀打断,似是不耐烦,“杀了。”
嬴晏愣了一下,眼睫颤了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竟然……死了么?
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那些情绪,震惊抬眼,“三哥……”
三哥还没下旨处决,你怎么先动刑?
然而一抬眼,没等把话说出口。嬴晏就瞧见谢昀一副“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要和你秋后算账”的模样,只好默默把话未完的话吞了回去。
其实她刚刚想说,陈文遇和你是表亲。
第97章
燕京的冬日很冷, 出了荒山, 便是覆满积雪的小路。
一辆中规中矩的马车在官道上辘辘行着,行至荒山高处时, 马车内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低喝:“停车。”
赶车的车夫闻声,当即勒马停下, “小姐,怎么了?”
车内的人没再说话, 而是缓缓伸出素白的手, 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是一位约莫十□□岁的女子。
她容貌生得昳丽,身上穿了一件素白色的冬衣, 站在荒山高处, 回首望了燕京一眼。
许是一场冬雪覆盖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国丧,举目望去时,四衢八街一片缟素。
姚月妩本来以为,她后半生都会在这里度过的。
这两年时间,仿佛就是一场虚幻的繁华梦。
直到现在,姚月妩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不是她的运道太好,而是有人一直愿意护着她, 给她铺路。
她这条命啊,是用郑礼的命换来的。
还有她的域儿。
姚月妩轻抿唇瓣,有些失魂落魄, 十月怀胎,一朝诞子,她岂能不爱。
淑昭仪温柔知礼,想来会善待她的域儿吧。
如此想了一通,姚月妩的眼睫渐渐被泪水晕湿,凝成了细小的冰晶。
山风迎面呼啸,凛冽森寒,刮得人脸蛋生疼,几乎要把人冻僵,她却恍若不察觉一般,只怔怔地看着燕京。
一位中年女子走到她身旁,往身上拢了一件斗篷,轻声说:“小姐,该走了。”
姚月妩收回视线,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车轮辘辘,没多长时间,便化作一点黑,消失在了山路中,只在雪地上留下的一路深深的车辙。
姚月妩最终没有去青州北海郡,也没去豫州汝南郡,而是去了幽州。
那里是郑礼的老家。
此生辜负,愿来世与君重逢,以身相许,许君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
永安帝驾崩时恰逢年关,只是丧仪事大,新帝下旨,将一切祭祀与大朝贺延后。
等一切尘埃落定时,已经到了来年正月。
新帝嬴柏追谥生父为孝惠皇帝,在初十那日,举行了登基大典,改年号为天启,是为天启元年。
过了立春之后,天气就开始渐渐转暖了,只是早晚仍然寒意浸衫。
转眼到了春暖花开的三月。
紫宸殿。
这些时日,谢昀陆陆续续地交出了手中金羽军兵权和神鸾卫指挥权,动作之快,就差一道奏折呈上,明晃晃地写上辞官二字。
嬴柏皱了眉头,“朕不是卸磨杀驴之人。”
谢昀深以为然,抿了口片茶,淡淡一笑:“臣知道。”
不过他却没耐心再为熙朝伐筋洗髓了,也没耐心再陪嬴柏走一遍明君路,那种无趣而孤独的滋味,他已经走了十数年。
嬴柏自然看得出谢昀说得不是假话,愈发不解其意。
这世上大抵没有哪个男人不爱权力,他不例外,谢昀也不例外。
尤其像谢昀这种曾经手握权力之人,怎么会甘心远离朝堂?
只是嬴柏不知道,谢昀站在过权力巅峰过,再瞧帝王手指缝里露下的那两分权,心无波澜。
说来嬴柏和谢昀的确有几分交情,约莫十二三岁的时候,不过少年时的谢昀,远没有现在坐在他面前的男人这般凉薄寡情。
嬴柏转了转手上扳指,沉吟道:“不喜欢大都督一位?”颇有爱卿想做什么官,任你挑选之意。
嬴柏没想轻易放谢昀离开。
谢昀于他而言,不止是恩人,此人胸有乾坤,远虑深谋,若是与他一同治理江山,定能事半功倍。
片茶甘而味苦,没有加他喜欢的薄荷叶,谢昀有点想念嬴晏房里的薄荷香片茶,眼里不着痕迹地嫌弃,面上却不显,只如常地撂杯放下。
谢昀“嗯”了一声,眼底含笑道:“我想娶嬴晏。”
嬴柏:“……”
这大概就是“我和你谈江山社稷,你却一心想女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么?
“我合过日子了,四月十八大吉,宜婚姻嫁娶。”谢昀又道。
本朝祖制规定,天子之丧以日替月,且不禁祭祀嫁娶,四月十八,已然是谢昀能忍受的最慢的日子了。
若不是怕别人诟病嬴晏,谢昀恨不得二十七日除服后,就把敲锣打鼓地把嬴晏娶回家。
嬴柏:“……”
他轻咳一声,装作严肃,“等日子到了,朕自当给你们二人赐婚。”
说完,嬴柏似是神色惋惜,又道:“爱卿有不世之才,可惜了。”
谢昀不置可否,只勾唇笑笑,“多谢陛下。”
他谢昀可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大善人,千辛万苦寻嬴柏回来,帮他登基,不仅仅是为了晏晏,有一个嫡亲的兄长撑腰。
有道是能者多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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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他重生了 第116节
嬴柏胸有乾坤,无疑是接手这个破烂江山的最好人选。
思及此,谢昀的心情颇好,精致的眉眼又舒展几分,拎着茶壶倒了一杯茶,竟然也没嫌弃,饮了一大口。
见人无心朝堂,嬴柏也不好强留,只能放谢昀离开。
身着黑衣锦衣的男人出了紫宸殿,步伐散漫地朝丹阳门而去,余晖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芒,衬得愈发俊美,恍若神祗。
一路目光所及,亭台楼阁,檐牙高啄,无数座宫殿错落,华丽而宏大。
谢昀轻笑了下。
一个崭新的朝代崛起,其中的权力更迭,远比父死子继要血腥复杂。
上辈子在六角凉亭,谢昀曾故意地阴恻恻问嬴晏:“世人皆知我谢昀狼子野心,窥伺嬴氏江山已久,你不怕我寻到了嬴柏,一刀了结他的性命?”
那时嬴晏一脸镇定说:“二爷不会。若是没有二爷,熙朝或许早已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嬴氏一族该感激你。”
后来谢昀夜里辗转难眠,也曾数次扪心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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