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春天的地铁(真骨科)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是鸦仔
“咦?”
梁池不由分说抢下皮夹。
而幸好,姚欣慧看到的只是严虎的照片。
“勒个人我晓得。”她面目认真道。
“你晓得?”
“对,好像是个大老板,我姐妹被他包过一阵子。”
梁池淡淡应一声,合上皮夹落入口袋。
气氛里的凝滞未被雨声冲散。
姚欣慧带余留的哭腔笑了一声,抬手拍他左胳膊。“行了,”她说,“不要绷着脸噻,我又不会把你吃咯!”
梁池提唇轻笑,“可你刚才是有要吃人的劲头。”
姚欣慧大笑,笑得格外夸张。
她心里还是空落,宛如一个四壁的洞穴,倘然有手伸进去擦开一根火柴,照亮那些壁上镌刻的字……
看见的必定是繁简一致的“池”。
开往春天的地铁(真骨科) 13
夜未夜,远近广场舞乐升平。
山城是被榻上睡前仍贪玩的儿孩,夜空中每束灯光都是他挥动的手。
“碰七筒!”
“诶等到起哈……哈哈又胡了!”巧姐啪拉拉摊下牌来。
魏娟撇嘴,“没意思没意思……”说着拍开桌屉理几张筹码扔过去。
众人有的笑有的唏嘘,屋灯雪亮下麻将翻腾入海,四双手乱作一处揉挜。
“勒把打完我回切了哈,”魏娟近日输比赢多,于是牌风也暴躁,“我家大的楞个下班了等着我烧锅。”
巧姐看破,眼梢一翘,“你怕不是输不起!”
“瞎说!”
“那你说,你几个小时都没得瞧手机,啷个晓得你家大的回来了嘛?”
一句话堵得魏娟噎语。
“啊哟啊哟,都是未来的亲家噻,一块儿哈麻将莫要伤和气嘛!”
旁人问:“未来的亲家?”
巧姐“嗯”一声,随即煞有介事道:“她家小的在我外甥谈朋友噻……”扬着下巴,格外神气。
“真的假的?”
魏娟凉哼一下抢白,“我都好想重新考虑一哈。”
巧姐剜她一眼,“你勒个人真是好会记仇哦!才输几回嘛就在勒里跟我赌气,你又不是没钱,男客留钱还有别的……”
见她突然有口无遮拦的趋势,坐下家的小齐微不可察碰碰她手肘,并给她使眼色。
牌海中的手少了一双,魏娟正坐进椅子,横着脸道:“你把话说清楚诶,啥子叫‘还有别的’?!”
噼啪声停,四人面面相觑,巧姐也来了劲,“你真要我把话说清楚嘛?你可想好咯!我来勒里时间不长,关于你的那些事情可是每个人都晓得,每个人都能讲。人个不说那是给你面子,怕你难看,晓得迈?”
小齐劝解,“好咯好咯,啊呀哈个麻将而已嘛,何必要搞成勒样嘛?”
屋里一时寂静,窗外夜色喧嚣。
魏娟嚯地起身,一把抓起若干麻将和茶杯砸在地上。“我跟你讲!”她五官变形着怒吼,食指狠戳桌板,“晚上我就让小迦跟你家楞个分手!你以后也别想三缺一了喊我,我魏娟,哈一辈子麻将都不跟你哈!”
“好啊!”巧姐也站起身,“哎在场的人都作证嗷,勒话是她讲的,要是反悔她就是小狗!”
双方冷面相对,短兵相接。
就在这当口,棋牌室老板破门而入,神色慌张地找到魏娟,“梁妈你快哈气看看,你家的发廊着火咯!”
“啥子?”魏娟怔住,其余人也慌了阵脚。
“还愣着做啥,搞快点哦!”
魏娟推翻了椅子皇皇奔跑出去。
夜幕下的江岸依旧如常,来往叮呀当呀的自行车铃,孩童与家长饭后消食的笑语,山中人间的苦乐辛欢。
除了,除了那爿业火焚燃的发廊。
魏娟狂奔着赶到时,门面四周已拢起揪心的群众。火舌滚卷屋身的哧哧焦声中,她听见有人议论:“勒家店的老板娘好像还在里头。”
又有人道:“好像本来是逃出来的,不晓得为啥子又跑回去咯。”
“你说啥子?”魏娟冲向声源,“还在里头迈?”
不待那人作答,她立刻转身对发廊高呼:“小迦!”
“你不要吓妈妈好不好,快出来!”魏娟疯拍大腿,尖声嚎哭,烟气呛得嗓子仿佛溃疡,“我求你了,你快出来!小迦!”
紧跟而来的巧姐拽住欲冲进去的她,“你做啥子?疯了迈?火燃得勒么大你进去就是找死晓得不?”
“我的女儿啊……”魏娟抓乱头发哭喊。
有人安慰,“你莫急,消防员在路上咯。可不能往里冲,你哪有本事救人嘛?”
说话间,店牌哐啷一声坠入火海,三色虹灯仍然在火光中骇丽盛放。
魏娟猛地挣开巧姐,抬腿就要往店里冲,而后一道身影于身前飞箭而过,抢在她之前陷没大火。
“梁池!”她反应过来后大喝,“哎哟你们两个真是要我的命嘛!”
一踏进屋内,梁池的心脏像是也有旺火焚燃,力崩拉倒的火爆声里,他捂着嘴闪避四下的建筑残骸,浓烟在他眼眶中冲撞撕咬。
“幺儿!”他唤,出声时音调干哑。
而事实上,他的心情与刚把车开进小巷望见火光时一样,顾不上想太多,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而已。
好在店面小,梁迦的回应瞬间暴露了位置。
梁池无防御的肉身跨过火舌,惊悸间看见她怀抱着春娇,幸好人无大碍。
“哥……”这一声不知是何情绪。
梁池搂紧她冲出了大火。
二人劫后余生,店口的邻里过路纷纷鼓掌。
魏娟冲过来对着梁迦就是一通骂,伸手拧她的耳朵,“你找死迈?啊?勒么大的火往里头跑,你要想死找个我看不到的地方好不好哇,我把你养二十多年容易迈?”
梁池皱着眉握住母亲的手,“好咯好咯,人没事了就不要讲了。”
梁迦满面焦黑,抱紧春娇瑟瑟发抖。
火势越发大,下午那场雨停得是如此不合时宜。
焰心包吞屋身,焰裙张牙舞爪啃咬夜幕。
梁迦近五年的心血就要于今夜化作骨灰。
但是她忽而没有遗憾。梁池扶她坐到马路牙上时,她抬头,让火光在面上眼中跳动,想到的只有他赶来修水管的那晚。
大火一下子于她的想象中熄灭,倒放的场景重建好店面。
那是个很平和的夜晚。
梁池进屋时照旧脱外套,用她的杯子喝水,随即从背后搂住她亲吻。“什么事都干不了,屁大的难事还要找我,”他嘴唇拨她耳垂,“嗯?”
“我试着修了,真的不行。”梁迦给他看脏污的双手。
他笑笑,揉揉她脑袋蹲下查看。
“好吧我来看看……”
话刚讲完,掉出兜的皮夹敞口落地,严虎的照片滑出几步。
梁迦疑惑地拾起来看,怔住了盯着梁池。
“怎么了?”他边问边扭头,望见她手中照片时同样愣住,旋即站起来去抢。
梁迦退后。
“幺儿……”
“这是什么意思?哪来的照片?”
梁池欺近她伸手,“你别管。”
抓紧照片往身后一藏,梁迦沉默地凝视他。
无奈,他示弱地轻叹一声,“好,我坦白,这是我正在跟的案件嫌疑人。”
梁迦深深喘了口气,“你不能跟……”
“不会有事的。”
“不可能!”
梁池无言以待,摘下粗麻手套点了根烟。“真不会有事。”他保证的口吻。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梁迦厉声质问,拿出照片晃了晃,“我都还没问这人是谁呢,还只是在猜测,你自己倒先暴露了。难道你们单位就没别的警察了吗?非要你来管?”
梁池狠吸好几口,正声说:“是,我非要管。”
“你疯了?”
“我不疯,”梁池平淡的语调,“我要亲手让他落网,受到惩罚。”
梁迦眼圈发红,说:“哥,我们不要冒险了好吗?做正常人吧。”
五个字,好像尖刀扎进他心口。
梁池捏下烟,转头注视她说:“好,你去做。”
语罢他扔下烟踩灭,回身继续修起了水管。
梁迦木然站了好久,看他背部隆起的肩胛骨,又看他搁在桌上的手机,也就这样瞧见了屏幕上姚欣慧发来的短信。
她问他“让我去做”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我了吗?”梁迦随后低声。
扳手敲击水管三四下,未闻见此话的梁池毫无反应。
……
梁迦被楼下老太的哭闹声唤回现实。
老太太看见火势之大,受到惊吓间大喊大叫。小齐一面安抚一面将她搀回单元楼。
梁迦仰起了头,回忆的画面像皮影戏被火慢慢烧逝。
“春娇……”梁池右手伸向奄奄一息的乌梢蛇。
“死了。”梁迦道。
消防车因停车占道而滞留巷口,乌泱尖啸的警铃刺破濡湿的江风。
火势毁灭性的大,三色虹灯瞬灭了光。
夜幕下的江岸依旧如常,来往叮呀当呀的自行车铃,孩童与家长饭后消食的笑语,山中人间的苦乐辛欢。
梁池说:“回头……我再给你买一条。”
梁迦摇摇头。
她抢救蛇是其一,抢救那张自制的红本才是要紧。
本子现下被贴心脏安放,内里贴着他们第一次照的红底双人照,上附手写文案——
持证人:梁池、梁迦。
一生都有效。
开往春天的地铁(真骨科) 14
“幺儿。”梁池手心有涔涔的汗意,顺着梁迦的脊背向上燎她的骨皮。
“再来一回,好不好?”他喘着说,然后将她翻过来覆上去。刚刚是后入,这次想看着她眼睛做。
梁迦颤巍巍抬手,盖住眼睛低泣,“我真不行了……哥。”
那一声尾音湿湿的,仿佛窗外矮云低垂的天空。
太过分了,从她下午来警校找他,随他就近开房住进来,这个人问津问渡无休止地要到天擦黑。腿间肿泞得像糊了粥水,身上汗发到如同蒸了趟桑拿。
更要命的是,她身体里的本能益发的高亢,每一处毛孔内都有细小的心脏在搏动。
梁池低笑,体液涂鸦在她的肚脐上,埋进软桃似的胸,随即再一次挺捣而入。
墙皮斑秃的天花板似扁舟上下起伏,梁迦拧紧床单盯着上面看,耳边的融液交互声叽叽咕咕,是船桨在搅动河水。
“太湿了,水真多。”梁池从胸口抬起头,攀上来欺近她的脸,一面更狠地植入,一面拨开黏住她双眼的碎发。
梁迦抵抵唇,哭腔中仰起来咬他的肩膀,缠吊在他精瘦腰侧的双腿摇摇欲坠。
她真的有种濒死感,当他一直集中于某一点,轻重不控地撞上去,越央求慢一些,他就越是反骨地使坏。
屋外,施工塔吊移动的声音宛如远古的鲸吟。
梁池最终退了出来,迸发在她腿根。
“还是有点漏进去了……”他故意这样咕哝,从而手指探进去替她清理。
梁迦无力动弹,任他妄为。
悬在上方的空气终于落下,梁池坐起抽了根烟,调匀气息后一把将妹妹捞起来,抱着光裎的躯体走进浴室。
梁迦被搁进浴缸中,于氤氲水汽里描摹他肌肉的轮廓。他说前不久才发的警服,可是严禁穿出学校。她觉得有些遗憾。
梁池会上她涟涟的目光,放水的动作慢了半拍,旋即那里的欲望又缓缓胀起。
“别那样看我……”他咽咽喉,抬起手掌拦那双恼人的视线。
但是……
但是她却自己俯了下去,紧跟着挨近他的勃起,无声地用蠕肉含住了它。
梁池当即怔住,眼前有千万束火花绽溅。
“幺儿……”他抽搐着感受那股青涩的暖意,感受一双手各自贴住他两侧的腿。
垂首去看,梁迦的颊腮时鼓时陷,包吞的动作略显艰辛。她的脸本来就肉少,梁池心疼不已,扶住她肩头撤出那张嘴。
“不喜欢吗?”她扬脸睁圆了眼睛问。
简直能致他命。
梁池摇头,就是太喜欢了……所以无法消受。
推她回到水中,他一并坐进去共浴。梁迦蓦地游过来盘坐在他身上,牢牢挂着像抹了强力胶。
余晖下沉入江,红霞晕开的水面也羞涩难当的样子。
梁池搂住她,切肤、静谧、心安,长久未松开。
……
“小迦,小迦!”
耳畔呼唤愈来愈大,梁迦方始被迫回过了神,望望皱着眉的林靖博,再望望自己脚下的鞋,反射性后缩了一下。
“不喜欢?”林靖博从不怀疑自己的眼光。
梁迦不作声。
鞋店里客来客往,他的手就紧紧扪在她脚面。
……
那天洗完澡梁池要返校,临走前为她穿衣服穿鞋。她跪坐在凌乱的被褥里,生活无法自理般地全由他动作。
“你好懒,”他笑着打趣,“有手有脚的,这么大了还要我帮你穿衣服。”
“那你别帮了……”梁迦边回嘴边后退。
梁池眼疾手快拽住她双腿,往怀里猛地一扽,拉坐到床沿为她穿鞋。
“好了,”他大功告成后站起来,“我回学校了,下周末没课我去找你。”
梁迦嗓音微微垂,于他转身间低语了句什么。
梁池未听清,回眸确认,旋即心神一颤。
她说:“亲亲我。”
“亲亲我再走……”
……
“要不再试试别的?”林靖博不放弃。
梁迦叹口气道:“算了别破费了,我其实不需要买新鞋。”
“你好歹让我放下心回成都啊……”
昨天林靖博听闻发廊失火,当晚便赶夜车回了重庆。好好的店面烧成那样,真的是触目惊心。幸好人毫发无损,一见面他就将她抱进怀里久久不放。
“也就当破财积福了,”林靖博宽慰她,“反正早晚也是要换店面的,我这里也存了些积蓄,回头你有需要就跟我说,要多少都行,我取给你凑凑。”
言毕立刻补道:“不是借,你不必还我。”
话都讲到这个地步,人非草木皆有情,一点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梁迦否决,“不用,我有钱。”
拒绝一次可以算侥幸,一而二二而三,林靖博自然感到蹊跷且不悦。
“你还是把我当外人。”他让营业员收走鞋,坐到她身畔下定论。
“不是……”她用淡淡的声口回应,“我只是不想欠你。”
“没有什么欠不欠的!”林靖博激动,蹙紧眉头吊高了嗓音,“我再强调一遍,你是我女朋友,我愿意给你的就不存在要回来!”
“可你才工作……”
他打断,“这二者有什么矛盾之处吗?”
梁迦凝视他皱起的面庞,施施然噤了声。
“我爱你。”他停了两秒,而后直抒胸臆。
她闻声大脑一空。
休息椅两面过道挤满了顾客,闻声皆陆陆续续抛来视线。众目睽睽下,林靖博猝然扣住她后颈吻上去,在热息交换的空隙嗫嚅,“昨天刚听舅妈说起火的事,我他妈真的怕死了,真的怕到恨不得一睁眼就赶到你身边。”
梁迦抵住他胸膛挣扎两下,无果,由他更狂热肆意的吮吻吞没。
“别拒绝我……”林靖博苦求的口吻,“至少我走之前,让我亲亲你。”
梁迦身子一瑟。
她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他这般疯魔。也许吧,也许所有的顽执都没有道理可讲清。
开往春天的地铁(真骨科) 15
林靖博要开始忙转正了,因而不能逗留过久,强给了一万勒迫梁迦收下,便乘地铁赶赴高铁站。
梁迦跟去送行,过闸机口的瞬间才想起,上一回坐地铁还得追溯至除夕夜。
3号线是山城最拥挤的线路,日客流量能直逼一百万人次。肤发各异的行人在盈耳的乡音中来往穿梭,真正意义上的&
人海&
,稍不注意就能被裹挟挤散。
所以林靖博将挎包往肩上扽了扽,空荡的手来牵梁迦。
&
等我转正一切就好说了,我这工作呢,总体来讲还是蛮闲的。当初我爸妈帮我弄进去,就是看中它是国企。你也晓得,现在的社会嘛,看人看职业都爱贴标签,&
他自顾自碎碎念,&
我爸妈一个是公务员一个在工行,四大行……你懂的,都是国企。&
梁迦突然觉得没什么好说道。
她孵在小圈子里太久了,永远围着一个中心转,近乎不去了解社会新闻,亦不会尝试踏出圈子。诸如他口中提及的&
国企&
一类词,若要考问对其的含义如何理解,她或许都答不上一二。
也不知是他们关在玻璃罩中不给她进,还是她自己陷在囹圄里,外人无论怎么撞都撞不破。
下了电梯往搭乘点走,滞涩的空气渐次活泛。
林靖博嘴上仍不消停,&
他俩就住在江北,其实我想回重庆的打算还没跟他们透底,怎么说……当初去成都主要也是听的他们安排,希望我去他乡闯一闯,所以这么快就回来两老不一定会同意。先斩后奏吧,到时候他们就算不乐意也没办法了。&
梁迦感受着他手掌的温热,扭头道:&
你可以不用回来。如果很为难的话……&
&
嗯……&
他沉吟,&
为难倒也算不上,只是确实有些怕我妈生气。&
&
那就别回,在成都好好待着。&
本部与分支多半是不一样的,就像公安局与辖区派出所的区别。这点,梁迦倒是可以体会。
&
我不回……那可就真得在成都待许多年了啊,&
林靖博笑弯眼,和煦的口吻来逗她,&
我妈当初还让我定居成都呢,家里把钱都留好了,在那边买房结婚不成问题。&
电梯滑至底端,行人摩擦过去,他捉起梁迦的手于唇边贴了贴,盯紧她问:&
你舍得吗?&
梁迦垂眸,无痕地别开了脸。
没作声,她不敢作声。
林靖博心上訇然一下,若有所失。
进地铁后自然是没座位的,乘客形同蘸水的饺子皮贴敷在一起,以林靖博的身高去够吊环绰绰有余,他用另只手把梁迦圈到胸口,下颌杵于她头顶,清笃的视线去看车窗倒影。
忽黑忽亮的时空中,啸音穿出甬道,灰色的江带像条跑不过地铁的曲蟮。
“回答我啊,如果我不回重庆,就这样异地恋你会舍得吗?”他对此问题执着不休。
玻璃上的梁迦双唇翕动几番,正要答……
车速缓降下来,上方播报响起:
“铜元局到了,开右侧车门。打开前,请不要触摸车门,以免夹伤手指。”
梁迦浮起眼睑,看错落立体的白色楼梯施施后退,将地铁车身吞入其中。
“下车的乘客请注意列车与站台的间隙,小心踏空。”
“小迦?”
“哥,下雪了。”“你这样能看清吗?”
“you're arriving at tongyuanju. to avoid pinching,please do not touch doors before opened.”
不同时轨声轨的话音交叠在梁迦耳畔,最终,阖门的清亮警铃将她鞭回现实。
“怎么又走神啊?”林靖博俯首凝视她,神情格外忧心。
她摇摇头,把思绪晃出颅海,然后给他一个边缘化的答案,“我会想你的。”
他怔住,眸光似纸上的火点燃开,“那我就放心了。”
“嗯,所以……不要为我牺牲太多。”
“倒不是牺牲啦,”林靖博笑着捋她耳际上的碎发,“我对在哪儿工作是不挑的,主要是我妈,她那关比较难过罢了。”
梁迦后仰头,会上他垂落的视线。
“听妈妈的话吧。”她很本能地说。
林靖博好笑,低下来碰碰她嘴唇,“一听就觉得,你肯定是听妈妈话的乖乖女。”
梁迦无言转回了脸。
*
隔日下午,小刘陪同梁池去邻近的银行。
“您好,”梁池将卡与身份证一并递进窗口,“想问一下,这里的定期能不能转活期?”
“可以的,但是提醒一下,存够年限的部分不受影响,未存够的按活期利率计息哦。你这里面有34580元都没满年限,也要转吗?”
“转吧。”
小刘在不远处听完全程,出银行时好奇询问:“急着用钱?有什么事说出来啊,我好歹也能帮帮。”
梁池只牵牵唇角,一笔带过,“没大事。”
二人坐进车里,各偎一侧窗框。出过大太阳,纵使迫近黄昏也照如白昼。
“我听讲师娘年后的身体不大好,查出慢性肾炎,师傅最近总往医院跑,他们都说他保不齐想退。”小刘狠狠嘬一口烟。
“他不会退的,”梁池暂时无烟瘾,遂把烟夹在耳际上,“他爱师娘,但也很爱这份工作。”
“嚯,你莫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嘛,搞得老子都吃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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