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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心(骨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荨儿姑娘
她虽然酒量不好,但酒品不错,喝醉之后,不哭不闹,顶多就傻笑几声,笑的鼻涕和口水一齐流出,沾在他衬衫的后衣领。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具体答案。
天渐渐亮了,橘色的光并不刺眼,甚至还有些温和。
余应晚轻轻闭上眼,脸颊埋进他的颈窝。
她好困,她不需要阳光。
何景梧将余应晚放上床,替她盖被子,两侧被角翻进去压在被窝下,这种造型睡在床上的人迭不出来,常常一边迭好,另一边就会乱,余应晚小时候试过好几次。
倒床之后,余应晚睡得安稳,还不忘搂过身边的一只樱桃小丸子布偶,甜甜进入梦乡。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完全黑了。
宿醉后,头还是疼,余应晚刚下床,就看见了书桌上的牛奶,冒着腾腾热气。
楼下,何景梧正站在阳台打电话,右手手指还夹着根烟,客厅的烟灰缸早已堆满烟蒂,这不知道是他点燃的第几根。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避忌着什么,手指时不时的轻叩窗沿,烟嘴碰上去好几次,这支尚未过半的烟,显然是不准备再抽。
余应晚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搂住他的腰,接着抽走那根香烟。
男人见她已醒来,匆匆挂了电话。
余应晚笑着的问他:“跟谁打电话呢?”
“爸爸。”
听到这两个字,余应晚立马收敛了笑意,“哦。”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甚至想收回放在他腰间的手,男人比她快一步,握紧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腰间,不肯松开。
粗粝的手指在她的手背轻轻摩挲,谁也没再说话。





折心(骨科) (八)折寿
很快,余应晚发现何景梧有些不对劲。
虽然他每天依旧按时回家,像往常一样,喊她起床,悉心准备早餐,再送她去学校,下车前还会温柔的摸她的脑袋。
可是,余应晚总觉得,他的动作中,带着一丝疏离。
何景梧教养好,既有文人的清雅,又有商人的冷情,可以面上笑得温和,嘴里说着最伤人的话。
除非他自己开口,不然所有表露出来的情绪,都可能是伪装。
这天放学,余应晚上车后,照例抱着何景梧撒娇,却被他轻轻避开。
男人转动方向盘,另一只手打开导航,淡淡提醒,“安全带别忘了,今天晚我们出去吃,想吃什么?”
余应晚乖乖系好安全带,嘴里忍不住抱怨,“何景梧,你最近在发什么神经。”
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他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余应晚又说了些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他一句未回,只顾着开车,气氛到了那个点,她情绪上头,“何景梧,你要是不想管我了,大可以直说。”
嘶——
轮胎划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何景梧猛的踩下刹车,将车拐进一条小路。
巨大的冲击力,让余应晚的身体向前撞去,她害怕的闭上眼。
还好,有安全带。
突如其来的沉默,余应晚莫名心慌。
她宁愿何景梧跟她吵架。
他没有看她,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似乎在考量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开口,或者,干脆没有接下来的话。
嘴唇张了好几次,喉咙却像是被石块堵住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小姑娘眼睛一红,眼泪就下来了。
何景梧拿出纸巾,替她擦泪。
她哭够了,抬起脸,哑着嗓子,“何景梧,你这是决心不要我了?”
到底是宠了十多年的人儿,当她红着脸,哭得鼻涕和眼泪一起流下来,还委屈的问,是不是要赶她走,这模样,说不心疼是假的。
可是,这一天迟早会来,不是么?
何景梧不忍,伸手替小姑娘将眼泪抹干净,像从前那样,搂她入怀,“晚晚,我不会赶你走。”
听到这句保证,余应晚蹭了蹭男人,贪恋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
过了很久,又听男人开口,“只是,你不是一直想要个正常的家庭吗?”
余应晚松了手,急声反驳,“我们现在的家,哪里不正常了?”
何景梧感觉手指有些烫,低头,原来是香烟快燃到烟嘴,星火在指尖,很快熄灭。
余应晚不肯放弃,“怎么?何景梧,你不敢说?爱上自己的妹妹,这就叫不正常吗?”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
男人掐了香烟,瞪她,语气阴厉,“余应晚!你他妈给我闭嘴!”
余霭霞走的那年,她八岁,他十四岁,那也是何家和余家闹得最不可开交的几年。
从来没有一本教科书教过他该怎么当好一个哥哥。
他不会。
哪怕他天资聪颖,学校的功课一学就会,后来工作,借着何家的关系,短短两年,事业平步青云,在洛桑小有所成。
可是唯独这件事,他没有分寸。
“何景梧,我不管你对正常的家庭定义是什么,可那只是你的认知,你凭什么用你的认知否认我的认知?在我心里,正常的家庭,就是我们这样。”
余应晚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她的想法偏离公序良俗,合该藏在阴暗的角落,一辈子都不说出来。
可是一个人,如果从小的生长环境就这样,那旁人又有什么权力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指责她?
她已经偏执,不介意长得更歪,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即便是下地狱又怎样呢?
说到后来,余应晚又红了眼眶,“何景梧,你不能以世俗的标准来要求我,因为我根本就没过过世俗的生活。”
“一天都没有。”
“晚晚,不是的。”何景梧握住她的手,声音慢而轻,“我们有过正常的生活,难道你忘了吗?”
余霭霞刚走那阵子,何景梧常常写完作业出书房,就听见在客厅看动画片的妹妹在哭。
他很慌,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只能笨手笨脚的哄,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那时,余应晚不爱跟人交流,就连他这个哥哥也不怎么搭理。
有一天,何景梧发现,余应晚几乎看到所有的电视都会哭。
他一边哄着,一边也就陪着她一起看,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放的是《蜡笔小新》。
小新有了妹妹,受到爸爸妈妈冷落,想要一个抱抱,却始终被父母忽视。
结局时,妈妈终于抱着小新一起睡觉,余应晚没忍住,哭着问何景梧,“哥哥,为什么动画片里的他们,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
是啊,明明这部漫画,生来只为搞笑,竟然也家庭幸福美满。
那时候,十四岁的何景梧答不上来。
后来,余应晚长大一点,开始看小说,她看的是《女生日记》,里面的人物和情节是什么样的,何景梧不记得了,只记得女主的家庭再完美不过。
余应晚捧着书,又跑来问何景梧,“哥哥,我们的爸爸妈妈呢?”
那时候小女孩已经不会哭了,只眨巴着大眼睛,问得认真,“为什么我们的家庭跟别人不一样?”
何景梧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再后来,是高考结束。
何景梧如愿以偿考上心仪大学,应着余成安的要求,去金台寺还愿。
那是秋天,银杏叶落了满地,金台寺香火袅袅,人群熙攘,而当初的小女孩长高不少,一条杏色长裙,身材窈窕纤细。
他站在树下,看她跪在一尊佛像的面前,眉目沉静,姿态虔诚,明明周围的环境那么嘈杂,可是她许下的愿望却一字一句,落入他的耳中。
她说,“佛祖,我愿意折寿十年,换一个正常的家庭。”
这不过是当年烂俗电视剧里的常见台词,可是当这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时,他心疼的近乎落泪。
这时候,她已经不会跑来问他为什么自己的家庭跟别人不一样了,或许她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又或许,她知道,何景梧也没办法回答。
这些记忆,如刀刃般,镌刻在他的脑海里。
“余应晚,你十五岁时许的愿,你都忘了吗?”




折心(骨科) (九)武侠
余应晚偏过脸,太阳光恰好从他的那个方向照过来。
男人皱着眉,眼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路况,他的神色该是严肃的,夕阳余晖,竟给他的眉眼添几分温柔。
学校门口人流量大,车子开一步停叁步。
气氛沉默的有些诡异,就在余应想打开广播时,只听何景梧开口,“晚晚,我们先去见爸爸,好不好?”
余应晚的手有些抖。
这些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何致远,甚至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的爸爸。
当年的事情发生后,何家的人虽然震惊愤怒,但是两家毕竟是世交,又是政商界的联姻,牵扯众多。
经过一致商讨,何家隐晦表示,余霭霞在气头上,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只要他们愿意,还把余应晚当何家的血肉。
真正爱过的人才知道这句话有多虚伪。
当初,何致远有多疼爱余霭霞,后来,他就有多讨厌余应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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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定在雪崴。
日本菜大多生冷,余应晚不喜欢,倒是余霭霞年轻的时候,曾在日本留过学。
想起半个小时之前,何景梧还询问她晚餐意见,不过虚晃一招。
进屋之前,余应晚牵住何景梧的衣袖,“哥哥。”
她突然喊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餐厅热闹,却不嘈杂,很有日本的味道,人人礼貌得体,而又保持恰到好处的疏离。
何景梧也不开口催促,停下脚步,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其实,说是等待,也有些自欺欺人。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早已心意相通,心里想的什么一个眼神就能明了,言语都是奢侈。
来餐厅的人很多,两人这么僵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
余应晚迈了半步,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低声问:“哥哥,是不是余霭霞回来了?”
何景梧下意识的伸手去掏口袋,这个动作让余应晚知道自己猜对了,刚开始那几年,只有他想逃避时候,才会猛的抽烟。
再见何致远。
气氛比余应晚想象的轻松,本来两人也没有多大的仇,最多只是淡漠。
何致远年逾四十,今天特意穿了件灰色的小马甲里面搭配咖啡色条纹衬衫,看上去不过叁十来岁,气质很好,没有电视上中年商人的油腻感。
他的举动也很有礼貌,见两人进来,还绅士的替两人拉开座椅。
入座后,何致远递过一份扎着淡粉色蝴蝶结的心形礼盒,寒暄,“晚晚,好久不见,这是在来的路上给你带的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不得不说,不管是余家还是何家,礼仪都是做到极致。
而何景梧,在这方面算是得了两家真传。
这不,余应晚还没反应,何景梧已经替她拿好一套说辞,“谢谢爸,晚晚前几天跟我一起去商店,也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两人一来一回,就像在排练家庭剧。
余应晚坐在两人中间,倏然有些感慨。
她想起武侠小说里,高手决斗,开头总是不免寒暄几句,最后才是你死我活的厮杀,而往往厮杀的两个人,还是骨肉至亲,比如李坏和月神。
又比如,小鱼儿与花无缺。
余应晚静静的听着,思绪飘得很远。
何景梧脱下的青灰色呢大衣,放在一旁座椅上,他坐姿端正,背挺得笔直,时不时的点头,声音低而沉稳。
他的侧脸很好看,不说话的时候平添几分矜贵,还真有点像花无缺。
如果。
如果他们从小被不同的两个人抱走,那么……
那么他们或许这辈子就见不到面了。
万一见到面了呢?
她忍不住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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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致远跟何景梧聊了会儿公司的事,便将目光看向余应晚,“晚晚,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余应晚抿了口茶,脑袋中想遍所有可能的回答。
生意场上的人,最是擅长话术拿捏,不管她说什么,最终都会被绕回去,索性就不费那个功夫了。
“很好。”
过了饭点,店里却愈发吵闹,余应晚开始耳鸣,她见何致远的唇张张合合,非常克制有礼的语气,只是听不真切内容。
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何景梧在跟他说,余应晚只负责点头,微笑。
“当年的事,我很抱歉,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听到后来,余应晚昏昏欲睡。
何致远表现不错,何景梧也应对得体,台词好,形体优雅,逻辑链完美,动机成立,就差一个小金人。
余应晚甚至怀疑,何致远这次过来,是不是咨询了公司的公关部门。
后来又笑自己格局太小,利益最大化,这种事是商人的本能,哪里需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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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回家。
余应晚换了鞋去厨房煮面,还不忘问何景梧,“吃面么?”
何景梧站在余应晚身后,又点了根烟。
余应晚也不指望他回答,直接拿出两袋面饼,然后是鸡蛋,火腿肠。
她越是安静,何景梧越是莫名烦躁,他宁可余应晚像以前一样发脾气,或者撒娇。
“晚晚。”
男人喊她,口气缱绻,咬字缠绵。
可是除了这两个字,他再也给不了任何话。
余应晚的手有些发抖,第一个鸡蛋打碎了,蛋壳和蛋清混在一起,纵使能分离,也必定是一碗残羹。
又试了几次,余应晚发现自己连筷子都拿不稳,有些气恼,她将手中的碗砸向洗碗池,“何景梧,你不吃就滚出去,别在这里打扰我。”
到底是道行尚浅。
其实,喊完她就后悔了,这时候发脾气毫无意义。
她实在不想像个小孩子,动不动就发火。
同样是何家和余家教出来的孩子,也学了何景梧十年,怎么就是学不得他的半点矜贵?
发泄过后,余应晚吸了吸鼻子,“对不起。”
她背靠着流理台,身形纤瘦,掩面而泣。
分明明没有动,却仿佛拿着一把刀子,在剜他的心。
何景梧静默,倏然,掐灭手中的烟火,上楼。
他不敢再呆下去,余应晚在哭,她那颤抖的细肩,猫似的啜泣声,她及腰的鬈发,白皙的侧脸,以及……软到可以掐出水的身体。
那是他十年来放在心尖上疼的小姑娘。
人越是匆忙,越容易出错。
何景梧到了二楼,随便进了一间房,却不小心进到右侧的那间。




折心(骨科) (十)静安
这间房,何景梧近两年没进过。
房间面积不大,东西却堆得满满的,一半是各式各样的书籍,一半是情趣玩具。
人总是会合理化自己的行为,不管用什么方式。
何景梧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跟余应晚的关系是何时发生的变化。
如同想不起来读书时的哪一天,黑板上的粉笔字突然长了毛边,再反应过来,已经戴上眼镜。
可是他清楚的记得,余应晚十八岁生日。
那天,何景梧在公司加班,很晚才回家,他以为小姑娘早就睡了,便没开灯。
洗漱完毕,何景梧躺上床,伸手触碰到一具温热的身体。
她躺在他的床上,大腿根部沾着斑驳的血迹,身体不断发抖的,脸色苍白的如纸。
何景梧有那么一瞬间,想打电话叫救护车。
再后来,他看见了床头的玩具。
她说,何景梧,你不要的东西,我也不想要了。
他的小姑娘病了。
他带她去看过很多心理医生,这间屋子里也摆着越来越多的书。
从《学记》到叶圣陶,从蒙台梭利到杜威,从弗洛伊德到荣格。
他们都是古今中外着名的教育学家,心理学家,名字印在一届又一届的教科书上,是权威的代表。
可是他们没有说,该怎么才能治好余应晚。
后来,他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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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和余家数十年没坐在一起吃饭,再聚一起,气氛是说不出的尴尬。
余应晚对何家那边的人基本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何铭威除了何致远外,还有叁个孩子,两个在国外,留在洛桑定居的是他最小的女儿何静安。
何静安长得就像她的名字那般,温婉沉静,举手投足间,很是优雅。
众人有意将余应晚推到余霭霞和何致远的中间那个位置,明示暗示几次。
她站在原地,不肯动。
余成安的脸色有些不好,正要说话,只听何静安道:“行了晚晚,你坐在我这边吧。”
何静安坐在最末处,替众人布菜。
象牙筷敲击瓷碗,叮当作响,她的动作小心而又得体,让人舒心,每个人的碗里菜色都不尽相同,就连分量都不一样。
“爸,您有高血压,荤腥要少沾。”最后到了余应晚,何静安放下筷子,轻声询问她的意见,“晚晚,可有什么不爱吃的菜?”
余应晚猛得立起身子摇头,莫名有些拘谨。
何静安笑着说:“不用紧张,都是自家人。”说着,随意替她挑了几样可口蔬菜,还给她夹了一只鸡腿,“你太瘦,该多吃点。”
整餐饭局,沉闷而又无聊。
余成安会原谅余霭霞,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余家就这么一个孩子。
何铭威原谅余霭霞,余应晚也能理解。
余成安虽然退休,政界的威望还在,趁着最后的余热,何家如果自己又争气,路会越来越好走。
最让余应晚不明白的是,何致远竟然也能原谅余霭霞,如果真正爱过的话。
余霭霞确实是令人难忘的女子。
她生得美而娇艳,尤其是那双凤眼,狭长的眸,眼角处上扬,不笑都狐媚勾人的那种。
她的体态也很好,四肢纤细,柳腰直背,浅蓝色的碎花裙,背后的部分遮一半漏一半,隐约可见白皙水嫩的肌肤。
但跟同样温婉典雅的何静安相比,她又太不象话,吃饭中还不时的同何致远低语,两人看上去感情不错。
话题移到孩子们身上。
余霭霞终于抬头看了余应晚和何景梧一眼,淡淡微笑,算是打过招呼,过后又开始跟何致远低声聊天,仿佛坐在对面的,不是她的儿女,只是两个刚认识的人。
余霭霞可不是故意的,余应晚敢保证,她看过电视上王菲无视记者镜头,坐在谢霆锋身后玩手机的那张照片,也是这般姿态。
有些人即使身处人群,也跟人群隔着一层,不食人间烟火大概说的就是他们,余霭霞和王菲都是这类人。
“霭霞,既然决定回来了,那以后你们一家四口就好好过日子。我在霞飞路的那套别墅还空着,改天让人收拾出来,给你们住。”
这是余成安说的话,自己的女儿毕竟有过那样的事,在何家面前,该撑的场面,还是要撑。
暗示的话说到最明显,谁也不能装糊涂。
何铭威跟着附和,“我们老了,也没什么可以求的,只希望你们这些晚辈能过得好,让我们少操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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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不过是早晚的事。
余应晚却突然开口要住校,余霭霞不过问,何致远没意见,到头来,送她的还是何景梧。
又是黄昏。
余应晚蹲在房间内收拾行李,橘色的夕阳透过窗,落她的白色连衣裙,以及姜黄色的木质的地板上,光影深浅交错,她眉目沉静,像极了那年金台寺铺了满地的银杏叶。
何景梧站在门口,拇指滑过打火机的齿轮,指尖的光影明明灭灭,他想点烟,又没点。
“站着干什么?没见我箱子关不上吗?”
余应晚没回头,她不敢看何景梧现在是什么表情,用一种非常轻松的姿态问他,“何景梧,我以后……还能使唤你做事么?”
何景梧走到她身侧,叁两下的便将那些衣服塞进箱子,又匆匆扫过她带的那些东西,“这些不用带,家住的这么近,随时可以回来。”
“带着吧。”余应晚从他手里拿过布娃娃,“留在家里不安全。”
余应晚又单独拿出一个行李箱装娃娃,总共十来个,它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名字,陪她从九岁到十九岁,知道她和何景梧发生的事。
何景梧不解,“不安全?”
“是啊。”余应晚抬头,冲他笑,“万一它们说漏嘴,把我们的事告诉别人了怎么办?”
从开始道现在,她所有的安静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
何景梧问:“余应晚,你什么意思?”
余应晚站起身,神色平静,口气极淡,“何景梧,不要让我做我不到的事情,我学不来你们商场上那一套,我喜欢你,藏不住。”
她的声音很轻,没有半点威胁或者逼迫,就像在说不要让她吃青椒那般,请求中带着一点点撒娇,还有烦恼。
她说她喜欢他,可是,她的意思很明显,喜欢他很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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