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风送我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余竹
他脸色因为上午的犯病有些发黄,一口气说太多话就觉得口渴,阮厌眼尖地把粥端给他,见他还抗拒:“不喝就凉了。”
纪炅洙拿过来把她拎到床上,一直见她站着眼累:“这粥是你煮的?”
“啊,你怎么知道?”
“家里做粥不加糖。”纪炅洙不常吃甜,“而且盐放多了。”
味道怪怪的。阮厌立刻站起来,皱着脸道:“我就说好像多了,才加了一点糖,别喝了。”
“没事。”纪炅洙垂着眼瞧她,一口一口的也不耽误他往下咽,“你没什么话想说吗?”
他瞧着比上午正常多了,言语也没有厌烦,小姑娘往后退一步重新坐到床上,指尖交叉地摩挲:“你对学医没有热情,但还是答应了合约而且会因此学着控制病情,你说你喜欢我,但你一句话没解释就让我离你远点,我想不通。”
“……”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纪炅洙放下碗:“你早上被凶得还不够吗?我都冲你摔东西了,你看不出来我病情加重了吗?万一下次就是直接对你动手呢?”
“是你最近压力太大加上停药的反噬。”阮厌看起来居然真的不怕,她在直视他,“你不会的,你自己都说了后期会配合治疗,只是这段时间你要备考。”
“我什么时候说的?”
“早上,你吵架的时候。”阮厌拿出来一只录音笔,“你早上什么都告诉我了,你要不要听听?”
纪炅洙气笑了,他仰着头不知道怎么接话:“厌厌,你厉害,拿借我钱买的录音笔,到头来还是算计我的?”
“以防万一。”纪炅洙歪理一堆,万一他不认账就不好了,“你把你自己的病情看得太重了,好像因为得了双相,你就活该被大家孤立一样,我知道这种病是不好相处,但没必要这么悲观。”
“没必要?”纪炅洙不明白她哪里来的乐观,“我会伤害你,就像一开始我都想拿刀弄死你,你就没想过我真的杀了你呢?你那么怕我,现在关系解除你应该很开心啊,又不用被我当猫养。”
你那是当猫养吗?
阮厌悄悄腹诽,但她的确有点怕纪炅洙的病情,就好比他如果现在发脾气,阮厌分不清是他自己生气了还是因为病情让他生气了,这很麻烦,何况谁也说不清纪炅洙会不会下一刻就情绪崩溃。
她竟然有点被说服,但她不是理性动物,不需要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如果你是那么想的,”阮厌轻轻吐出一口气,她不是为了说服纪炅洙才说那么多的,她的目的在这里,“那你没有给自己压力的意义啊,就算真的进了国家集训队又怎么样呢,你依旧可能因为伤害别人而毁约。”
“我会尽量……”
“如果你打算尽量控制自己,那你就没有说我的必要了。”阮厌见他还想反驳,她更快一步,“如果你控制不了,拿万一说事,我也可以拿万一来噎你。”
纪炅洙哑口无言,她设了个逻辑陷阱,他怎么回答都是错。
“我只是来劝你不用紧张,你越在意结果越要去考某个位置,只会加重你的焦虑从而让可能性变小,就像你拿为我好的借口把我推得更远,但你真的会因此开心吗?你自己都承认喜欢我。”
果然拿自己当切口最有效率。
纪炅洙倚在柜台上,侧着身子不说话,头发把眼睛遮住了一部分,颓废感更重了。
“你跟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减压的?”心情的确变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放不下的人成纪炅洙了,“你压根就没考虑我说的话。”
“……”
阮厌把录音笔递给他:“那你自己听听你是怎么说的吧。”
何风送我归 东风(一)
纪炅洙浑浑噩噩地从考场出来,丁叔很早就办完手续在门口等他,见他脸色发白,脚步虚浮,忙上前扶住他,把他接到车内自己跟带队的老师交接工作,单独把纪炅洙带走。
他情绪不稳定,丁叔只能从大连先开车到沉阳,等纪炅洙缓过来了在坐飞机回桐庐,纪炅洙上了车就蜷在后座,浑身脱力似地一动不动,只呆呆地盯着车窗看,吓得丁叔赶紧拍司机:“关窗,快点。”
纪炅洙在机场待了一个多小时,中途吐过一次,但因为轻躁他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就只是干呕,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能喝水,前前后后六七个小时才慢慢开口说话:“我没有想要自杀。”
“你最好没有。”
已经凌晨叁点,纪炅洙脱离情绪循环,咳嗽几声,脸色依旧白:“对不起啊丁叔,又让你陪着通宵了。”
丁叔又气又疼,他是当儿子看他的:“为了个比赛你至于折腾成这样?你该庆幸我还有陪你熬夜的精力。”
纪炅洙虚弱地笑:“算了,胜负成定局,再想没用了,你帮我联系医生吧,我慢慢陪他调药,我现在一点都不急了。”
“你是不急,你想想你这一个月都是怎么过来的?你有一天正常过吗?”丁叔快被他的态度气死了,不是很亢奋就是很抑郁,家里那些人见着纪炅洙都有点害怕了,这孩子真不把自己当成个人看,“也就阮厌来那次你能正常地说几句话,还把人给赶走了。”
纪炅洙不好意思地偏过头:“我没脸见她。”
真没脸见,阮厌的录音笔记下了纪炅洙史上最快打脸记录,他义正言辞地跟阮厌讨论远离他的利害关系,但就在早上发病的时候,纪炅洙在说完“你要离我远点”后立马反悔,拽着阮厌不让她走,把她摁怀里说自己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阮厌大概想笑,又在憋着:“可你刚才还让我滚远点。”
“我反悔了。”他委屈得都带了哭腔,好像谁欺负他了,“你离我远点是最好的,我又不知道自己发病起来是什么样子,干嘛互相折磨,可是我总是推不开你,我每天,进了学校就想要去找你,出了教室也想找你,你在我眼前时,我就特别特别……你摸摸……”
阮厌声音像吓了一跳:“纪炅洙,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纪炅洙怎么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他听自己告白的话都听到羞耻度爆表,他是怎么说得出来的这些话,跟只发了情的公猫似的。生病时的状态让自己感到尴尬和一点恐惧,这还只是撒娇摔东西,更狠一点呢?
录音后面还有一段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听起来显然是从齿缝里漏出来,还有轻微的好像木塞脱离酒瓶的啵唧,该是他压着她强吻。
阮厌啊了一声:“等等,疼。”
纪炅洙想起来她唇上一点血色,鬼的起死皮,估计是亲得太狠给咬破了。
他这几天都专注不想这事,如今松懈下来,回忆如泄洪止都止不住,少年越发被当时的自己窘迫到,又忍不住想再亲亲她,清醒时却考虑怎么彻底跟小姑娘划清界限,免得她再被自己祸害,他不能拿自己的喜欢去自私。
诸多因素拉扯,他就更不能去见阮厌了,好在阮厌这段时间还要打工,两个人见也见不到。
见不到还想。
纪炅洙侧着身子强迫自己睡过去,他宁愿自己现在生着病。
不过这状态,也差不多了。
物理竞赛的成绩很快下来,纪炅洙属于赛前很紧张,但一旦考完就完全放松且不在乎结果的人,直到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念成绩都毫无心情波澜,他一如既往地开始颓废。
可他意外优秀,不仅进了集训队,而且是金牌,第七名,纪建桥知道消息后接着给医科院打招呼,他们的录取名额算在清华内,且今年给省内的名额正好够,按竞赛算纪炅洙是省份第一,保送是板上钉钉的事。
“虽说如此,你也要谨慎,预录取大约在元旦,这期间你要是被人给举报坐实了,你之前就毁了。”班主任照例要耳提面命,“你别小瞧,我们省之前有过例子,就差那一两天被退保送了,你说亏不亏?”
纪炅洙嗯嗯敷衍,旁的不论,他这段时间得泡在药罐里,爷爷纪廷谦专找了北京挺有名的精神科医生来照顾他的病情,在双相方面颇有研究,这段时间有得折腾,他就想闹事情也得有时间。
事实证明他之前病情加重是考试的压力过大,尘埃落定后症状又恢复成思维敏捷持续愉悦的轻躁里,睡眠有所好转,但厌食依旧,搞得纪建桥不得不又请了中医帮纪炅洙调理脾胃。
纪炅洙很配合,他虽然没什么活着的欲望,但也知道如果不得不活着,健康总比病痛好受,况且他一精神病人再好也好不到哪去了。
他近乎两个月没有出过门,心静稳定剂的药方开在了有效果和副作用小的平衡线上,纪炅洙的生物钟总算正常,但他持续消瘦,每天醒来看着自己的手腕嶙峋,怀疑不过是张干皮糊在了骨头上。
阮厌没再来——她精力腾不出来了,浙江原本的会考改革成学考,难度要加大,虽然只是拿叁位一体,并不影响高考成绩,但阮厌有薄弱学科劣势,又实在不想不过关再考一次,只好专心备考。
等他俩再见面时已经快放寒假了,还是纪炅洙主送来找的阮厌。
阮厌见他瘦得脱相,心揪得疼:“你厌食怎么这么厉害了?”
“现在好多了,有中药调理,过几个月体重会回来的。”纪炅洙生活回到正轨,很依恋有正常喜怒哀乐的生活,“我预录取的通知书下来了。”
阮厌之前听丁叔说起过,预料之中,但依旧很开心:“那样很好,不用高考的保送生,你下半年就可以好好玩了。”
纪炅洙看她一眼,很犹豫:“可是我春节后要去北京。”
何风送我归 东风(二)
马上期末考试,但这些跟纪炅洙都没有关系了,如果他愿意学校都可以不用来,拿到通知书的第二天就是假期,纪炅洙挑的晚上小空闲来找阮厌,她还没吃晚饭,去食堂的时候总偷偷看纪炅洙。
纪炅洙知道她的意思:“那你请我,我大概能吃一点。”
少了阮钊钊的纠缠,阮厌的经济明显富裕,她帮纪炅洙点了些好消化的,坐在他面前:“那你的病情应该控制住了吧,没什么其他副作用?”
“目前还没发现,应该影响很小。”
他心里装着事,能吃也吃不很多,就靠聊天耗时间:“你那个同班同学,有没有过来欺负你?”
“她……没有明着来。”
阮厌提了一嘴,韩冰洁是属于明目张胆侮辱人,她常常下课当着全班人的面挑事,赵茹就谨慎得多,毕竟她口碑好很多,还不想被挂上嚣张跋扈的牌子。
但班里关于阮厌的流言更多了,虽然之前也在传她天天跟男人出去上床,这次就有模有样的多,什么时候去的哪个酒店被谁看到都传的一清二楚,还说阮厌出来的时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路都走不稳。
剩下的偷东西,换水,课桌刻字,扔书包就是些小伎俩,不值一提。
阮厌没表情,她习惯了,反倒是纪炅洙抬着下巴阴恻恻地盯着她:“这还叫没有明着来?就差杀了你吧。”
阮厌只为难地干笑,略过不提:“我很奇怪,真的有人会从欺辱中获得快感吗?”
“不然呢,字母圈不就是变相的发泄途径。”
纪炅洙低着头,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了表情,语气闷闷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高叁那边都以为你真的挥之既来,恐怕会有人联系你,你还是小心点。”
又问:“你认识周驰?”
阮厌冷不丁,想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实话:“就那次你打架,然后他是韩冰洁的男朋友。”
“男朋友会替你说话?”纪炅洙想起刚刚几个男生提阮厌被周驰不耐烦地扔球吼人的模样,似乎反感提起这个话题,但直觉告诉纪炅洙他在护人,“总之你还是离他远一点。”
还能怎么远?就差脑门写个我们不熟了。
纪炅洙筷子握得很用力,一直低头不看阮厌,他看起来是真的吃不了太多,不得不剩下,阮厌问他是不是回教室,纪炅洙摇了摇头:“不去上课了,今天顺便跟教务处请个假。”
阮厌心怦怦跳,假装不经意的:“你不是年后才去北京?”
“但我要开始学医学了,一想到我比别人早半年背蓝色生死恋就头疼。去北京后也是先进协和见习,爷爷说我起步晚,学得东西有很多,最好科室都轮一遍,看看自己想进哪科,早定下来术业专攻。”
“蓝色生死恋?”
“大学要学的课程,一摞蓝皮书,”纪炅洙比出一个夸张的距离,哭丧着脸,“一本书就这么厚,还差不多都是重点,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啊。”
阮厌笑出声,垂了眼轻飘飘的:“那你以后,就待在北京了?”
放学来往的学生很多,阮厌怕有同班同学看到引起不好的言语,故意落后纪炅洙一段距离,少年此刻发现她的用意,心里堵了下,但没阻止:“目前是这么打算的,邢家那边不值得我来回跑。”
他说话慢悠悠,但一直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阮厌揪校服下摆,欲言又止,她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她拒绝搞清楚这种心理但又忍不住要跟他算总账,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了,难道要拿人家喜欢自己的借口蹬鼻子上脸吗,她脸皮实在不厚。
但是,但是,但是他都要走了啊。
阮厌慌了起来,她生恐要哭,仿佛不能呼吸般微微张嘴,焦距拉长映射到纪炅洙脸上,奇怪的是他居然在笑,纯粹的愉悦的笑意。
“你笑什么?”
“你看起来很舍不得我。”纪炅洙试探有了正面结果,“那我这几个月的苦不算白吃。”
阮厌跟着他走出校门,天黑下来,彤云密集,车辆穿梭的喧闹声渐渐大了起来,高中生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绿化带却是常青,路灯早早亮起来,清洁工人在路边走走停停,看起来和平常没两样。
“别这么说,谁都不愿意生病啊。”
她没什么兴致地接话,纪炅洙只好妥协,笑着揉她头:“行了,暑假最起码是会回来的,你都还没高考呢,我不放心。”
阮厌被打定心针,看着纪炅洙,喃喃地说了句什么。
车正好经过,轰鸣声炸耳朵,纪炅洙没听清:“你说什么?”
阮厌觉得自己像个立牌坊的婊子,她纠结的太多了,可她明明知道答案,纪炅洙其实也知道,他给她留了空间,没一定要她承认,但都这个时候她承不承认有区别吗,真不愿意早在教室那次就绝交了。
现在反而像自己吊着对方,既不愿意把关系挑明,又步步搭着人家铺的路走,好像他就该服软而她就该心安理得拿好处似的,没意思。
她没这么善良的,可纪炅洙只是个病人啊。
阮厌半点不怕他了,明明他现在瘦得厉害,眼眶都要抠进去,身上阴郁森冷的感觉更强,要是穿个黑衣服就跟犯罪嫌疑人似的,但阮厌感觉已经变了。
她站在红灯路口,认栽似的扯扯纪炅洙的下摆示意他弯腰,看着他的侧脸咽了下口水:“可能不太准,但我也是……”
纪炅洙眼皮一跳。
阮厌深吸一口气:“可以试试看。”
她说得很隐晦,但纪炅洙完全听明白了,她用“试试”驳回他因为病情不肯越线的担心,然后自己先走了一步。
少年听到了砰的一声,怀疑是自己的心跳声。
“厌厌。”轻得好像没声音。
他看向她的眼睛亮极了,像只水母在黝黑的海底发光,看得阮厌心里发毛:“绿灯了。”
纪炅洙不过路口,快步把她牵到路边,旁边就是桐庐博物馆,此时已经闭馆了,往来人不多,只有两叁盏路灯亮着,阮厌被他抱在台子上,借着光看到他的表情,眉心微颤,她有种隐约的预感——
少年果然低头亲她,他不仅喜欢亲她,还喜欢舌吻,阮厌小小一个被他揽在怀里,很快就吻到缺氧,接吻的声音潮湿又温热,阮厌害怕又被他亲破皮,手按在他肩上做出推拒的动作。
纪炅洙稍微离开,又一下下地吻她脸,头发蹭着她的眉眼:“厌厌,我好开心。”
那你也不至于发情啊。
阮厌觉得自己像被大型犬搂着舔,黏糊糊:“你别,有人看啊。”
“小情侣打情骂俏有什么好看的。”他直接忽略阮厌的校服,尾音上扬压都压不住,“但是,我双相要治愈很困难,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发病,要是你觉得受不了就提分手。”
“你有病吧。”阮厌笑骂,“才几分钟,你就想到分手了。”
“我害怕。”
这世界本就肮脏腐朽,堕落成什么样子都不为过,纪炅洙早就习惯了,反而无辜的阮厌是个意外,让他觉得不真实。
“好像下一刻梦就醒了。”
阮厌哭笑不得,她心里哎呀了几声,只得无奈地撸纪炅洙的袖子,手腕上的伤疤触目惊心:“你看清楚了,不是梦,我也想清楚了。”
纪炅洙跟着笑,又要亲她,被阮厌打了一下:“我要赶紧回校,快上晚自习了。”
“那我晚上接你。”
“我又不是瓷娃娃,你还怕我碎嘛。”
“怕,厌厌就该被捧着。”她拦不住他的偷吻,“我忍不住,好想吃了厌厌。”
“你想也别想。”
何风送我归 东风(三)
其实有找过阮厌的男生,有的谈技巧会先闲聊,有的就非常直白,直接问她是不是可以当炮友,价位是什么样,阮厌一开始会很生气地拒绝,后来直接见也不见了。
流言多了,连贴吧都有人开贴问有没有人搞过阮厌,“上手如何,一晚上多少钱”,但谁也说不清,因为口嗨是口嗨,谁也没真的上手过啊。
阮厌没有手机,不知道贴吧还有这种事,不然非要气哭,不过贴吧后来被黑客炸了,帖子都被清空,关于阮厌那些也都是过往尘沙,寻不到痕迹了,只是黑客为什么炸学校贴吧,纪炅洙表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像所有热恋期的小男生一样黏阮厌,阮厌坚决顶叉号:“我才十七岁,还没有成年,你讲点分寸。”
亲亲抱抱她可以因为纪炅洙放宽权限,但她对男女交配还是非常排斥,直接上手扒衣服不可以,她抵制未成年做,好在纪炅洙还算尊重她,他虽然几乎每天都吻她,但也就如此,不会进一步。
上次阮厌来例假,他还神经兮兮地准备红糖姜汤,被阮厌笑是假学医的,她来例假不疼而且红糖对她没用,还不如热水暖肚子得快,起码纪炅洙带的东西她能放心入口。
期末考第一天阮厌就有点晕,她很讨厌考试还要分天考,虽然是减轻负担,但阮厌讨厌随着考试松懈但又不能松完全的心态,像一块大石头悬在中间,不上不下,她第二天就没刚开始那样的劲儿了。
纪炅洙照例来接她,他常常带宵夜,搞得阮厌都不吃晚饭了,指望他养活,胖了好几斤,小脸肉肉的整天被他捏来捏去。
但这次她出来得有点晚,赵茹被揪出来作弊取消了成绩,全校通报不说,晚自习还把家长给请来了,下课后同学叽叽喳喳地议论赵茹她爸爸居然就是每天在学校门口的环卫工人,她之前总说自己爸爸是老总来着,现在直接露馅,流言这东西传得总是很快,放学好一会儿才看见赵茹哭着跑回来收拾东西。
她自然感受到了别人的目光,太难堪了,可能其他人没这么嫌弃她,但人对自己尴尬窘迫的场景记忆很深,赵茹只觉得好像被围观斩首,而且她一定会被小团体排挤的,她们几个是有钱家的女儿。
班主任说放学他们才能走,阮厌抽空看了赵茹好几眼,这功夫她没空管自己,只顾着自己抽抽涕涕在纸上乱画,把头埋得很低。
“我撞大运了吧,恶人有恶报?”
阮厌特别高兴,该让赵茹也知道被语言暴力的滋味:“考完试就放假了,我总算是可以安宁一段日子了,不然每天我一上学,我妈就怀疑我被小混混摁在墙角打,我跟她解释不来。”
纪炅洙在旁轻轻嗯了声,牵着她的手不多话。
“不过她也太倒霉了吧,期末考监考不太严,除非过分不然不会抓的呀。”
“有人跟她说知道这次期末考试的题目,偷题成功了,所以她带着手机进了考场,带手机加作弊,罪加一等,当然要通报,而且你们那个班主任出事最喜欢叫家长,被议论也完全在意料。”
阮厌一愣:“你怎么知道?”
纪炅洙眉眼飞扬,颇为得意:“话是我说的。”
“啊?”
“不过事情不是这样子,我没有偷题,也没有跟她正面接触。”纪炅洙一边想一边整理语言,嘴角有些轻蔑地上翘,“是跟踪她几天,摸清了她的家底和圈子,跟她玩的朋友不叁不四,期末都想着怎么偷题作弊,还有代考的,我就花钱请人在她鱼龙混杂的社交圈里发了偷题卖答案的消息,真把她钓上来了。”
阮厌神色震惊:“可是那样会留痕迹啊,她咬你一口怎么办?”
“账号是买的,试题是找借口,考试前一刻才发给她答案的,所以她带着手机,发完记录就给销了,没有留证据,答案也是去年我不知道做的哪套题的答案,她咬不到我。”
其实这是很粗糙的作案手法,主要纪炅洙没什么朋友,也不认识赵茹,不然可以更缜密,但引着人作弊办法还是很多的,纪炅洙主要是想借作弊牵出她的家境,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关键那蠢东西还把事情告诉她那帮假姐妹,这下好,一下子祸害了一帮,看她怎么收尾罢了。
“你还不如直接雇人打她一顿。”
“不解气。”他家小姑娘受了天大的委屈,一顿可还不回来,“而且还没完,我想无痕迹地弄死她有很多方式,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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