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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风送我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余竹
“我们家就是学医的,你爷爷最近总念叨着要找个人传承衣钵。”纪建桥态度温和,带点试探,带点感慨,“要不是突然有病人,你爷爷就跟着我一起来看你了。”
这句话是真的,但纪炅洙对父亲的印象都寥寥,更不要说爷爷了,因为压根就不信,他在邢家始终是个备用的棋子,有万一就拿来用,没有就放弃。
纪建桥家往上数叁代内都有学医的,他属于中产阶级,他们家还专门有家训教后代为医者的品德,算养出了自以为然的清高,只是断在了纪建桥这,因此纪廷谦非常瞧不起下海经商的纪建桥,但再瞧不起又怎样,他就纪建桥一个儿子。
年轻时还能靠着自己在手术台上恪守家训,老了就越发忧虑,一会儿担心自己职业生涯终结,一会儿担心自己老眼昏花驾鹤西去,直怪自己教子无方,辱没了家里传下来的规矩,找一个继承人成为他最要紧的事。
为此他一个长辈肯放下脸面主动联系多年不见的纪建桥,软硬兼施,恩威并重,纪建桥是被长辈放逐的不孝子,他本就愧对父母,如今关系破冰,高兴还来不及,哪有膝下不尽孝的道理。
但邢家的继承人他是不能动的,思来想去——他不还有一个儿子吗?
纪建桥当然不会对纪炅洙和盘托出,但纪炅洙会猜不到?
他眼里浮出些不会掩饰的冷嘲和轻蔑,纪建桥装看不见,依旧在笑:“说起你爷爷,那可了不得,早些年他是北京协和骨科的主任医师,现在快退休了,就专心带博士生,你要是考上医科院,说不定还是你爷爷当你导师呢。”
“……”纪炅洙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医科院?学医都不行,还要考医科院?”
“你爷爷想亲自带你,毕竟你半道入门,要学的东西很多,他老人家也是怕你吃不透。”
所以其实说那么多,“你就是想要我考上医科院,报临床八年制,来继承你们家老爷子的……遗愿?”





何风送我归 劲风(二)
他话说得不好听了,但神色已经完全冷淡下来,那代表抗拒和愤怒——他是不屑在这样精明会玩手段的商人面前掩饰情绪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不用虚以委蛇。
纪建桥不乐意儿子不留余地的拒绝,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晓之以情的方案以失败告终,他冲律师使了个眼色:“当然,这个可以另说,我们夫妻这些年的确没有好好陪在你身边,我跟你母亲最近也在商量这件事,虽然法律上我的确不用在你成年后履行义务,但欠你的就是欠你的,我们也在想办法补偿——”
他递向纪炅洙合同的那只手被纪炅洙摁住,少年低着头以此来挡住眼神里的黑浪,地心引力下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一部分神色。
然后他开口了:“你不如一开始就说这是个交易。”
他面无表情地把合同拿过来,上面明确地写了双方的义务,纪炅洙负责考上医科院,进北京协和,做到主任医师,把纪廷谦那一身固执的所谓家族精神传承下去。
邢家给的好处白纸黑字,北京市区的一套房产,一笔在他名下的千万信托基金,各种医保和应急基金,事实上除了家族资产运作的底盘不被涉及,邢家列出的条件跟安抚任何一位家族里平庸不被看中的子弟的手段一样。
除了这,合同里甚至把条件宽限到——只要考上,毕业和以后升职称的科研论文可以暗箱操作,保过,以及纪廷谦可以牵线的大多资源。
光邢家承诺的好处就洋洋洒洒好几页,条条逻辑严谨,这明显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了,邢家还是要脸面的,即使后续翻脸不认甚至买通司法机关,敢把违法的款项写进合同里也够自损了。
当然,因为要求对方的周期漫长,主任医师不是几年就能当上的,故协议也规定,一旦中途纪炅洙改变主意脱离协和,则协议立即失效。
严格来讲,这是个对纪炅洙没坏处的交易。
邢家开出的条件是真的诱人,故纪建桥完全有信心纪炅洙会答应,虽然他的确考虑老爹比考虑便宜儿子的成分多,也做了个几乎权衡双方利益的——
当然是双赢。满足了纪廷谦的执念,摘开自己的风险,以邢家的名义赔偿,比起到时候安排一个不知心思的成年人跟兄弟勾心斗角,花一点小小的代价把对方从家族里择干净还留个宅心仁厚的脸面,不亏。
纪炅洙第一反应就是头疼,他某一些神经被调动的很厉害,纪炅洙明白这种感觉,这种情况下他往往处于两种极端,要么极度兴奋,要么极度激怒,不管哪一种都容易冲动,做出他正常情况下不会考虑的决定。
他得在情况可以控制的情况下遏制,语调就有些赶人的冷漠:“我算知道你们肯养我这么多年是为什么了,还真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要是个普通人我都觉得这价码开得足够高,但我凭什么就为了这些条件赔上后半辈子?我有说过我想学医吗?”
“这不是筹码,小纪,这是我们为你考虑的一条路,你也不用非得答应。”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微顿,依旧含笑,“老爷子找个人继承衣钵,这不就是在选继承人吗,你的确要比你那个天天斡旋权贵圈的弟弟更符合医生的品行,这也是我跟你母亲觉得适合你的比较稳妥的退路。”
这个时候纪炅洙必须承认他还是长得太规矩了,出身背景像个空架子,支不住同阶级里套路连环的话术,这种此之蜜糖彼之砒霜的强迫买卖被包装成了互利互惠,实在叫他厌弃又心凉。
纪建桥话无论漂亮成什么样子,翻译到纪炅洙这里无非:我们家需要个应付人的,得你来。
他等于一辈子被邢家控制,从出生,到成年,到死亡,从物质,到精神,纪炅洙脑子里勾勒出一个智能ai的模样,被完全设定好了出厂到销毁的每一步程序,就像他一般。
纪炅洙突然站起来,他意识不到自己到底有没有失控,纪建桥西装革履的模样在他眼前开始扭曲变形:“我没法立马答应,你也没权利要求我立马答应,我可以考虑,然后你可以走了。”
他脚步有点虚浮,是犯病了,但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个背脊挺直的正常人的样子,纪建桥暗暗觉得自己选对了人,少年可不就像老头子那被旧社会荼毒迂腐又破规矩多的清高模样?他这时才有一点纪炅洙是他儿子的实感。
但他不急,他等着纪炅洙点头。这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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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风送我归 劲风(三)
假期阮厌不去打零工,一来作业多,她也得学习,二来国庆节其他学校也得放假,阮厌还是老规矩,先做一定要交或者检查的作业,再做可能的……反正她物理没半点长进就对了。
因为国庆,阮厌允许自己睡懒觉,但昨夜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晚的雨没有停,雨打芭蕉,湿冷的潮气沿着墙体钻进来,闹得阮厌也睡不安稳,她又怕冷,还是早上七点多爬起来老老实实加了层衣服。
阮清清那边,阮厌说的是没把钱要回来——阮钊钊当然没给她钱,搞得阮清清这样的性子都把阮钊钊拒之门外,那么这段时间可以清静了。
她出去串门,因此早起把饭做好:“厌厌,我今天中午可能不回来,厨房还有点菜,你随便做做,晚上妈妈买点肉回来。”
阮厌闷闷地嗯了声:“下雨你还出门啊?”
“还行,应该快停了,这雨比昨晚下的小。”阮清清穿外套,岁月对她还是善待,叁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比同龄人稍显年轻,“我把窗户关紧,你要是觉得冷就加床被子……唉?这下面怎么还有人淋着雨?”
阮厌趴在书桌上写作业,她书桌正贴着窗户下,因为宽敞而且光线明亮,呼吸着吹来的风也轻快,隔着桌子她看不到楼底的情况,随口答:“忘带伞了吧。”
阮清清低头看了一会儿,犹豫着:“……嗯,厌厌,这是不是你的同学啊,我看着有点眼熟。”
“啊?”阮厌能有什么同学?她第一反应居然是韩冰洁过来算计她妈妈了,赶紧狐疑地跑到阮清清房间往下瞧,这一眼让她心惊胆战,“纪炅洙?”
女孩子也不管什么作业不作业的了,她马上就觉得他犯病了,立刻穿了衣服拢了把头发,拿起伞就噔噔噔往下跑,剩下阮清清喊她:“你这孩子,你先吃饭啊!”
阮厌一路小跑,差点绊倒,她心里莫名慌张,但她顾不得处理自己这点情绪变化了,小姑娘从一堆披着雨衣的车子里挤过去给他打伞:“你干什么跑这里来淋雨啊?”
纪炅洙靠着自行车后座上,垂着头,天杀的,大冷天他居然穿得这么单薄,外套里面就一层内搭,而且他全身上下从头到脚淋了个湿透,头发黏糊糊地贴在额头上,阮厌越看越心惊,抓他冒着寒气的手:“你待在这里多久了?”
纪炅洙挣开她,开口咳嗽了好几声,嗓音含着雨水似的低潮发霉:“别碰我,太凉了,会感冒。”
“你还知道会感冒!”
阮厌气他:“你怎么了,大白天的发什么疯。”
纪炅洙听见这话居然笑了,一边笑一边呛着,他睫毛上全是水,看不清眼前的风景:“我可不是个疯子嘛,人见人弃的,真奇怪,每天都有人死,怎么也轮不到我?”
阮厌摸他额头,纪炅洙不让她摸,他四肢已经冻麻木了,雨水像铅一样贴在他衣服上,拽着他往地狱坠,稍稍挪动都是酸麻的疼痛。
还冷,可也热,纪炅洙不知道哪种触感才是真实的。
阮厌又恼怒又心疼,拽着他的校服,一捏全是水,冷冷地往地上淌:“我不是答应你要陪在你身边了吗,你要去死,那你要我怎样,也陪你一起去死吗?”
他肯定没带手机出来,不然丁叔早就能找到他了,阮厌也不能放着他不管,抬头远远叫阮清清下楼:“妈!”
纪炅洙终于有些反应,但依旧不碰她,好像自己是个感染源似的,他晃了晃没知觉的脑子:“厌厌?”
阮厌不知道他叫的是“厌厌”还是“晏晏”,他要是看见后者那不就完蛋了,擦了擦他眼睛上的水:“你看清楚,我是阮厌,你还想把我当猫养来着。”
“厌厌不是猫啊。”他轻声细语的,整个人有种完全不符合气质的天真呆稚,“厌厌是春天,红满枝,绿满枝。”
红满枝,绿满枝,厌厌是他的长相思。
阮清清很快就下来了,看见纪炅洙的样子吓了一跳,纪炅洙神思恍惚,顾不上什么教养,阮厌也顾不上了,借了妈妈的手机给丁叔打电话:“丁叔,你现在快来接纪炅洙,他在我这一直淋雨……失踪了一晚上?”
见鬼,他淋了一晚上的雨?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伞沿上,稍有刮进来都像是冰雹往脸上,阮厌根本无法想象纪炅洙在这里呆一晚上是什么感觉,昨天的雨比现在还大,她只想骂他神经病,又忍不住想到底是谁把他刺激成这样?
但还好,还好他记得她,没一杆子直接寻死。
阮清清忍不住小声问她:“厌厌,你们关系还挺好?”
“算好吧,我欠了他很多东西。”阮厌自己都还糊涂着,避重就轻,“要不是他,我就被阮钊钊打死了,我的新衣服也是他给我买的,也是他把我从赌场揪出来的。”
阮清清心里直犯疑,纪炅洙的消费档次跟她们完全不是一级的,为什么会突然帮阮厌,世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而且阮厌这小丫头可别是想着捞人家的钱。
她一会儿担心阮厌一会儿又怀疑阮厌,但没有开口问,过了会儿,听得阮厌又平静地补充了一句:“哦,对,我杀死了他的猫。”
丁叔飙到阮厌家门口,纪炅洙体力不支,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阮厌偷偷摸他额头,烫得跟火山喷发一样,指定发了高烧。
阮清清见阮厌一起上车,心里担心:“你也跟着一起去?”
她怎么放心自家女儿跟一群来路不明的人走?
“没事,就去趟医院就回来了。”
也的确,对方是个高中生。但还是不放心,阮清清把自己手机塞她手里,嘱咐道:“一有事情就给你张姨打电话,听见没?”
阮厌点点头:“别担心,用不了多久。”
她说着马上,是觉得纪炅洙发了高烧,她等到退烧就行,但真的把湿漉漉的人带到医院,一量体温39.2c,医生给他做了个检查:“患者重感冒引发了肺炎,肺炎直接导致高烧,还好送来得及时,我先打针,输抗生素,这几天是要天天往医院里跑了。”
丁叔去办手续,阮厌陪在纪炅洙身边,少年打着吊瓶,但体温下得很慢,他明明已经出汗了,手脚却冰凉,阮厌不知道纪炅洙梦到了什么,但又挨高烧又挨抑郁症肯定会很难受,一想到这,阮厌觉得自己也浑身不自在了。
一瓶见底,体温依旧38c以上,医生换了瓶消炎,看阮厌一脸担忧:“退烧没那么快的,打完低烧是正常现象。”
“……”阮厌心里反复纠结,“医生,他有抑郁症病史,高烧的时候正好犯病,这个情况能同时服抑郁药吗?”
“他什么药?”
“帕罗西汀和米氮平。”
一般来说,抑郁药物和消炎药物并不冲突,但抑郁药物属于精神科,保险起见,医生没有直接点头:“最好还是分开服用,另外精神类的药物不是我擅长领域,你可以去精神科问问。”
阮厌说了谢谢,等丁叔回来,低着头开口:“伯伯,他是遇到了什么事,非要跑出去淋雨?”
窗外雨停了,但天色依旧昏暗,丁叔心里衡量阮厌在纪炅洙心里的地位,他了解纪炅洙的性格:“他爸来了一趟,要他以后学医。”
就这样?
丁叔看懂阮厌的表情:“他是没告诉你吧,他家里挺大的,他爸入赘,他是代孕出来的孩子。”




何风送我归 劲风(四)
杭州有钱人很多,阮厌知道,但有钱跟“圈子”是不完全挂钩的,而且有钱人阶级划分反而更严格,邢家是百年前就稳扎稳打的大家族,最早可追溯到清朝,不管怎么划分,都是排中上的商界豪门。
他家很低调,或者说阮厌的家境实在太差,反正她一点没听说过。
撇开其他不谈,邢家择偶标准严格,且很排外,择婿比择媳更甚,至少纪建桥够不上档次,好在他外在形象过于出色,经商也算成功,人脉资源虽少,但架不住邢家小姐确实喜欢,邢敏不在资本核心的清单上,邢家开了个入赘条件,没为难纪建桥。
“那时我还在邢家做事,婚后叁年,邢小姐没有怀孩子,她开始焦虑。”
孩子在家族继承占了很大的比重,夫妇检查过都没有问题,也都在积极备孕,但大半年过去还是没动静,邢敏不得不想别的法子。
第一念头当然是代孕,这在圈里稀松平常,试管不一定成功还遭罪,邢敏经闺蜜们介绍选择了相对隐秘靠谱的机构,代孕母亲是位有着双一流大学毕业证书的女性,体检报告也显示健康,没有疾病。
故事到这可以收个尾,像其他选择代孕的伴侣一样,但往往要出意外,跟其他出了意外的伴侣一样。
邢敏在代孕母亲大了肚子后,自然怀孕了。
一开始夫妻俩还在犹豫,等足月托关系问了性别,确定是一个男孩后,道德问题来了——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和别人肚子里出来的,即使基因一样,哪个亲?
同父同母还存在偏心呢,何况邢敏本就没打算把代孕的种当自己孩子,没办法,在别人子宫呆着的,她实在没有当母亲的实感。
“邢小姐在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需要孩子的家庭,但老爷子制止了,他有更长远的想法。”
邢老爷子的想法是另一个层面,即使邢敏的孩子出生了,谁能保证他就是个成器的东西?既然基因一样,只要有邢家的血,就有继承邢家的资格。
然后纪炅洙出生了。
邢家给了代孕妈妈一笔钱让她闭嘴,免得她突然作死要孩子的抚养权,纪炅洙随父姓,跟他的便宜弟弟一起生活,但明显夫妻俩偏心小的。
纪炅洙一开始不在意,他不知道自己是代孕的,但邢敏看着他太心堵了,他根本就是来这家里跟弟弟抢东西的,老爷子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别人的孩子也要,只讲血缘不讲亲情了。
邢敏见不得纪炅洙好,但她并不表现出来,她只是有意无意忽略纪炅洙,比如全家去马代旅游不提前跟纪炅洙说,就把他晾家里一个月,告诉弟弟离哥哥远点之类的。
再聪明的孩子也要受后天家庭和环境的影响,谁受得了被这么孤立?
纪炅洙性格越发孤僻,尤其15岁中考完突然发病,被诊断为抑郁症,邢敏心里石头落地了,赶紧跟老爷子添油加醋地说。
邢家当然不要一个有精神疾病的孩子,但他的确又未成年,邢家有抚养义务,于是过来跟纪炅洙讲明白他的身世,开了些补偿条件,委婉地告诉他邢敏想要他离开邢家。
纪炅洙沉默很久:“所以就是邢家不要我了。”
“当然不,我们还是希望你健康长大的。”
邢敏在桐庐有套宅子,久不居住了,就当弥补自己的错误送给纪炅洙,然后是丰厚的定期生活费,派专人照顾他的起居……总之他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但纪炅洙是在邢家长大的,他明白这是邢家放弃他的意思,他很果断地跟邢家断干净联系,去了宅子直到如今。
“我是看着小纪少爷长大的,他能接受我照顾他,但其他邢家人不行,连他弟弟都要吃闭门羹。”丁叔讲完,余光瞥阮厌的反应,“他挺难相处的,要是惹你生气,还请你多体谅。”
阮厌摇摇头,心里百感交集,她不知道纪炅洙背后有这么大的家境,但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是个弃子,是纪建桥为全忠孝的垫脚石。
这样一想他就太可怜了,阮厌拿可怜的人没有办法。
她没对此做表示,进了病房重新量纪炅洙的体温,还好,终于处于低烧范围,第二瓶吊瓶也快见底了,阮厌吸了下鼻子:“丁伯伯,纪炅洙的抗抑郁药您带了吗,他应该正在犯病。”
丁叔愣了下:“药已经吃完了,小纪非要停药,说副作用大,不肯让我买。”
他这个状态怎么能停药?阮厌也正想问问精神科医生相关的问题:“您把药方和他的诊断病历给我吧,我去拿药,而且我想让他复查一下,您在这里帮他换药吧。”
丁叔点头说好,阮厌拿着东西往精神科方向走,她隐约觉得纪炅洙似乎不是简单的抑郁症,因为抑郁症发病大多消沉,情绪低迷,甚至生理抽搐,不像纪炅洙大半夜跑来淋雨的样子。
她低头翻看病历,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停了会儿,耳畔突然传来打闹声音,一个青年从楼梯上哈哈笑着跑下来,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等发现阮厌的时候已经晚了,急刹车都把阮厌撞到了地上。
“对不起!”青年大学生模样,一看就大大咧咧的,他急忙把阮厌拉起来,“我的妈呀,妹妹你没事吧没事吧?”
阮厌够呛没事,但她还是笑了下:“没事的,没关系。”
“乔凉风!”
身后一道鲜亮的女声:“医院不准追逐打闹的,你有完没完,看把人家姑娘撞的!”
“医院也不准大声喧哗!”乔凉风嘘了声,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你小点声,近视眼还在睡呢,别把他闹醒了。”
随后走来的女生看起来比阮厌大一点,但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她甚至给阮厌带来了种视觉冲击——阮厌自己是典型的江南姑娘,清秀,婉约,小家碧玉,她眼前的女生却让她想起来上世纪的港风美人。
确实,她太有特点了,齐肩的中短发稠密,长眉大眼高鼻梁,样样舒展性都很强,面中饱满,肤色红润,她有一点点的凸嘴巴,但美人叁分龅,反而让她漂亮得更加大气风情。
她身材也很好,并不十分瘦,反而活力健康,上半身是雪纺的米棕混色衬衫,底部随便打了个结,下半身是同色系的半身裙,踩着双短靴,穿搭让人眼前一亮,她里面应该穿了秋衣秋裤,不然这也太冷了吧?
阮厌慢慢寻思着,女生已经抓住了她的胳膊:“……啊。”
女生一愣,转头白了乔凉风一眼,生气道:“你果然把她伤到了!”
“不是不是。”阮厌想解释这不是男生的杰作,这是前几天韩冰洁故意把她推到桌角上撞青紫的,但女生不由分说地撸她袖子,“我的妈呀,这么大面积,你等着挨揍吧乔凉风。”
乔凉风傻了,对着阮厌一鞠躬:“妹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揍我吧我受着。”
“?”这是什么展开,为什么都不听她解释的?
阮厌张嘴想说不用,女生已经拉着她往上走,她还挺热情:“别管他,我给你涂点药。”
阮厌一句话没插上,就被他们拽着进了精神科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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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风送我归 劲风(五)
女生自我介绍她叫乔有月,是乔凉风的堂妹,他们这次是趁着国庆来杭州旅游的,结果同伴犯了神经衰弱,所以赶来了医院。
病房特别安静,连乔家兄妹进去都自觉低了八度声音,病床躺着一个青年,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阮厌不太能看得清容貌,他旁边守着位男孩子,比阮厌小,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生。
精神衰弱多有睡眠障碍,一点动静就能吵醒,乔有月很轻声地走过去跟其他两个人说明了情况,女孩子从包里拿了绷带、纱布、酒精和紫药水,乔有月返回来,小声道:“疼就稍微忍一下,不要吵醒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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