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觞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拜托了绫子小姐的小说
童业恒将杯放回盒里,推到他面前,大方地挥手,一脸洒脱道:“送你了。”
他急忙推辞,连连摆手。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不贵重,那送它干什么呢。”童业恒笑得功利,差使人将盒子送到童公馆,又探前脸,神神秘秘地坏笑道:“你收完了礼,那就跟我一道去饭馆吧。”
童业恒拉上他,从后门出去,坐上车直奔红叶胡同。这胡同里,每个院子门口一排排地亮着红纱宫灯,瞧上去既热闹又喜庆,仔细看看,这宫灯上尽是些衣衫半褪的才子佳人亲热画儿。
还未反应过来,童业恒拽着他一起迈进一家院子。这院子外面普普通通,里面却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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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偏成长向,所以进程会慢一点,后面我争取加快节奏。





觞雀 牛奶
院中,飞檐的廊子九曲十折,每隔几步都能看见一对红纱宫灯,只不过,里边的宫灯更昏暗,画儿更露骨。每个廊角处都有一位穿红戴绿、盘着发髻的年轻少妇,或在弹琵琶、或在拨阮,各不相同。
即使他是个傻子,也能看出不对劲来。他只觉自己像唐僧进了盘丝洞,急急抽回胳膊,挣开童业恒,脸色慌乱,抗拒地推辞。
“咱们还是回去吧,我看这不像个正经地方。”
童业恒又拉回他,作着假生气的样子开玩笑说:“瞎说什么,这就是个吃饭的地方,好多高官巨贾谈生意都在这。”
说着,一个穿水红夹袄草绿窄裙的女人过来,约莫叁十上下,颇有姿色,只是全身挂满金首饰,走起路来铛铛直响,平添了几分俗气。
“童少爷,今日吃些什么。”她上前冲童业恒谄媚地招呼。
“老样子,红姐,多叫几个弹曲的来,我今天要招待贵客。”童业恒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宽慰,悄悄朝女人递眼色。
红姐见童阁一副官少爷打扮,心下了然,热情地回道:“好嘞,全听您的。”
二人绕了几绕,进到房中。菜还没上,却陆陆续续先进了好几个姑娘,眉眼含笑,眼含春水,娇滴滴地行礼后,横坐一排,弹着琵琶唱起小曲来。
童阁从进门时,心中就惴惴不安,现又见到这幅场景,在贵妃榻上越发如坐针毡,耳边嗡嗡响得头疼,借着上厕所溜出去了。
廊外凉风阵阵,吹得脑子清醒了不少。他离席已久,礼数上实在不该在外逗留了,便回到廊中。
只是,看着眼前弯弯绕绕的路,他却犯了难,只好凭刚才的记忆向里走去。
走着走着,人越来越少,廊子越来越深。
忽然,他听到一阵女人的声音,柔媚、娇嗔、还带着几分挑逗。更要命的是,这个声音竟有叁分像童葭瑶。
他不由自主地朝声音来源走去,最后停在一扇窗子前。
透过一丝缝隙,只见一个身形丰腴的女人发髻散乱,短衫半敞,露着雪白的肩颈,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埋在她丰满的双乳间啃得啧啧作响。
一瞬间,他的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心中呐喊着快离开,可脚却像粘在地上怎么也挪不动,直直地立在那。
后脑一阵风吹来,擦着他耳边掠过,窗子被吹开半脸宽的缝儿。这幅活色生香的画儿,拜风所赐看得更加生动真切。
男人已经离开胸乳间,两手捏着乳肉,上上下下地揉搓。女人的身子跟着一上一下地起伏,嘴里叫得越来越放浪,时不时掺杂着痛苦又愉悦的呻吟。他的视线跟着男人的动作逐渐向下,震惊地发现这个女人竟挺着个大肚子,而且月份不小。
不知什么时候,男人已经钻入了女人的裙底,绸裙薄凛凛一层,虽看不真切,却仍能从裙子的凸起凹陷知晓他的动作,简直是欲盖弥彰。两人像被冲上岸的蚌壳一样开开贴贴,分分合合。
女人上半身的肌肤染上粉红色,又覆了一层薄汗,湿漉漉的。她一边媚叫着,一边双手托着两团圆鼓鼓的乳儿,往男人嘴里送。
“老爷吃……快吸吸……要……要出来了……”
随着她一声尖利,半透明的两道小水柱从乳尖喷了出来,浇在这位老爷的衣衫上。
此时,屋里的男女换了姿势,两人粗喘着转过身,男人俯下身子,手摸上左乳,头靠近右乳,嘬着奶头吸乳汁。
女人抬脸,看见窗外还站着个人,没有一点慌乱,还扯起嘴角娇媚地冲他笑,颊上带着两团潮红,鼻尖的汗珠还未擦,氤氲着水呼呼的眼睛,一双眸子电光之间像是往窗外抛勾子,勾人来采撷。
童阁被发现时,脸到脖子处处红得像是要滴血,不知是被香艳羞得,还是偷窥被发现窘得。
红姐不知从哪出来,看见他立在窗前,上前叫道,“小少爷,您在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拍了下手,谄笑地用手指捅他向前走。
“小少爷好眼光,她可是我们馆子里最红的孕妓,您要是有意,我立马安排。”红姐眼冒精光,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到。
童阁留了一句‘不用,我先回了’,便落荒而逃。
夜风吹得呼呼响,他坐在人力车上,仍觉热得厉害,脸上烧得慌,心跳声‘咚咚’地响,都能和一首钢琴曲了。
公馆门口灯火通明,他手忙脚乱地递给车夫好几个洋元,连找的零钱都没来得及要,急匆匆跑回房间。
他躺在床上,扯来被子蒙过头,翻来覆去地打滚。虽然他从小在堂子里长大,可这样直观真实的场面还是第一回见。
交缠的躯体,白花花的乳肉,喷溅的乳汁,女人的呻吟,男人的粗喘,像一把一把刀把场景刻进他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童阁看看西洋钟,估计是听差送牛奶来了。之前跟那听差说过好几次,他不喜欢喝牛奶,谁知这两天又来送了。
他掀开被子,趿上拖鞋,去开了门。
门外,童葭瑶一手搭着胳膊肘,一手端着牛奶,神色匆匆地上来就质问,“大晚上的去哪了。”说着,推开他,进了屋里。
“童业恒找我说去交接铺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关上门,跟在她身后,一起在桌边坐下来。
“少打岔,童业恒带你去哪交接了。”她双手交叉,一条腿跷在另一条上,神情随意慵懒,追问道。
他一想起今日羞人的场景,头渐渐低下,沉默不语。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她换上一脸不屑,厌弃地唾骂到,“不是胡同堂子,就是落子馆,能去什么好地方。”随即又敲敲桌面,警醒他,“听见没,你可不许跟他瞎混。”
“嗯,听到了。”他直点头,乖乖回应她。
她看看眼前的牛奶,推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说教。“家里的仆人说你总不喝牛奶,这可不行,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要喝。你要是再不好好喝,我就天天来监督你。”说完,起身就走了。
面前的牛奶,又让他想起当时奶水喷溅的场面,真是难堪得要命。
他使劲拍脑袋,想将那些东西倒出去,可都是徒劳。只好拿起杯子,捏着鼻子一饮而尽,之后整张脸都难受地皱起,半分钟后才缓过来,又慢悠悠地上床睡觉去了。
桌上的杯子静静立着,背口的奶渍顺着光滑的玻璃背壁渐渐向下,还有一些挂在背壁上怎么也不肯流动。
只一会儿,奶渍顺着流下,缓缓淌在他衣服上,洇湿了一块。
白日里那交欢的二人,不知怎地,换成了他与童葭瑶的脸。
他揽着她的腰,正埋头在她乳间,将流出的奶汁一一舔干净。抬头向上看,只见她媚眼如丝,满脸情欲,脸颊飞起红晕,捧着自己的两乳往他嘴边塞,一边喷奶,一边催促。
“快吃吃…呜呜……用力吸……出来了……”
不再像白日那样狼狈,他蹭着腿,凑上去含住乳尖,使劲一吸,那股乳汁不知怎么倒从他自己身下喷出来。
猛地,他睁开眼,一片黑暗,摸摸床单,一片湿滑。
他竟然尿床了。




觞雀 上学
早晨,天刚蒙蒙亮,童葭瑶打着哈欠出来,正要打开洗手间的门,恍惚间,看见对面一个小丫头,正蹑手蹑脚地抱着一大盆衣服就要下楼。
“是谁啊。”她眨了几下眼睛,向外走几步出来,朝那人喊。
小丫头吓得抖了一抖,手里的盆子差点脱手,急忙压着嗓子用气音喊道:“小姐,是我,您小点声。”
她上前仔细一看,是童阁房里的小丫头,雾里。
“大清早的做什么呢。”随后又看见那一大盆衣服,她怒火窜上来,气冲冲问,“少爷让你洗这么多衣服?”
雾里急忙摇头,附到她耳边,悄咪咪地回话。
“不是的,少爷尿床了,让我偷偷把床单拿下去。您可千万别声张,他羞得脸通红呢。”
童葭瑶嫌弃地皱了皱眉头,这么大人了,居然还尿床。
吃早饭时,一家叁口难得齐齐到场。
童葭瑶看着对面的童阁,脸还是红扑扑的,像个羞怯的小姑娘。想起早上那事,她曲着手指虚掩在鼻子下,快要忍不住笑出声。
幸好童易开口,说已经帮他找好学校,一个星期后开学,还让童葭瑶帮忙添置些上学的东西。
这下她不可乐了,搅着咖啡犯起难来。连着两叁天,她天天约上郝珊,家也不着地在外面逛。
这天,立在玻璃柜台前,她两手各提着两个书包,思量半天难以决定,转向坐在椅子上休息的郝珊,程式化地问道:“这个好还是这个好。”
“你就不能带他来一起逛吗,他上学又不是咱俩上。”郝珊不情不愿地起身,捶着腰,跟她抱怨。“明天我可不跟你出来了。”
“你别看他现在穿得人模狗样,可一出门就会露怯,又什么都不懂,”她的耐心也泄了气,将书包全都放下,垂丧着脸坐到一旁。“我都不愿带他出来玩,总惹人笑话。”
郝珊来了精神,挪到她旁边,好言劝慰。
“他不懂,你就教教呗。再说,人人平等,出身不好又不是他的错。”
她拨了拨头发,眼神放起空,思索半天不再说话。郝珊累得直不起腰来,饭也没吃,直叫嚷道要赶紧回家。
下午,她在走廊来来回回好几圈,最后还是敲响他的房门,一起出门了。
两人出门后先去得钱庄,童葭瑶给他说了一通规矩,又开了户头,后夺过他手里的袋子,将洋元都换成钱票。他刚想出声,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换完钱出来,又带他去买文房四宝。钢笔和毛笔各挑了一套,顺带还捎带些文史典籍,看家伙齐当,吩咐伙计送去童公馆。
刚出门,童阁皱着眼皮,拽过她的袖子,满是惊奇地悄悄出声,“不用给钱吗。”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瞅他,甩开袖子,暗暗咬牙切齿。“到月底,账房会去家里讨。”忽又想起上午郝珊的话,脸色渐渐平和,语气也温柔起来,耐心地同他解释。
“小点的铺子用现钱结账,像这种有商号的,直接报名字和地址,他们就会派人送到家里,最后月底一并清算。”
只见他愣在原地,好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习惯性地无视,自顾自地往前边走。他反应过来后,急忙追上去。
就这样,兜兜转转,一下午过去了。这期间,她不知和他解释了多少事情,传授了多少暗道,只觉整个人都快变成圣母玛利亚,周围都能散发母性的光辉,不禁心中暗道,真是中了邪。
眼看天色渐晚,两人就近找了一家西餐厅去吃晚饭。
她切好牛排,见他面带愁容,思绪纷飞,便抬起脚在桌下轻踢他脚踝。“想什么呢,看着,右手拿刀,左手拿叉。刀有叁种……”一边说着,一边演示。
暖黄黄的灯光打下来,将她的额头鼻尖照得亮亮的,一层光晕笼罩在她周围,像给瓷器刷了一层细腻的釉色。
忽的望着她,他想起雀觞杯里那只玉瓷鸟,若是活过来,必定像她一般养尊处优,莹莹如玉。
哪怕这些乱七八糟的礼仪规矩于她,都像与生俱来,融入了骨血一般。怪不得她总叫他野小子,在上流社会的门槛前,他倒真是个野小子。
待她切好后,递过盘子,“这回我帮你切,下回你自己切。”
他伸手接过,望着盘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牛排,呆呆地回答。
“噢。”
不远处,钢琴的声音缓缓响起,舒缓、轻松,心情都跟着乐曲一起放松下来,让人沉浸在无忧的海洋里。
‘叮叮咚咚’的铃声响起,钢琴声戛然而止,音乐老师起身,面向学生。
“同学们,下课。”
一排排穿黑色校服的学生鞠躬回礼,
随后散在各处,七嘴八舌地议论杂事。
学校里,为了彰显新时代思想,还招了些成绩优异的贫寒学子进来,希望重整学风。事实证明,效果显着,这些学生明显带动了其他学生,学堂里洋溢起奋力读书的氛围,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倒是少数。
毕竟,在这人心惶惶的节骨眼上,希望大都寄托在学生身上。
自从童阁上学后,每天忙得脚不离地,既要在学校上课,又要去接受老太太的规矩洗礼,几乎和童葭瑶连照面都没碰过。
童葭瑶则相反,每天闲得晃当,不是找郝珊逛街,就是去廊嬅园找丫头们打牌,恍惚间像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觞雀 生日
太阳东升西落地轮转,日子白日黑夜地变换,,眨眼就到了十一月底。
突然没有童阁在身边跟着,她倒有点不习惯,就像海鱼失去了脊骨,尾巴都不愿摆动,整个人连精神都瘫软下来。
好在,腊月初是她生日,总算可以热闹些。只是,不巧的是,她生日那天,童阁赶上学期考试。他本想请假,却引来童易一顿训斥,只好作罢。
晚饭后,童阁在廊子口叫住她,两人并排走进玻璃花房。花房里依旧如春,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将外衣的寒气都烘成白雾,挂在衣服上潮汲汲的。
藤萝架子下放了张白色的双人摇椅,见她坐下,他也跟过去,胳膊肘抵着腿,合手半托起下巴,僵着眸子,连睫毛都不曾眨动。
二人如今不温不火,有些话能说,也说不出口来。
童葭瑶当他还沉浸在刚才的训斥中,推推他胳膊,安慰道。
“不就挨了顿骂,别伤心了。你以前没学过英文,小测不合格很正常。”
“那你呢,你英文考试考砸过吗。”他直起身子,靠在摇椅后背,瞳孔像两颗玻璃珠一样,明亮有神,盯紧她嘴唇。
回忆像屋里的热气一样在脑海中蒸腾,她慢慢扬起头,眼珠转了几圈后闭上眼,骄傲地回答。
“怎么可能,小时候妈妈先教我讲英文,再教得中文,所以我国文不好,才去英国的。”
他不动声色地挪过来,离她的侧脸越来越近,几近乞求。
“那你能教教我吗?”
声音像从她耳朵根儿出来似的,她一扭脸,这人都快贴上来,眨着折扇般的睫毛,一双眼睛像存了汪活水,此刻正带着垂怜望过来,像极了郝珊家那只爱扒人腿的小狗。
“嗯,可以的。”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拒绝。
“那你生日,能不能等我回来,礼物我想亲自送你。”他心底狡黠一笑,脸上带着纯情乘胜追击。
偏偏她就吃这一套,对他的要求照单全收。
直到楼梯分别时,她才发现,身旁这人半年前还和她一样高的个子,现在竟超过她半头。看来,喝牛奶还是有些用处的。
腊月初二,她十八岁的生日。
家里仆妇丫环早早就开始准备布置,厨房提前好几天选好菜色甜品。她还没起床,外间就被别人送的礼物盒子堆满,云遮叫了两个丫头一块整理登册。
因都是些西洋摆件,钢笔彩纸之类的,她也没心思去拆了。
除老太太送了整套凤穿牡丹的点翠烧蓝首饰,最数得上的,还得是童易送的自行车,特地托人从德国运来的,整个北平城也没几辆,此刻正停在楼下的草地上。
也快到人来的时候,她换上白色绣玫瑰的方领灯笼袖纱裙,外面套了奶白短兔绒大衣,卷发高高束起盘在脑后,带着碎钻并珍珠的发箍,整个人精神又靓丽。
就差一对耳饰,她挑选半天,试了好几对,还是不满意。
‘当当当’,一个妇人倚在门框,手轻轻敲着。她和童葭瑶的脸有几分相似,保养得当,看上去叁十出头,留一头半月式短发,穿一身雪青缠枝莲旗袍,略有些丰腴,带着一股书卷气,又有几分精明在里头。
“瞧瞧,我们童大小姐在愁什么,额头都能养鱼了。”
丫头们纷纷行礼,喊道,“小姐,张校长来了。”
“姨妈。” 童葭瑶转过身,欣喜地喊道。
这位张校长,本名张丽如,是童葭瑶母亲的亲妹,年轻时心气颇高,不愿进大宅子里蹉跎一生,便全心力在北平办平民女校,是大报刊长年累月的封面人物。
张校长扫一眼周围,梳妆台上摆得乱七八糟,见她耳垂空空,得意地笑道,“我今天来,算是锦上添花喽。”说着,从手提袋里掏出一个绿丝绒盒子,打开后递给她。
一对水滴形的钻石耳坠,在灯下熠熠发光。
“还是姨妈的眼光好。”童葭瑶立马接过戴上,对着镜子左右转两下,笑得合不拢嘴,果然很合她的意。
见她穿戴完毕,几个丫环手脚利索地收拾干净,退了出去。
张校长站到她身后,帮她整整鬓发,笑嘻嘻地卖起关子,“刚才听你爸爸说,今日请的人并不多,偏我来时,看见郝家的车刚到门口。”
“是郝珊,我昨天同她说好的。”她抬起手调动发箍,一根发丝卷进珠钻缝隙里,扯得头皮疼。
“喔,”尾音调转,张校长坐到一旁,勾起眼角继续道,“除了郝珊,那要是还看见别人呢。”
“郝太太呗。”
终于,那根头发丝出来了。她正过身子,见张校长放下翘起的腿,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嗔道。
“傻孩子,你的铭城哥哥特意回来了。”
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登登登’地闷响,急速又连贯。童葭瑶提着裙子往楼下跑,心中兴奋得差点叫出来,好似源源不断的花蜜顺着血管流入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
至玻璃花房处,郝珊激动得冲她招手,“葭瑶,我哥哥回来了。”说罢,又拿出一个四方盒子打开给她瞧,竟是台小型照相机。“生日礼物,我上去放到你房间,我哥就在前边等你,快去吧。”
会客厅的后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拱手和周围的人寒暄问好。
见她过来,郝玙推掉身边的邀约,快步走进廊子里。
两人都加快脚步,碰在洋亭里,瞬时四目相对,满满的笑意从眼中不自觉地露出来,藏也藏不住。
“慢一点,我又跑不了。”他拉过她的手,发觉凉冰冰的,圈着攥进手心,一脸宠溺。“手怎么这么凉。”
童葭瑶还在喘着气,说话断断续续。
“我想快一点见到你,这样就能多看你几眼。”
他的手常年握枪,手心都是老茧,与她娇嫩细滑的手天壤之别。她抽出手,反握他的手背,摩挲半天,皮肤粗粝得像麻布,手指处因天冷崩开几处细小的口子。
不用想也知道,他在东北一定吃了不少苦。一阵风迎面吹过来,眼泪渐渐灌进眼眶,眼看着要流下来,她吸吸鼻子又流回心里。
“怎么要哭了。”两人的手十指交握,他语气更添柔和,“今天你是主角,我还要请你跳第一支舞呢。”
“嗯,迎风泪。”她扭过脸,不想让他看到,偷偷抬起眼睛,企图让眼泪赶快流回去。
一段路,既长又短,一阵风,既冷又暖。
这个冬天,再寒冷,于她也只剩下暖。
背后,雪偷偷飘下,一片一片,越聚越多,给这块萧瑟凋零的土地,盖上一层纯白的毯子,还有一层薄薄的救赎。
汽车在门口停下,童阁在门前拍拍肩上落得雪,不远处灯光下,一对男女舞动的身影印进眸子里。
看着看着,她裙上的玫瑰花红的像血一样,只觉刺得眼睛疼,好像还带着刺,扎得他满目疮痍。
看来,肩上的雪好像没拍干净,只是,怎么还钻进心里去了呢。
好在突下大雪,厅里没剩下什么人。童易今日心情不错,还拉上他介绍给众人,他心不在焉地一一敷衍应对。
恰巧,郝玙与童葭瑶二人挽着手走过来。
他从没见过,她笑得这样甜,稻香村的白皮枣泥糕饼都不及叁分。皆因为,她身旁的男人。
细细打量,男人墨色的头发全都梳到脑后,整齐利落,剑眉星目,一双凤眼怒而不威。即使一身西服也如平常军装在身,身姿挺拔,直直而立,衣服上竟平滑得没有一丝褶皱。
这样一看,他们站在一起可真是相配。
可惜。
他来了。
追-更:tongti2 (woo18)




觞雀 爱情
客人不多,童易吩咐下人只摆了一桌席。厨房依照前几日定得菜色,一一端上来。炖蹄髈,烤鸭,酒槽鸡,冷拌鲍鱼,清炖云腿,炒叁仁,龙须菜,又上了两道甜品,酒酿圆子和杏仁奶冻。
桌面摆得满满当当,童易叫来听差,交代把剩下的菜都赏给他们,不用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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