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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既既
一连串的问题如连串炮迸了出来,钟白一个都没有回答,只怔怔地从亭子下的小石樽上站了起来,面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那乌黑澄澈的眸子盯着裴翊:“大师兄他,要成亲了?”
话音刚落,裴翊的脸变得煞白。
钟白定定望着裴翊,如遭雷劈,她身子恍惚地往后跌了跌。
裴翊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挤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状似坦然大大咧咧道,“成亲?呵呵,怎么可能,我可是要做他大舅子的人,你当我千方百计地认了你做妹妹,为的是什么?”
这话落在钟白耳中一如天际被乌云蒙住一般的苍白,她没有理会裴翊,只呆滞地杵在原地,身子绷得笔直。
喃喃自语:“奔月说的,都是真的……”
下一瞬,钟白就猛然推开了裴翊往亭子外奔去。
她不信,她要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亲自去问清楚。
她丝毫不信。
“义妹不可!”
裴翊急切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城中守备军已经换成了沈煜川的人,他们正满城戒备搜寻,我与你都是不可出现在外头的人。”
钟白甩开他的掌心,疏离地退后了一步,“你们夺位与我何干,我为何不可出现在外头?”
她扭头便要再行,裴翊急切道,“义妹莫忘了在飞云峰上的事,你以为沈煜川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
那紫裙身影果然停了脚步。
是,沈煜川睚眦必报,定不会放过她。
见有成效,裴翊连忙再追上了人,缓语气道,“义妹放心,你且先在我这儿住下,这别院隐蔽,不会有人发现你。另一事……”那幽长的桃花眸子收敛了所有玩味,认真望向钟白:“你要相信大师兄。”
钟白紧盯着裴翊,黑黝的眼底光彩变化,最终默然点了点头,转了步子往里走。
那娇小的身形在那阴翳之下,几乎被吞噬。
日落西山,人声鼎沸的城竟随之落了寂静,隐蔽幽立的书房中,隐隐人声循着窗扉飘出。
“元家那几个找死的废物,屡屡派兵挑衅南蛮边境,我朝稳固了几十年的平危在旦夕,此举势必引起南蛮不满,这场大战避无可避了。”
有人拍桌怒斥,“那张将军又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借着祖上骁勇世事平苟活了几世,真要等南方打起来了,他能顶个屁!”
侧座苍颜白发的老者吹胡子瞪眼,“那你说说,这太子的用意何在,他究竟想如何!难不成他要眼睁睁看着邵地江山一并歼灭不成!”
“我看他就是有病!”
……
群臣争执不下,屋室里的蜡燃尽了好几盏,终于有人沉声道:“别吵了,我去。”
嘈杂的屋子陡然陷入寂静。片刻,有人出声,“赵公子神勇善战这点毋庸置疑,可是……皇上不是才给公子赐了婚吗,即日那人便要送安阳候府上了。”
侧榻上的男人不经意摩挲着袖中的帕子,目色暗沉,“沈煜川知道我必不可能娶她。他故意在此时引出南方的骚乱,目的就是逼我挺身而出,主动率兵南下。”
“这……”面面相觑。
鸡鸣,冗长的太平街上也未见打更的人,只有来往巡城的士兵换了一拨又一拨,沈煜川加强了城中守备,亦恢复了宵禁,日落西山,街上便不许有人影出现。
今夜恰逢十五,明亮浑圆的月亮挂在不远处壮观的飞檐宝顶,那处,便是安阳侯府了。
前世钟白入了太子府后被府上老夫人刁难时,就曾半夜偷偷溜出门去寻大师兄,虽只停在了府邸之外远远观望,不敢去打扰亦或连累了他,却也能凭着稍近了些的距离给自己一些慰藉。
许是钟白配合落魄的神色使得裴翊坚信她不会离开,便没有在别院门口安排人。他前脚刚走,钟白就跟了出去。拐入太平街,恰遇上一批巡街的护卫,钟白连忙掩身入了一旁的巷子里,屏气敛息躲开了巡城的士兵。
探身,这巷子恰好对着恢弘的安阳侯府。
月光洒在那高墙之上鲜艳赤红的红布帷巾上,明亮得刺目。
那道纤细的身影定定立在巷口的阴翳之中,小脸煞白。
片刻,又扯着嘴角摇了摇头。
她记着,大师兄有位兄长,年纪稍长他两岁,约莫是那位兄长要结亲了吧。
钟白似濒死的人,拼命地抱住了这一颗救命稻草。却有人总要不留情面地拆穿这桩美梦,“你可莫要自欺欺人啦!”
幽邃的声音不知何时从身后冒了出来。
“果真是一根筋的死脑筋么?也罢,那我就带你去看看,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尚未未理解他这话是何意,便觉眼前一晃
火光充盈了视线。
那是两个蓝衣粗布的小厮,小院里摆了一口硕大的火盆,其中摆满了赤红的纸,金箔正楷工整嵌着“庚帖”二字。
钟白立身于那小厮跟前,他们却似惘闻。抬起胳膊,透过莹白的臂腕,脚下甬道石子竟看得分明,愕然回头,那红衣仙君正倚在一道小门边上,噙笑幽幽地望着她。
见四下无人,两小厮窃窃私语。
“可得快些,明日顾尚书的女儿便要送来府上了,若是让人看见了这庚帖,侯爷可不得杀了咱们。”
侯爷……这是安阳侯府。
钟白眼神微动,迈步而前,自还未来得及烧毁的庚帖之中抽出了一本,展开便见其上大师兄的生辰八字,往下
易贴人:钟白。
钟白心中翻涌,眼底千万种光彩急剧骤缩,微光将将溢出,又听两小厮道:“嗐,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儿嘛!这二公子可是十岁时就惦念着人家了,年前就捎了人回来嘱咐老爷开始筹备聘礼,还说何一项都要按照最高礼制来。怎的忽然就换人了这!”
那人嘴角笑意尚未来得及收起,就这么僵住了。
“谁说不可惜呢!我就没见过二公子对其他姑娘上心过,只有那钟姓的姑娘被二公子紧紧惦记了十多年,年年休沐回来拿着那画像看,本来侯爷前年就叫他回家来继承家业了,二公子却如何都不肯,只道钟姑娘还未长大,需得他去照顾着。哎,你说这,多好的一对儿啊,这就……”
“说什么说,不要命了?!”说时,另一个小厮自廊后走了来,抬手就在那两人头上敲了下,“主子的事儿也是你们能讨论的?!管他什么钟姑娘,反正你们现在就记着,要二公子成亲的姓顾,那凤冠霞帔的主子是顾尚书家的大小姐,小心喊错了名字,要了你们的性命!”
一盆凉水从头泼到了脚,钟白僵怔在原地,尖锐的指尖深深嵌入了掌心肉里,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再一瞬,眼前光景扭曲,她又至了围墙之外,那斜倚门框边上的红衣男人噙笑走来,心情似是十分愉悦的。
“怎么样,小雀儿?这下信了吧。”
钟白执拗地盯着那堵墙,没有应声。
奔月幽声缓缓,似诛心的冰刃,字字锋利。
“你那心心念念的大师兄,可是要成亲咯,红盖头下罩的是别的姑娘,他们明日便要鸳鸯交颈、行入洞房。你呢,你这傻雀儿不随我走,还想留下来观赏吗?”
钟白掐着手心,失了血色的唇被咬出了些许血渍,染成了刺眼的红。
良久,微弱开口的声音有些发哑。
“我……”
话未落下,红衣仙君的脸色就变了变。
“死老儿,尽坏我好事!”
随着一声谩骂,那赤红的身影倏然消失在了黑暗中,匆忙得连一句交待都来不及留下。
钟白自嘲一般笑了下,乌黑的眸子里是冲天的火光屋檐梁宇上缠绕的刺目的红。她想挪步离开,脚下却如同注了铅,定在原地难以挪动分毫。
如奔月所说,她的贪恋情愫,将随着那庚帖在这火光之中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将与大师兄共度余生的女子。
钟白寸步未移地驻步围墙外,似要紧盯着那熊熊火光烧尽她的希翼。
不知何时,城中下起了蒙蒙细雨,细润地浇灭了围墙之中的火光,只剩了一缕青烟从围墙上飘出来。





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第66节
烧尽了。
钟白的脸上也剩不得了什么情绪,只那深深的泪痕猩红的唇刺目记着刚刚的事儿。片刻,她缓缓取下了发髻上的白玉簪子,搁之门框上,回身离开。
或许这一世,确实是她贪心了。
东方欲晓,僻静的林子缓缓恢复了些许鸟鸣喧嚣。
男人终于从议事的偏院走出,穿过茂密的林子行入正院。
只略扫过一眼屋檐梁宇上缠绕的刺目红布,他便重重皱起了眉心,薄唇微启,言简意赅。
“拆了。”
“可是公子,那是侯爷吩咐的——”
说时,男人大步流星步入廊下,却闻见了一股厚重的烧焦味,循味行至最侧的小偏院。院子里赫然躺着一口大锅,锅里布满还未来得及烧焦的红色庚帖,那是被晨时一股蒙蒙细雨扑灭的赤红。
赵既怀朝那锅炉走去,旁的小厮慌忙阻拦,“公子,不可、万万不可——”
说得太迟,那人已经手疾眼快地从未来得及烧焦的锅炉中拣起了一张,定眼看清了庚帖上字迹后,男人一向寒峻无波的脸色陡然变色。
“谁给你们胆子烧这庚帖?”
“公、公子……咱们也是奉命行事……”
“我说——”
男人的眼阴沉得可怕,骇人得似乎要将那小厮吞灭,“是谁?”
旁的小厮早就吓得腿软,便哆哆嗦嗦地招了,“回、回二公子,是侯爷吩咐的。”
赵既怀目色一凛,“回去告诉他,这圣旨我不接。”
“公子,侯爷早就吩咐过了,这事儿关系到整个安阳侯府几百年的基业,此事……”小厮颤抖着转述,听着声音都快哭出来了,“侯、侯爷说,此事由不得公子。”
从鼻间溢出一声冷嗤,赵既怀冷声道,“此事也由不得他。”
举目回望,满眼的刺红,直反胃得令人作呕。
“这些东西,我不想在一个时辰后再看到。”
说完,男人便转了脚步往后门离开,才行两步,猝然停了脚。
木制的栅栏上还残留着凌晨的细雨,露水藏在木头缝隙里。那通透无暇的白玉簪子,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湿气露水的围栏上。
男人漆黑的瞳孔骤缩,他缓缓伸出了手,指尖却停留在了簪子咫尺,不敢再前,那微颤的手心头一回冒了汗。
小白她,来过这里了。
小白。
不要簪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申明,俺是万年甜党!!
啵唧啵唧~
第62章
自上回太虚易容混过了奔月的红丝络,并且丧尽天良地裁剪了一段红丝络来接上雀熙的红线之后,奔月就识清了这不要脸的老神仙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的事实。
于是他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熬红了眼,终于再编出了一道红丝络。
这次的红丝络更大、更强、更聪明。
它摒弃了易容蒙混的漏洞,它可以通过辨认细微的仙气识别出不同的神仙,在此基础上,奔月还加了道外物闯入的仙门提示,即一旦有人企图用外力破坏红丝络进入,他就能立马感应到。
这会奔月才用了三寸不烂之舌蛊惑好地上的傻雀儿,眼看着就要说动人家回天上,天上不安分的老儿猛地一个撞击,奔月只得臭着脸回来。
功败垂成!
待他黑着脸回到天上时,大老远便见着那张欠揍的嘴脸斜倚着躺在他的红丝络门口。
一副“你可终于回来了,人家等你好久了”的贱样。
奔月寒着脸上前仔细检查了红丝络,确定并无什么损坏后,面色更差了。他抱着胳膊往地上那人身边一站:“有事?”
“啧啧啧,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儿就不能来寻你吗?”
“不能。”奔月冷笑一声,甩袖便欲离开,又闻身后一声叹气,正狐疑这老儿想作什么幺蛾子时,那人便开口了。
“这酒可真苦啊……一如当年你我从敕蚺大战苟活下来之后,一同痛饮的第一口酒,辛辣、苦涩、痛快……”
天人清俊的眉眼恣意飞扬着,不出所料,那抹红衣缓缓停下了脚步,再回过头时,他握拳咬牙,艳丽眼眸狠狠盯着地上的男人。
“你最好有屁快放。”
日头上了山头,正当午,宣窗外蝉鸣瑟瑟。
一道矮小碧衣小影蛮横地堵在门扉前,以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将门框紧紧抠住,死活拦着门。
骂骂咧咧的声音自门扉里传出来,“你这小没良心的,我供你吃,还供你穿,你倒好,扭头就跟了奔月走!这会还来堵我门,你给我起开!”
小孩涨红着脸,一半是堵门吃力涨得,一半是被钟白斥骂戳中了小心思的羞红。
它却与奔月有过短暂的结盟关系,可那是奔月骗了它,告诉它只要跟了他,他就帮它牵一条红线,可晨时它去问了太虚才知,未满一千岁的未成年灵宠根本没有红线这东西!
仙鸽这才愤愤地回了地上,一瞧可不得了,钟白这蠢女人又犯病了
只瞧见没名没姓的小厮在烧几张破纸,连赵既怀人都没见着,这就火急火燎地扔了定情的簪子跑回来。
仙鸽深觉,那男人的狡诈一半是靠着蠢女人衬托的。
也难怪仙君说她脑袋被门夹过,依它看,该是被车轱辘碾过了才对。照她这愚蠢的头脑,若是没人帮助,呵,怕是再给她三世,她也不能成功抱得男人归。
仙鸽如是想着,忽然愣了下,想起自己是个连红线都不配拥有的三百岁小灵宠,顿时陷入了更浓的悲伤。
而门里恶狠狠的骂声已经变成了粗声威胁,“死鸽子,你把门给我撒开,不然等我出去了,揪光你的鸽子毛!”
“呵。”仙鸽有恃无恐地冷嗤一声,“你倒是有本事出来再说。”
“你把门打开!”
“我不!”
“死鸽子!”
“蠢女人!”
……
“哎呦,你就放心吧!”
裴翊正悠哉悠哉地晃着步子穿过竹林小道,老远就瞥见了那黑脸骇人的面孔迎面走来,当他是才听闻钟白来了京城,便自得地摇了摇扇子。
“人在我那儿呢。作为你未来的大舅子,拯救家庭关系呢,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那人径自拐了小道而过,并未理会裴翊,步伐飞快。
“大师兄,大师兄,哎,怎么就不听我说话呢!”
裴翊拎着衣摆哼哧哼哧追上那人,“实不相瞒,昨日傍晚我就接了义妹来此处,将她安顿得好好的,你就放心吧!”
男人脚步顿了下,一记冰冷入骨的眼刀飞来,“昨夜小白去了我府上。”
“什么!”
裴翊一听,俊颜煞白,悠哉的脚步忽然一个踉跄,也再慌慌张张赶了上去。
两人疾步穿过游廊前亭,驻步那大门敞开的侧院,赵既怀幽幽回头瞥了下裴翊,眼底幽凉令人不寒而栗。
裴翊一个哆嗦,减弱了语气,“呵呵…一忙起来…就忘记喊王福安排人看着了。”
赵既怀疾步奔入院中,入目便是那嚣张得意、不可一世的小孩正张手伸脚,滑稽地阻在门前,见着两人,眼底讥讽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呵,慢得跟乌龟似的,现在才来。要是没有我,你就自己哭去吧你!”
难得听见小孩如此谩骂,赵既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舒心地松了一口气。
“小白还在房间里?”
小孩扬了扬下巴,退开一步,“嗯哼。”
那紧吊着的一颗心终于稍稍落下了些,赵既怀的指尖捻了捻袖中簪子,稳步上前。
“小白——”
推开门扉,温泽声音陡然顿住。
仙鸽睨他,“怎么了,痰卡嗓子了?”
抬眼,男人的脸变了色,那阴暗的眉眼直像天际低压的黑云。
“所以……人呢?”
沾沾自喜的小脸陡然僵住,“不可能啊……”小孩夺步冲进房中,举目四望,空荡荡的床榻桌椅,何处还有人影。
只后窗大开,年久的窗扇还吱呀吱呀地晃悠着……
“敕蚺大战,死伤百万、血流千里,在那场惨绝人寰的战役中,不知有多少威名赫赫的战神陨落。”太虚虚撑着身子,星眸遥望远方变幻云彩,眼底似缀满了无边的光景星辰,“而我居然能从那场战役之中苟活下来,这一切,都离不开你——”
话锋一转,太虚无限缱绻地回眸望去,眼底是那红衣仙君的容颜,“你知道吗,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说——”
红衣仙君仰头倒酒的动作陡然顿住,不耐烦的眼角敛了敛,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咱们是一批升仙的老神仙了,经历了仙界的苍无到生机,也一同从在那场大战中活了下来。自那以后,在我心中,便一直有着你的一席之地。”
温润深情的话语,配着那真挚的目光,叫奔月面上的怒意早便烟消云散,只剩了微微的局促和躲闪,饶是心底深处也受了触动,却仍硬着嘴哼道:“好端端的,说这干嘛。”
太虚道,“我怕不说,日后便没有机会了。”
艳丽扬起的眼角动了下,奔月别过脸。
“胡说。”
“姑娘家住何方,怎会忽然出现在那后竹林中,那儿可是叫花子常聚之地,若说财物还好,要是有心肠坏的,动了歪心思可如何?”
男人生得还算得上五官端正,只是由着营养不良造成的面色枯槁,肤色蜡黄。一袭打满了破旧补丁的灰袍——也许是白袍,只是叫肮脏尘土盖得久了,便看不出了原来的颜色。
钟白折着腿坐在稻草堆上,以一个怪异扭曲的姿势扶着小腿,垂眼道。
“多谢公子出手搭救,小女家住竹林之后的小屋里,只是往常未走过那路,便想试一试,谁知就从围墙上摔下来了。”




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第67节
试一试?
那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眼前女子,穿戴皆是上好的轻纱绸缎,方才扶起她时顺走的玉佩也是色泽通透的上好翠玉,一见便知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姑娘,想来,便是什么大户人家离家出走的大小姐。
“相识便是缘分。”他弯唇温声道,“这小破庙虽破,但地方却不小,姑娘这会既然行动不便,便在这儿先休息吧。”
钟白犹豫道,“这不太好吧,莫让我妨碍了公子读书……”说时,目光扫过那破旧窗子下的小桌上,纷杂的宣纸和笔墨。
“读书,我读什么书。”那公子自嘲地笑了下,“寒窗苦读数载,辞别父亲母亲,一人来了京城赶考,却是次次落榜,至此,只能在这小破庙里看书。”
“这……”钟白微愕地收了眼,笨拙宽慰道,“公子坚持,日后定能平步青云的。”
“其实……”那人犹豫地看了眼钟白。
“其实,我数次不中也并非是自己愚笨,同期高中的好些个人,文思都没我好,无奈人家背后有财力势力支持……”
随着一声轻叹,小破庙里陷入了寂静,钟白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人家了,她对那科举之事无什么了解,也帮不上忙。
见钟白不作声,那人身子就着稻草往前倾了倾,“姑娘定是出身名门吧?”
钟白微微蹙眉,往边上挪了下,“并非……”
“并非?”
那人重复再问一遍,眼底阴翳一闪而过,见钟白不愿承认,那人沉了沉眼,压下心中不喜,再度展颜。
“是在下唐突了,姑娘且休息,在下出去片刻。”
京城,安阳侯府后院,赵既怀动用了整个京城的手下,甚至去寻了兄长,要来了京城内外最机密的暗机营,可传来的消息却都是并未看见钟姑娘的身影。
日头逐渐落下,气氛逐渐变得焦灼。
碍于沈煜川的人也在城中,赵既怀的行动只得被受制于暗面。
日薄西山,赵既怀还在裴翊别院的围墙之后细细搜寻,忽见远处一道人影闪过,他本就紧张得神经过敏,当下几乎是一瞬时就擒住了那人。
来人骨瘦如柴,尖嘴猴腮,一见着赵既怀就哆嗦打颤,“官爷,官爷,我再也不敢了。”
赵既怀沉眉,“可有看到一个紫裙的貌美姑娘?”
“哪儿有貌美姑娘啊!官爷,您就别拿我打趣了,这样,我把我今日挣的,都给你,都给你,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说着,那人两股颤颤,从肮脏的袖中取出了一块通透的玉佩,见之,赵既怀面色骤变,一瞬时,玉佩就被夺走。
“这玉佩,你是何处寻得的?”赵既怀的脸色凝黑得可怕,那狠戾的目色几乎要将人吞噬。
“官、官爷,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卖这害人迷/奸的药了。”
话音刚落,他的领子就被人一把提起,他轻飘飘地腾了空,吓得胳膊两腿都没了力。
“我说,何处寻得的。”那修罗煞神盯着他
“是、是、是陈癞子拿着它跟我换迷药的。”
“他人在哪?!”
“在、在城北破庙里。”
一道通天的闪电划破天际,亮光晃亮了天际,紧随之来的,是轰鸣的巨雷。
天边骤变色彩,红橘的晚霞瞬时消散,一时恍入深夜。
大雨紧随倾盆而下,打刷了屋檐上的尘土和台阶上的泥泞,钟白搀着柱子立身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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