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既既
“我沦落成如今这废人模样,还不是拜他所赐,如今你倒怪我对他下手了,你以为,我是圣人吗?”
“大师兄……”钟白震惊地撑着床榻往后缩了缩,喃喃摇头“不可能,大师兄怎会如你这蛇蝎一般歹毒!”
“师姐啊师姐,你的心中,自始自终,都是他吧?”沈煜川冷笑一声,面上笑颜却险险撑不住。
“你想做什么!”
“我啊——”那冰凉的手轻柔地一下一下拂过钟白头顶,眼底是变态的掌控欲和执念。
“不做什么,只是喜欢师姐罢了。”
“来人。”
随着他一声令下,门外几个侍卫推门入内,那金袍绸缎的男人倚坐在轮椅上由着侍卫推走,行至屋檐之下。
沈煜川回过头来,面上又换回了那温良缱绻的笑意。
“待我看好了日子,便了迎娶师姐做我的王妃。”
“你做梦!”
一个枕头飞砸上去,沈煜川也不恼,只捏着那枕头贴近鼻下,轻嗅,嘴角挂上了更为幽深的笑意。
他转头望向旁的侍卫,“这几日,务必寸步不离地保护着王妃,若是她叫什么歹人抓走,本王唯你们是问。”
“是。”
……
这保护,相近于监视。
两个冷面的侍卫寸步不离地盯着她,除了盥洗时换了个女婢,其余时间两双眼睛就从未从钟白身上离开过。
钟白不恼不怒,却也偶尔做个像模像样的反抗和谩骂,毕竟沈煜川最是多心之人,若是太过乖巧,反而会惹了他的疑。
她的活动空间局限东宫之内,虽范围也不小,可出了她那院子,便要时不时遇上些讨厌的人,她便不想出门了,只每日窝在这偏殿里。
而沈煜川每日都要来个好几次,钟白懒地与他生气,甚至懒得瞪他,只在他恬不知耻地拽着她的手畅想未来,大谈未来生个小公主唤什么名字时恶心地嗤笑一声。
可先哄好你那恋儿的娘亲吧。
一晃日子过了半月,一日,侍卫从外带来了个嬷嬷,说是元太妃派来教规矩的,钟白嘲笑一声,那老太婆还是忍不住了。
却见那嬷嬷缓缓抬起头,嘴边一颗粗大的黑痣,空洞的瞳孔缩了缩,她拉着人进屋。
“龙姐?你怎么来了?”
“钟姑娘,我是来救你的。”龙姐急切道,“自你那日消失,殿下和几位同门公子都快急疯了,殿下猜想姑娘怕是叫太子抓走了,便安插了我进来。放心,今夜子时,殿下已经安排好了人接应,我们救姑娘出去。”
钟白却猛地抽了手,她退后两步,“不,我不能走。”
“为何?!”
她从枕头下取出一纸信笺对龙姐道,“这信你交予义兄,他看了自知该如何做。”
“这……”对上那坚毅的目光,龙姐妥协地叹了口气。
……
门开了,只那嬷嬷走了出来,她弓腰垂首地合了门,转而吩咐旁的侍卫,“王妃累了,要歇息会。王妃嘱咐了,晚些唤太子殿下过来一趟。”
“是!”为首侍卫喜形于色,王妃若愿意主动与殿下示好,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
来往人几乎将书房踩破,裴翊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这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怎的大师兄来的信中,竟对小白绝口不提。
念时,一道人影从门外匆匆步入。
“龙姐!”裴翊欣喜起身,四下张望却不见另一道人影,陡然僵住,“义妹人呢?”
“殿下,钟姑娘不肯走,只说——您看了这信便会明白。”
切记提防江南……叛军……
事成,义兄可以如愿,大师兄亦可以如愿。
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第70节
……
“师姐独自唤我,是想与我说些什么?”随着轮子轱辘声,沈煜川由侍卫推着进了偏殿。
“殿下,坐。”钟白已经使人摆好了酒盏,见沈煜川,勾唇浅笑,起身给人斟了酒。
“听闻殿下这几日心情大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沈煜川笑,“无什么,左不过京中局势大好,而美人在怀而已。”
觥筹交错几巡,钟白有意开口,“既然京中局势稳固了,不知我能否接几位师兄弟进城叙叙旧?”
“你想接应人去救他?”沈煜川猛地摔了手中瓷杯。
咣
他盯着破碎月白的瓷杯,冷笑又似自嘲,“我竟然以为,你想开了,愿意接纳我了……且就告诉你吧,我的人手早在京城各处城门备好,几万的军队候在城门口,只等他来,生擒了他,便是叛军。我要斩了他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之上,叫你日日看着,夜夜想着。”
“疯子!你这个疯子!”钟白也歇斯底里地砸了酒杯,那清冽的酒对着沈煜川当头浇下,她近乎嘶吼着骂道。
“滚,你给我滚——”
沈煜川僵冷的神色狠狠盯着她,撂下一句,“师姐且好好休养着吧,成亲的日子就近了。”
宣杂滑稽的殿室恢复了清静,钟白捡了地上的纸笔
几万的兵在城门处……
折好信纸收入袖中,她再瘫倚到窗栏侧边,手中的酒盏堪堪饮了一半,醉意却爬上了眼。
她何时酒量变得这么差了,这才半盏,天上那盈盈幽光,怎就化成了如此俊逸的眉眼……
日子再晃过几日,钟白乖乖待在东宫,做个听话懂事的王妃,每日龙姐都会在晨时来,有时带了前线的消息,有时带了裴翊的话——大多都是劝她不要如此危险行事,钟白多当作耳旁风过了。
沈煜川定好的良辰吉日就在下月初七,他说,那是命定的姻缘之日,在那日成婚,她们定能白头偕老,钟白照样未有什么异议,甚至没有什么表情。
这其间的日子,奔月和仙鸽倒是没少来寻她,前者不知疲倦地劝说着她早点了却这越走越错的人生,自从钟白做好决定,他便喜滋滋地闭了口,再未来过。
而仙鸽倒是横眉冷对,成天就会和她斗嘴,反而让钟白从终日的郁郁寡欢之中抽出了些精神。
由着对沈煜川的厌恶,她的心中对那远方的人思念更甚了些许。
她似也理解了那日他失魂落魄地问起这一世她是来补偿他的——他的用意。
钟白心中生了悔,悔自己没有果决否认了他那话……同时又坚定了如此走下去的信念。
所幸,龙姐终是带来了两个好消息,一为前线大败南蛮,取得阶段性胜利,而由着钟白的提醒,裴翊派了人留意着江南一带的动静,果真发现了苏谐暗地与南蛮的勾结,一早捣碎。
二则。裴翊已经和西枢王达成了结盟,借来了十三万大军悄悄靠近,避开了城门,自后包抄,而京城中的人员也已经安排好了,一拨攻陷皇宫,一拨生擒沈煜川,还一拨护送人离开。
而动手的日子,需得在沈煜川设防最低的日子——便是他欲与钟白成亲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钟白的大脑成功被即将到来的那一天占据,便无暇理会脑海深处的回忆。
沈煜川来寻她更频繁了,钟白却始终对他不冷不热,像个死气沉沉的木头,她情愿抱着窗台的那盆太阳花说话,也不愿理会沈煜川。
终于,在成亲前夕,这无声的反抗带来的影响爆发了。
明是坐着轮椅,他的臂力却大得惊人,他死死地扣住了钟白的腕,双目狰狞狂吼,“你反抗啊,骂我啊,你宁愿对那破花说话,也不愿理会我一下?怎的,为了你那大师兄,还想委身于我了?!”
钟白低眉垂眼,“妾身不敢。”
“妾身?”沈煜川倏地寒了脸。
“这词是谁教给你的。”
她道,“教规矩的嬷嬷说的。”
“本王说过,你是本王的王妃。由此,你不许唤自己妾身,咱们是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知道吗!”
夫妻?
钟白愕然地抬了眼,平静的眼里映着那人以为深情的脸。
多么讽刺的话,前世她念了几年的情,这一世,却如此不由分说地塞给了她。
眼底光彩轮番闪过,最终也化为了无言,钟白沉默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明日就要成亲了,殿下且先回去休息吧。”
“好,好!”
沈煜川终是没等来她多余的一丝神情,他狞笑着推着轮子离开。
“你最好永远如此!”
走前,轮椅停留在了那窗台前,他执起茶盏上的热茶,对那太阳花当头浇下。
钟白骇然起身,却死死按捺住了冲上前的步子,最终只咬碎银牙福了福身,“恭送殿下。”
沈煜川冷蔑地勾唇离开。
偏殿大门再重重锁上。
钟白猛然扑到窗前,却见那绚烂迤逦的小太阳花早就叫刚刚的热茶烫得枯黄蔫蔫。
她的脑海里紧绷了将近一月的弦就此被挑断,她抱着那死掉的太阳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明明,仙鸽!!”
“哭个屁。”
这声音……
钟白猛地回过头,婆娑的视线中,那碧衣赤目的小孩正抱着胳膊倚在窗边,一脸看傻子的神情盯着她。
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结巴了,“你、你不是太阳花吗?”
“傻不傻,最后关头当然变回来了。”小孩冷哼,“当我和你一样傻啊。”
钟白一瘪嘴,扑身上前,一把将人带入怀中。
“你吓死我了你!!”
“蠢女人,放开我!”小孩嫌恶谩骂着,手上却不见什么反抗动作,细看之下,那乌黑的小辫子都甜滋滋地翘了起来~
一夜无眠,第二日婚期如约而至。
宽敞清冷的偏殿里顿时盈满了人,端盆倒水、送喜服、将规矩的、撒枣子的……
纷杂人影中,钟白一眼辨出龙姐。
未来得及招呼,那点妆的嬷嬷便拉过她坐在了铜镜前,龙姐垂首行来,福身在她耳畔:“王妃生得貌美,不用画都是漂亮的——”
陡然压低了音量,“今日随你送嫁的人里,袖口绣花的,便是咱们的人。”
钟白点了点头,留意扫了眼,来她房里的,化妆的、牵喜袍的,超了半数都在袖口绣了蓝紫浅纹花样。
她捏紧了手心,平静了一月的心陡然颤抖了起来。
成败…在此一举。
下一瞬,冰凉的手心忽然叫人握住,龙姐温声道,“没事的姑娘,一切都会顺利的。”
钟白浅浅弯了嘴角,“嗯。”
作者有话要说:由标题可知,本卷还剩一章~
第65章 人间(下)
那年冬天,少女满怀希翼地等一场属于她的、光明正大的婚礼,却只等来了一台暗色的小轿子。
轿子凄凄惨惨,只有一名随行的太监,那太监横了她一眼,鼻尖溢出一声嗤意:“咱说姑娘啊,你可就别肖想着殿下还能亲自来接你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殿下能派咱家来接你入宫就很不错了,你可就知足吧!”
她的痴想首次破灭,她却也不敢去质问,不敢去寻求一个答案,她祈求得卑微小心。
而这一世,十里红妆、锣鼓喧天、处处张灯结彩,赤红的鞭炮从天子脚下点到了城门口。
东宫自婚期三日前就放出了消息,凡围观贺礼者,一律赏银,一时间万人空巷,盛世旷古的婚典人人称道。
钟白却只觉得由衷的讥讽。
凤冠霞帔、喜袍裹彩。
宫中派来的嬷嬷毕恭毕敬地牵过她的手,按照传统礼制,嬷嬷该将她的手交予钟白的父兄,钟白是孤女,师傅就是她的父亲,但他老人家断是不可能进得来京城,而位处京城的众多师兄之中,唯二师兄家尚未与沈煜川撕破脸皮。
红盖头、玉莲步,嬷嬷牵着她行至侧殿正门,长道之外早便候着了不少接亲的人,跨过高高的门槛,她的手落入另一人之手,熟悉的声音透着厚厚的红盖头低低传来:“小白莫慌,世子殿下与我们早便部署好了人手,你只需安然坐进轿子,待听着外头一声暗哨,会有人来护送你离开的。”
手心温热缓缓传上心头,钟白缓缓点了点头,“嗯。”
他再压低了声音道,“还有,沈煜川残废难行的事情外界还并不知,他也断不可能主动叫天下知道,因此前头骑马的可能另有其人,他许是躲在了其中哪一顶轿鸾之中,你需小心些。”
闻言,钟白沉了沉眉,心下闪过些许不安。
按照往常太子娶亲的规矩,那迎亲的轿鸾只需从女子的母家起,径自入宫便可,并不需如此周游全城,但沈煜川偏不,他道:“本王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喜帖呢,本王已经派人送去了飞云峰,送去了江南,也捎带了些喜糖送去南方战线。约莫这时,军中也是热闹着吧。”
钟白只当他是个疯子,一个生生世世折磨着她的疯子。所幸,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二师兄牵着她的手行出东宫,钟白盖着红盖头看不到眼前事物,只垂着眼盯着脚下,由着二师兄一步一步送她入轿。
那通红盖绸的轿鸾向前倾了倾,她提裙而入,这轿子似乎比她想象的宽敞,钟白径自坐了那正中的位。轿子摆正起步,她垂眼探身查看这轿子构造,视线从通红的地毯缓缓顿在那纯黑的玉靴。
钟白浑身的血液似乎在顷刻凝固。
“怎么了?”一声低低哑笑,似冰刃贯穿了她的骨髓。
钟白霎时掀了盖头,眼前是那红袍裹身的男人,墨黑的发精神奕奕地梳了起来,削减了些许阴柔,但一颦一笑间,阴鸷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你怎么在这!”
沈煜川侧手撑着身子往这儿倚了倚,手指随着目光贪婪地攀上精致的眼、红艳的唇,“本王等不及,想早些看到我的太子妃了。”
“殿下自重。”钟白嫌恶地别过脸。
那人的指尖摸了个空,稍稍一顿,很快再攀而来,“本王的娇娇师姐可真是美得令人恨不得——”他前倾过身子,指尖钳着她的下颚,用暧昧的声音道,“现在就尝一口。”
那温泽中噙着毒意的脸缓缓靠近,钟白不敢有所动作打乱了今日计划,只死死捏着裙摆尽量维持镇定。
幸而,骇人的面容终于在咫尺停下,他放肆地笑着,捡起她手边的红盖头再轻轻盖了回去。
“放心,本王喜欢把好的留到最后。”
冰冷的手隔着盖头拂上她的脸,“有时候本王想着,倒不如隔着盖头,至少在本王看不见的时候,或许你是笑着的。”
…
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 第71节
轿鸾缓缓走出了皇宫,穿入市集,围观的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钟白心乱如麻,沈煜川在这马车中,那前头骑马的人又是何人。而待会行动起来外头的人能否知道沈煜川藏在她的轿子里,若是他们怕伤着她反而放跑了沈煜川,那这策划便是前功尽弃。
百米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到了太平街,钟白捏了一手心的汗,故作受不得这热,摆着手扇风,又作拭汗模样将手伸出窗口,只是未得掀起那帷布,冰凉的手便被一股劲力拽下。
“最后关头,你可别搞什么花样哦,娇娇师姐。”
手心被那冰寒彻骨的指尖缓缓摩挲,那细细的触感让钟白一阵战栗,浑身发颤。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游过了太平街,轿外闻讯而来庆贺的百姓津津乐道地谈论着当朝太子是个深情的,为了太子妃破除陈规,给了她一场旷世婚礼,也纷纷谈论着轿子里的太子妃是何许人也,竟能惹得太子殿下如此倾心。
沈煜川倚在窗边,听着窗外的议论惬意地阖了眼。
车队再行,一声暗哨。
人群中陡然爆发出尖叫声,钟白应声跃起,一把拽下了头上红盖头便要往外冲,手腕却忽然被一股大力拽住。
沈煜川的面色有些发白,却并不意外,那声音幽邃,似带了颤抖。
“别走。”
钟白冷笑一声,骤然抽出长鞭打在他的腕间,将前世今生郁结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你去死吧!”
鞭挞之下沈煜川缩了手。她狠啐一声,跃身而去。
太平长街一片混乱,那喜庆喧天的京城霎时陷入了厮杀哀嚎的混战。黑衣裹履的士兵从迎亲队伍前后夹击杀来,势如破竹时,金甲护卫也纷纷赶来。
钟白站在轿外,挥舞着鲜红的红盖头高呼,“沈煜川在轿子里,沈煜川在轿子里!”
厉声高呼霎时传便,两拨人马怔了怔,随即齐齐朝这儿杀来。
混乱之中龙姐带了一匹人来,护送着她穿过混战人群杀出一条血路。
围观喜事的百姓纷纷抱头鼠窜,一时间好不喧闹,而太平街之中的主战场上,黑衣之人里大多为飞云峰上弟子,他们习得的武艺终于在此刻派上了用场,厮杀的人群之中,她似还看见了林娇娇的身影。
黑衣人马眼看就要占尽上风,却是局势陡然一变,遥遥不远处再来一拨箭手,万箭齐发,死伤无数。再定眼,那红轿里的男人也被转移到了一台木色矮轿之上护送离去。
金甲护送着沈煜川欲行,又见他急急高呼,“把本王的太子妃带走,把本王的太子妃带走!”
霎时,金甲直逼而来,裴翊与师兄们也直奔过来与之厮杀。
钟白脱下了繁重的凤冠霞帔加入了战场。刀光剑影间,一双粗砺有力的手却扼住了她的脖颈,战势停下。
“都给我后退。”
金甲沉声喝着,挟持着她缓缓退回了矮轿边。
“通通放下武器,否则我就杀了她。”
一时间,飞云峰弟子面面相觑,最终望向了为首裴翊。那铁甲沾血的男人恨恨着沈煜川,不甘、痛恨纷杂闪过,最终只咬牙道,“收兵。”
有人劝阻,“殿下三思,三军来报,皇宫之中大获全胜,已经将皇帝拿下,此刻收兵,功亏一篑啊!”
“我说……收兵。”
裴翊的话似乎并不怎么使下方即将成功的人甘愿放弃这一切,其中不少人再次执兵甲杀去。
混乱之中,嘴角点着黑痣的妇人悄然自后贴近了金甲,将将冲入人群时,剑身却倏然拐了方向,直入了钟白的身子。
钟白瞬时倒地。
只听着几声大吼,是裴翊的、二师兄的、娇娇师姐的,还有……沈煜川的“给我去找太医,不行的通通杀掉,本王要你们全部陪葬!!”那人奋不顾身地从轿子上摔了下来。
“小白,小白,你给我活着,本王不许你死,知道吗!知道吗!”
“殿下……”
混沌之中,钟白辨不清了事情,眼前只剩了那悲伤的厉吼,她含着笑艰难地抬起手,“殿下,过来。”
“小白,小白!”他惊慌地趴了上来,“你——”
话音未落,目眦欲裂。
他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胸口,垂下头,那沾了血的剑,直直入了他的胸膛。
一股剧痛之感蔓延上心头。
“你……为何……”
钟白拼死抽剑一击后便彻底失了力,她含着血笑得丝毫无畏。
“沈煜川,你我……不再相欠”
“小白!”“义妹!”“小师妹!”
人群惊骇嘶吼地朝她奔来。
急剧流失的血液使得眼前人影逐渐散开,钟白想要奋力睁开眼,再见见往日的同门师兄师姐,可耳畔哀嚎惊吼似也缓缓化作了虚无……
最后一瞬,眼前只现了那清逸绝伦的眉眼。
大师兄……
黑暗、光束,迤逦的色彩相交。
剧痛、酸楚,纷杂的意识在她的大脑里交织相搏,似要炸裂。
不知过了多久,似是一瞬,似是几百年,她头痛欲裂地在一片云作的床榻上醒来。
睁眼,三双眼睛立于头顶上方,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醒啦,小雀儿。”
作者有话要说:钟白下线!
暴躁小雀上线!
第66章 吃醋小仙风
这日,天界盛传着一件鼎沸的大事儿。
——西南角那空荡荡的云升殿里,渡劫的那位儿,可算是回来咯!
“你说说这,寻常神仙呐,渡劫不过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那位倒好,足足去了一个月整,听说最后啊还落了个叫人刺死的下场,啧啧啧。”
旁的红色小萝卜头点了点自己的脑门,窃窃瞥了眼四周。
“我听说啊,那位仙姑下凡的时候脑袋被金轮印夹了一下,这儿啊,缺根筋,在人间的时候便天真了些,屡屡遭人骗,要不是太虚仙君放水啊,估计这会还回不来呢!”
团团相缠的风雾缩了缩身子,低声道,“嘘,小声点,雀熙仙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小心叫她听见了,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在说什么呢?”
说着,一道幽幽寒声自后飘来,冷彻透骨,带着把那俩窃窃私语的小仙吓得一个颤颤,差点没跌下云层。
“雀、雀熙仙姑,您回来了……”
三个小影齐齐抖擞作揖,自左往右分别是青色菜头、红色萝卜头和一团战战兢兢的风卷。
来人一抹盈紫流光,生得娇俏玲珑,微启的透唇里吐出的话却自带了三分威慑和薄凉,“本仙数日未归,你们皮痒了?”
“雀雀雀熙仙姑恕罪,小仙知错了,小仙断不该在您身后乱嚼舌根,请仙姑饶饶饶了我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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