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花店老板几天前就收到了这位常客打的招呼,早早将他需要的花包好。说是常客,倒并不是指薛眠经常光顾,而是一年里他定期会在三个日子过来买花,并且买的还都是同一个品种类型。满天星做点缀,风信子为衬托,中间七朵向日葵是主角。全都不是多娇丽明艳的花,但客人指名就要这些。
薛眠付了钱道了谢,冒着小雨跑回车里。刚坐定,一块手帕就搭到了他头上,接着一个略带责备意思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车里又不是没伞。”
薛眠抓过手帕擦到脸上,不尴不尬的扯了下嘴角:“雨不大,就几步路,没怎么淋湿。”
费南渡接过他手里的花放到扶手上,过程中看了一眼,微有纳罕,向日葵这样的花能拿来送什么人?没多细究,坐好后重新翻起了报纸。他今天只是一个作陪者,不想在过程中有太多主动的举动,主动问薛眠去哪里,主动问他买花是要干什么,主动问在接下来的一天里,自己要怎么配合。
他不用问。
只在旁边陪着就好。
“薛先生,我们下面去哪里?”老周重新发动了车。
“哦,”薛眠放下刚咬了一口的饭团,对老周道:“去绮园。”
老周愣了一下,确认自己没听错之后不禁回头看了薛眠一眼,想想,嘴上还是没忍住,复述了一句:“是绮园吗?”
绮园,不是个一般的普通地方。薛眠听出了老周的疑惑,微微一笑,点头确认:“对,绮园,城北落霞寺旁边的绮园。”
老周自忖多嘴失言,一个抱歉的点头后就没再多话,发动车子向北边驶去。尽管他心里依旧有些纳闷,毕竟绮园可不是别的什么普通地方啊……
那是云州最大的公墓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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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也无事。祝大家不要变太胖!嗯!!
周五见!
——爱你们~
竹马 风筝5
纸被攥在手心里,攥得指节发白,手掌微微发抖。
韩风同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几行字迹,尽管他的确没在小觅这个儿子身上花过什么心思、尽过什么责任,但一旦他今天把这几句话念了,有些东西就像板上钉了钉,再也不能更改了。
一点侥幸都别想抱了。
可还能怎么办。他需要这二十万。
不管是不是拿去开餐馆,也不管以后小觅那孩子他还能不能再看着,起码眼前他没别的办法可想。他现在什么都可以不缺,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他需要钱。
钱就在薛眠口袋里揣着。
他承认自己不是个东西。
当初从薛眠那儿弄走的三百万,要是踏踏实实拿着干点正经事,也不至于败光在赌桌上。现在他有点醒悟的意思了,想要一笔转得动的钱,盘活自己也好,盘活这操蛋的日子也好,反正是不能再这么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过下去了。
咬咬牙,韩风同倏的站起身,走到三脚架前,将相机掰过来对准自己的脸。他手里捏着纸,鼻孔里发出一种哼哧哼哧的喘气声,却没做什么剧烈运动,可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紧张甚至慌张,但看上去十分郑重。
“我、我念了。”韩风同自言自语式的嘟囔了一声。
薛眠站在窗边,侧过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也没做其它。
“我叫韩风同,云州人,薛、薛小觅是我的儿子……”韩风同瞪着纸上的字,直到把小觅全名念出来的这一刻,看到孩子名前冠以的姓氏已是“薛”,不是“韩”,从前压根没什么感觉的一种难以言说的闷胀感从心里鼓包似的撑开来,撑得他嗓子一阵阵发疼,胸口憋得几乎喘不上气。
薛小觅,薛小觅,薛小觅。
再不是韩小觅了。
早已经不是了。
“三年前,经云州法院公判,薛小觅的抚养权、监护权全部归属薛眠先生。此后对于薛小觅,我韩风同只定期享有……有探视权。”
韩风同声音有点抖,喉头滚动,吞咽了一口唾沫,睁大着眼睛盯着字迹,怔怔的继续念着:“但有鉴于个人实际情况,本人经慎重考虑后决定,从今天起将……将不再探视薛小觅,同时主动放弃探视权。以后,孩子的一应抚养、教育、监护、批准看望等责任与权利,全部属于薛眠一人。我不会再以任何方式接近薛小觅及其身边的家人,也不会未经同意擅闯孩子的住所或者学校……如果本人违背以上承诺,此视频录像可作为辅助证据,交由薛眠合法处理。”
捏着纸的手不住发颤,颤到纸张在手里抖出“簌簌”的响声。薛眠走过去关掉录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抬眼看了一眼韩风同,将卡递过去:“你的了。”
“薛眠……”好像犯迷糊了的韩风同醒了醒神,没去看那张卡,而是抬起头看向薛眠,眼角地方有些泛红:“这东西念完……是不是以后我就再也不能见到小觅了?”
“理论上是。”薛眠道。
“理、理论?”韩风同有些不解的错愕。
薛眠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似乎不太想解释这个词意味着什么,视线落向手上的银行卡,放到桌上,往韩风同那边推过去:“二十万,不放心的话现在可以去银行查一下。或者要是后悔了,相机我还没收。”
“没有,不是说后悔,”韩风同极不自然的咳了一声,目光移向桌上的卡,看了几秒,忽然问道:“没密码的?”
“有,”薛眠转身去收相机:“小觅的生日。”
车窗开了一大半,雨已经停了,湿润的凉风相当生猛地吹进来,灌到脖子里的时候忍不住跟着打了个寒颤。
崔绍群让秘书派人过来把车开走,自己坐上了薛眠的车,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城市景观与高大楼宇,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脸笑眯眯道:“走,喝一杯去?这么大个喜事,很有必要庆祝一下。”
薛眠目视前方专心开车:“什么喜事?”
“啧,甩掉那么一坨垃圾,不是大喜事一桩啊。”崔绍群掏兜摸烟:“呵,想不到那姓韩的也有今天。我看他刚刚的表情神态,估计是心里舍不得呢。呵,他有什么资格舍不得的,管生不管养,活该这辈子没人给他养老送终。就这种极品人渣,孤独终老就是他该有的归宿。”
“但愿能到此为止吧。”薛眠看了一眼窗外,语气平淡。
“你别烦神了,肯定能。难不成他狗胆包天,留了证据的还敢再胡来?”崔绍群心情美丽,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再说了,有这么多人关心这事儿,我啊,陈姨啊,还有李爵,老天爷是有眼的,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有很多人关心这事儿吗?
薛眠无声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一桩小事还能牵着这么多人的心。想到这里,突然心下一动,猛的打了把方向把车靠边停了,在崔绍群一脸震惊的目光里掏出了手机。
他要发个微信。
急,必须现在发。
-都解决了,很顺利。
敲下最后一个标点,薛眠盯着对话框上黑色的“f”看了几秒,坚定的按下了发送键。
“我操,干什么突然停车?”见薛眠重新握上方向盘,崔绍群一边数落他一边去扒拉对方的手机,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给谁发消息啊这么迫不及待,一秒都等不及吗你,差点给我刹飞出去……”
“别乱动。”薛眠单手护住手机,换了个外套口袋插进去,让崔绍群彻底碰不着。
“哟,哦哟哟,你这手机什么时候开始连我都不能碰了。”崔绍群亮着一双鸡贼的精光眼睛,半是试探半是猜的凑过去:“你是不是……有秘密对象了?”
“怎么你什么事都能往‘对象’上想。”薛眠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废话,天底下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你这么神经兮兮的。”崔绍群挑了下眉:“儿大不中留,看来是得给你准备准备了。”
“准备什么?”觉得莫名其妙,薛眠侧过脸又瞥了他一眼。
“那你甭管,”崔绍群胳膊搭着小腿开始唱曲:“您就请好儿吧。”
国庆假期对于非服务行业的大众来说当然是个十分值得期待的假日,但少部分人却需要在这个时间段里进入一种比平时更加忙碌的工作状态。非凡全员以市场部为首,高翻部为主,集体奔忙于全国各地,就连一家之主的崔绍群都没闲着,从二十九号开始就一直在国外跟进一个重要项目,估计要到假期结束后才能回国。
薛眠当然也没能“幸免”。
云汉集团北美分公司总经理亲自带队,引荐了几家颇有分量的当地企业来中国考察合作,首站选在云州,收尾也在云州,因此薛眠几乎一刻没离的全程陪同翻译,忙得脚不沾地。待最后一天把客人送走,连续几天高强度的工作让他嗓子都发炎了,到后面除了必要的翻译不得不做外,基本把自己当成了半个哑巴。
客户走了,云汉内部也松了一口气。连轴的加班让大家都无精打采疲惫不堪,正当所有人对着电脑,无聊的等着国庆假期最后一天正常下班时,突然,每个人的邮箱里同时收到了一封附有署名签字的内部邮件——发件人居然是总裁大人。
邮件内容十分简洁,简而言之只一句话:所有假期加班的员工将享受单日五倍工资,且从明天起至十号,公司将补偿大家三天带薪假。即是说——待会儿下了班众人就可以计划一下去哪儿度一个避开十一高峰人流的带薪小长假了!
哇哦!!
薛眠正在会议室收拾提包,耳边不断奔腾着从办公区传来的各种抑制不住的欢呼声,抬表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下班点了。
手机在这时响起来,薛眠低头,看清来电后按下了接听键。
那头费南渡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没走。”
“没……咳咳,没有。”薛眠清了清因发炎而肿痛的嗓子。
费南渡似乎顿了一下,方道:“那来我办公室一趟吧。”
薛眠略迟疑两秒,点头嗯了一声。
费南渡让他过去,薛眠倒没问理由,自然而然的应了,没去想对方叫自己是有什么事。等到了顶楼,发现办公室的门开着,天台上泳池里的水已经被放干了,池子清扫干净,上面罩了一块透明的钢化玻璃,相当于抹平成了一条路。
薛眠敲了敲门,没等来一声“请进”,却等来了给他开门的人。
费南渡穿着一身不常见的休闲服,不再是几个小时前陪他接待客户时的西装笔挺。薛眠不动声色的悄悄打量了他一眼,边往里走边问对方叫自己过来有什么事。
这会儿倒是想起来要问了。
费南渡让他先去沙发上坐会儿,自己去流理台前不知在忙和什么。没过一会儿,就见他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杯子过来,里头满满一杯深褐色的液体,上面还浮着一圈浅黄色的泡沫。
薛眠已经猜到这是要给自己喝的了,不禁脱口问:“这是什么?”
“药,”费南渡不掩不藏的直白相告:“专治咽嗓。不过是中药,味道偏苦。”
“……”
薛眠怎么也没想到他把自己叫过来是为了一碗药,垂眸看了看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又抬头看了看费南渡,表情扭曲,有些抗拒的皱眉摇头:“可不可以不喝啊?我嗓子还行的。”
其实不行了。
但他实在怕苦,这一句又不好意思直说。薛眠心里默默悲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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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学反映本章节看不到,很奇怪,那我重新修改发一次,希望能看到,啾咪~】
今日无事。
周三见!
——爱你们~
竹马 风筝7
翻报纸的手顿了一下。
费南渡眼睫微动,视线从一段新闻报道中收回,一个方才被忽略掉的细节在脑海里闪过。
薛眠今天的穿着……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一身的黑。
视线恢复焦点,费南渡收起报纸,转头看向那个正低着头一心一意安静吃早餐的人。
是真的吃得很认真,眼睛心无旁骛地盯着自己手上的食物,轻咬一口,慢慢咀嚼完毕,然后再咬一口,再咀嚼……
“去绮园做什么。”费南渡还是选择了开口。
咀嚼的动作冷不丁一顿,非常短暂的一下,接着就仿佛无事发生一样的又继续嚼起了米粒。薛眠一脸平静从容,没有任何表情,很自然的回了一句:“扫墓。”
“扫谁的墓。”费南渡声音低沉,目光长久的定格在薛眠雪白的脸上。
“我家人。”薛眠垂着眼睛,低头咬下一口软糯的米团子,还有两口就能全吃完了。
车厢里很安静,挨着胳膊的坐着两个人。这两个人很奇怪,像是聊天,一个很认真的在问,一个也很认真的在答,但问答的过程却仿佛陷入了一种小孩子对话般的幼稚怪圈。明明问题最关键的点就在那儿,两方全都知道,可就是看得见摸不着,挨着边的擦肩而过,总也扣不到主题上。
浑如两条螺旋上升的平行线,始终画不出一个交点。
费南渡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声,伸手按到薛眠背上,用一种很轻但同时又很稳的力道拍了拍。
有些事薛眠不想说。
他感觉到了。
哪怕明明已经把路指得这么清楚,即便现在不说,按照这个车速,等四十分钟后他们抵达绮园,他也什么都能知道了。
但薛眠就是不说。
用一种并不显露的倔强一次又一次避开外界的探询。
那就不逼他了。
费南渡停下动作,手搭在薛眠背上暂时没拿开。薛眠好像对此没有反应,既不抗拒推开,也不像是喜欢这种安慰性的手势,只是埋着头一心一意吃他的。吃完把包装纸叠好放进口袋里,拧开保温杯,将剩下的任务按部就班的一一完成。
毫不夸张,那样子看上去就是在完成某项任务,因为他心思已经飘远了。吃饭喝药对他而言,变成了一种机械性的任务,由本能驱使着完成。要是这会儿有人过来问他一句饭团什么味道,药还跟昨天一样苦吗,他决计回答不出来。
他已经不在状态了,只是强行表现的不那么明显而已。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目的地,因为下雨的关系,开往这条本就不怎么热闹的路上的车辆比起往常更显萧条稀薄。
薛眠拎包下车,费南渡推开车门正准备一样下车,就在这时,沉默了一路的人突然开口说话。薛眠看了一眼费南渡,目光闪烁,顿了一下后才把话开□□代:“外面下雨……你就别跟我上山了,留在车里等我吧。”
雨势比起出门时并没怎么加大,天空飘着凉丝丝的雨雾。薛眠单手撑伞,提包挂在他手腕上,另一手将那束不甚出挑的向日葵小心抱在怀里,隔着水濛濛的雨帘望向费南渡。
费南渡也看着他,以一个人坐在车里手搭在门上,微微抬头仰望的姿势。
片刻,他点了下头,说好,你去吧。
薛眠低垂着眼睛紧紧抿了下唇,一闪而逝的歉疚在眼底快速划过,沉默转身,快步往陵园大门方向走去。
因为天气不好,加上也不是清明重阳这样的祭拜节日,陵园里来扫墓的人很少,三三两两的错落分布在偌大的山林间。
这处公墓是云州最大的墓群,依山傍水,据说风水很佳,所以一块小小的墓穴售价不菲,按照现在的房价算,抵得上一间小卧室了。
陵园因为建在山上,为了最大化利用山地面积,采用的是梯田式的结构布局进行规划,从低到高,下宽上窄,越往上墓地数量越少,但风景也越好,费用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薛眠撑伞走在水泥铺就的人行道上,两边种的都是几人高的青松翠柏,一排一排有序的矗立在陵道边,隔几步路就有供人休息乘凉的长椅,多隔几步还有供扫墓人烧纸祭祀用的炉房。
他要去的目的地不在最高顶,也不在最下角,差不多山腰位置,刚好靠近山里一片人工开凿的小湖,景色很是不错。
路上碰到一位满头银发的耄耋老人,勾着背,穿着雨鞋拄着拐杖,由一双儿女搀扶着往山下慢慢走去。老人家精神头看上去不是很好,脸上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哀伤,但不浓烈,只是像呼吸一样自然的笼在眉眼间。想来是故人已去多年,虽然心中惦念,但当初多大的哀恸也会随着时光的作用慢慢淡化,最后只剩一缕呼吸般的殇,不需彻底抹掉,那是对远去的人一种特殊的纪念。
薛眠曾听过一句话,说人死分三种,一种是医学上的宣布死亡,二种是焚化后□□上的消亡,最后一种比较深奥,当世上最后一个记得这人的人也不在了,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去,彻彻底底的消失不在。
皮鞋踩在深浅不一的水洼里,细密的雨滴凝结成水珠粘在衣服上,薛眠走到了要来的地方。
一块黑色的墓碑安静地伫立在眼前,像个被打造好后就再没挪动过的雕像,容身天地间。两旁还有邻居作伴,应该不缺热闹,但又有些格格不入,好像有哪里与这周遭环境不甚相符,透着一抹奇怪的孤独。
碑面最上方是一张巴掌大的黑白照片,往下便是镌刻的碑文,红笔书就,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一旁还有一行小字,薛眠的名字被写在上面。
他是立碑人,也是这世上为数不多还记得墓主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唯一一个记得的。毕竟这种“记得”不只是通常意义上的放在记忆里,闲聊间提起时知道是谁,而是深深刻入脑子里的,化在骨血里的,融没在心里的。
曲起一条腿蹲下身,薛眠将怀里的花放到墓碑前。花束底部不够平整,一直往旁边歪。他伸手过去把花调整好,端端正正地靠在正中间,然后打开包,将准备好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估计没人会相信有人扫墓祭拜会带这些东西过来:巧克力,果冻,糖果,饼干,汽水,小蛋糕……全是零食。
简直就像是小学生春游旅行的装备。
薛眠仔细的把东西一一摆好,摆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吗,那天在超市,货架旁有个小女孩也在拿饼干,她够不着,我就帮她拿了。后来她看我车里装的全是零食,就拽拽我的衣服,问我:‘叔叔,这些好吃吗?’。我有点不好意思,想跟她说这些我也不是全吃过,但你喜欢吃,那应该是好吃的了。听完她就笑了,说没想到大人也喜欢吃零食,而且还吃这么多……你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爱吃的还全是这些小孩东西。”
一字一字,说的认真,好像面前真的会有一个倾听者,在等着和他对话。
东西摆好,薛眠收了伞,取出三支香,用打火机点燃了。淡灰色的烟条从顶端的三个小红点里徐徐往上飞舞,风一吹,原本笔直的轨迹变得歪歪扭扭,再一吹,又直了回去。
举着香双手合十,静静看了一会儿碑上的照片。闭上眼,伏腰揖叩,起伏三次,许多无法说出口的话,就放在心里悄悄说了。
雨似乎有变大的趋势,细密的雨雾变成了“噼里啪啦”的雨珠。薛眠将香插/进墓碑前的香炉里,一想怕雨水把它们浇灭,将伞遮到了墓碑上。黑色的伞盖完整遮住那一方小小的天地,石碑连同香炉都安然无恙地被护在下面,打不到一丝水汽。
而薛眠却站在漫天的冰雨中,身后的青松翠柏在水洗后尤显碧绿鲜艳,树枝在雨里微微摇曳,替他挡去小半的拍打。
薛眠看着那碑,那碑好像也在看着他。他一眨不眨,像一尊雕像,身形挺直,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哪怕淋湿了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后来他就真的淋湿了。浑身湿透,从头到脚,连视线都被蒙上一层带着蒸汽的保鲜膜,雾里雾气,说不上是难受还是痛快。
忽然有一把伞遮在了头顶上,薛眠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仍旧安静的站着,看着。直到有人握住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微微用力,攥紧的力量让他品尝到一丝突兀的疼,才从近似失神的状态里醒过来。
他回过头,眼睛里蓦地映进来这样一张脸:眉宇轩昂,眼瞳深邃,目光沉着自定,鼻梁上的镜片在这阴恻恻的天气里暗淡了两分,不再反照出平时偶尔展现的犀利光影。
“你来了。”薛眠轻声道。
像是并没有对对方最终没有留在山下等自己回去而感到意外,也没对他此时此刻站在这个本不想让他过来的地方而有排斥或不安。
费南渡握着他的手,擎着伞将两人罩在其间。他看着薛眠,没说话,看了一会儿后将目光转向那座墓碑。
一左一右两行红色的字映入眼帘,尽管两相隔着细密雨幕,但并不影响他把那几个字看清楚。
看得清清楚楚,没有认错的机会。
费南渡却在那个当下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薛盼之墓。
弟,薛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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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盆宇们,大家是不是都开始返程啦,注意做好防护措施,都要平平安安噢!
从本周起,更新的节奏要进行一个小小的调整,每周一三五七共计4次更新,周六将不更新。原因嘛大家懂的,存草稿不够,嘤嘤嘤……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够,只是我安全感比较低,存稿少于20章我就会肝儿颤(捂脸jpg),所以大概四个礼拜就能攒回20章,到时候就正常更新啦!
哦不对,情况好的话,可能从三月中下旬开始会[日更]了耶!!!期待那一天~
好的我们本周日后天见!
——爱你们~
竹马 风筝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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