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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np)她想混吃等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吃鱼
但是,正因为愤怒、正因为害怕——
林湘捏紧了扇火用的蒲扇,用力之大,连指节也发白泛青。
八月十五拜月宴,集秀班的《夕子问月》只是宴上回忆已故的皇太女的添头,宴会真正的主角,是新封的穆城王林沅。
林沅是皇室的血脉不假,只不过,她并非在任女帝风流一夜、林娘子带绿帽的产物,而是上一任女帝的遗腹子。
上任女帝御驾亲征、北伐蛮族不成,回程骤然离世,怀孕的凤君下落不明,离奇失踪,王位空悬,战功赫赫的现任天子不得已才登上了帝位。当然,这只是宣传给百姓的说辞。在朝的文武百官都清楚,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政变。
今皇以战功昭着于世,故而重武夫而轻文臣,问政二十年,朝内积怨颇深,若非如此,在皇太女刚刚病亡、下任王储未定的当头,林沅也不会因为长着一张和前凤君如出一辙的脸,就被文臣中的一系推到政局前,和女帝打擂台。
这帮文臣所图的,是敲打得位不正的当今天子,搅浑下任王储人选的深潭,可惜,他们算盘打得精明,为林沅谋了个“疑为先皇之女”的名头,却没想到,林沅是真的身负先皇血脉。
天子咬牙认下了这个来路不明的侄女,御封穆城王,以无限恩宠,来昭示自己对前任女帝的怀念与尊恭。
而她的几个女儿以及她们各自的支持者,却有沉不住气的,希望给这个王储之位上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一个教训。
悼念已逝太女的拜月宴,便在这暗流涌动之中,拉开了帷幕。
皇女亲设杀局,天子暗中推波,任凭林沅万千提防小心,也只是在竹峙拼死的掩护下,勉强逃出了死局,最后体力不支,昏倒在了皇宫附近无人的街巷里。
很多事情,林湘已经想好,包括该如何定位林沅所在的街道位置,又如何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但是,具体该怎么报复林沅,她一直拿不定主意。
这件事无非两个选项,要么小心策划,找一种不会暴露自己的法子折磨林沅一回,出了这口恶气也便罢了;要么,她狠心咬牙,反正林沅伤得很重,把人揍一顿后直接放着不管,见死不救,对方必然会去见阎王。
前一个办法成功率太低,林湘不是熟练掌握作案手法、能事后清除自己所有在场痕迹的天才犯罪者,但林沅却是实打实不掺假的杀手。她要如何小心行事,才能在事后避免对方的报复?退一万步讲,即便林沅真的没发现这件事是她干的,作为对方的穿越者同乡,谁能保证林沅不会有下一次的心血来潮、拿她取乐?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直接干掉林沅是最理智的选择。
可是——
炉火的滚滚烟气升腾,倒映在林湘涣散的瞳光之中,也遮掩了她面孔上的动摇与挣扎。
见死不救哪里是咬咬牙、心一狠,就能做出的行为?就算林沅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她还能像这个东西一样,也放弃做人底线?
松开扇火的竹扇,林湘摊开手掌,盯着自己瘦弱而缺少血色的手心看。
这双手,平日里连条鱼都不敢杀的。
夜半躺在床上,林湘毫无困意,黑暗就像照妖镜,无声滋养着人心中的一切负面情绪。比如愤怒、憎恨,又比如极端、恶毒,还有……懦弱与退缩。
白昼给了她实施计划的动能,而黑夜,黑夜让她冲动得想买一把匕首,又软弱得数度想放弃反击。
烦躁地翻了个身,林湘强迫自己去回想那日黄昏水池边发生的事情。
漠然朝她靠近的林沅,以及沉默着任一切发生、又下水救了她的竹峙。
竹峙……
等等,为什么那一天竹峙会在场?!
林湘猛然坐直了身子,五指成拳抵在额心,她蹙眉闭眼,努力回忆六月初一那日的一点一滴。
下了马车,林沅等在门口,她撑了伞,进门时将它抛给了竹峙。竹峙的存在感很低,那时,林湘甚至没注意到他。
后来,叁人辞别了林娘子,她问林沅到底要做什么,林沅没答,只是让竹峙给她撑伞。不是张叁也不是李四,林沅很清楚的喊了“竹峙”二字。
纵然她和林淮都不可能听说过刺客竹峙的大名,但林沅竟然能连伪装都不屑,直呼竹峙的本名,这太奇怪了。要知道,竹峙一直是林沅暗地里的王牌,几乎从不现于人前。
若只是为了看住丝毫不通武艺的她,在池边制住林淮、最后把她从水池里捞出来,哪个下人不行,为什么,林沅会毫不遮掩地动用竹峙?
那天一定有什么只能由竹峙来做的事情。
林湘彻底睡不着了。
竹峙……
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林湘懊恼地锤了两下自己的脑门。
六月初一那天,她做错了事。
“竹峙,给小七撑伞。”当时,林沅点出了竹峙的名字。然后呢?她因为这个名字,仓皇无状,向后猛退数步,而林淮发现了她的抵触,出言维护了她。
问题就出在这里。
她不该有那么大的反应。
她不该因为竹峙的靠近浑身僵硬、警惕不已。无论是作为穿越者林湘,还是作为林家小七林湘,她都不该认识竹峙,更不该知道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
如果林沅直呼竹峙之名的用意在这里,那么……为什么?
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林湘简直要疯掉了。
日哦,小说常见套路,就算穿书者知道全部剧情,也照样无法过平静的生活。要么,人家女主重生了,要么,原剧情背后还另有隐情。总之,就是不肯让人安安生生活着。
女主重生了吧?!一定是吧?然后发现早死了的人还在活着,所以在试探她是不是也是重生的?!
林湘几乎想放弃思考。
她一个智力平平的普通人,虽然是个推理迷,但只是个啥都推理不出的推理迷,哪能摸得透林沅那个心机深沉的狗比段位高低?
福尔摩斯波洛金田一柯南谁都好,她男神折木也行,跪求上天给她一个召唤阵,能召唤这些侦探中的一个就好,孩子智商低,救救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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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更:sf ( )





(女尊np)她想混吃等死 (二十六)红痕
第二天,林湘是顶着黑眼圈爬下床的。
她昨晚琢磨了一宿,始终不觉得林沅是个重生货。通过林淮,她也算了解林家这些天发生的事,与书中别无二致。倘若林沅真是重生,怎会和上一世行动轨迹全然相同?
唯一的变数是她,只在她。林家众人所做出的任何与书中不一致的行为,指向的对象都是林湘自己。
然而,即便林沅没有重生,她依旧对自己起了疑心。
林湘不清楚究竟是她哪里露了马脚,还是林沅本性多疑,总之,竹峙是试探她的那颗旗子。可惜,林湘自乱了阵脚,暴露了自己并不是个什么也不知情的普通穿越者的事实。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那林沅推她入水的举动,也有了另一层内涵。
若她因此一命呜呼,身体换了新主人,很好,穿越小实验成功了。倘若她命大没有死成,憎恨也好,害怕也罢,不理智的情绪会推着她走,让她试图做出些什么。
所以,在她活蹦乱跳离开林家时,林沅才一点都不失望。林沅在等待她做出异常之举,并以此来验证她的底细。
踏出家门,做出欣赏晨光的样子,她用余光暗暗扫视平日熟悉的每一处街景。
林沅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不会乖乖等着她行动,然后再被动应对。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想,那林沅一定会派人跟着她,摸清楚她每日都在做些什么。
这种从日常片场跳进谍战片场的感觉糟糕透了。
去书店路上遇到的每一个和她打过照面的行人,林湘都觉得对方可能是林沅的爪牙,简直要得“总有刁民想害朕”的被害妄想症。
她就这么精神紧绷着走到早点摊。犹豫了一下,想到和小哥的约定,林湘还是坐在了餐桌前。
辛茗小哥很快将包子和米粥端了过来。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沉默着放下了碗,带起一声粗瓷与木料相撞的动静。
若是平时,林湘察觉到他的异样,会小心翼翼看他两眼,兴许还会冲辛茗友善地笑上一笑。但今日,林湘没那个心思。忧心忡忡地用着早饭,她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徐语一直没有出现。松一口气之余,她又忍不住担心起徐语,怕是自己昨日伤了他的心。
一天天的,这都什么事呢。
低下了头,她恹恹一勺勺把粥往嘴里送。
林湘自问,她不想被人伤害,也不想去伤害别人。她毕生所求,不过是普通平静地活着,过着昨天和今天、今天和明天没什么不同的日子。可林沅也好,徐语也好,怎么就偏偏盯上了她呢。
林湘着实想不通。
“辛茗小哥,”离开之前,她走到食摊前,低声询问辛茗,“欠款快抵完了吧?”
铁铲打在饼上,极酥脆的一响,辛茗抬眼,面前的女人一副没睡足、不想搭理这个世界的缺觉相。将心中没消下去的怒气更加明晃晃摆在脸上,辛茗短哼一声,道:“按你的食量,再吃叁个月还差不多。”
林湘依旧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轻轻点头,又问:“若我晚上也在这儿吃呢?很快就能清了账吧?”
这女人不愿意在这儿吃饭,是要跟小语撇清关系,再不见他,还是——她厌烦了日复一日、滋味差不多的早点?
油声滋滋,又一个饼煎好,辛茗利落地将其铲了出来,手背却不小心被飞起的油点溅了一下,灼灼烧疼了起来。捂住被烫到的位置,他盯着林湘,几个呼吸过去,她眨了两下眼睛。
吃了炮仗似的,他不悦地回复:“一日两顿,叁月打个对折,一月半,你连这都不会算么?”
“那就这样吧,一月半。”林湘从善如流改口。她确实忘了如何去算,脑子木愣愣的,一时转不过来。
待林湘离开后,辛茗照例去收拾她用过的碗筷,他依然心存怒意,眼睛却冷不丁扫见了餐碟里那只留给他的包子。那包子白嫩嫩、孤伶伶,上头的褶皱如花一样可爱。
积聚的愤怒忽然消散了些。
那天,林湘日头高悬才来吃早饭。她嗓子受了伤,不能吞咽硬物,辛茗与她同坐一桌,吃了为她而做的酥油饼。
翌日,她盘中的早点从酥油饼变成了两只素包。林湘受宠若惊,感动极了的模样,还和善地询问他是否用过早食。他摇头,对方便用“不吃饭会长不高”云云的幼稚言论吓他,不顾他的嗤笑,在餐碟中剩下一只未曾动过的包子。
林湘在同龄女性中个头并不算高挑,而辛茗只到她的肩膀。
愤愤连皮带馅咬下一大口包子,他很认真地品尝味道,粉丝弹牙,鸡蛋留香,表皮松软,纵然已经开始变凉,他的包子依旧很好吃。
再之后,林湘再没说过那些幼稚话,但包子总是放在那里,每天如此,日日皆然。仿佛心照不宣的默契。
辛茗像平日那般,伸手去拿这只包子,准备叁两下解决掉自己的早食。指腹挨上半冷的包子皮时,他发现自己手背上添了一块红痕。
庖厨多年,辛茗已经很久没被热油烫伤过。
不对劲。
松开了那只包子,他像是触到了火苗与刀刃,遽然缩回了手,身体也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险些撞上一只长凳。
不对劲!
再也不看那张未收拾的餐桌和上头无人去吃的包子,逃回食摊前,他将发红的手背放到唇边,轻轻吹着气 。
吐息很热,对止疼毫无作用,无异于火上浇油。辛茗却一无所觉,黑色的眼眸失了神采,嘴唇微微张开,徐徐地向手上吹气。
手背疼吗?不算是疼。
往素再疼的伤、再重的担,辛茗都咬牙挺过,从不示弱,也从不对他人言说。被一点热油溅到又算什么?也值得他立刻捂手、事后吹伤?
不对劲……
他的生气是不对的,消气也是不对的。他的手上不该有热油烫出的红痕,手里更不应拿着他人转手又还给他的包子。
“再来两个饼子。”一张桌上的食客喊道。
“好嘞。”辛茗不再替伤处吹气,放下了手,他握住擀面杖,开始擀制饼皮。
紧窄而偏短的衣袖被拉到手腕两寸以上,露出少年白皙纤瘦的两腕。他常年劳作的双手远不如这对手腕漂亮,沾了面粉依旧看着肤质粗糙。
拿着擀面杖的右手动作麻利地几乎只能看见残影,而残影上,一串红痕艳艳,隋颖而晃,如若蝶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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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茗的情绪写得有点隐晦哈,担心自己没传达到位,但又不能更点得明了,因为,辛茗就是这么别扭的一个少年。




(女尊np)她想混吃等死 (二十七)听戏
(po网速太慢,花了一个多小时回复完大家最近的评论,总是就是十分感谢!打算过两天写一个可爱的童话风番外谢谢大家!顺带庆贺500珠。不过,采访一下,童话向的话,大家会对现在的名字出戏吗?)
发现自己的身份可能暴露后的日子,林湘的生活似乎也没发生多大的波澜。每天早晨吃过早点,去书店教寻书识字、顺带营业。下午则开始去集秀班报到,陪着刘老筹划《诉衷情》的排演事宜。偶尔接待一下来找她的林淮和冯子瑜,不时苦恼一番少年徐语的情事,还有,间歇性地走神,想着拜月宴和林沅。
只是,她再也没有在乎过书店的营收情况,对于排戏要花的银钱更是眼都不眨一下,彻底不再想未来该如何去过。
六月中的某天早晨,林湘伏在书案上,饱蘸了墨汁在宣纸上写招工的告示,寻书站在一旁盯着她的字瞧,待她放下了笔,低下头颅去吹纸上半湿的墨迹时,寻书才闷闷开口:“林湘姐,你真的不要这家书舍了?”
这些日子,书店的一应事物,林湘没有一样是不慢慢放手让寻书来管的。这家店面本就不大,两人就足以照看,此时再招工,为的是接替谁的位置不言而喻。
看着寻书沉静而哀伤的眼睛,林湘有些说不出话来。
寻书是个聪明的姑娘,虽然她平日里对林湘要做的事情从不反驳,行事一根筋不知变通,但她心里想的、手上做的,永远比嘴上的话要多。但凡一件事,连寻书都忍不住开口询问了,那她一定是……纠结极了。
“我……当然要它的。”沉默了一会儿,林湘勉强笑笑。目光从寻书脸上离开,在书店内这个她无比熟悉的空间久久驻留,她放在桌上的手不自然地碰了碰写满字的宣纸。
“你也知道的,我最近还有其他事要忙。招工是找个人来帮你,总不能,书舍的事都让你一个人操心吧?”
“我知道,这些天我的不开心吓到了你。但是,我保证,只要还活着,我是绝对不会抛弃这家店不管的。”她安抚性地拉住了寻书的手,说话时的语气远没有文字本身来得坚决。
这样的许诺安慰不了谁,只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
寻书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显然是不信的,但又习惯了将她的言语当做不容辩驳的律令。
林湘最讨厌她和寻书之间这层无形的厚壁罩,掐了一把小姑娘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凑近了对方,她尽量轻快地说:“好啦,别哭丧着脸,笑一笑嘛,下午还要去听戏呢。”
“那,林湘姐,我帮你梳个头吧。”寻书说着,盯着她胸前松垮垮的长辫,从身上摸出一把木梳来。“平日里,女郎家率性些也好,但正式的场合,要和八小姐和冯小姐一同出去,还是该挽上一头青丝的。”寻书苦口婆心地劝。
寻书有心教一教她该如何挽发。
上一次林湘回家时的发型便是寻书替她梳的。其实,就算从今往后都由自己帮着梳头,寻书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按林湘姐的身份,这些事情本就不是她该会的。
只是,林湘姐性子懒散,对俗物一向是不大通的,什么也不挂心,更不爱和旁人走得近,就像是风筝,轻飘飘飞在半空上。回了一趟林家,又病了一场后就更甚了,连笑容都少了很多,时常一个人呆呆地神游天外,寻书有些害怕,她觉得,她该把人往地上拉一拉。
林湘姐身上,该多一些人间烟火气。
“像这样,用簪子把头发绕几圈,转两下,然后把簪子插进头发里,剩下的一点发尾别进发髻里。”叁两下把发髻梳好,寻书理了理发髻的造型,问她:“灵蛇髻很简单的,林湘姐要不要自己试试?”
好像确实挺简单的。侧了侧头,在铜镜中打量自己的发型,林湘应了:“好吧。”这种程度,哪怕她是个手残应该也能轻松做到。
拔掉簪子,一头长发自然垂落,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在转圈圈,怎么说呢,完全没有电视剧里突然散开头发时的惊艳效果。
第一步,梳成马尾,第二步,拿簪子在头发上绕几圈,第叁步……啊,头发散了。
林湘一连试了好几次,不是簪不住就是造型不漂亮,买好书过来结账的顾客看着她那副拿着簪子如临大敌的样子,捂起嘴笑了几下,林湘泄了气,簪子也不顾了,抬手遮住脸自闭,等那顾客人走了才放开手。
扎头发都不会,她果然不配当一个古代人。
她最近难得这副生动的表情。寻书也笑起来,用梳子重新给她梳了个更正式更复杂的发式,鼓励她:“没关系,林湘姐可以慢慢学,我会梳很多种发式,都教给你。”就像林湘姐一个个教她认字那样,慢慢地来。
中午,一辆马车停在店门口,林淮掀开车帘,招手让她和寻书上去。
这算是一场四人的听戏之行。
集秀班今天下午在会馆出演《仙台亭》中《惜流芳》一折,其中,饰演郎君的,恰巧是集秀班的当家名角儿明月。
凡明月登场,戏票必一价难求,刘老当时请她去看戏时,便直言她们只是在戏台边旁观,耳朵听一听唱腔念白、眼睛略沾一沾手眼身法步,也就够了。
“明月他……唱戏还有算些天分,这出《惜流芳》,唱得比你父亲当年还要好些,既然有机会,就去看看吧。”那时,刘老道。
林湘这才知晓,原来她以为不合适的“惜流芳”牌匾是应在了此处,它是林携玉和陈拂衣初相遇时,陈拂衣在戏台上所唱的曲目。
难得有娱乐活动,林湘便邀请了寻书,谁知林淮知道了,非要和她同去,还拉上了爱戏的冯子瑜一起。
坦白来说,林湘不太想带上她俩。寻书在她们面前时总会表现得过分恭谨局促,她们也不能把寻书当成平等的玩伴看。这样玩也玩不开心。可林湘不太会拒绝人,尤其是,对方并无恶意的时候。
让寻书把门锁了,林湘先上了马车,压低了声音,板着脸又告诫了两个人几句。
“我知道了。”林淮哪里不清楚林湘特别宝贝那个小丫鬟?面颊微鼓,林淮为七姐的偏心与不信任有点不开心,但谁让这次出去玩是她硬要跟上的呢。于是,她冲林湘气呼呼保证,“我会把七姐你的朋友也当朋友看的。”说完,她扯了扯冯子瑜的衣袖。
“我尽量。”冯子瑜也抬手表态。
冯子瑜是来看新奇的,她以前从未待在戏台侧边听过戏,对同伴是谁倒不在意。反正她也不像林淮,会时刻注意保持一个女郎应有的姿态。
四人还算相安无事地到了会馆。
刘老领行,她和寻书在台子侧边摆着的条凳上落座,至于林淮和冯子瑜,她托刘老在她身边添了俩个绣墩。
戏班子还在后台准备登台,会馆内戏迷已经落座了不少,有几个还特意跑来跟冯子瑜打招呼,请她去她们那边坐,显然是熟人了。
冯子瑜一一拒了,兴致盎然地跟叁人科普今日要演的戏目。
“《仙台亭》里就属《惜流芳》这一段最好。那梦郎故地重游,又至仙台亭。想起昔年闺中优游度岁,在亭中对月穿针,对未来妻主寄予遐思无限。而如今,连不因岁月而改的亭台都衰草丛生、破败凋敝。一念山河破碎,又念身若浮萍,不由悲从心来,独作哀声。”
“梦郎身出名门,虽因时落魄,多受磋磨,但步态、身段、神韵,都有讲究,要哀而有志,窘不掩清,形衰然气存,不是谁都能扮好的。”
“然也,冯小姐见解超群。”一旁的刘闲山点头附和。
“还好还好。”冯子瑜嘴上谦虚,笑得却煞是得意,清清嗓子,她甚至开始献声,“戚戚亭上雀——”
鉴定完毕,冯子瑜的唱功完全配不上她的见识。
林湘和林淮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捂住了耳朵。寻书看了看她们,犹豫后也抬起了手。
几人在台下闹了这一阵,乐声响起,出将处的戏帘拉开,一个身着淡蓝戏服的伶人从门内步来。
哀而有志,窘不掩清。
林湘想着冯子瑜方才的评语。陈拂衣的身世和梦郎何其相像,先尊而后微,他当初,是不是也和梦郎有同样的心境呢?
她很认真地去观察台上的明月,想从对方身上找出一点陈拂衣当年的影子。
浓施了粉墨的伶人抖开衣袖,时走时停,步至戏台正中央,一路上,一双含情目半敛,两只玉雕手轻抬。
登亭路上,他停,他看,他叹息,直到,他发现了一只从亭檐掠向它处的孤雀。
戚戚亭上雀,欲往何枝歇。
明月的歌声非常惊艳,要林湘来形容,是将谢的牡丹,含着哀婉与憔悴,底色却是时节催不坏的清贵气。
尽管没有字幕、听不懂所有词曲,尽管位置偏僻、视觉体验不好,她们几个还是沉醉在了明月的演出中,直至那道身影进了入相的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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