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np)她想混吃等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吃鱼
“明知幼妹擅自离家而不报,惹长辈焦忧,此罪一;照顾幼妹不当,令其消减,此罪二;面见长辈而礼仪不周,言行失分,此罪叁。今我数罪并罚,命你抄《孝经》叁百遍以明伦理,并且,此生都不准再近淮儿周身叁步,林湘,你可认罚?”
我可去你的吧。除了老师,她可不用听任何人罚她抄作业。
林湘嘴角抽了抽,席云真是好大的脸。
“八妹告诉我,是父亲冤枉了她,不听她解释便罚她禁足,八妹气恼不过,所以才离家出走的。”她努力微笑,“圣人言叁省己身,八妹的出走全因父亲您的错判,父亲,您是不是也需要对此反省,学一下该怎么与女儿相处?”
严于律人、宽于待己要不得哦。
趁席云和几位小厮被她崩人设的大胆之言说得一愣,林湘提起衣摆就跑了。
再见了您嘞。
她才没兴趣陪这位反派正夫演宅斗剧本。
气喘吁吁跑到林淮的小院,她顺了顺气,问那守门的小厮:“八妹在吗?”
“主子从归家起便被娘子罚跪祠堂,现下还跪着呢。”小厮摇头叹息,一脸惆怅。
林淮是前天晚上回家的,一直跪到了今天傍晚,难怪席云看她这么不顺眼。
心觉理亏之后,从正夫那儿成功跑回前院的一点儿刺激感和愉快感消散无踪。把林淮的包袱交给小厮,回忆着祠堂的位置,林湘慢慢朝祠堂的方向走。
林家很大,林携玉的一众夫侍连同儿子居于后院,而几个女儿都在前院住着,中间隔着一片花园。因此,林湘入前院后便缓步慢行,也不怕席云跑来前院找她的麻烦——他是男人,而前院是林娘子的地盘,轮不到他插手。
但到了祠堂,林家的下人却不准她进去。她费劲了嘴皮子,却连句话都不能往里传。还没等她咳一声,直接叫门,下人就绷着脸告诉她祠堂重地不许吵闹。
行吧。
林湘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这件事她说了今天解决,就一定会做到。但,东天一轮白月已经浮出,再拖下去,等到宵禁,她就只能在林家凑合着睡一晚上,趁夜色私闯这间守卫森严的祠堂了。
院子里的下人临走时被她惹了个底掉,今天她又顶了两句管家的席云,这样一个龙潭虎穴,林湘不想多待。
想了想,她决定去找女主大人。
虽然林沅一直飕飕地对她放冷气,意图恐吓她,但还真没对她做过什么。临走时还说,作为她今日为其解惑的交换,若她也有疑惑,可以随时去问,林沅会在适当的范围内回答她的一个问题。
一个问题,换一个对女主而言微不足道的小忙,林沅一定会答应的。
怀着这样的念头,她去见了林沅。可惜,林沅根本不是按套路出牌的性子。
余光瞥了一眼花园的方向,林沅爽快地应下了她的请求:“好,不过,不用那个问题交换,换一个。”
“换什么?”林湘小心翼翼问。
“到时你自会知晓。”林沅起身,压根不给她拒绝和思考的时间。“走吧,去见林淮。”
林湘隐隐觉得不妙。
但是,她有胆量拒绝席云,却不太敢拒绝女主,谁让对方是个杀手嘞,万一一怒之下抹了她脖子怎么办。
心怀忐忑地跟着林沅来了祠堂,林湘本以为女主会带着她,像个刺客一样潜行进去。结果,人家对守门的妇人说了一句,对方就恭谨地推开为她们开了门。
看着低头弯腰的妇人,林湘心情复杂。
难怪她说破了嘴皮子也无用,原来进屋是要靠刷脸。
林湘迈步进了祠堂。
屋内已经点了油灯,跪在蒲团上的林淮听见脚步声,头也没回,音色轻微而沙哑:“告诉父亲,我不吃饭。”
“是我。”林湘低低出声。
“七姐?”林淮立刻回头,身躯仍跪得笔直,望着她的眼睛却闪闪,“你回家啦。”
“不,我只是来找你说两句话。”扫了一眼旁边摆得满满当当的食盘,林湘有些心疼她。依这孩子的轴劲儿,她说不吃,只怕不止一顿了。
“你好歹也喝些水啊。”看着对方满是干皮的嘴唇,林湘连忙拎起搁在旁边未动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凉茶送到嘴边,“大夏天的,不喝水会中暑的。”
林淮乖乖接过茶水,捧在手里,仍是摇头:“在祠堂不能吃喝的,对祖宗不敬。”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拉着林湘的一只手,仰脸看她,语气里带着小小的撒娇与得意:“七姐你来看我,是不是不生气啦。我就知道,让父亲告诉你我真心认错后,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林湘任她拉着自己,只觉得,席云对她的恶意简直太合理了。
天可怜见的,要是她家的姑娘离家一趟被罚着这样,还认为帮忙逃家的狐朋狗友是铁哥们,让她谢谢狐朋狗友的几日招待,林湘……只怕要被气死。
果然,这年头反派黑化的背后都有个合理原因。
林湘好言劝了林淮几句,她就是不肯用饭,只说等明天下午跪满叁日,她就能回去了,末了又气狠狠骂了林沅几句,说都怪林沅多事,她才被罚成了这样。
林湘看了一眼祠堂的门外,连忙打住了这个话题。
希望女主大人是个聋子。
陪林淮待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叮嘱对方不要把画的事告诉任何人,林湘才从祠堂里走出来。
她忐忑地去瞄林沅的脸色,对方的表情依然冷冰冰的,没有丝毫变化,也不知听没听见她和林淮的对话。
应该是没听见吧,她松了一口气。
“说完了?”林沅问她。
林湘点头。月上柳梢,话说完,她也该走了,只不过——
“你到底想用什么换啊。”
“下月初一正午,你来林家一趟。”
“就这个?”林湘不解其意,她来林家倒也方便,不过,为什么要指定下月初一?
“剩下的,那时再说。”林沅不再多言,神秘极了。
你是杀手,不是神棍好么。
林湘怨念地离开了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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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下一章就该元宵出场了?
我争取尽快写好他的剧情,把第二个番外放出来。
这章引用了折木的人生信条:必要的事情尽快解决。折木奉太郎我男神,《冰菓》永远的神。
(女尊np)她想混吃等死 (十九)又见元宵
当有件事情一直悬在心里时,再普通的日子,也会过得无比煎熬。
六月初一正午,林沅究竟想做什么?
林湘私下底问过林淮,下月初一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操办,林淮只是摇头,说那天府里既不请客办宴,亦非谁的生辰。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林湘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女主究竟意欲何为。
本质咸鱼的她索性放弃了思考。
既然拆穿她来历的当天,林沅没有选择杀了她,那么现在,林沅突然改变主意、打算杀她的可能性也很小。既然没有性命之忧,那林湘也不想挣扎了。反正,依林沅的恶劣性子,就算是故意逗她、玩让她日夜不得安心的小把戏也不奇怪。
她继续家和书店两点一线地每天跑。
畏惧毒辣的阳光,林湘在门上安了半透的竹帘,又在室内添了数株绿植,简单布置了一番,空气总算不再恼人的灼热。
摆脱了天气的强干扰后,每天的工作节奏变得缓慢而悠闲。教寻书识字、学着如何给顾客推荐书目、登记每一笔收支,然后是独属于她的、漫长的休憩时间——只需要坐在那里,或看杂书、或绘风景,又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发呆喝茶。
就好像提前进入了养老生活。
毕生追求是退休养老从此安逸无忧的林湘几乎要泪流满面:富二代就是好,她这下简直少奋斗了五十年。
林湘算了下自己这些天的花销,忙过开店之后,原主从小积攒到大的月银钱快被她挥霍了个一干二净,而距书店正式进入盈利期、收回成本,估计还需要一段时日。
剩下的钱,也不知道够不够她排一出戏的。
月夜里,林湘点起一盏油灯,将原主父亲的戏本子又拿出来细瞧。严格意义上说,这并不算装帧完好的戏本,只是一页又一页的用线装订在一起的手稿。
这是原主她爹生前所写的最后一出戏。
坦白来说,林湘其实不大喜欢这个故事。她是个俗的,一见了喜欢的故事和人物,总是恨不得书里每个人都圆圆满满、长命无忧的。对于悲剧,尤其是源于现实的悲剧,她……不忍看。
暖黄的光晕下,她的指尖轻轻抚上首页的落款。落款的字并不算特别好看,只是工整而已,但林湘却觉得,哪怕是柳大夫所提的牌匾,都没有这笔字带给她的触动大。
似有电流通过五体,从身到心的颤栗。
原主的情绪影响了她,每一次看见这些书稿,林湘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陈拂衣。
原主的爹爹有个好听的艺名。
他的真名是什么,林湘不清楚,又或者说,这世上本也没几个人知道。一个官宦之家的公子哥,自幼落罪沦为伶人,从云到泥,那个过去的名字,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她不敢多想,轻轻翻过首页。
其实,哪怕不再看,林湘也能从头到尾复述整个故事,甚至——她能背下书稿中的所有字句,知晓它们在书稿里的位置。
原主一遍遍翻阅过它,从父亲离世后哭泣不绝的八九岁,到亭亭长大、沉默不语的十六七,时间让孩童成为少女,也赋予了书稿厚重与沧桑,截面起了毛边,页角轻轻蜷曲,纸张开始泛黄,它陪着原主一起变化,最后,传承到了林湘的手上。
她一字一字细看全文,眉头先是舒展,而后深蹙。
身世凄楚的戏子与富有的女郎定情,花前月下,许诺叁生,两厢厮守,诞下一女,如果故事到此落下句点,堪称一段值得传唱的爱情佳话。
而生活不断向前。
戏子只有那女郎一个,女郎却可以有无数的新欢。若戏子认清身份,安安心心做个温柔小意的小侍也就罢了,可他偏是个性烈的,生生将二人往日的恩情消磨殆尽,最后,缠绵病榻之时,只有一份份昔时二人共撰共赏的戏本,和二人所育的稚龄孩子陪在身边。
纸上爱情轰轰烈烈,若天河之水,无穷无尽,永不枯涸。而现实是残灯一豆、旧帐一顶,和幼子无助的哭嚎。
他擦净了孩子的泪,一遍遍安慰,一遍遍叮嘱,又唯恐孩子长大后忘了他的话语,便强披衣衫,重坐书案,为已尽的怨愤之作续了最后的一折。将对女儿的叮咛尽付纸上,带着淡淡的痴愁,和绵绵无尽的爱意。
亲亲吾儿,莫哭,莫怕。我此生虽跌宕,却无悔意,临别所念,唯吾儿此后一生,愿汝健康无忧,远悲苦而长喜乐,无痴爱而守长情。
林湘一直看到半夜。
油灯的灯芯挑了又挑,几乎燃至尽头。
她喝了口冷茶,去井边洗了把脸。原主她爹写戏时文辞自然,少修饰之语而情真意切,每次翻看时,她总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心情低落许久。
爱情……陈拂衣的痴爱的确不值得学习,但是,难道相守的平淡就没有龃龉?
静夜不知道她的心事,而林湘也不需要这个夜晚做出回答,她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睁眼挨过长夜,她盘算着哪日去帝京的戏班一趟,尽快把这出戏的事办好。
总是压在心里,她不痛快。
这日正是五月叁十,数日不见的林淮来店里看她。
或许是因为有逃家的案底,林淮的行踪被管束地很凶,她来的时候,身后不仅跟着丫鬟,还带了两只平日一起胡闹的狐朋狗友。
为什么说是狐朋狗友呢,因为这两个人从站姿到神态,都流露出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气质,环佩叮当、烨然若神不假,表情却轻浮而散漫。
已经把林淮划归自家领域的林湘将两个人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越看越觉得会带坏自家的娃。
叁个锦衣女郎连同仆从乌泱泱聚在柜台边,尤其引人瞩目,林湘眼尖地瞥见店内的顾客都往这边瞅,显然是想看热闹。
她叹了口气,招手让林淮过来,无奈又疲倦:“我看你走路还不稳当,怎么还要往外跑?”
连跪叁天叁夜,这才休息了几日,这时候往外跑,林淮的膝盖是不想要了?
“七姐放心,上了药的,不疼啦。”林淮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向她得意地自我夸耀:“我昨天还去跑马了呢,第二名!”
年轻人的身体就是能折腾。
看她高兴的样子,林湘也不好劝她,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怎么来啦?”
林淮的表情立刻就严肃了,“明天就是初一了。”
林湘顿时开始脑仁发疼。
为什么要提醒她,让她干脆忘掉翘了这个约定不好么……
“七姐,明天我来接你,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林沅那个混蛋的!”
“不用,我自己就行了。”林湘摇头。
加上林淮,不过是变成两个人来面对苦难,从结果上来看没什么区别。
林淮还要劝她两句、和她据理相争,一边无聊站着的狐朋狗友们插了话:“林淮,悄悄话说完了吗?”
“就是就是,我们还没见过这位姐姐呢,林淮你也不介绍一下。”
几人通过姓名出身。
——冯文瑜。
听到那个身着华服、眉眼细挑的二八少女这样自我介绍,林湘心头一跳。
这个名字,她耳熟。
原着里绝对有这个家伙。
是路人还是反派来着,林湘有点记不清了。熬夜让她头脑昏沉沉的,生锈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
两个少女说是要照顾她的生意,去另一边的书架去了,一路调笑,不时伴有对这家书店的评价。态度轻慢,像极了上位者在体察民情。
林湘没理她们,和林淮说着话,她轻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继续回想冯文瑜的身份。
可是,直到仆从抱着书册放在柜台上让她结账、两个少女催促林淮去下一个地方玩乐,林湘依然没有想起冯文瑜所属的剧情。
左右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林湘放过了自己的脑壳,把几个孩子送出门,看着她们上了马车。
正准备转回身掀帘进屋,她冷不丁瞥见一道灰色的影子拐进对面店铺的屋舍后,消失不见。
呃……元宵?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身形,还有眼下那道比肤色稍淡一些的陈年旧疤,虽然穿衣风格稍有不同,但林湘笃定自己不会认错人。
附近有谁最近雇小工了?
林湘没有多想,转身进了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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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她爹的名字,取材自红拂女以及程蝶衣。不会取名星人,见谅。
又见元宵这个标题总让我想到飞刀又见飞刀,感觉顿时就多了丝儿江湖气,这和我想要塑造的元宵形象也有点相似。他是一道纯粹、神秘而沉默的影子,虽非江湖客,却也信义在心、甘舍一命。
希望后文能将元宵的这种气质传达给大家。
(女尊np)她想混吃等死 (二十)似他
六月初一,正午。
书店还没歇业,林沅的侍女便找上了门,说是车马备好,请她移步,言语恭谨,态度却不容推拒的强硬。
林湘嘱咐了寻书几句,佯装镇定,上了来接她的马车。
上考场却不知道考试内容,这种感觉真是讨厌。郁闷地吃着小案上的糕点,林湘掀开车帘,视线顺着街道的景物移动。
如果不是自己手脚没被束缚、眼睛也仍能视物,这种体验和被绑架也差不了多少。
视野中的建筑不断变化,从一家家商铺到帝京繁荣的主干道,再到位于城南的官宦富商聚集之所,最后,是林家高大气派的院墙。
“七小姐,到了。”车外的侍女扬声提醒。
林湘懒懒应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林淮和林沅分立在大门两侧,身后跟着撑伞打扇的丫鬟侍女若干,林湘差点有种她是什么重要人物,要走迎宾地毯、而众人前来夹道欢迎的幻视。
其实,不仅是她这样想,连守门的下人也在纳罕。林沅是林娘子最宠的女儿,而林淮是林家唯二的嫡女,她们二人势如水火已非一日,今日却站在一处,等一个几乎无人在意的庶女归家。
难道这七小姐最近又入了林娘子的眼,要一步登天了?几个下人交换着眼色,暗暗回想旧日可有得罪林七的地方。
“七姐!”见她下车,林淮立即冲她招手,而林沅,林沅一言不发,静静而立,只将目光投向她的位置。
显然,两个人的意思,都是要林湘过去。
鼓足了勇气,她迈步……走向了林淮。
虽然林沅自带冷气buff,待在她身边绝对很凉快,但是,凑近女主林湘会有压力感。
按照小说的描述,林沅是有洁癖的,还是重度,一个有洁癖的杀手,这种设定放在二次元很可爱很带感,可放在现实里……林湘只想离她八百米远。
连林沅的侍女都离她叁步远,撑伞都是林沅自己来,林湘自然也懂看眼色。万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又或者突然咳嗽,让飞沫溅到了林沅的衣服上,总之,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见人来到了自己这边,林淮牵着林湘的手,得意地抛给讨厌鬼一个“我和七姐更亲”的眼神。
而讨厌鬼并不想搭理她。
比起过程,林沅更看重结果,只要人按期而至,中间的曲折弯绕他并不关心。
收好纸伞抛给身后存在感薄弱的侍从,他第一个转身进门。
林湘见状,也赶紧拉着林淮跟上。
绕过影壁,进了垂花门,众人行在抄手游廊间,看样子是要往林娘子所居的正房而去。林湘觉得奇怪,林淮便告诉她,母亲得知她今日回家,说要摆个家宴,让大家聚上一聚。
聚上一聚。
呵,有什么可聚的?林携玉莫不是还以为,一个一心要离家自立的女儿,对这个家还有留恋之情?
林湘垂下眼睫,终究没有说出让林淮扫兴的话。
行至正堂,门口的小厮为叁人打帘,林湘松开了林淮的手,跟在她后头跨进了屋门。这个地方她先前来过一次,她和林沅就是在此地打了第一次照面。
时隔几月故地重游,林湘却只想按快进键,把时间调到二倍速、不,八倍速。
她的喜恶过于鲜明,一但讨厌起一个人,连和ta共处一室都觉得烦躁。
而林携玉,就是那个让她讨厌的人。尽管明白陈拂衣的悲剧并非只是林携玉一人之错,但是,她已经不是一个看书的读者,身在局中,怎么可能一直保持上帝视角的理性和冷静?
微微抬睫,林湘看向坐在上首的妇人。
林携玉身着华服,发丝高挽,嘴角噙笑,行动间带着富商巨贾常有的从容和善,而眼尾上挑的凤目却显示了她的精明与干练。
“请母亲安。”叁人躬身行礼。
“沅儿、淮儿……小七,坐吧。”林携玉打量着两个出落的姿容秀丽的女儿,以及立在一旁、一脸淡漠、毫无儿郎姿态的儿子,一时心下感慨万千。转瞬十数年光阴已过,她虽依旧春秋鼎盛,毫无老态,林氏商号更是如日中天,可到底……家不成家。
沅儿的婚事和未来、淮儿娇气又不够聪敏的性格,还有自小被她忽视、恨不得和家中断了联系的小七,在面前的儿女们,没一个是不让她操心的。
视线落在神色疏离、低头不语的七女上,她本想说几件旧事,叙一叙母女之情,却发觉自己连这样的旧事都寻不出来。她便随意起了个话头,“小七,我听说,淮儿离家那几日是去了你那里?”
“我与八妹投缘,多留了她几日。”林湘不软不硬地顶回去,只当林携玉是在质问她为何隐瞒林淮的行踪,连句客套的抱歉都不想说。
话题中心的林淮只埋头饮茶,把对七姐的敬意又提高了一个档次。她没想到,林湘对母亲居然能这么硬气,简直快要追上转了性子的林沅了。
林沅也是,七姐也是,莫非,大病一场、魂游地府一趟能让人变得坚强?
这厢,吃瓜群众林淮正默默盘算着哪日也作一次死,而她那个被顶了一句的母亲,心情可就不妙多了。
林携玉当惯了大家长,难得想与孩子拉近关系一次,哪能忍受女儿用这种口吻顶她的话?她登时长眉一蹙,一声冷喝横在喉头,几乎要开口训诫七女两句,目光落在对方毫无反应的面颊上时,心里的气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小七的眉眼和她爹很像,林携玉曾经很喜欢,后来却厌烦了,连带着,她也不想再看见小七。
为什么呢?林携玉偶尔会想。
陈拂衣的气质明明像极了他,戏台上清清冷冷的一回眸像,戏台下热烈而绵长的情谊也像,陈拂衣的存在,仿佛时间倒转,他改换了心意,与她定了情。那为什么,自己到最后还是会厌烦呢?
眼仁微动,她又将注意力移至另一侧的林沅身上。
丰盈的面容、流艳的五官,微蹙的眉心,和寒光照庭的神韵。皆似他一般。
她消了和小七改善关系的心思。
这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
林娘子心情不虞,林沅本就话少,而林湘,她懒得说话,饭厅内的气氛很是压抑,只有不太会看气氛的林淮以为大家只是在守“食不言”的规矩,吃得很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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