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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小厨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团子来袭
只是两条小腿因为肌肉萎缩明显变小了,他自己看着都恶心。
大夫取一根银针扎入那地方,楚言归的腿才不受控制抽搐了一下,大夫继续问:“现在呢?”
楚言归道:“有一点疼。”
大夫点点头,按住他膝盖内上侧的穴位时,还没问,楚言归就闷哼一声:“疼。”
大夫脸色有些凝重,他拔出膝盖下方的那根银针:“小郎君腿上不少筋脉已然坏死,但还未完全丧失知觉,伤筋动骨一百天,骨头长好前腿上切忌不能再使劲,至于像正常人一般走路,这辈子怕是无望了……”
楚言归打断大夫的话:“您告诉我这两条废腿会不会让我死就行。”
大夫道:“这倒不会。”
得到这个答案,楚言归无所谓似的勾了勾唇角:“这便够了。”
楚忠看着他这样,心底难受,别过眼去。
大夫开了方子便退出去煎药,说给楚言归服药后,再针灸治疗他的小腿,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肌肉萎缩。
房间里再无旁人,楚言归才对楚忠道:“忠叔,别告诉阿姐。”
楚忠是真心疼这两个孩子,他道:“这么一直瞒着也不是个办法,小姐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楚言归说:“阿姐为了如意楼和面坊的事已经够烦心了,我不想再让阿姐平添困扰。再说了,我这双废腿,大夫都没法子,阿姐又能有什么法子?”
楚忠知道楚言归说得在理,终是应了下来,半蹲下身子帮他把裤管放下去。
楚言归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眼底全是偏执和戾气:“母亲的大仇,我会报。害阿姐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在那些人没死干净前,我也会好好活着。”
今日若不是他要出门,就不会遇上这场刺杀。
楚言归恨自己,更恨那些躲在阴沟里时刻准备着害人的蛆虫!
天阴阴的,封府地牢更是暗不见天日,只有火盆子里吐着猩红的火舌。
几块烙铁已经在火盆里被烧得通红,车夫被绑在刑架上,头偏向一边,身上全是鞭打过后的伤痕。
“主子,人晕过去了。”邢尧上前查看后对封朔道。
封朔面色森寒,他做了个手势,立马有狱卒将一桶带着冰渣子的冷水浇到车夫身上,车夫被泼醒后,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
“本王再问最后一次,何人指使的你?”封朔语气比这严冬的飞雪还凉薄几分。
车夫看着是个软骨头,一张嘴却严实得很,大半条命都没了,还是不松口:“无人指使,是小的惊马了……”
眼见封朔脸色愈发阴沉,邢尧不禁都捏了一把冷汗,他道:“主子,这人是在求死,已经不能再用刑了,属下明日再来审他……”
封朔嘴角笑意冷峭:“封时衍的狗还真是忠心,尔等胆敢为了姜言惜伤本王的王妃一根手指头,本王便将姜言惜整只手砍下来!”
车夫听到“姜言惜”二字,眼皮终于动了动,面上露出些许讥诮的神色:“一帮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也配提公主。”
封朔眸色微变,他早听姜言意说过原书剧情,知道姜言惜是前朝公主。
如今的大宣朝已经够乱,他并不想让前朝人也卷进来把水愈发搅浑,且不说姜尚书如今在皇帝封时衍手上,没有姜尚书的佐证,姜言惜不一定会相信她自己是前朝公主,单是指望她给皇帝封时衍下毒,以封时衍的多疑,姜言下毒成功的几率也小得可怜。
把人留在手上,用来牵制封时衍才是最好的选择。
车夫拖到现在,突然暴露姜言惜前朝公主的身份,显然是不再担心姜言惜的安危。
封朔瞬间想明白了什么,目光森冷吩咐邢尧:“立即带兵前往琵琶巷!”
西州除了府衙那边的大牢,就只有都护府的地牢能关人。
太皇太妃在府上,封朔不敢冒险把人关在府上的地牢,怕对方狗急跳墙劫持太皇太妃。





边关小厨娘 第132节
先前有人试图劫狱后,封朔就换了地方关押姜言惜。
对方潜伏这么久,显然是为了摸清关押姜言惜的地点,今日安排的刺杀,根本就是一出调虎离山!
邢尧听到封朔的吩咐,连忙转身往外走,只是不等他走出地牢,就有亲兵匆匆往外赶来:“主子,琵琶巷遇袭!犯人被劫走了!”
被绑在刑架上的车夫怪笑起来:“待公主光复大齐,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封朔面上并无怒意,他指腹摩挲着茶盏的杯沿,轻嗤一声:“前朝旧部三千余人不到,尔等当藏头露尾的过街老鼠兴许还有活路,光复大齐?痴人说梦。”
知道关外有前朝旧部,封朔不会主动招惹,但避免万一,还是一早就派人前去查探过,知道大概人数。
车夫听封朔能说出前朝旧部的人数,神色由一开始的轻蔑变得惊恐了起来:“你……你如何得知?”
封朔并未回答他的话,起身离开地牢,邢尧跟在他身后问:“主子,此人如何处置?”
封朔想到他驾马车冲向姜言意那一幕,眼底升起无限寒意:“处以车裂之刑。”
饶是手上已经沾了无数人鲜血的邢尧,听到这样的刑罚不禁也打了个寒颤。
此时的都护府大街外,换了一身寻常妇人装扮的女游医看着封府,眼底露出几分悲悯:“余护卫走好。”
那车夫曾是前朝的御前侍卫。
女游医靠着一身好医术,在西州城潜伏了月余,平日里靠着走街串巷看病,哪条街哪处宅子住了什么人,她都摸清了底,因此在封朔换了地方关押姜言惜后,她很快就确定了位置。
“方姑姑,西州很快又会全城搜查,公主已经救了出来,咱们先回客栈吧。”跟着女游医的男子低声道。
女游医叹道:“也不知小五从那镖师的女儿手中拿到皇陵藏宝图了没,兴安侯那只老狐狸,看不到藏宝图,不会一直保我们。”
男子道:“若是芳晴姑姑还在就好了,她总有法子保我们。”
女游医听到这个名字,看着封府的高墙,眼底说不清是怨恨还是怅然:“当年我被选进宫做宫女,她才五岁,后来被卖给封家为婢伺候疯妃。封佐那老贼造反时,多亏她得了消息提前给我报信,公主才能被换出宫。本以为这辈子还能再见她一面,怎料她就死在了辽南王手中……”
太皇太妃身边的大宫女芳晴,本名方晴,是她的胞妹。
女游医曾是前朝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黎皇后是前朝亡国皇帝齐帝的继后。
大宣朝开国皇帝封佐,也就是先皇,他没造反那会儿还是前朝的镇国大将军,他的妻子并非是难产而死,而是因为容貌太过出众,被齐帝瞧上了,在他外出打仗时,强行掳进了宫。
封佐为了颜面,才对外宣称发妻难产而去。
封佐忍辱负重十余年,苦心经营意图造反,但还是走露了风声,齐帝派人暗杀了他的独子。
同年,封佐的儿媳,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生下了封佐的孙子——如今的皇帝封时衍。而封佐的发妻在得知儿子被暗杀后,选择了自尽。
发妻死后,封佐更加下定决心要灭了大齐,后来遇到了跟他发妻长得一模一样,却更加年轻貌美的封朔母妃,他一度把封朔母妃当做了自己发妻,自欺欺人发妻还没死。
方晴便是从那时开始照料封朔母妃的。
齐帝昏庸无道,元后病逝不久,因为民间一直传言他声色犬马,齐帝为了堵住天下人的嘴,便娶了小他二十来岁的黎皇后为继后。
黎皇后容貌平平,确实没有惑君之姿。她本与姜尚书青梅竹马,奈何两家门第悬殊,那时的姜家早已没落,黎家不让女儿下嫁,后来为了滔天的富贵便送女儿进宫。
彼时还是白身的姜尚书,也由家中做主,娶了楚家四姑娘。
黎皇后生下姜言惜那年,封佐便反了。
换走姜言惜那晚,是一名太医进宫给黎皇后看病,太医的药箱里,装的便是一个要代替姜言惜死去的婴儿,而姜言惜则被太医装在药箱里带出宫。
黎皇后让太医给女儿找户好人家收养,太医出宫便死了,前朝旧部寻找姜言惜多年,怎么也没料到是姜尚书冒着杀头的风险,偷偷把孩子抱回去了。
女游医闭了闭眼,不再去想那些荒唐的往事。
男子以为她是伤感芳晴的死,道:“姑姑勿要伤怀,兴许是芳晴姑姑一直给疯妃用药,叫辽南王察觉了。待公主复国,杀了辽南王给芳晴姑姑报仇便是!”
若不是药物控制,疯妃疯不了这么多年。
女游医神色平静:“我开的药不会叫人察觉,疯妃用药后只认得那丫头,是她地位稳了,翅膀硬了,心思也多了……”
前朝旧部躲出关外后,并非什么都没做。
早些年太皇太后发疯后,偶尔还会恢复神智,她们想从内部瓦解大宣朝,让大宣内斗,一个对先皇满怀恨意的儿子会是一把最好的利器。
所以就下药让大皇太妃一直疯下去,方晴再煽风点火,先皇自己又不是个东西,封朔也没让他们失望,成功成长为可以威胁天子的一方藩王。
太皇太妃出宫后,太皇太妃这步棋其实就已经废了,毕竟已经不能再借太皇太妃挑起封朔和皇帝的矛盾。
女游医曾传信让方晴不再跟着太皇太妃,以太皇太妃服用疯药对她的言听计从,只要方晴想,离开不是难事。
但方晴不肯,一开始她以为是方晴伺候太皇太妃这么多年有了感情,后来听闻太皇太妃一直疯着,才知道方晴并没有停止给太皇太妃用药,她跟在太皇太妃身边,显然是别有所图。
女游医思索着这些的时候,封府大门打开,街上很快涌入大批铁甲卫,跟着女游医的男子神色明显有些闪躲,慌道:“姑姑,怎么办?”
女游医倒是一脸泰然自若地带着他往回走,只低声呵斥男子:“别把你的心思写在脸上。”
男子点头,可还是控制不住偷偷打量那支军队。
邢尧亲自领兵准备去琵琶巷,见那男子一直拿余光瞟他们,贼眉鼠眼的,颇为可疑,当即喝了声:“站住。”
男子瞬间身形僵住。
第111章
西州城因为大量的难民涌入, 早就封闭了城门,修筑城防时外来的青壮年男子全去了,封朔让底下的人登记了名册, 现在要盘查一个人很容易。
女游医没料到这支铁甲卫的头子这般敏锐, 在邢尧驭马过去时,就先给了跟随她的男子一个眼色。
等邢尧到了跟前, 她才做出一副普通民妇的茫然面孔:“军爷,您叫我们?”
邢尧用马鞭指着跟随女游医的男子:“抬起头来。”
这男子不过十六七岁, 是前朝旧部中的后辈, 先前一直在关外, 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两腿抖得厉害,僵硬抬起头来。
邢尧问:“哪里人?”
不等男子回答, 女游医便满脸堆笑道:“军爷,这是我大侄子,南边打仗了, 逃难过来的……”
邢尧不耐烦打断她:“户籍文书可有?”
女游医道:“户籍文书没在身上,他现在兴安侯手底下做事, 军爷若不信, 可去吉祥客栈问问……”
吉祥客栈便是兴安侯落脚的地方。
男子听女游医这么说, 忙从身上翻出兴安侯的令牌。
邢尧瞥了一眼, 没表态。
要查这男子, 得过兴安侯那一关, 邢尧心知因为封朔拒了兴安侯县主、转头去楚家提亲一事, 兴安侯正恼着,这时候再去触霉头,兴安侯必然又得发作一番。
他半眯起眼, 问那男子:“姓甚名谁,哪里人?”
男子不敢直视邢尧的目光,又去看女游医,女游医给了他一胳膊肘,“你这孩子,看我作甚?这么打个人了还怕羞不成?军爷问你话,你快答啊!”
男子这才磕磕绊绊道:“回……回军爷,小人崔安,兰州吴郡人。”
女游医帮腔道:“军爷,这孩子怕生。”
邢尧没接她的话,反问:“你二人在此作甚?”
女游医脸上堆着笑道:“我前些日子在这边成衣铺子里订做了一身衣裳,今天来取。”
邢尧却不是个好糊弄的,“哪家成衣铺子?”
女游医指了姜言意铺子边上陈娘子的铺子,“就是这家。”
邢尧吩咐一名护卫:“把铺子老板娘叫出来。”
陈娘子见官兵进铺子里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正有些忐忑,出了铺子后,邢尧便指着女游医问她:“这妇人先前有在你铺子订做衣裳?”
陈娘子经常没日没夜的做针线活,有时候想省几个炭钱,就没烧炭盆子,手上冻疮都长了不少,在女游医那里买过涂抹冻疮的膏药,这女游医还经常问起隔壁姜言意铺子里的情况,陈娘子对她印象颇深。
这一片的铺子,后面附带的都是小宅子。
但姜言意铺子里边除了原本就带的那套小宅子,还打通了封府的西跨院,住的人也多。
楚忠、楚言归和陈国公平日里都在西跨院,鲜少出门,外人甚至不知他们住在这里,陈娘子对这些也不清楚。
女游医先前借着给姜言意刮痧,进去看过院子的格局,他们的人又盯到姜言意带着霍蒹葭来过这铺子。
她是想从陈娘子嘴里旁敲侧击问出霍蒹葭是不是住在姜言意这里,可惜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为了不让陈娘子起疑,才订做了一身衣裳。
所以此刻邢尧问起,陈娘子便点了点头:“有,就几天前的事,不过我手上堆积的活多,还没做好。”
陈娘子狐疑道:“方大夫您先前不是说不急么?”
女游医笑道:“正巧走到都护府大街这边来了,便顺道过来看看。”
这一通盘问下来,除了那名男子竟在兴安侯手底下做事,别的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但兴安侯目前不能开罪,邢尧还赶着去琵琶巷,便放了女游医和那男子离去。
女游医和男子点头哈腰目送邢尧带着铁甲卫离开后,才强装镇定四处走走逛逛,慢慢离开都护府大街,待拐进巷子里后,女游医才气得给了男子一巴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男子捂着被打的脸,低下头去:“对不起,方芷姑姑。”
女游医叹了口气:“罢了,早知道姜尚书那好女儿能被辽南王看上,我当初给她刮痧时就该下毒牵制住她。如今她那宅子里看着只有个傻丫头看家,暗处却不知有多少高手盯着,贸然进宅子找羊皮卷轴是不可能了,只盼着霍家那丫头把东西随身带着的,不曾交到姜家女儿手上。”
趁姜言意姐弟和府上的高手出门,潜进宅子里找霍蒹葭那张羊皮卷轴,才是女游医今日到都护府大街的主要目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料到,那些暗处的高手压根没撤走,不得已才放弃了这计划。
等女游医方芷和男子回到吉祥客栈时,兴安侯身边的常随迎面走来便道:“侯爷在楼上等候方神医多时了。”
方芷点了一下头:“有劳。”
常随向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方芷上了客栈二楼,跟随他的男子要一道上去,被常随拦了下来,男子面上有些恼怒。
方芷见了,只道:“崔安,你就在楼下等我。”
男子这才作罢。
客房里,兴安侯着一身儒雅长袍,身前摆着棋盘,似在自己跟自己对弈,方芷进屋时,他手中的黑子刚好封死一片白子。
方芷率先开口:“见过侯爷,侯爷果真威仪不凡。”
兴安侯吩咐左右:“给方神医看座。”
侍从很快端来了椅子,方芷落座后,兴安侯便道:“西州又开始全城戒严,辽南王可不是只纸老虎,方神医一行人躲在老夫这里,辽南王若彻查下来,老夫也不好交代。”
方芷听出兴安侯是想索要藏宝图的意思,道:“皇陵里藏了大齐国库一半的金银财宝,这些都不够侯爷交代么?”




边关小厨娘 第133节
齐帝活着的时候,曾因纵欲过度而大病一场,病好后他便开始求长生,招了无数方士炼丹,还搬空了国库建一座助他登仙位的皇陵,闹得民不聊生。
为了修建皇陵,在民间抓了不少铁匠去当壮丁,传言整个皇陵里的地砖都黄金融成的,里面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只不过皇陵地势隐秘,竣工后,从底层的铁匠到监工的官员一律被砍了脑袋封口。
负责皇陵设计的总工程师绘了两张图藏在羊皮里,一张是前往皇陵的地图,一张是皇陵内部构造图。
总工程师死后,羊皮卷轴最先是落到了前去传旨的太监手里,后来大齐覆灭,羊皮卷轴也不知所踪。
齐帝终是没能葬进他秘密给自己修建的永生皇陵里,被大宣朝的开国皇帝封佐曝尸荒野喂狼。
前朝旧部不敢替齐帝收尸,只在关外给帝后立了衣冠葬,这么多年,一面暗访姜言惜的下落,一面找皇陵藏宝图。
多年来一直了无音讯,最近羊皮卷轴才又因战乱,被一群盗墓贼从坟墓里挖出来,再兴波澜。
兴安侯手上捏着棋子,面上笑呵呵,眼底全是老辣:“皇陵是否存在且不提,那张藏宝图,方神医总得先叫老夫瞧见了,知晓这并非虚物才是。”
方芷道:“侯爷且看绿林为争夺这张图掀起的腥风血雨,便知晓那是不是虚物了。”
兴安侯道:“方神医所言甚是,可整个绿林都在争,老夫如何确认藏宝图就在你们手上。”
方芷直视着兴安侯:“侯爷,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您有兵马,我有银子,咱们举旗,他封家就是一群乱臣贼子,咱们在民间一呼百应,我何须唬弄侯爷?”
兴安侯大笑两声:“方神医果真是女中豪杰,不过依方神医所言,这天下将来如何分?”
方芷道:“侯爷过誉,您膝下无子,可从旁支过继一个小子到名下,我别的不求,只要他娶公主,您登基后,拟定圣旨,将来传位给公主的孩子就行。”
算是兜兜转转一圈,皇位又回到了大齐皇室的手中。
齐帝虽荒唐,可大齐根基深厚,一些臣子也想扶持幼帝登记,只可惜还没付诸实践,先帝封佐便反了,屠光了大齐皇室。
一些前朝老臣宁死不肯变节,得知大齐还有血脉在,这才隐居关外,想着有朝一日推翻乱臣贼子的政权,重建大齐。
她们把姿态放得这般低下,兴安侯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他真心实意前来西州同封朔结盟,封朔却那般羞辱他,而今有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何须再处处受掣封朔,当他的马前卒?
兴安侯的算盘打得好,便是到时候一口气吞不下大宣的江山,几分天下,他守着前朝皇陵那些金银珠宝当个土皇帝也无妨。
方芷一通舌灿莲花,稳住了兴安侯后,才去看姜言惜。
经历过前几次的搜查后,黑户全都登记造册,若没有兴安侯庇护,她们根本无处可藏。
姜言惜已然是梳洗更衣过的,两手抱膝蹲坐在床角,一听见有人开门,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她被关了月余,虽不曾受刑,可还是消瘦得厉害,下巴尖了下去,便显得一双眼愈发大了些。
方芷看到那双跟记忆中的黎皇后如出一辙的眼睛,鼻子一酸,叫到:“公主,奴婢可寻到您了,您这些年受苦了。”
姜言惜眼底全是戒备,“你叫我什么?”
方芷红了眼眶:“公主,您是大齐公主啊!”
姜言惜抿紧嘴唇,“我不是,你们找错人了。我爹呢?”
前去救人的前朝旧部打的是姜尚书的名号,姜言惜才跟着她们走了,但被偷偷摸摸带到这家客栈,她多次问起姜尚书都没人回答她,她也发现了不对劲。
方芷见姜言惜这般,想到死去的黎皇后,心痛不已,噙着泪道:“当年镇国大将军造反,皇后娘娘为了保下您,让太医用药箱把您偷偷带出宫,您才得以被姜尚书收养。”
听到“姜尚书”三个字,姜言惜眼神终于变了变,但还是戒备居多:“我爹在哪儿?”
方芷只得先稳住她:“姜尚书如今还被关在大理寺大牢,京城的线人已经在想法子救人。”
姜言惜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方芷痛心道:“公主不妨想想,我骗您作甚?”
姜言惜无措抱紧了双膝,她从小就被姜夫人苛待打骂,被嫡出的弟弟妹妹欺负,只因为她是个庶出的,现在却突然有人告知,那个卑贱的庶女并非她的真实身份。
一时间,她只觉这命运可真是可笑之极。
她若真是前朝公主,曾经唯一疼爱她的父亲根本不是她父亲,那些经年累积下来的恨意和委屈,仿佛都成了她本该承受的。她也没资格再去恨去怨刻薄她十几年的姜夫人娘三。
她跟封时衍之间的一切又算什么?
姜言惜五指无意识掐破了掌心,嘴唇都被牙齿咬出了血,她失控冲着方芷吼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我不是!我才不信你们的鬼话!”
凭什么!在经受了这么多屈辱和苛待后,她连恨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去恨?
这荒唐至极的人生,她就合该承受这一切么?被命运如此捉弄么?
方芷见她情绪失控,有些癫狂的模样,赶紧用银针扎在她穴位住,姜言惜这才昏睡了过去。
方芷长叹一声,没忍住眼中的泪意,揩了揩眼角。
等她走出房门后,守在门外的崔安迟疑道:“方姑姑,这真是公主么?会不会是写那封信的人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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