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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亭录(1V1古言)双C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闲雨
剑乃短兵之祖,百刃之君,她崇尚剑道,深深为剑所代表的那种刚直不阿、勇往直前,进可镇邪斩妖,退可修心养性的精神着迷,也沉醉于博大精深,浩如烟波的剑术之海中,追求形神相应,动静互制,长于变化,出奇制胜的精妙剑法。
她更渴求的是剑所代表的那种无坚不摧的力量,一剑破万法,豪迈与优雅并济,轻快自如,单纯直接。有了这种随心所欲的力量,她可以保护好自己,也可以守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薛铮目光从她手中的软剑转到她脸庞上,低声问:“杀了你们全村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她转过头来,眼中闪现出一丝厉色,“渠山氏,你听说过吗?”
“渠山氏?”他回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听说这是个古老神秘的家族,族中人人都是修习剑术的天才,剑术精深无人可敌,但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知道他们隐在何方,更多人认为他们只是一种传说而已。”
“那不是传说,”她语气变得冰冷,“渠山氏是真的存在,这一族的确人人都是天才,但他们修的剑是邪剑,许多无头无尾的惨案,其实都是他们所为——持剑者,不为正反为邪,当诛。”
“杀了你们全村的,就是渠山氏的人?”他问。
“是。”她怅然道,“只是我现在力量还很弱,而且追查了很久,还是没有查到他们的踪迹。”
她笑了笑,“所以我并不勉强自己,现在对我来说,守好自己,守好身边人,才是最重要的。”
薛铮默然点头,她看了他片刻,笑道:“我的故事说完了,说说你吧。”
他苦笑,“我有什么好说的?大部分你都知道了。”
他目光转向辽阔海域,站起身道:“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到风回岛了,我们不能进港口,在附近一个地方靠岸,想办法找艘渔船。”
“好。”她也站起身来,将身上的明月宗弟子制服整理了一下,那衣服穿在身上有些宽大,她拿条腰带系上,朝他望来。
他本只随便披了一件外袍,此时也将外袍脱去,随手拿了一件中衣穿上。
明亮的日光下,他肩上的牙印清晰可见,行动之间,还可看到背上的道道血痕。
感觉到她正在注视着他,他看了看她,顺着她的目光侧头往自己肩背上瞧了瞧,微微一愣,再朝她看过去。
她已经将脸撇开了,面朝着大海。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脸再次热了起来,她转回头,正看到他耳下的一抹红晕。
他这是……在害羞?一个多时辰前不是还那么狂放吗?不过看样子,他不讨厌做这种事,她也……不讨厌了。
看他弯腰拿起地板上的铁剑,她不由问道:“为什么你总拿这把铁剑?”
她现在手中拿的叁尺软剑是师父秦惜晚用凝山铁矿混合天际陨石请铸剑大师青挽替她铸造的,无论用材,还是铸剑手法工艺,都堪称无价之宝,而他手中这把铁剑看起来平平无奇,极之普通。
薛铮若有所思的目光转到这把铁剑上,“这把剑是十叁岁那年我悟出潮生剑法时师父交给我的,他告诉我,无论怎样,都不要丢掉这把剑,有朝一日,或许它能救我一命。”
他语声低下去,目光中显出迷惘哀伤之色,“所以我怎么也想不通……”
海天辽阔,远处的湛蓝海水间,有海鸟嬉戏飞过,阳光和煦,海潮举浪扑来,一阵阵拍打着船舷。
她转换了话题,“你现在开始修习羲和剑法,进展应该比我快。”
他注意力果然立刻转到了这上面,“为什么?”
“我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把望舒功法修到了第叁重,”她道,“但因为之前不知道望舒剑法必须和羲和剑法合修,所以走了很多弯路,也浪费了不少精力和时间,你和我不同。”
他明白过来,只笑了笑没说话。
“我不会轻易再引动望舒功法,也会停下来等你赶上我的进度。”她正色道:“这两次虽然有你帮忙把岔息重新压制下去,但毕竟治标不治本,只有等你赶上来,借助你的羲和功法,我才能彻底调正内息,继续下一个境界。”
“好,我会尽快赶上来,”他郑重道,“放心。”
一个时辰后,薛铮在白慕山脉附近寻了一处偏僻之所,让海船靠岸,二人收拾了东西下船,沿着海岸徒步行了十数里,找到一处渔民歇息之地,年行舟取了随身携带的金子租了一艘渔船,又买了两身渔民的服饰,和薛铮把身上的明月宗弟子制服换下。
两人驾驶着渔船于傍晚时分进了风回城的一个渔港,拉低头上的斗笠,混在一批收工回城的渔民中间大摇大摆进了风回城。
风回城背靠百慕山脉,前临崇清海,是一个很繁华的岛上城镇,城中街道四通八达,店铺林立,居民众多,即使已是傍晚,街道上仍然是店旗飘展,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城中随处可见明月宗弟子的身影,风回城本就隶属明月宗管辖,城中的治安也由明月宗派遣弟子轮班维护,城中秩序井然,居民虽多,但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薛铮领年行舟去了一处渔民聚居的小巷,两人坐在一处食摊前,大大方方地取了头上的斗笠,喝着热气腾腾的鱼汤。
不远处正有两名明月宗弟子在巡逻,时不时朝这边看一眼,但怎么也不会想到,凑在食摊前的一堆渔民里,就有如今明月宗正在通缉的两个人。
“有住的地方吗?”年行舟问薛铮。
薛铮点头,“有,师父之前曾在城里置下一处小院,说是为一位朋友准备的,这事只有我知道。”
“安全么?”
“嗯,”他放下碗,“走吧。”
两人重新戴好斗笠,出了小巷,年行舟先去了她之前住过的那个小客栈,把寄存在掌柜那里的东西取回。
薛铮领着她去了城东的一处住宅,宅子隐在几个生意兴隆的店铺之间,周围虽嘈杂不堪,倒是个不易引起明月宗注意的地方。
宅子不过叁个房间,陈设也很简单,但各种器物倒是一应俱全,也设有厨房和净室,看上去也算干净整洁,居住完全不成问题,年行舟不禁奇怪道:“准备得如此周全,你师父的朋友是何人?”
薛铮摇头,“不知道,他吩咐我时不时过来打扫一下,说他这个朋友随时可能会来,只要我不许向其他人透露这事,别的什么也没告诉过我。”
他略略把院子打扫了一下,到水井处绞了一桶清水上来,道:“你好好休息吧,如果饿了,厨房里有米粮。”
“你要做什么去?”
他道:“我去指剑峰看看。”
年行舟立刻道,“那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他略有些犹豫,她已将客栈拿回来的包袱背上,走进屋里把门掩上。
薛铮在院子里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去要妥当些,他走到门边,见门未锁上,便推门进去,道:“行舟——”
她正在换衣服,上衣已脱下,手里拿着长长的一块布条往胸上缠,应声朝他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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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亭录(1V1古言)双C 第三十五章年行舟的故事10
第十章
薛铮觉得自己应该暂时避开,但视线却不受控制,双脚也不受控制,关上门没有离开。
年行舟瞪他一眼,“你进来都不敲门的吗?”
“抱歉。”他目光落在她只缠了一层的峰丘上,瞧着那层布边缘的肌肤,声音有一丝低哑,“为什么你要裹上这个?不疼么?”
“不方便。”她道。其实她的胸并不算特别大,但在行动之时,若不紧紧缚住,还是会有弹跳蹦跃之感,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觉得会阻碍自己的身手。
当然,也的确很麻烦。
“不方便?”他喉结轻轻滑动,仍是盯着那一层布下形状明显的双峰,想起昨夜她跨坐在他身上,这两团盈软在他掌中轻颤娇晃的绮丽美景,明白过来,只觉身体难以抑制地热了起来。
她转过身去,“你既进来了,就帮我缠吧,用点力。”
两人既然都已裸裎相见过两次,她觉得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好。”他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布条,站在她身后,一圈一圈地拉紧、缠好。
已是黄昏,天边最后一丝晚霞仍有余烬,绛红的一线云浮展在远处的山峰上,屋里是黯沉的昏黄,她微抬着手臂,每绕过一圈,他的手便从她肋下伸过来,动作很稳健,尽量避免碰到她。
他垂着头,呼吸就贴在她耳际,她耳根一阵发热,觉得颈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缠好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一丝压抑和紧绷。
“头上有勾扣,扣好就行。”她道。
他依言在她背后摸索着,扣好勾扣。
他并没有马上退开,安静的室内,可以听见他比平常更重的呼吸声,她也没有转过身去,但似乎有灼人的视线在她后背、颈下流连,痒痒的,麻麻的,像有蚂蚁在爬。
“谢谢。”她舔了舔唇,走开两步,拿过放在椅子靠背上的上衣穿上,“你刚要说什么?”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但见她已经穿好了夜行衣,便改了主意,道:“没什么,准备好了就走吧。”
两人于夜半时分绕过明月宗的山门,从一侧的峭壁攀上了指剑峰。
月黑风高,乌云重重,指剑峰削壁奇险,形如其名,像是一株被削去了枝叶的粗大树干一般,笔直峭立,峰顶上树林森密,怪石崚嶒,晚间起了山岚,雾气蒙蒙,又因近日峰主出了意外,新任峰主还未指派过来,峰上显得比平常还要冷清寂寥许多。
外室弟子都集中住在峰顶西面,东面则是杨桓和薛铮的居所。
薛铮的屋子建在一株古榕树下,只是简陋朴素的两间茅草屋,他远远朝那方向看了片刻,并没上前,直接带年行舟去了师父杨桓的住处。
作为指剑峰峰主,杨桓的住处也极之简单,叁间石室,中间待客的厅堂和东边的卧室都很窄小,只西边打坐练功的剑室甚为宽敞。
薛铮先去了师父的卧室。卧室内陈设简单,一切照旧,窗下的衣架上还搭着杨桓的两件衣袍,窗户并未关严,被夜风吹得砰砰作响。
薛铮神思恍惚,呆立半晌,方才上前,慢慢将窗户关好。
他转过身来,见年行舟正站在门口静静注视着他,涩然笑了笑,细细在屋内搜寻查看起来。
卧室中并没有什么发现,杨桓平日的生活堪称清苦,也没有记叙笔记的习惯,薛铮仔仔细细地搜遍整个屋子,也只窗前的书桌上有两叁迭零散的练功纪要和剑术心得,他将之全部收好放入怀中。
两人去了西边的剑室。
一进屋点亮火折,薛铮便吃了一惊,只见剑室左边的石壁下碎屑纷纷,石壁中间被人用内力抹去了一大块,表面还算平整,但隐隐夹有杂乱的划痕,看上去像是先有人在石壁上刻了字,后又觉得不妥,因此又将字迹抹去,但因刻字之时笔划锋利而深透石壁之内,仓促之间并未能将痕迹全部去除。
年行舟上前仔细分辨。
“我逃不过,你也逃不过……”她喃喃道,扭头看向身后的薛铮,“什么意思?”
薛铮也是摸不着头脑,他灭了火折,黑暗中与她静静对视。
沉寂的室内没有任何声响,微敞的窗户外也只闻呼啸而过的风声。
但他突然觉得毛骨悚然,颈后传来一阵森然凉意,含着恶意与杀机。
“谁!”年行舟已拔出长剑,迅速往窗前掠去。
外头只有摇曳的树影和无处不在的风,淡淡夜雾中,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
她沉声道,“不对劲,这里不宜久留。”
“走吧,”他点头,“去承剑峰看看师父就回去。”
承剑峰弟子颇多,光是掌门颜渊的入室弟子便有不下二十名,外室弟子更是不计其数,但因承剑峰面积广阔,众弟子的住处分散得也很开。
尹玉所居的淡云阁便在明月宗主殿后的一片桐林内,一般每到寅时,她便会准时醒来,到隔壁房间看看沉睡的女儿,然后去剑室练功打坐。
桐林内风声呜咽,尹玉于静坐中突然睁眼,一把拿过身边的长剑,直接从半敞的窗户跃出去。
一株桐树下,薛铮现出身形。
“是你?”尹玉面色沉下来,“你回来干什么?走得越远越好。”
“师姐,我想——”薛铮神情黯然,但眼光很坚决,“我想再看一眼师父。”
尹玉直接摇头,正想说话,看见薛铮眼里恳求的神色,又把话吞了回去。
她心下挣扎片刻,看向薛铮身后的那名少女。
薛铮马上道:“她是我的朋友,那日便是她救了我。”
尹玉也只犹豫了一瞬,便颔首道:“你们随我来。”
杨桓的尸首昨日上午已入殓,还未盖棺,灵柩便停放在明月殿的一间偏殿之内,只等天明后出殡下葬,入土为安。
尹玉带着换了明月宗弟子制服的薛铮和年行舟来到偏殿外。
快到殿门口时,她直觉情况有异,忙快步绕过回廊拐角。
守在殿外的两名弟子此刻歪在门口,身躯委顿于地,衣襟上有触目惊心的长串血迹。
殿门大敞着,殿内烛火长明,香雾缭绕,风吹起重迭的白幔,灵堂前火盆内的火已熄灭,纸钱的灰烬四处飘散弥漫,两名指剑峰的外室弟子倒在灵堂下,血流了一地。
灵堂后的棺木敞开着,棺盖被掀翻斜到一边的地上。
尹玉回头与薛铮对视一眼,忙飞身掠到棺木边,只一眼,皆是大惊失色。
刻有松伯木雕的棺内空无一物,杨桓的尸首不翼而飞,放在棺木中作为陪葬的杨桓佩剑也被拿走。
灵堂前的一块白色帐幔上,被人用鲜血写了一行字。
——叛逃者不允下葬。
薛铮手握成拳,盯着那行血字,呼吸急促,面色发白。
“……叛逃者?”尹玉霍然转身,手握剑柄,环视大殿四周。
充斥着香灰味道和血腥气的大殿内只有白幔微微随风撩动,满室黑色灰烬飘飞不止。
年行舟走上前来,查看地上两名弟子的伤口。
片刻后她抬起头来,“一剑封喉,出剑速度极快,因此来不及发声呼救——门口的两人也是如此,劫尸者应该不止一人,否则动作不会这么快。”
尹玉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点点头,“昨日辰时,掌门亲自替杨峰主换了寿衣,大殓仪式后,此地一直留有弟子看守,两个时辰轮一班。”
年行舟道:“他们死去的时间约在半个时辰之前……我们来这里前曾去了指剑峰,当时也觉得有人在窥探,只是追出去时什么也没发现。”
尹玉面色铁青,“这些人竟能在白慕山上神不知鬼不觉地隐匿行踪伺机而动,看来来头不小,此事非同小可,我得立即禀告掌门,即刻追查此事。”
她看向薛铮,“你们先回去,一有消息,便想办法告知你。”
薛铮迟疑,“师姐——”
尹玉厉声道:“还不快走?”
“好,”薛铮不再耽搁,“我暂时在风回城东逸风楼左边的第一间宅子落脚,我等师姐的消息。”
尹玉待两人走了一刻钟后,才来到殿外,敲响高台之上的警钟。
不多会儿日出青嶂,晨光透过枝叶间歇洒落在丛间小道上,薛铮驻足,回望巍峨山巅。
年行舟也不催他,此时明月宗全宗上下注意力都在不久前突发的变故之上,没人注意这两名隐在密林间往山下而去的弟子。
片刻后薛铮转回头,“走吧。”
两人回到风回城内的住宅,已近午时。
年行舟烧了水,草草弄了些饭食,吃过午饭后,她去屋内洗了个澡。
她换了衣服出来时,薛铮还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那本羲和剑谱,但半天都没翻上一页。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一面抽开软剑试擦着剑身,一面瞄了他一眼。
阳光下少年满脸忧色,愁眉不展。
“你师父以前曾是什么剑宗或是家族的弟子么?是不是……”她斟酌着语言,道,“犯下过一些事,以至于死后他们都不放过他?”
薛铮茫然摇头,“我不知道……我对师父的过去一无所知,甚至我自己五岁之前的事,也完全回忆不起来。”
他说着,朝她看过来,一看之下不由呆了呆。
姑娘刚刚沐浴过,换了一身霜色衣裙,衣衫质地上乘,裁剪合体,越发显得身姿秾纤得衷,腰若约素,湿润的黑发只松松挽了两束,余下披散开来,插了一只白玉梅花簪。
自遇见她以来,她不是穿着夜行衣,便是穿着男子的服饰,像这般身着女儿家的柔约裙衫,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同于一向的刚劲利落,此刻她纤姿楚楚,霜色裙裾在腰下散开,如日光下一朵盛开的白荷。她低垂着眼,专注试擦着手中软剑,长而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跃动的光影下整个人耀如春华,丰姿皎丽,袅娜中透出一种飒爽出尘之态。
天际浮云悠悠,身畔树影蹁跹,他一时移不开目光,想说的话也不知飘去了哪里。
男女文:nannvwen ( )




宴亭录(1V1古言)双C 第三十六章年行舟的故事11
第十一章
“我逃不过,你也逃不过……”年行舟试擦完了软剑,合上剑鞘,若有所思道,“是你师父刻的字吗?”
“应该是。”他答。
“这么说来,他因为是叛逃者所以逃不过,”她停了一停,语声沉凝,“那么你逃不过,所以你也是叛逃者。”
薛铮面色冷郁,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我不在乎我是不是什么叛逃者,我只想知道,他们把师父的尸首劫走,会怎样对待?”他眉锋紧锁,微微侧头,再度望向远处的白慕山脉。
年行舟沉默一瞬,片刻后她将软剑合着剑鞘放在两人中的石桌上,“说说吧。”
他疑惑地转回头,“说什么?”
“说说你是如何悟出潮生剑法的。”她颇感兴趣地问道,眼眸熠熠生辉。
她有意岔开话题,他如何不知,本不欲回答,到底不想扫她兴致,便缓缓开了口。
“我从五岁起,便看尽潮起潮落,夜夜听着潮声入睡,”他道,“水至柔,亦至刚,柔而有骨。极泓量而海运,状滔天以淼茫,水之刚,无坚不摧,海之广,纳百川而延绵不绝,生生不息。潮生剑法一取其刚,二取其广,叁取其变……”
他侃侃而谈,语调平缓,说到心之所向,目光是温和的,明亮而带着热度。
她双目含笑,眼前也似出现奔流不息,气魄恢弘的壮丽之景,滔滔海浪中,有小小少年抱剑沉入海之旋涡,身随浪潮起伏回旋,渐渐不复存在,那柄利剑也融入波涛,若隐若现。
“……攻坚者,莫胜于水,剑亦如此,剑长叁尺,轻薄如纸,然斩金截玉,穿山破壁,砰然万里,至轻,也至重,至薄,也至利。”
他说完了,两人相互对视着,一时心潮澎湃,均觉胸中升起万千豪情,半晌,她垂下眼眸,笑道,“我也在海边生活了十年,为何我就没能悟出潮生剑法?”
薛铮正颜道:“那是因为你已经先入为主,修习了其他剑法,而我却是一张白纸……”
他稍顿片刻,感慨道:“师父从没教过我一招一式,也许旁人觉得他收了我这个弟子却无甚作为,但若没有他的放任自流,我也不可能悟出潮生剑法。”
年行舟点头,“这么说来,你师父的确是一位好师父——那他究竟会不会你的潮生剑法?”
“剑法精髓我如实禀告过他,也在他面前演示过,后面四招还演示过不止一次,若说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会潮生剑法,的确也就是师父了。”他回答。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你说,你师父此举,会不会还有其他深意?”她突然出声问。
薛铮苦笑,“这两日我反复思索这个问题,但想不出来。”
他眼中阴霾之色重现,日影西移,旁边的逸风楼上渐渐嘈杂起来,有鼓掌声和欢呼声、笑语声传来,吵得小院里也是一片热闹。
年行舟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吵?”
“想是今日有堂会,或者有新近上岛的说书人。”他随口道。
她哦了一声,继续问道:“沧海横流这一式,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沧海横流这式,剑气横展推出,雷霆万钧,似惊涛裂岸,若使到全力,剑气可引动人身上血液迸发,如浪奔腾破壁而出,中剑者会七窍流血而亡,且全身上下遍布被血脉冲破的伤口……这一招威力太大,我从未使出过全力。”薛铮缓缓道。
年行舟一面听,一面点头,稍稍思索后,才道:“你师父也许知道自己死后尸体会被人劫走,会不会——”
她若有所思地瞧着他,“他用沧海横流这一招,重点在于这个招式本身,而非故意要嫁祸于你。”
犹如黑暗中蓦的亮起一盏灯火,薛铮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他顿时朝她看过来,屏息凝神而目光雪亮。
“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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