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马玉堂,世子好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阳叮叮儿
金马玉堂,世子好南 帝辛会妲己
太子李玉宵到平南王府之时,燕瀛泽还没起床。他这半个月委实比较累,他在干什么?
他什么也没干,就是每天从城东走到城西,然后又从城南走到城北,一遍一遍,乐此不彼。连平日最喜欢的花酒都戒了。现在大街上都疯传一件事,那就是燕小世子脑袋可能有问题了。
燕瀛泽听了嗤之以鼻:“凡夫俗子,你们懂什么?本世子这是在求仙。”
世子确然是在求仙,可是他求的不是什么大罗金仙,而是求的那位可遇而不可求的白衣佳人,神仙少年。
当燕瀛泽第九百零一次走过春风楼的时候,他终于相信,自己不可能在这邺城寻到那个神仙少年了。
或许他就是从此地路过而已,听涛崖去了不下百遍,一无所获,这才在大街上瞎溜达,期望可以瞎猫碰到死耗子。无疑,这是一次失败的举动。
或者说,自己与那少年就是无缘。
也是,这神仙般的人物,岂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轻易触碰得到的?该出现时自会出现的。思及至此,燕瀛泽反倒豁然开朗了,直奔春风楼喝了个人仰马翻。然后一觉睡到现在还没有醒。
平南王向太子殿下告罪:“我家燕儿昨日喝了太多酒,现在还未起来。殿下莫怪。我这就去把他叫醒。”话是如此说,脚步却没动分毫。这老虎在睡觉,而且还没有睡醒,谁敢去捋虎须?
太子明白王爷的心思,拦了他道:“王爷不必打扰他,我等等就好,今日禀明父皇出来的,时间久些无碍。”
当太子殿下把王府的偌大的后花园逛了三遍后,燕瀛泽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在太子面前了。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双手抱胸,好一副吊儿郎当痞子样。
他见到李玉宵既不行礼亦不问安,就这么瞅着李玉宵,弄得太子左右瞧了几遍,自己是否衣冠不整?谁料燕瀛泽伸手就打了太子肩膀一拳,叫骂道:“死小子,你没有被你皇帝老爹给打残了啊,害死我了,五百遍道德经,被赶出家门三年,什么概念,你知道吗?小爷差点死在外面了。”
太子听懂了,这是在算三年前的旧账呢。
“那个,抄也抄了,打也打了,我们别追究了好吧?你看你回来这半个多月了,也不进宫去瞧瞧我。瀛泽,三年不见,我可是想你得紧呢。”太子扯着燕瀛泽的臂膀央求。
燕瀛泽斜着眼:“那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啊?”太子哭笑不得:“我就是来看看你,从你出去到现在都三年没见了,真的挺想你的。就是来找你叙旧而已。”顿了顿又道:“当然,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今日是冬至,陪我出去转转吧,我难得出宫一趟的。”
燕瀛泽看了太子诚挚的眼神语气,心里隐隐还是有一丝感动的,不管日后君臣关系如何,至少现在,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朋友的。
“真的假的?告诉你啊,跟我出去那就只有春风楼一处好去处。你若不怕回宫再被打一次,就去吧。”说罢了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雄赳赳出去了。
走了几步,燕瀛泽突然停住了,看了看太子身后的四个侍卫,问道:“你那个刁蛮无理的妹妹呢?”
李玉宵笑道:“在母后那里陪她诵经呢,怎么?你突然想起她了?莫不是……?”
“是你个头啊是,李玉宵,我说你怎么还是那么笨啊?你看看,你自己带的侍卫?”说罢从太子身后扯出一个侍卫,李玉宵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侍卫?不是玉衡又是谁?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换了侍卫的衣服跟自己出宫了。
“胡闹,你真是胡闹。”李玉宵气得只能重复这一句,公主偷跑出宫,这传出去如何得了?
玉衡公主见被识破,也不以为意,索性对太子说:“出就出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早知道你是来见这个纨绔子弟。我才没兴趣呢。”
“你……”
“好了好了,人都来了,你们还吵什么啊?公主既然不喜欢我,那就请自便啊,我这个纨绔子弟自有我去的地方,公主请便。只不过,这邺城可是不太安全啊,那些流氓混混,可是专挑公主这种如花似玉的单身女眷下手。”
玉衡从没有出过皇宫,被燕瀛泽一吓唬,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看她勃然变色的脸,燕瀛泽顿时觉得胸中恶气尽散。
寒冬腊月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正好,燕瀛泽慵懒的跟在太子身后,太子这是要去宝相寺,宝相寺乃是国寺,自黎国开始,到现在的大丰,历经三百多年,依旧香火鼎盛。所出名僧不知凡几。
知客僧将他们领到后院禅房,不久住持大师慈恩就到了,寒暄客气后,太子要去大殿为百姓祈福。
燕瀛泽听了大笑:“李玉宵,如若真的有神佛,他该保佑黎民百姓不受战乱,不受天灾。用不着你去求他。可是眼下?周边异族屡犯边境,战乱四起天灾连年,求佛有何用?天下,要的是治不是求,求人不如求己。”
众人听了他这话愕然,他说这话的那一瞬间,哪有一分纨绔之样?可是细看他,分明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浪荡子模样。不禁都怀疑他是不是鬼上身了。慈恩大师宣了声佛号,转身出门为太子引路去了。临出门往燕瀛泽的方向望了一眼,又是一声佛号:“我佛慈悲.”
太子三跪九叩,无比虔诚在佛前祝祷:“愿我佛保佑黎民安泰,不受战火天灾,愿我佛保佑父皇龙体康健,长命百岁。保佑大丰国运昌隆,百世不衰。南无阿弥陀佛。”
燕瀛泽无聊之极,眼睛瞟向远处。
这佛,是与他一丝缘分也无。更不可能保他一世安泰。若任何事情佛都有求必应,那佛不得忙死,可见世人愚痴。
“白子羽。”忽的公主一声惊呼,窜出了大殿。惹得殿内善男信女纷纷侧目。太子起身看了一眼,拉过燕瀛泽走出道:“你还没有见过父皇新封的国师吧?就是白子羽,很厉害很不俗的,我保证你见过他一定会很喜欢他的。”
“白子羽?”燕瀛泽突然想起来了,玉衡非君不嫁的那位?正好看看是何方神圣,能在这大丰掀起如此大波。只是不知道他若比起那神仙少年会如何?
宝相寺门口,公主抓着白子羽的衣袖,笑得灿烂。玉衡也算是个清秀佳人,在他的面前却黯然失色。白子羽一袭白衣长身玉立,面上带了三分苍白,更显得清雅脱俗。
当燕瀛泽见到白子羽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开始相信宿命这个东西了。
两人隔着宝相寺的十八级御阶,白衣翩飞,紫袂轻扬,一白,一紫,遥遥相望。那一瞬,风静云寂。
“殿下,世子。”隔了良久,白子羽含笑轻声招呼。太子走下台阶,看向身后的燕瀛泽,“你们认识么?”
认识,如何能不认识,自己如发神经般的找了半个月的人,可不就是白子羽。真是造化弄人,寻来寻去,原来那人就在自己身边,还是那个入殿不称臣的高高在上的国师。燕瀛泽心里愤愤。
原来让自己被公然否决的人是他?倒也不至于难受,若是他么,若是他,自己输也就输了。
燕瀛泽第一次认输认得如此干脆。在心里偷偷的想着李玉衡倒还真是有些眼光。随即心中又是一紧,如此出尘之人,若得之定金屋藏之,这个小刁蛮鬼可配不上他。
白子羽看向太子与燕瀛泽,正准备答话,却听燕瀛泽说道:“我们岂止是认识,是挚交多年啊,你说是吧?国师?”
白子羽有些奇怪的看了燕瀛泽一眼,不承认亦不否认。
李玉宵兴奋道,“太好了,父皇早就告诉我,国师是国之栋梁,后辈翘楚,要玉宵多向国师学习呢。我还想着给你们引见,却原来你们竟然是旧识。”
"此地人多眼杂,众位若不嫌弃,去寒舍小坐片刻吧?”白子羽眼尾扫过四周好奇打量着他们的人出口相邀。
白子羽的住处就在宝相寺前不过一里的路程。燕瀛泽这半个月不知从门口过了几遭,竟是从没有想过他就在这门里。
突然大街上人仰马嘶,闹声一片,这动静可比燕瀛泽燕小世子出街热闹的多了。一大队人马就这么横冲直撞的在大街策马狂奔。
“这是谁的兵啊?如此无法无天,闹市纵马,若是伤到行人可怎么办?”玉衡皱着眉生气。
燕瀛泽吊儿郎当退着走:“还能有谁,你的安王叔啊。你看那前面的,不是他家的侍卫长李义却是谁?”
“唉,王叔此举甚是不妥,手下侍卫怎可以不加约束呢?”李玉宵叹气。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为首侍卫的坐骑突然毫无征兆的坠地不起。马背上的人也因此直甩了出去,看样子伤得不轻。后面的坐骑却并没有因前面那匹而受惊伤到行人,好个有惊无险。
白子羽住的地方甚是清幽,一方小院,推门满眼皆是梅花。角落里斜着几根翠竹,在寒冬的阳光下,几缕梅香,一丛修竹,更衬出其清雅出尘。檐下一只海东青正悠然的在阳光下梳着羽毛.。院门关闭,便隔了一世喧嚣。
“公子回来了?”身背长剑的男孩欢声迎出来,看见白子羽身后众人愣了一愣。
“白泉,煮茶迎客。”
那唤作白泉的男孩朝众人见了一礼转身下去备茶去了。
众人落座,玉衡公主还在为刚才侍卫纵马之举感概:“这些人也太猖狂了。不过幸好老天开眼,狠狠的收拾了他们一下。”天真浪漫的公主,心中有最直接的善恶观念。
“世上还是好人多,既然有恶人,就肯定有人惩恶扬善。你说对吧?国师大人?”燕瀛泽问白子羽。白子羽但笑不语。
别人没有看见,可是燕瀛泽却刚好看见,马儿倒地之前,白子羽的手中闪过了一缕银芒。
安王是恒帝的亲弟弟。名李丹国。生性狡诈,贪婪成性。却因着当初恒帝夺位,政权不稳,四方觊觎.多有赖于这位皇弟的扶持。随着后来兵力权势越来越大,他自身的态度,也逐渐不太恭谨起来。到如今,竟然隐隐有威胁恒帝龙椅之势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王叔手里的兵权,我们都明白。”太子道:“一个国家重要的就是兵力,有兵力就有实力,而安叔现在兵力威望两样都有。幸亏,还有燕王爷……还有骁风骑……”
燕瀛泽折了枝梅花轻嗅,活生生一采花贼,“现在北有狄国,南有赤黍国,西面还有羌国。燕老头跟安王手里的军队就是国之基石,如今国家未稳,只怕到了江山永固,便是一将功……”
“世子,请喝茶。上好的雨前龙井。”白子羽递给燕瀛泽一杯茶,打断了他剩下的话头。
燕瀛泽接过茶若有所思的看向白子羽,后者已经转身坐下与太子论茶去了。只是在与太子谈话的空闲,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这位传说中风流浪荡,放浪形骸的世子殿下几眼。
燕瀛泽捧着茶杯轻笑,这种……被截话的感觉,竟然还不错。
告别时,公主拉着白子羽道:“你要常常进宫去才好,父皇……很是希望你常进宫的。我……我也是。”说罢一脸娇羞的奔出门去。十五岁的少女眼里是满满的明媚与希冀,太子告辞跟出。
燕瀛泽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子羽:“国师魅力不小,这眼高于顶的刁蛮公主都对你青眼有加。确然,闻国师才情,乃当世姜尚,可,观国师容貌,分明是再世妲己啊。”
其实燕瀛泽挺希望看到白子羽发怒的样子的,却不料他笑得云淡风轻,面容依旧,转身对燕瀛泽说:“青史要人垂,骂名亦要人背,无妨无妨。只是反观世子殿下之容貌,乃当世卫玠,闻世子殿下之形状,分明是再世刘骜。”
燕瀛泽不以为耻,抱拳道:“多谢国师,我还是叫你子羽吧,呃,多谢子羽夸奖。不过子羽你说错了,本世子不是刘骜,而是,帝辛。哈哈哈。”
帝辛,妲己……
看着燕瀛泽离去的背影,千年面不变色的白子羽盯着燕瀛泽离去的方向,终于知道什么叫欲杀之而后快了。
燕瀛泽不知道,当他吊儿郎当的走出白子羽的梅苑的时候,街头转角的太子殿下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可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呢?”
金马玉堂,世子好南 丧门
近几年的江湖中崛起了一个神秘的帮派——丧门。为什么说它神秘,因为谁也没有见过丧门的头面人物。所有的接头事宜都是由一位唤作九叔的人出面的。
丧门是做什么的?暗杀。不管你要杀的人是谁,不管他在何处,不管是位高权重,还是升斗小民,只要你出得起价格,他们就会奉上你要的那颗人头。从未有过一次失手。
今夜月黑风高,安王府守卫比平时更加森严——因为此间的主人安王李丹国正在接待贵客,而这个贵客有一个可爱的称呼——九叔。
九叔白面无须,看不出真切的年龄。一身上好的蜀锦,纵使是皇亲国戚也不一定能够有地方可以买到。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手捧茶盏,不慌不忙的啜饮。
安王等他喝尽了最后一口茶了才缓缓指着桌上的锦盒道:“这里是一百万两,我要买两条命。”
九叔打开盒子瞅了瞅,推到一边道:“安王爷想买的命,太贵,这区区银票,怕是买不回来。”
安王阴冷道,“你知道我要买谁的命?”
九叔呵呵一笑,“燕天宏一个异姓王,竟比过了亲手足,而你,辅帝有功的安王,如今却被猜忌,甚至是架空。纵是这江山,王爷若要拿走,皇帝又能如何。你若是想登大宝,势必得搬了脚下的两块绊脚石才行啊。而这两块石头,则是太子与平南王。”
“知道太多了,容易死的早。”安王鹰眸锁着九叔,十指摩挲。
九叔大马金刀安坐如山,“鄙人只是想为丧门寻求一株良木,对王爷的事,自然要更卖力些……”
许久后,九叔从屋檐如魅般掠出,瞬间就融入了夜色中。
李义问道:“王爷,你就如此放心丧门的人么?”
“唉,李义哪,丧门的人,只要有钱,就可以办事情,是该三十年河西了。”安王阴笑道。
“把灵儿派出去吧,老的要死,小的就也别活着了,碍眼得很。把所有的网都撒了,是时候该我们收成了。”
李义领命出去了。他没有看到,在安王的身后,一道暗门缓缓开启,出来了一个人,素衣麻鞋。安王肃穆的朝他施了一礼道:“百里先生。”
百里晋看着李义离去的方向道:“这颗棋子的用处已经不大了,可以还给恒帝了.接下来,该看我们的了。”
他缓缓的踱出了屋门,一声尖哨,不知何时,身旁已经悄然立了一个黑衣人。他递出一封火漆密信给黑衣人道:“速速交给拓跋莫将军。再派出死士,让皇宫与平南王府也热闹些。”
邺城北郊的一处民宅内。九叔正恭谨的立在门口。半晌,一位妇人推门出来,不过不惑之年。火红的霓裳,云髻高耸,端庄美艳不可方物。
这美貌妇人,便是丧门门主。恐怕江湖上任谁也想不到,丧门的门主,竟会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一丝武功也不会的女人。丧门手下杀手都只知道门主姓赵,其余一概不知,所有的事情多数是九叔禀报于少主赵天麟做主。夫人行事隐秘,无事从不现身。
“秦九见过夫人。”九叔对妇人躬身行礼。
“阿九,事情都谈妥了吗?”赵夫人问道。
“谈妥了,果然如夫人所料,李丹国果真要对太子与燕天宏动手了。只是,我们到底杀不杀?如何杀?”九叔道。
赵夫人端坐沉声道:“李丹国若是想篡位,又必须顺理成章,那就只有先除了平南王,
再挟天子令诸侯,还怕这江山不是他的?杀自然是要杀,可却不是燕天宏,是李焱。"
“他想得再好,也在夫人的算计中,那就由他蹦跶,把所有的路都铺平,也好让夫人少主省几分心,少操劳些。”九叔道。
“唉,这都是命,我只盼着可以早日完成大业,手刃李焱,我的使命也就了了,便下地去陪先夫与孩儿去了。不用如此孤独的活着了。”
“夫人,您别想太多了,我们会为所有枉死的人报仇的,只是等待时机而已。”
“你说的也对,只能如此了。对了,天麟那边情况如何?”赵夫人问道。
“夫人放心吧,少主一切顺利,少主办事一向有分寸的。您不用担心。夜深了,您歇息着吧,老奴告退。”九叔说完躬身退出了房间。
院子里的天井边,立着一抹修长的黑影,脸上带着一个银质面具,九叔看见银面人,走上前行礼道:“少主回来了?怎不进去瞧瞧夫人?”
赵天麟答道:“让母亲休息吧,太晚了,我不进去打扰她了。安王那边的事情都办妥了吧?”
“少主放心,一切都在预定的轨迹中,方才已经禀明夫人了。“九叔道,“少主,您自己的身体,也要眷顾着些,不要太急于求成反到伤了身子。”
赵天麟点了点头朝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又道:“尽量不要伤了燕氏父子。他们已经付出太多了。”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恒帝李焱接过大总管刘青手里的纸条,看罢双手揉着眉心,长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纸条在蜡烛上点燃了。已过天命之年的恒帝两鬓斑白了许多,乍眼望去,再不见当年弑君夺权的狠劲,有的只是垂暮之人的踽踽孤独。
纸条上写的不过是寥寥十数字:安王欲谋事,请丧门刺杀太子与平南王父子。
太子立在御桌前磨墨,恒帝凝视太子良久,诚然,在为人子方面,太子温良恭谨,仁孝知理,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孩子,可是在为人君方面,太子优柔寡断,心地善良,那就是犯了掌权大忌。为了得到这个天下,自己付出了太多,为了守住这个天下,自己更是付出了太多。眼下,自己唯有在有生之年,倾尽全力帮他扫平一切障碍,才能让他在即位后安然无忧。
太子察觉到恒帝的目光,看到恒帝脸上的疲倦,走过来帮恒帝揉着肩膀道:“父皇别太操劳了,国事还有大臣们呢,您要顾着自己的身体,只有您好了,大丰才会好。”
恒帝望着太子问道:“宵儿,如果是你最亲近的人想要取你性命,你会如何?”。
“儿臣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如若真的如此,儿臣想,他应该会顾念着些许情谊,不会真的狠下杀手的。”李玉宵答。
“你要记住,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靠得住的。哪怕手足兄弟。你,就是太过仁慈了。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所以你要记得,坐这个江山,不止要仁,更要狠。”
恒帝挥手让太子退下了。
“刘青,该撒网了……好好保护太子。”刘青躬身扶着这位垂垂老矣的皇帝离开了御书房。
金马玉堂,世子好南 有美人兮
大丰北塞有座重城,名叫厍水城,厍水城依着祁峰山与厍水河,凭着这山与河的天险,将北狄国隔在了山水之外,扼住了丰国的咽喉要道。
此刻的厍水城外,却是一番惊心动魄的景象。北狄几十万铁骑厉兵秣马,囤在厍水河畔,钟鼓齐鸣,这是要进攻的前兆。
七天前的夜晚,厍水城的守城士兵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漫天箭雨,喊杀震天。赫然是北狄士兵在攻城。他们是何时渡过厍水河的,探子事先没有收到任何一点消息。北狄兵马就这样攻了厍水城将士一个措手不及。幸好城墙坚固,士兵平日训练有素,才不致让狄国偷袭成功。
此后的六天,狄贼每日猛攻不休,铁骑如铁桶般把厍水城三面围住。城内只有十万守城将士。八百里加急送出的战报也还没有结果。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救援的大军。
城中守将齐飞虎立在城头望着远处的战火浓烟吞了口唾沫,抹了把脸上粘腻的灰尘骂了一声娘。副将岑年达与军师沈昀来到了城头。三人在阴云密布的苍穹下,望着北狄的兵马。沉寂了那么多年的北狄国,居然会在年关趁机攻城。这个年注定不是个平安的年哪。
……
且说边疆吃紧,邺城却依旧歌舞升平。
京城目前谈论的最多的消息是潇湘楼里来了一位新花魁,她漂亮妩媚,美丽动人,嗓音如金玉般。舞蹈更是优美,可是最好的却不是歌舞,是洞箫,放眼京城,无人可及。刚到潇湘楼三天,就挂了头牌,对面春风楼里的小凤仙瞬时就被人们忘到九霄云外了。想要一亲芳泽的人都快从潇湘楼排到听涛崖了,却不见任何一人受到青睐。
冬日里难得的阳光,燕瀛泽躺在香妃椅上遮着眼睛晒太阳,小泥巴正在卖力的给他捏腿,他懒洋洋的问棒槌:“听说潇湘楼来了位美人?叫什么名字啊?”
“灵儿。”棒槌言简意赅。
“哦,灵儿,好名字。那个,我觉得我应该去看看。蛰伏久了是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小泥巴抬眼望天。她没有告诉世子殿下,最近大家谈论的除了灵儿,还有一件事就是燕家祖先显灵了,世子回来一个来月儿,居然没有天天醉倒春风楼。这实在是大丰的一大奇事。
确实,他是没有往春风楼跑,因为他没有时间,他最近在忙别的,忙什么?忙着缠着国师。
这件事情还要从自从那次与太子去过白子羽的梅苑后说起。
那之后的一天,燕瀛泽又一次在春风楼喝得酩酊大醉,终于在四更天的时候,燕瀛泽喝够了美酒,也看够了美人,一摇三晃地出了春风楼。
黎明前的黑暗如一口锅般扣得苍穹如墨,燕瀛泽一步三晃的朝着王府走去,不知何时背后已经缀了几条黑影。燕瀛泽凤眸眯了一下似乎浑然不觉,继续摇摇晃晃不辨方向地朝前走。
他踉踉跄跄的终于走到了一条阴森暗黑的巷子里,靠着墙喘了口气打了个酒嗝嗤笑道:“跟了这么久,出来吧,速战速决,小爷还要回家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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