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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玉堂,世子好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阳叮叮儿
燕瀛泽长舒了一口气,压下了惊魂未定的心。黑衣人眼见杀不了正主,还被这么个武功高强的人搅得血雨腥风。又见燕瀛泽右手负伤,遂柿子捡软的捏,剩下的人全部去招呼燕瀛泽去了。
燕瀛泽眼神变了变,握紧了左手。白子羽见到杀手都奔燕瀛泽而去,松了手里的黑衣人,撒了一把梨花针,拉开了燕瀛泽,棒槌正准备跳过去帮燕瀛泽,忽的院子里又落下五个戴鬼脸面具的黑衣人,棒槌懵了,燕瀛泽也懵了,怎的杀人都赶上这天了?难道今天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
但是让燕瀛泽更懵的还在后面,那五名黑衣人明显不是跟之前一伙的。落下来二话不说,手里的兵器就朝着先前的黑衣人招呼而去,招式身形绝对的一流。先前的黑衣人显然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刚开始或许以为是自己的同伴,直到人家动手了,才知道不是一路人。瞬间,剩下的几个人已经被后到的几名黑衣人砍到了。仅剩那指挥阵型的唯一一名还是活口。
直到那几名黑衣人消失在夜色里,燕瀛泽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过来。这,这这是什么情况?这个世道还有如此做好人的?
白子羽朝着唯一的那个活口黑衣人走去,他对这个人指挥的阵法相当的有兴趣。但是显然,此阵不是眼前之人所创,看他的手法指挥的甚是生疏。应该是才习此阵不久。
若不仔细看,会认为这是一个朱雀阵,可白子羽知道这不单单是一个朱雀阵,因为在朱雀阵的阵型中间又糅合了流水阵的精髓。一旋一扫之间,困敌人于无形。只是可惜,这如此精妙的阵法,这群人却把它用砸了,白子羽甚为惋惜。否则即使自己刚才擒了阵眼中的黑衣人,棒槌的功夫即使再高,亦会折于此阵中。
白子羽还没近身,那黑衣人却突然倒在了地上,燕瀛泽叹了口气,棒槌用剑挑开了黑衣人的面巾,脸方口阔,胡须茂盛,嘴角蔓延着丝丝血迹,是服毒自尽了。看发饰打扮,完全不是丰国人。
白子羽蹲身抬起了黑衣人的右手,在他的右手虎口处,有一处明显的刺青,刺着一朵奢香花。白子羽依次检查了剩下的二十四人,每人的右手虎口都刺着奢香花。他心下了然了。
燕瀛泽等得不耐烦道:“子羽,你看出什么来了?刚才看灵儿都没有见你看得如此仔细,难不成,这群大男人,还都是死的,能比花魁好看不成?”
白子羽站起来摇摇头道:“是北狄人,你们什么时候惹上北狄人了?”
燕瀛泽撇撇嘴道:“北狄?他们在大漠,我们想惹也要有地方惹才可以吧,我比你更莫名其妙。”
燕瀛泽莫名其妙,这件事,隐隐的让他有些开始头痛了。
白子羽沉凝良久,忽然道:“我恐怕要进宫一趟了,这事没那么简单,你们自己注意安全,棒槌,世子右臂伤了,伤口我包扎了一下,问题不大,明日请个大夫看看吧。”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世子殿下,子羽奉劝你一句,在杀招面前,还是不要藏锋的好。”
燕瀛泽摸了摸鼻子苦笑:“我便只有这几分实力,还藏什么锋?”
燕瀛泽的话说完,侧门边已经只剩他的一片衣角拂过了。他与棒槌合力弄醒了被迷的众人,这个夜晚注定无眠了。
今日的早朝特别的早,才二更天,所有的大臣睡得正香的时候都被皇帝派人从被窝里拉出来了。平日里上朝都要五更天的。因此大殿上也弥漫着许多不满的声音。比如户部侍郎,比如吏部尚书。比如大理寺卿。当然,声音不大。仅如蚊呐而已。
这次的官员到得特别齐,连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挂名国师白子羽都立在御阶前,但是似乎又到得不太齐,因为平日里早朝从不缺席的安王与平南王居然没有见到。
金銮殿上灯火通明,皇帝庄严肃穆的端坐在龙椅上,脸色不甚好看,太子恭敬的站在一旁,恒帝手里拿着一本奏折,有眼尖的人注意看了一下,奏折上还有没来得及撕掉的火漆,这个,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是边关密报。
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恒帝等得不耐烦起来,燕天宏与李丹国依旧没有到。恒帝把手中的奏折甩到龙案上,地下众臣开始胆战心惊起来了。又过了片刻,去宣二位王爷的人回来了。带回了两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一个是平南王府遭不明身份的刺客偷袭,世子身受重伤,王爷被迷昏,还没有醒来。二个是安王爷李丹国中风了,躺在床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王府从里到外都是排的大夫。挨个的给安王整治,到现在还没有整出个结果来。
白子羽心里好笑又好奇,这燕瀛泽也太会装了,明明是被女人砍伤的,现在全推到刺客身上了。只是这安王怎的这时候病了?也太是时候了吧,未免有些巧合了。
“罢了,既如此,刘公公,你带几位太医去两位王爷的府上给他们整治整治吧,两位都是国之股肱,可千万不能有任何的损伤。还有,彻查平南王府的刺杀案,务必要水落石出。”刘青领命退下了。底下众大臣山呼万岁仁慈,万岁圣明。
恒帝揉了揉眉心又道:“这是刚刚八百里加急送到的密报,北狄国派军五十万攻打厍水城。战况紧急,刻不容缓,各位卿家有什么好的决策。都说出来听听。”
众臣面面相觑,没有人敢擅自开口,恒帝的脸色本就不甚好看,如今看到眼下群臣如此不济,更是面沉如水。大丰唯一能与之抗衡的两人,一伤一病,这件事着实有些头痛了。想了半天,抬头问太子道:“太子意欲何为?”
李玉霄心里正想着也不知道燕瀛泽伤的重不重,等下朝后定要出宫去看看方好。没有料到恒帝会突然问他,他沉吟了半天,方嗫嚅道:“此事,依儿臣看,能否议和?战火纷飞,苦的只是黎民百姓啊。”
底下倒是有一大半的臣子附和太子的意思,主和。李焱叹气,扫了一眼众臣,最终把目光投向了白子羽道:“国师,依你之见,此事何为?”
“战。”白子羽缓缓吐出一个字。
“理由?”恒帝问。
“国破家何在?将怕兵怯,只怕国将不国。”
恒帝听了白子羽的话,眼里复又闪现出了神采,依稀有了几分曾经的狠戾。此时户部侍郎却站出来答话了,他道:“陛下三思啊,年年征战,劳民伤财,国库耗损巨大,若能议和,方能不动摇国之根本哪。”
“若是议和,岂不让人笑我大丰无人?况且,小小狄国,何至于让我丰国大好儿郎惧怕?若是这样就弃城降了,岂不让天下笑话?臣与国师一般意思,主战。”说话的是兵部尚书萧硕。几位与他交好的大臣附和着萧硕的意见。
朝堂上主战主和互不相让。恒帝看着纷乱如一锅粥的朝堂,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金马玉堂,世子好南 圣旨
为两位王爷整治罢的御医周龄回到家已经快黎明时分了,回到书房预备把今日的病情记录归案,待天亮后去太医院入册。他燃灯坐定,刚提笔准备写字,忽然瞥见窗边不知何时立着一抹黑影,银色的面具映着着月华,周龄慌忙起身对黑影行礼道:“少主。“
黑影问道:“你去整治时,可发现安王有何异常?“
周龄颔首道:“少主所料不差,我反复整了多次脉,又以金针刺穴,只怕这安王,是中毒才对,有一种叫蛇荇草的植物,服后的症状与中风无异,若是常人,根本不会看出来。”
黑影道,“那你就干脆帮安王瞒住吧,呵!这棋,是越下越有意思了。”然后伸手对周龄道:“我要的东西呢?”
周龄起身从药箱中拿出了一瓶药递给了银面人道:“少主,这是刚配好的佛戾散,您收好。但是您还是尽量不要依靠佛戾散来提升内力了,您的心脉本就受损,如此,百害无一利啊……”话未说完,黑影已经掠出去了。
此时天已经快要放亮,月光隐去了,城北的那座小院里,一抹黑影立在门口,门内赵夫人披衣坐在凳子上,秦九伺候在旁。
赵夫人对着门口黑影道:“天麟,你说北狄人刺杀燕天宏?安王此时又中风了?”
赵天麟道:“此事孩儿也在查,只怕安王中风没那么简单,孩儿问过周龄了,安王的症状,倒有几分似中毒。此时北狄又攻厍水城,怕李焱要寝食难安了。”
“嗯,即是如此,纵然李丹国没有中风,李焱本就生性多疑,也是决计不可能让他带兵出征放虎归山的。国无良将,恐怕能出征的还是只有燕天宏了。这一来也刚好遂了我的意。”赵夫人曼声道。
“安王的事情孩儿会查出来的,母亲不必忧心,按计划行事即可,只是请母亲行事的时候务必不要伤了燕瀛泽。”
赵夫人道:“放心,他们父子可是我们最大的王牌,我自会小心,既然事情发展至此,我们干脆帮李焱添一把火,让凉州的人马李焱挠挠痒。秦九,既然安王请了我们,我们也不好太懒惰不是?。”
秦九躬身道:“许多年不走皇宫内院,倒是有些想得慌呢。”赵夫人听了满意点头,又对赵天麟道,“你行事要万分小心,十八年前燕天宏虽没有杀了我们,可是谁知道十八年后他会否一片丹心。你想法子试探一番他们父子吧……”
“母亲……”
赵夫人摆了摆手制止了赵天麟的话语。
梅苑中,白泉的脸色非常不好,冷着脸把药端到白子羽面前道:“公子,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明知道使了修罗自己会受伤。还去救不相干的人。为了那个纨绔子弟,你还要不要命了……”
白泉兀自在他的身后絮絮叨叨,此时估计若是惹祸的人在他边上,白泉会拿剑把他戳个十个八个窟窿来。
风流纨绔么?白子羽笑了,谁知道呢。只是觉得自己当时未免心急了些,明知道他能躲开的不是么?居然还一时冲动使了修罗,最后反倒是把自己的陈年内伤带出来了。白子羽自嘲一笑,自从跟燕瀛泽扯上边,自己便没有消停过。
可若是再来一次,他想他依旧会伸手。白子羽倒是想起,该去看看他了。
白子羽到平南王府的时候,燕灜泽正在哀号,小泥巴捧着药碗正殷殷劝药。
“不喝不喝,打死本世子也不喝,又苦又涩,不喝。”燕灜泽躲在被子里不出来。他这毛病是自小养成的。从小体弱多病,被逼着服了不少的药,所以心里对药有了不由自主地恐惧感。平南王在床边柔声哄道:“燕儿啊,良药苦口,你喝一口?虽然你的伤口不大,好歹也喝点药,好得会更快点。“
“燕老头,说了不喝啊,这点小伤又不会死。再说,喝了也没用,你又不是不知道。”燕灜泽躲在被子里闷声反驳道。
白子羽无声接过药碗,燕王爷一看,国师大人亲自驾到了,正准备说话,白子羽摇了摇头,示意他们都出去。燕天宏好奇了,这国师什么时候与燕儿有了交情了?自己的儿子不是提到他都牙痒痒么?
燕瀛泽半天没有听到动静了,把被子掀开一条缝往外看,一个人没有,他把脑袋拿出来长舒了一口气道:“憋死爷了。”
“原来堂堂世子殿下,可以把胳膊伸到刺客剑下,牡丹花下死都不眨眼的人,居然会怕喝药?”一个声音云淡风轻的道。
“子羽?”燕瀛泽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怎么会是你?我,嘿嘿嘿,今日天气不错哦,阳光明媚。”某人妄想着糊弄过去自己刚刚那般丢脸的行为。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他来,自己喝了不就好了,这下脸丢大了。
“今日天气是不错,乌云压顶,估计是下大雪的兆头。”白子羽直接戳破燕瀛泽不想喝药又不想丢脸的谎言。顺手递上药碗,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燕瀛泽无语,知道这次被白子羽踩住痛脚了,小心翼翼商量:“可不可以不喝?”
白子羽似笑非笑,给了一个“你认为呢”的表情。
“那,可不可以只喝一口?”再次小心翼翼的商量。
白子羽再次的挑眉。
“算了,死就死吧,拿来。”某人认命,接过药碗仰头喝了一大口死命咽下,忽然挺奇怪的对白子羽道:“子羽,这个药好奇怪,你尝尝看,怎么是酒的味道?”
燕瀛泽把碗里剩下的一半药汁递到白子羽跟前。
白子羽接过药闻了一下:“明明是药,怎会是酒?你莫不是还记着那杯七花酒吧?还是不想喝,故意撒谎?”
“不是,你尝尝看?”白子羽听罢又闻了闻,见燕瀛泽神色无比认真,不疑有他,一口喝下碗中剩下的汤药,苦得皱了好看的黛眉。
燕瀛泽在床上乐得打滚,脸上是一脸半真半假的笑意:“子羽啊,怎么办,我好想要建一座金屋。”
白子羽指了指书架道,“那世子该多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两人正在房间里闹得欢的时候,外面唱诺声起:“圣旨到。”
前院忙着摆香案接旨,白子羽已经从后门离去。恒帝猜忌心本就颇重,若是知道他与燕王府走的近,指不定会想到什么。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大总管刘青拿着明黄的圣旨站在院中,一双小眼睛闪着狡黠的光,一望便知此人不简单。能从前朝混到现在还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总得有两把刷子才好。
平南王跪地接旨,刘青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北狄犯我边城,国家安危系于一线之间,平南王燕天宏战功赫赫,威名远播。朕特命你统帅三军,速速前往厍水,收复边城,扬我国威,不得有误。另,特令王爷留下骁风骑以卫丰羌边境安宁。钦此!”
该来的逃不掉,平南王伸手准备接旨,燕瀛泽拉住了他道:“刘公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燕老头身体不好,还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收了他的骁风骑,让他赤手空拳去杀敌?”
刘青清了清嗓子道:“世子殿下这话咱家就听不懂了,燕王爷乃是国之股肱,皇上最为倚重,如今国家有难,皇上不依靠王爷,还能依靠谁?难道世子殿下认为,王爷不该为国效力不成?再者说,咱家是奴才,皇上的意思又岂是我们可以揣摩的,您说呢,燕王爷?”
这番话明明是对燕瀛泽所说,却是句句针对了燕天宏。
燕天宏止住了燕瀛泽,接旨谢恩,亲自送了刘青出去。燕瀛泽气结垂着头沉默许久,一捶砸到了地下恨声道:“他打的好算盘,一手捏着我的命威胁你,一手收了你的骁风骑,还让你去为他卖命。”
燕天宏拍了拍燕瀛泽的肩膀:“燕儿,无妨,没有什么军队是真的无坚不摧的。没有骁风骑我依旧是燕天宏。”
燕瀛泽放低了声音:“实在不行,我替你去。”
燕天宏叹了口气:“燕儿,莫说你是他最保守的锋刀利剑,此刻,还不是出鞘的时候。皇上没有下旨让你出征,便是他下了旨,我又如何忍心。你本就身子不好,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亲人。”
“若真是无路可走大不了便不走了,你养我这么些年,我不亏了。”燕瀛泽垂眸,“反正有揽月,我不担心你跟二娘膝下无人。”
燕天宏看着这个让他头痛的儿子,一巴掌拍过去,“你给我跪着,好好反省。离蛊……总会有办法的。”
紫艳堂外,燕王妃抹着眼泪,谆谆叮嘱着平南王边疆苦寒,须得小心身体,刀剑无眼,要注意安全。。紫艳堂内,燕瀛泽盯着生母朱氏的灵位,久久不语。只有燕揽月,稚子无知,还在天真的玩着乳母手腕上的玉镯。
良久良久,燕瀛泽踱出堂外,对着平南王语气郑重道:“燕老头,再过两个月就是我娘亲的忌日了,到时候你肯定不能回来的,让二娘与弟弟去宁远寺为娘亲点长明灯吧。许久没有人去看她,她定然也孤单了。”
宁远寺住持觉远在许多年前,与平南王有旧。故燕门朱氏的骨灰放在宁远寺中。
平南王点了点头,叫过来王妃,吩咐下人收拾行装,让她准备着与大军一同离京,前往宁远寺。




金马玉堂,世子好南 乱世杀
大丰十八年冬,腊月十八。
百姓家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而皇城点将台前,平南王燕天宏一身戎装,风姿仍旧与当年相差无多,只是眼角多了些风霜的雕刻。他双眼扫过校场,征战沙场多年,身上的气质不怒自威。
燕天宏双手接过恒帝手中的帅旗,跨步上马,挥动手中帅旗,身后三军威风凛凛,纵然燕天宏业已年过五十,但是众人还是从心底感叹,豹子纵然老了,依旧还是只豹子。
燕天宏的大队人马在三通鼓后整齐划一的出了邺城,燕瀛泽站在城楼上看着老父亲略显苍老但是仍旧直挺的背影,缓缓的消失在视线中,蓦然的就低了头。白子羽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旁,负琴而立,“放心吧,王爷会平安归来的。”
紫衣少年抬起头,眸光迎着阴云,笑得眼角飞扬:“我在想,我是否该换一种活法了?”
“其实,你这样便很好,少了许多烦恼。人,都是为别人而活。帝王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家人,又有哪个人真的为自己活过?所以,你该庆幸。”白子羽声音淡然。
“如此听来,倒是子羽伤感了。只是,我这样,便是为自己而活么?”燕瀛泽迎着风,风吹起额前碎发,邪魅而张扬。
“或许。”白子羽的声音随风而逝。
“那子羽又是为什么而活?”燕瀛泽没有错过风扬起他的黑发时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寂寞,问道。
“……宿命……?”风大了,撕碎了白子羽的低语。
“哦?哈哈哈,看来我与子羽还真是有缘,我活着也是为了宿命呢。”
“咦,你们在这里啊,倒叫我好找。瀛泽,听说你受伤了,可好些了?”太子在陪着恒帝下了点将台后就迫不及待的寻找燕瀛泽。
“殿下。”白子羽微笑见礼,燕瀛泽仰头装无视,太子叹气:“瀛泽,好心问候你呢,怎又不理我了?”
“不想理便不理,还要理由?我燕瀛泽做事情一向无理,要不要你给我定个罪,直接叫你皇帝老爹把我咔嚓了泄愤。”燕瀛泽语气不善。
白子羽知道燕瀛泽是在生气,生恒帝的气,走来打圆场:“你不是还要送王妃么,还不回去么?”
燕瀛泽往城楼下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李玉霄呆呆立在那里,心头掠过一丝愧疚,人家是好意,他老爹做过什么,与他无关,于是开口:“我没事了,刚才对不起。”
太子愣了一下,眉开眼笑:“就知道你还是不会不理我的,好好养伤吧。”
燕王府门口,王妃携着两岁的揽月坐在马车上,燕瀛泽半个身子都探进车里了,揽月与他感情甚好,知道要出门,非得拉着哥哥一起,燕瀛泽只好耐心哄着他,好容易把揽月哄好了了,抽出身来对站在旁边的小泥巴道:“好好的照顾二娘他们。”
王妃拉着他的手一脸的担忧:“燕儿,自己一切小心。”
“知道了,二娘,您照顾好弟弟就好,不用管我,告诉了悟那个死秃驴,叫他好好给本世子等着。哼。"
车辙压过路口,走向了城门口,向着宁远寺进发,棒槌骑着马悠然的跟在身后,手里抱着那把破剑打瞌睡。他的使命就是把王妃母子安全的送到宁远寺去。燕瀛泽送他们出了城才晃晃悠悠往回走。天空很阴沉,入冬以来没有降过大雪,照目前的天气来看,这场雪怕是不远了。
这几日的城外与往常有些不同,多了许多的流民,衣衫褴褛,这一年本就天灾颇重,许多的地方颗粒无收,边疆又战事纷乱,到最后遭罪的还是老百姓。燕瀛泽站在路边看了许久,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给了他们,可是他没有料到,因为这一点点的钱,却让流民发生了哄抢。幸好守城兵就在前面,过来帮忙止住了这场混乱。
等在城门口的白子羽看了眼前的一幕,抬头望天,清幽淡然的眼里,有了一丝迷茫。
燕瀛泽与白子羽进了城,他却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了,家里空落落的。春风楼?不要,似乎自从他遇到了白子羽,便极少去那些烟花之地了。至于潇湘楼,更不要去了,要是再来一个灵儿,不好收场。
这么一走就走到了城西,听涛崖的风很大,卷起两人的衣袂如飞。燕瀛泽看了看并肩而立的白子羽一眼,感觉缘分真是奇妙,二人不过是相识短短一个多月而已,竟然像多年的至交老友。他暗搓搓坏想着,若是他能命长些,未曾被锁在这樊笼中,定要缠着白子羽一辈子才成。
静立良久,白子羽取下负于身后的琴缓缓坐在崖边巨石上:“要听琴么?”
“如此良辰美景,佳人相伴,自是要听的。”某人一贯的痞子表情又上来了。
琴声飘渺而起,燕瀛泽闭目细听,是上次在崖边见到白子羽时他弹的那一曲,低沉呜咽复转金戈铁马,倾天覆地。
良久,琴声寂灭,白子羽抬头:“你听到了什么?”
“几多离人泪,一曲乱世杀。”燕瀛泽睁开眼睛。
白子羽问:“那,该如何终结?”
“以杀止杀,不破不立。以今日的血腥奠定明日的安稳。”燕瀛泽挑着眉头答得郑重。继而又道 :“其实乱世不过是权力的牺牲品,若没有权力,若没有贪欲,何来乱世之说?”
“人生在世,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文人寒窗十载盼望金榜高中,将士奋勇当先为金殿封侯,武者苦练数年为名动江湖,百姓奔波终日为求温饱,就算是佛祖一心求渡众生,亦可算是心有所欲,只不过每个人所欲之事各不相同罢了。”
“那你,被捆在宫中做了个挂名国师,所求为何?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贪念朝入省暮登台之人。”
燕瀛泽斜睨着白子羽,眼含笑意。
“你怎的就知道我不慕名利?或许,我是天下间最慕权势之人呢?”白子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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