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马玉堂,世子好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阳叮叮儿
有人跟着,从一出军营燕瀛泽便知道,所以他选择出城,想看看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
“是你?”燕瀛泽看清眼前的人后,反倒有些吃惊了:“你怎会在这里?”
“呵,我来给你送礼啊。”赵天麟笑了笑,声音一贯的暗哑。
“送礼?你不是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吧?”燕瀛泽走过来道。
赵天麟修长的身材,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清瘦。他左手一抬,一股劲风便扑过来了,燕瀛泽伸手接过,是一张纸,他展开就着月光扫了一眼,“这个,你怎么会知晓的?”
“你不必问,只要你可以把这个消息物尽其用便好。”
“那我如何知道你这个是不是真的?”
“你可以等到北狄回攻的时候。”
燕瀛泽被噎了个功德圆满,赵天麟转身走了,留了一个背影给燕瀛泽,似乎丝毫不觉得燕瀛泽会从背后偷袭他。
燕瀛泽再抬头看已经没有了银面人的影子,他也不管那个银面人听到没有。
大声道:“哎,这个人情,燕瀛泽记下了。”
燕瀛泽回来的时候,白子羽已经回来了,正在院中抚琴,小泥巴双手撑着头正听得高兴。
燕瀛泽及至看到白子羽为止,从早到晚那颗空落落的心才有了地方安放。
“世子,喝茶。”小泥巴给燕瀛泽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白子羽也倒了一杯。燕瀛泽接过茶抿了一口问白子羽:“子羽,你白天去哪里了?我都没有找到你。”
白子羽饮了一口茶道:“子羽可没有忘记皇上封我为钦差是来做什么的。”
“这么说,子羽有办法了?”燕瀛泽眼睛一亮。军粮的事情确实很棘手,若不早日解决,只怕是他这个镇远将军就真的要把几十万人带到帝都去要饭了。估计到时候李焱会直接砍了他。
“办法么,也不是没有,明日里叫大家来商量一下吧,今日似乎太晚了。”白子羽看了看天,准备回去休息。
“唉呀,看到你差点忘了正事,棒槌,快点把大家叫过来,本将军有事情要说。”燕瀛泽才想起来方才得到的那张纸。
不出片刻,所有的人都齐聚了,不知道燕瀛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开口,只是盯着白子羽手中的那张纸,于是众人也都盯着白子羽手中的那张纸瞧,看看能不能瞧出一朵花来。
齐飞虎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大着嗓门道:“将军与国师到底叫咱们来有何事?这半天也不吭气儿?”
白子羽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燕瀛泽道:“你们聊,这是军事机密,子羽便回避了。”说罢起身欲离开。
“子羽。”燕瀛泽扯了他的衣袖看向鬼七的道:“大家有什么意见?本将军认为子羽可以参与。”
鬼七在燕瀛泽如刀的目光中抖了三抖,深刻怀疑,若此刻不答应,燕瀛泽定会给他床下埋黑火、药。
“国师,你不必离开,正好你还可以给我们提出一些高见。”
燕瀛泽笑开了眼道:“本将军宣布,今后,国师的话就是本将军的话,明白吗?”众人异口同声的叫明白。
然后燕瀛泽看向白子羽,白子羽无奈摇了摇头,坐了下来从燕瀛泽手中抽过了那张纸摊开在桌子上对着众人道:“诸位都看看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众人这才真正瞧清楚了这张纸,准确的说是一张图,画着一种奇怪的东西,似弓,但又似弩,有五道箭槽,后有可扣动的机括。还画的有五支弩箭。画的底部写着一段蝇头小字:穿云弓,北狄欲生产,投入战场。
沈昀拿了那张纸看了几眼道:“没错,这是穿云弓,传说这个穿云弓原是前朝黎国兵器大师叶舒城打造的,弓弦用的是天蚕丝,可五箭连发。杀伤力极大。后来因为年代久远,倒是谁也不知道这穿云弓流落到何处去了。”
鬼七拿过图纸看了半天道:“我想问问将军,这图纸是从哪里来的。”
“这图纸是……”燕瀛泽忽然犯难了,这怎么说,朋友?算不算?救命恩人?也对,救过来救过去的。
燕瀛泽顿了顿道:“这个是一个人给我的,我并不认识他。”
白子羽看向燕瀛泽问:“既不认识,你如何信他?”听了这句话大家都沉默了,一时气氛很奇怪。
“直觉。但是这个人可信,再说这个事情,他没必要骗我。”
“若真是如此,只怕有些麻烦,上次伤到了王爷的弩箭,便是这穿云弓,若是投入到战场上,怕是不妙。”沈昀道
白子羽摇摇头道:“叶舒城的东西没那么容易造出来,若是那么容易,千机阁岂会流传这么些年?军师你说呢?”
沈昀没有接话,白子羽又看了看图纸,让小泥巴取过了桌上的狼毫笔来,在穿云弓旁边画出了一个新的弩箭图案,仔细端详了一下,搁了笔。
“哈哈哈,子羽,太好了。”白子羽本来是坐着的,燕瀛泽站在他的背后,看了他画的图,一激动把白子羽抱了个满怀,白子羽拿折扇拨开了他的手。
孔晨辉嘴角扯了一下,直觉这个世子实在是太不拘小节了,面前的是可国师啊国师。
鬼七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图纸不解道:“国师这是画的何物?”
燕瀛泽拿了图纸,敲了一下桌子,沈昀看了一下惊呼:“国师这画的是逐月弩?”
燕瀛泽坐在凳子上,左手食指扣桌道:“没错,逐月弩,其实都知道兵器大家叶舒城造了穿云弓,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他造的最好的是逐月弩。穿云逐月本是一对,只不过逐月杀伐之气太重,叶舒城最终毁了它。前朝武帝曾经想再造一把,但是没有成功。”
鬼七疑问道:“将军怎么知道的?”
燕瀛泽哂笑了一下道:“你别忘了我老爹是谁。”
“哦。”鬼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白子羽把图纸拿过来笑了笑对沈昀道:“这便是难题,空有图纸,不易啊。”
“子羽。”燕瀛泽眨着桃花眼,都快眨出花来了:“子羽,你不能管挖不管埋的。”说着把图纸塞到了白子羽的手中。
“世子殿下,当初北狄攻来的时候为何没有把你放在城门口御敌?这脸皮只怕是万坚不摧了。”
“你舍得?”燕瀛泽挑眉邪笑!
白子羽看了眼沈昀又道:“只是这个逐月弩制造复杂,子羽恐怕不一定成功。不过,我尽量试试。此事便劳烦沈军师与子羽共同完成了。叶舒城的东西,想必军师应该比较熟悉。”
沈昀听了白子羽的话面色微变拱手称是,齐飞虎拍着肚子嚷嚷道:“这个弓那个弩的,咱也不懂,反正到上战场的时候,咱老齐绝对的当先锋。诶,这次绝对一举将他们赶回老家。”
众人又都商议了一阵,俱都各自散去了,燕瀛泽却还不离开,只是有些愣神地看着白子羽。
白泉看到愣着的燕瀛泽挥挥手道:“世子殿下还不回去休息?我们公子要睡了。”
燕瀛泽还是看着白子羽,有些犹疑道:“子羽,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白子羽摇摇头道了声没事,燕瀛泽再三打量了白子羽几遍,终是什么都没说的回去了。
到了燕瀛泽离去了,白子羽回到了房间,白泉递给了白子羽一瓶药,看着他略显苍白的唇色,终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的去准备了浴桶,桶中盛满草药,房中飘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燕瀛泽躺在床上心中有些发堵,整颗心都绕着白子羽而去了。分明白子羽就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觉得还远远不够,他感觉自己根本就不能跨入白子羽的内心。
燕瀛泽扶额叹息,他觉得他大概快疯了!偏偏他无药可救!
人心不足蛇吞象……
金马玉堂,世子好南 夜雨阑珊
接连晴朗了一个月的天气,终于在八月十五日破功了,从早上便开始下雨,似乎是想赶在秋天过完之前,把整个夏季未曾下够的雨水全部落下来。
大雨一下便是一日。
到了晚间,燕瀛泽下帖子请的人都顶风冒雨的到府衙中来了,这便是作为一个上位者的好处。不管你要见任何人,只消一句话,人家都得俯首帖耳的过来,燕瀛泽深刻的体会到了。
世上最难的事情之一,便是如何让别人心甘情愿的掏出口袋中的银子,此刻,燕瀛泽便是打的这个主意。不过,恐怕还是要白子羽配合才可以了。燕瀛泽心中在想,白子羽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这个损点子,会不会直接把梨花针洒在他脸上。
白子羽到前厅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燕瀛泽不是宴请城中的巨贾富户,怎的这厅中还有许多的闺中女子?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正自奇怪,身后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燕瀛泽,白子羽用眼神询问,燕瀛泽摸了摸下巴:“那个,子羽啊,待会儿如果是你听到了什么,别介意,千万别介意。”
白子羽觉得自己在燕瀛泽的话中听出了心虚的成分,抬眼又看了燕瀛泽一眼,燕瀛泽推了推他道:“进去吧,宴会开始了。”
白子羽点头,准备进门,衣袖却被燕瀛泽拉住了。
“怎么?”
某人一脸心虚道:“那个,子羽啊,我还是告诉你吧。”
白子羽轻敲了敲手中的折扇,静等燕瀛泽开口。
燕瀛泽又心虚的瞅了白子羽一眼道:“就是,我前几日让晨辉去放了个消息。”
“嗯?”
“就是说,就是说,这个,镇远将军,尚未婚配,欲择佳偶。”说罢指了指厅中一干闺阁小姐。
“哦,那好啊,子羽便在此恭祝世子殿下得偿所愿,早日觅得佳偶。”白子羽收了折扇,准备进去,燕瀛泽又拉住了他。
“又怎么了?”白子羽问。
“你别乱想。”
白子羽听到燕瀛泽的话反倒笑了:“我为何要乱想,你是为了厍水城,是为了百姓。既然要做戏,那便做全一点,进去吧。”
一跨进门槛,堂内便鸦雀无声,他二人一动一静,所有的目光便全部凝聚到了他们身上。燕瀛泽便眉头微微的皱了皱,那些人的目光,如刀般在他与白子羽的身上扫来扫去。
这种注视他十分不喜,但是反观白子羽似乎跟没事人一般,尽自拉了他的衣袖走到了主位上坐定,他自己则坐到了燕瀛泽的对面。
这本来是好事情,白子羽甚至还配合他做戏,可是燕瀛泽却觉得一颗心沉了下去……
白子羽正摇着折扇微笑着听着一名女子轻声讲着什么,那名女子燕瀛泽倒是有印象,正是张诚的女儿张瑶,长得清秀举止大气。又因为从小跟着张诚四处行走,丝毫没有小女儿的忸怩之态。一看便是极有修养见识的。她不知道讲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角都染了几分笑意。
燕瀛泽坐在主位上,看着旁边的白子羽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与边上的人周旋,映着那些妙龄女子的软语轻笑,他竟然无端觉得有些刺耳,若是非要形容的话,应该称之为一种折磨。
燕瀛泽开始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这种心态很是微妙,就犹如一件珍宝般,怕人家觊觎。他现在就觉得白子羽便是那件珍宝,席间的那些女子便是觊觎珍宝的可恶的盗贼。燕瀛泽为自己心底涌出的不爽吞进去了一杯酒。
平时的燕瀛泽不拘小节,没有架子,今日却面色冷冷,独自饮酒。边上的女子碍于他的身份,也没有人敢过来搭讪,一时间桌上的气氛竟然有些冷冽。孔晨辉觉得奇怪,这个宴席本就是燕瀛泽摆的,消息也是燕瀛泽让他散出去的,如今燕瀛泽这个主人在这里装什么深沉?
孔晨辉从另一边的桌上过来在燕瀛泽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燕瀛泽挑了挑眉,想起来了他这个宴席的本意。他端了酒杯,厅堂中众人见到主人都站起来了,自己断然没有坐着的道理,便都跟着燕瀛泽站起来。
张诚与宋濂本就与他一桌,此时燕瀛泽对他二人道:“久闻张宋二位员外的大名,本该早早便去拜访,无奈军中事物繁忙,拖到今日才有机会一聚,请二位见谅,本将军先干为敬。”说罢一口干了杯中的酒水。
张诚宋濂不敢怠慢,也饮了杯中的酒水,燕瀛泽又把剩下的几桌人一一的敬了一杯酒,“想必今日里大家也知道本将军是为何设宴,本将军镇守边关本就资历尚欠,军中事忙,偏偏又碰到军饷被劫,如今厍水城百废待兴,却又苦无资金。唉,所以,若是有些麻烦到大家的事情,还请各位都帮本将军伸伸援手。”说罢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又倒了一杯酒先干为敬。
席上众人一片歌功颂德之声,燕瀛泽再次举杯道:“诸位都尽兴,本将军相信,厍水城一定会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越来越好的。”席间一片笑语晏晏,宾主尽欢。
燕瀛泽眼神有意无意扫过了张家小姐,举杯对低声张员外道,“早听闻张家小姐见多识广,如今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张员外笑得只见牙不见眼,“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小女跟着老夫去过不少地方呢。”
燕瀛泽一笑,收了目光又对着旁边的宋员外耳语道,“宋小姐安静娴雅,知书达理,果真是大家风范。”
待看到张员外目光扫过来,燕瀛泽与宋员外碰了一下杯子,对着宋小姐温柔一笑走到了下一桌……
宴席散尽,棒槌手中已经多了一叠庚帖,均是方才那些女子的。棒槌把手中的东西一把塞到了小泥巴手中,小泥巴扬了扬手中的庚帖问燕瀛泽怎么办。
燕瀛泽头都没回望着门口道:“烧了。”
大雨稍稍小了点,但是没有见到白子羽,于是问棒槌有没有见到。
棒槌道:“好像是送张小姐与张员外出门了吧。世子,外面在下雨。”燕瀛泽前半句刚听完,人已经如豹般奔出去了。
府衙门口,张瑶柔柔对白子羽施了一礼道:“久闻国师博学多才年少有为,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令张瑶好生佩服,若是日后国师不嫌弃,欢迎到张府做客,张瑶定然扫榻相迎,再与国师畅谈。”
白子羽微笑目送张瑶上了马车,张瑶回头对白子羽道:“若张瑶是儿郎,也想如公子一般,方不负波澜一生。”
看着马车徐徐离去,燕瀛泽几步奔到了白子羽身边,挑眉邪笑:“哟,子羽这是看上这个张小姐了?”
白子羽捏着手中一枚小小的骨环亦是笑了笑,语气有一丝赞赏:“这位张小姐,是个很博学的人,她走过许多的地方,对许多的事情更是有着不凡的见解。”
燕瀛泽心中略过了一丝不快,转眼便看到了白子羽手中的骨环,此刻不顾风度一把夺了过来:“诶,子羽,你这是何物?给我看看。”
“这是张小姐送给我的,一枚扇坠,是她昔日路过岐国之时得到的,是兽骨所制,在岐国送兽骨表示敬重之意。”
白子羽解释完才觉得多此一举,燕瀛泽跟着高僧云游三年,自该知道。
燕瀛泽又挑了挑眉:“哦,难怪,的确很别致。”然后伸手准备还给白子羽,就听到轻微的咔擦声,再然后燕瀛泽一脸无辜道:“惨了,子羽,这个扇坠好像碎了。”
白子羽扫了一眼燕瀛泽手中那枚可怜的骨环道:“碎便碎了吧,只是可惜了张小姐一番心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子羽觉得燕瀛泽在生气。这个人,白子羽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燕瀛泽绝对是故意捏碎骨环的。
燕瀛泽摸了摸下巴:“子羽,弄坏了你的东西,要不我把这个赔给你吧?”然后便递给了白子羽一件东西。
白子羽看清燕瀛泽手中的东西的时候,无奈摇了摇头推了回去。
“不过是一枚骨环而已,世子不必介怀。”
燕瀛泽手中的东西,赫然是他的母亲留给他的那串从不离身的朱砂。此刻燕瀛泽正一手抓着朱砂,还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白子羽已经错开一步往前走去了。
燕瀛泽把朱砂戴回了手上,从侍卫手中接过了雨伞跑到了白子羽身后,此刻的雨不大亦是不小。燕瀛泽的伞出现得十分及时,在白子羽堪堪把脚迈向天井的时候。
于是,二人便合撑着一把伞走过了一场漫天夜雨。
燕瀛泽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尾随白子羽进了他的房间。燕瀛泽本就淋了一点雨,此刻又把伞偏向了白子羽许多,所以,燕瀛泽的左肩此刻是完全湿透了,倒是白子羽身上一丝雨水也无。
白子羽见他这个样子让他回去换衣服,他无所谓的一挥手,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太师椅上,白子羽也不啰嗦,拿了一本书在灯下看着。燕瀛泽枕着双手看着白子羽,看过来看过去,眼前晃动的却是白子羽跟张瑶说话的场景。白子羽终于察觉到他的目光了,从书上抬起头问道:“有事?”
燕瀛泽叹了一口气道:“我在想,子羽喜欢哪种类型的人,会对哪种人动心。”
外面的风雨又一次大了起来,隐隐伴着雷鸣电闪。
白子羽看了他一眼指着棋盘问:“下棋么?”
燕瀛泽没听到他想听的答案。
这是他们第二次对弈,白子羽的白子不疾不徐,燕瀛泽的黑子张扬霸气,黑白缠绕,在纵横的经纬上织就一局明灭的黑白江山。
夜深人静,一局棋下了半夜,最后竟然又是一局长生劫,燕瀛泽扯了扯嘴角,一把丢了手中黑子:“子羽,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故意放水么?”
白子羽亦是丢了手中白子,拿折扇敲了一下棋盘道:“怎会?世子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坦白说,你是第一个让我占不到上风却也不输的人,所以该是世子在放水。”
“纵襄王有心,却不知神女何意。”燕瀛泽趴在桌上叹息,明灭的烛光映得他张扬的眉眼更平添了几分柔情。
“世子你怕是话本看多了吧。”
琴声起,在无边的夜雨里,看着白子羽抚琴的样子,竟然让燕瀛泽平白的觉得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荒凉,莫名的想把他拥入怀中。
白子羽明明是时时微笑着,明明是淡雅若谪仙,或许别人看不出来,可是,燕瀛泽就是能从他的琴声中,能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出他心里压着一些沉重的东西,偏偏还是自己所不能企及的。
明明两个人的关系很好,燕瀛泽能感觉出他对于白子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的,从开始的插科打诨死皮赖脸的缠着白子羽,到后来的白子羽数度相救。
白子羽已经默许了燕瀛泽走进他的生活中,可是他给燕瀛泽的感觉总是如神祗般遥不可及,任凭燕瀛泽如何努力,都走不进他内心一步,生平第一次燕瀛泽觉得有些挫败。
于是,在这么一个团圆的日子里,本该明月高悬,把酒对月,他二人却是对雨抚琴,静听风雨,到后来,燕瀛泽索性取了碧玉箫来,一琴一箫和着雨声,直到后半夜雨收雷止。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那些商贾不是傻瓜,懂得依附强者生存,更懂得取舍,如今的厍水城是燕瀛泽的天下,所以,齐飞虎与沈昀只是象征性的走了一趟,便有了不菲的收入,虽说离被劫的军饷数额还差得远,但是让一方百姓从头开始,这些钱财还是不至于捉襟见肘。
至于那些闺阁少女,燕瀛泽直接采取了一笼统无视的策略。只是燕瀛泽似乎算漏了一位,那便是张瑶,她似乎跟白子羽很是聊得来,总是隔三差五的来找白子羽聊天。偏偏白子羽还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
燕瀛泽却很是郁闷,至于为什么郁闷,除了他自己,谁知道呢?
金马玉堂,世子好南 你不说,谁知?
日子看似平静无波,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场战事是绷紧的弓弦,不知何时便会一触即发。
燕瀛泽正在一片桂花香气中捏着手中的银面具出神。所有的人都盯着他看,期望可以得出个结论。但是他此时自己都是一脑袋浆糊,更不可能给一众人有个解释。
这件事情还要从早晨说起,守城士兵一大早就送过来一个盒子,说是有人指明要交给镇远将军。这个士兵不敢怠慢,连忙拿着盒子送到了府衙中。燕瀛泽一瞟盒子,以为又是哪位姑娘送的,索性叫棒槌打开看,自己根本不上心。反正自己采取无视政策。
可是这次棒槌却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到了燕瀛泽面前,燕瀛泽还以为是什么宝贝,让一贯沉默寡言,宠辱不惊的棒槌都有些好奇。
事实证明,最后最好奇的是燕瀛泽自己,当他接过棒槌手中的银色面具时,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然后棒槌在他惊呼止住的时候,又递出了一封信。
燕瀛泽抽出信的速度比他剥春风楼头牌的衣裳的速度更快,信倒是写的干脆:“祁峰山角,备薄礼一份,贺镇远将军弱冠之礼。”
寥寥几句,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
燕瀛泽此时也顾不得吃惊,连忙带人去了祁峰山脚。果然有个人守在那里,身后是一大堆用油纸盖住的事物,燕瀛泽用刀挑开,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看分量比被劫的军粮只怕是只多不少。
燕瀛泽连忙问那个看守的人,可是那个看守的人就是城中的一名普通樵夫。因昨日到山中打柴晚了些,所以在山上歇了一晚,今早上赶早入城,在山脚下被人拦住要他帮忙看东西。本身他是极不情愿的,不过看人家给的银子可观,便答应了。
所以,当燕瀛泽叫人把所有的粮食运进城中时,便有了所有人都盯着他看的事情。
这就叫做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好人好命。不过他就是想不通,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自己,有何目的?明明他还刺杀过皇帝老儿的不是?没理由还来帮忙仇人守着这个半壁江山吧。
“嘁,这个人。”燕瀛泽放下了手中的面具。反正也想不出来,不如干脆不想了。
齐飞虎绕着燕瀛泽左三圈右三圈的转了几圈:“啧,你说,这个人又送情报又送粮食的,要不是将军说他是个男的,咱还真是怀疑他是不是看上了将军你,要以身相许呢,连嫁妆都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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