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此多娇(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三愿大人
这次短途跋涉,诸人轻装简行,并未安排火头营,路上需要吃食一早就准备好了。
启程之前,每位兵士都带一串绳子的烧饼,又背一袋米,饿了的时候拿水泡开就能吃了,或者煮完白粥,裴应星也不例外。
他自十二岁随父王开始征战大小部落,一直与兵士食同锅,睡同帐,一开始是因为他只是个小兵崽,地位不够高,吃不到将领才能吃的肉食,后来便渐渐成了习惯,独自治军之后,也一直如此。
米是干米,加点水就可以吃,裴应星掰了两个烧饼放热水里泡开,一碟咸菜,叫舒明悦过来吃饭。
第41章 别乱跑,晚些我去接你
暮色四合, 帐子里点燃烛灯。
舒明悦坐在垫子上,用了两口干米泡开的粥,就没再动过了。裴应星瞥了她一眼, 后知后觉意识到,小公主吃不惯这些东西。
干米、烧饼, 是行军途中最常见的食物, 裴应星本以为这些口腹之物, 应当无甚区别,至少在他看来如此, 忽然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她的勺子, 在里面搅了一下又一下,却始终没有抬起来过。
卿卿如此多娇(重生) 第45节
裴应星看了一会儿,忽地起身,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舒明悦一跳,抬头看去, 只来得及瞧见他离开的背影。
营帐外,晚风拂面。
裴应星接过兵士递来的弓箭,目光冷然地梭视一圈, 很快一定, 盯着那只藏在草丛中的野兔, 慢慢拉开了手臂。
嗖——
箭矢破空,准确无误地射入兔子身。
旁边的兵士快步走过去,拎着兔耳捡起来, 扒皮, 清洗,架火烤,洒上调料, 很快一只香喷喷的兔肉就出炉了。
裴应星拎着烤兔回去,一入帐,便见舒明悦已经上床入睡。
她背对他而睡,将身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再低头,桌上桌子上多了点东西,三条烤鱼,一条只剩鱼骨,另外两条没动。
除此之外,还有半碗鱼汤。
“?”
谁给她弄的?
裴应星抬眼看向舒明悦,帐内寂悄,落针可闻,她的呼吸并不平稳,根本没睡着,留残羹冷饭给他就罢了,竟然还故意装睡!
他幽幽盯着她,蓦地嗤笑一声。
舒明悦身体一颤,小手攥成了拳头。
其实,她也说不清这辈子的虞逻会对她包容到什么地步。上辈子两人初成婚那会儿,她不满嫁给他,他也心傲,根本不搭理她。
估计这一世的虞逻,与她毫无感情根基,大概会扭头就走吧?
舒明悦心里如是想。
可是裴应星竟然没走,他竟然坐下来,吃了半只烤兔,咕咚咕咚喝干净鱼汤。
烤肉的焦香味不断地往鼻子里钻,舒明悦抿了下红唇,忽然觉得自己很饿。
她喉咙小小地咽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大概是吃完了,收拾完桌子,掀开帐子出去了。
舒明悦心中一松,还没来得及喘气,结果下一瞬,他又回来了,吧嗒一声,开始窸窸窣窣脱衣服。
舒明悦呼吸一滞,小手将被子揪成了麻花。
裴应星感受着她越来越不平稳的呼吸,嘲弄地瞥了她眼,舀了一葫芦瓢水,浇在赤-裸身上,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彻底将舒明悦的魂吓飞了。
他洗澡!?
他洗澡做什么!?
舒明悦紧紧闭眼,抿着下唇,心跳越来越快。食色性也,这句话一点也没差,她绝对不能让这辈子的虞逻碰她,不然他怕是又要食髓知味,一发不可收拾了。
再想让他放她走就难了!
然而她不知,裴应星还没食髓就已经知味。
此处还得怪虞逻那个蠢东西,愤怒之下把自己的记忆给裴应星看了。他看得到,却摸不到,心里便越来越想要,只消一个契机,就会破土生芽,长成参天大树。
呼——
烛灯忽然被吹灭了。
舒明悦倏地睁开眼,乌漆抹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脊背紧绷,恍若悬空。
其实这个时候,天色尚未大暗,但帐子内四下无窗,帘子一撂,便犹如黑夜。
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明明什么都看不到,舒明悦却感受到一道高大的背影在床畔停下,从自己背后坐了下来,他手指“咚咚”叩床沿。
“被子给我一点。”
舒明悦闭眼听不见。
裴应星嗬地笑了声,伸手扯被子,结果舒明悦也不知怎么卷的,竟然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愣是一动不动,他不禁脸色一沉,心中有点不痛快了。
他脑子里浮现那天早晨她从自己怀里醒来的模样。一双杏眼乌黑湿漉漉,白嫩脸颊上淡染一抹嫣红。
可是他只抱了她一下就被她踹下床了,那东西却每天晚上都在抱着她睡觉!
“我知道你没睡着。”裴应星声音似乎有点沉,伸手把她滚过来。
舒明悦闻言,心脏猛地跳了下,仍做垂死挣扎,不肯睁眼,直到一张带着灼热气息的脸颊凑近后,终于吓得眼睛一睁大。
她看不清晰容貌,就当看不见,微瞥视线,昂着巴掌小脸,为难地叹道:“王子,你再去找一条被子不成么?”
她以为,这种语气一定会刺激到他,八成他会嘲讽地看她,给她以眼神的凌迟打击。
但那是对不相干的女人。
对于一个已经动了妄念、并且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姑娘,反而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征服本能,裴应星冷笑一声,拎着那露出来的被角手臂猛地用力一扯。
咕噜噜——
舒明悦猝不及防地滚了一圈,差点砸在地上去,直到被一只手臂捞住细腰,拽回了床上。她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跪坐,一头青丝乱糟糟贴在雪白脸蛋上。
“你干什么!?”
裴应星哼笑一声,心满意足地搂着她躺下去,“睡觉。”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直到她身体被他摁在了怀里,胸前一团也贴在了他胸膛,裴应星感受到那与他完全不同的绵软触感,手掌一僵。
帐外月华初上,帐内夜色蒙蒙,呼吸交缠间如波浪翻涌,裴应星低头,便见她神色惊愕地昂脸,一双乌黑杏眼清凌凌又紧张。
裴应星的喉咙极其缓慢地滚了下。
舒明悦恍然发觉,二十岁的虞逻和两年后一样没脸没皮,顿时恼羞成怒,抬脚又要蹬他,裴应星有了上次经验,立刻抬腿压住她,语调不善道:“还踹?”
她的力气真的很小,他一胳膊一腿,就能把她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裴应星胸腔不可控制地兴奋了,有点想把她揉进身体里。
温热气息喷洒在脸颊,二字入耳,舒明悦忽地神色僵硬,一动不动。
没错,对虞逻这个狗东西,你不能和他闹脾气,尤其在床上,你越闹,他越兴奋。
冷着他最好了,冷着他,他就没兴趣了。
果不其然,见她浑身僵硬,裴应星胸腔里那股子汹涌澎拜的感觉被骤然浇灭了,他低下头去,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没脱衣裳,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仿佛又被泼了一脑袋冰块,又冷又僵。
她这是多不情愿啊?
裴应星顿时觉得没趣儿了,松手翻了个身,背对她,平淡声道:“睡吧。”
“明日我再找床新被子。”
舒明悦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过身去背对他,并且在两人中间塞了一个枕头。
裴应星的脸色黑如锅炭。
……
天色将明之时,虞逻睁开眼,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公主,她睡得很香甜,唇瓣粉嘟嘟,他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胳膊则克制地松垮搭在她腰肢上。
在第一缕晨光升起前,虞逻不舍地松开她,重新把扔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来,隔在两人中间。
一刻钟后,天色大亮,舒明悦松怔醒来,翻了个身,茫然地眨了眨眼,迷迷糊糊瞧见枕头还在,心中便松了一口气。
裴应星在她翻身的那一刻也醒了,转过身,瞧见那只枕头,脸色沉了又沉。
****
六月二十,长安。
天幕阴云密布,风儿狂卷,街上行人纷纷快步急行,躲避一场即将到来的大雨。
一队精骑从朱雀大街上飞驰而过,直奔禁军北衙。
哒哒哒——
路上行人闻声,纷纷转头看去,只见领首那人披星戴月而归。
他容貌年轻,约莫二十七八岁,目光清明而冷然,身姿挺拔,比起寻常男子来,肤色偏白,眼瞳则在光亮下透出一种浅琥珀色。
随着“吁”的一声,他在北衙前勒停身下骏马,快步而入,两侧披盔戴甲兵士瞧见来人纷纷惊讶一瞪眼,又立刻神态恭敬。
“沈将军——”
“沈将军——”
“沈将军——”
一路走过去,诸兵士的声音不曾停,沈燕回微颔首,算是应了。
四天前,皇帝信使到徐州,说是嘉仪公主失踪,生死不明。沈燕回匆匆移交了手上事物,一路水路换陆路,两千里地,花了三天不到的时间赶了回来。
入北衙之后,沈燕回直奔舒思暕所在,推门而入,便见青年坐在椅子上,手指撑额角,面前桌案上摊开乱七八糟纸上,有些勾画抹黑,有些揉搓成团。
那张大大的骊山地图上则被炭笔勾出了凌乱线条,往四面八方延展。
舒思暕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眼下一团乌青,他那日晚上赶到骊山,时间已经太晚,骊山周围车轮马蹄痕迹要么被刻意破坏,要么凌乱混淆视线。
长安四通八达,可以逃窜天下,没有半点线索,如何查?
悦儿如何了?
还活着吗?还是已经……
舒思暕攥紧了拳头,眼眶红了,手臂上则青筋暴起,因为过于投入,连门开的声音都没听见,直到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指抽走了他面前写满推理线索的纸张。
“找到线索都在这里了?”一道带着温凉玉感的声音骤然响起。
舒思暕闻言倏地抬头,瞧见来人,立刻站起身,惊讶道:“表哥?何时回来的?”
“刚回。”沈燕回没看他,低头凝视着那张纸,眉头渐渐锁起,“为何如此大费周折,在四面八方设马蹄痕迹。”
舒思暕也奇怪,按理说,逆贼想走灞水南下,为了逃命,应当疾驰逃离,绝对无暇处理车轮痕迹。这些亡命之徒,只要出了长安地界,随便往外面哪个山沟一窜,再想搜就难了。
一开始舒思暕怀疑逆贼根本没有走,一直藏身长安,那些痕迹不过是掩人耳目,可是把长安搜了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有。
“舒副统!”一个禁军忽然跑过来,神色大喜道:“有消息了!刚刚京令尹大人在一队凉州往长安的商队里捉住了淙术!”
两个男人闻言,纷纷神色一变,立刻往外走。
卿卿如此多娇(重生) 第46节
“人在哪?押过来了吗?”
禁军道:“还没,现在还在令尹府,一会儿移交大理寺。”
一刻钟之后,两匹骏马在令尹府前勒停。
京令尹急忙迎门而出,舒思暕上前,咬牙切齿道:“淙术何在!老子要取他狗头!”
“沈将军、舒副统,莫急,莫急。”
京令尹连声安慰,“已经嘉仪公主有消息了。”
“快说!”舒思暕着急。
京令尹一边领两人入内,一边继续道:“淙术绑走公主后欲北上逃窜北狄,六月初一那晚,一行人在距凉州城百里处的祁连山扎营,夜晚遇北狄人偷袭,公主被北狄人绑走了。”
“据淙术所言,那人在北狄地位颇高,可调动凉州城守。”
闻言,两个男人神情一松,又旋即紧绷担忧。
****
一行人抵达王城的时候,已经七月初二。王城周围以夯土为基,划过了一片简单城池,以可汗牙帐为中心,近万顶牙帐在草原上连成一片,放眼望去,宛若五色珍珠。
都利可汗在半个月前便已离世,尸身也火化了。北狄风俗,春夏死者,侯草木黄落,秋冬死者,侯华叶荣茂,然始坎而瘗之1,这骨灰,要等秋日才能下葬。
裴应星一下马,处铎立刻上前道:“可汗,十二氏首领已经在牙帐等您,明日午时行大典。”
裴应星颔首,“知道了。”
王城的一切能如此妥当,还得多亏那东西,裴应星便要抬腿去牙帐,走了两步又停下,偏头嘱咐舒明悦道:“别乱跑,与屠必鲁夫人在一起,晚些我去接你。”
今日事忙,一事无暇照顾她,况且他继任大可汗王位,指不定哪些牛鬼蛇神要冒出头,让谁来安排舒明悦的去向都不放心,只有与屠必鲁夫人在一起最安全。
舒明悦点了点头,巴不得他快点走。
玉娘上前一笑,拉着她手离开。
以可汗牙帐为中心,周围第一圈牙帐是北狄王族,第二圈牙帐是北狄十二贵族,第三圈则是北狄官员所居,屠必鲁出身王族阿史那氏,所居的牙帐离可汗牙帐很近。
因为明日就要行承继大可汗王位的典仪,帐外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舒明悦乖乖地坐在帐篷里,和玉娘说话。
玉娘出身花楼,两年前被卖到凉州,意外被屠必鲁所救,并且成为了他的妻子,这两年,夫妻二人一直在凉州,北狄王城也是第一次回。
玉娘一手好女红,坐在榻上刺绣,眉眼低垂,白净脸庞好似一蓑烟雨。舒明悦凑过去,眨眨眼睛道:“你绣的真好看,老虎像真的一样。”
玉娘朝她一笑,“小妹要试试吗?我教你。”
舒明悦摇了摇头,“我手笨,小时候我和乳娘学刺绣,总扎手指头。”
扎了两次,不用哥哥和阿婵心疼,她自个也不肯学了,直到现在,连怎么捏针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舒明悦就有些失神,这个时候,哥哥应该已经到了凉州了吧?发现她不在万来春了吧?万来春的伙计会告诉他自己被虞逻带走了吗?
舒明悦双手托腮,怅然叹气。
晌午,用过午饭。
玉娘与舒明悦走出牙帐,日光明媚,碧波翻涌,忽见三、四十个美貌女子从面前走过,聘婷袅袅,香气袭人。
舒明悦停下,好奇问:“这些是什么人?”
她上辈子在北狄三年,也见过不少美人,但一下子见这么多美人同时出现,心中难免惊讶,这可比她舅舅后宫里的妃嫔还多。
女奴低声解释道:“这些都是都利可汗的姬妾,先送去给可汗挑,余下再分给其他兄弟。”
舒明悦一愣,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北狄父死子继,除了兵马、奴隶和财产外,也包括父亲的女人。
她抿唇,视线划过那些美人,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第42章 七日后,我们举行婚礼。
从凉州到王城, 一共走了半个月,这个名唤明悦的凉州姑娘一直与虞逻同吃同住,所有人都已经默认她是他的女人, 玉娘也不例外。
玉娘抬眼扫过那些女人,只见她们着锦裙, 戴宝石, 体态丰熟, 是不同于明悦这样小姑娘的风情,此时满面笑容, 正期待成为新可汗的妻妾。
年岁小些的十六七岁, 年岁长些也不过二十七八,大多数都正值妙龄,玉娘偏头, 握住舒明悦的手,声音轻柔, “我们回去吧。”
舒明悦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时下正值三伏天,比起热浪袭人的长安, 草原的气温可以说得上舒适, 太阳落山之后, 气温便很快降了下来,玉娘命人煮了热腾腾的奶茶后,屏退众人。
“小妹想好以后怎么过了吗?”玉娘递上一只银质茶碗, 在她旁边坐下来。
舒明悦接过茶盏, 迷茫地抬头看她,“什么?”
“刚刚那些女子中,许多是各个部族首领的女儿, 可汗若把她们留下,小妹该怎么办?”和她们一比,明悦这个凉州姑娘没有父母兄弟姐妹,更没有族人撑腰。
舒明悦闻言,沉默下来。
上辈子她和亲时有护卫两百人,宫女三十人,除此之外还有通译,医师、厨娘、绣娘、铁匠……所有的人员都是齐的,还有粮食、茶叶、种子、布匹、鹅绒、盐糖之类的东西。
饶是如此,她刚开始那段时间也过得艰难无比,可是这辈子,她什么都没有。
唯一比上辈子好一点的情况是,现在的虞逻已经对她上心了,却不知道她巽朝公主的身份,也不会因此迁怒她。
可、这还不如上辈子呢。
至少上辈子,她能狐假虎威,关起牙帐谁都不理,自己过得快活。
舒明悦咬了下唇,“我不知道。”
上辈子她接受了自己是成为虞逻妻子的事实,没有想过回长安去,这辈子不一样,她不想做虞逻的妻子,她一定要回长安去。
“小妹,你听我说。”玉娘拉住她的手,认真道:“今天晚上回去,你向可汗要牛羊,要奴隶,要兵士,不管如何,一定要将这些东西要到手。”
舒明悦昂脸看她,一双乌黑杏眼清亮干净,不染世俗,看得玉娘心生不忍,她出身花楼,自见过世间男人百态,知晓这情之一字太不牢靠。
眼前这个小姑娘才十五六岁大,可虞逻却是北狄的王,身边的诱惑太多,刚才那些女人腰细腿长,体态丰熟,有几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世有深情郎,但更多薄情汉。”
玉娘语重心长道:“小妹,你得先为自己做打算。”
屠必鲁刚入牙帐,就听到这样一句话,不由地伸手摸了摸鼻子,透过屏风看去,正好瞧见两人坐榻交谈,想了想,又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舒明悦认真点头,“我记下了。”
玉娘欣慰一笑,伸出一只手掩脸,凑近她耳朵低低说了一句话,舒明悦被说得脸色涨红,仿佛烧了一层红云,胡乱地点了点头。
日落西山,天幕很快黑了下来,月华初上,星子点点。
牙帐内已点灯,外面来人道:“夫人,可汗来接明悦姑娘了。”
玉娘松开她的手,“去吧。”
舒明悦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玉娘是她在凉州的第一个朋友,也是这辈子她在北狄的第一个朋友,然而再不舍,也得走了。
屠必鲁待在外帐,已经等了他妻子很久。
……
把舒明悦从屠必鲁夫人那里接回来后,虞逻就发现她似乎情绪不太高昂,忍不住瞥了正坐在铜镜前拆发的小姑娘一眼又一眼,过了一会儿,伸手去抱她,低声问:“是怪我今日把你丢下一整日吗?”
舒明悦拆发的动作一顿,“没有。”
他从后面环住她,温热的气息不断地喷洒在她脖颈,似乎在接近,这样的动作,舒明悦太熟悉了,他想亲近她。
她身子往前,把拆下的珠玉放回妆奁,正好避开他脸颊。
虞逻神色一僵,手臂环着她腰肢不动了,神情挫败。
以前舒明悦很少这样躲他,她情绪根本藏不住,委屈时瞪他,生气时就闹腾,气急了甚至会拍他一巴掌,可是这些时日,两人日日同食同寝,她根本不怎么搭理他,就连晚上睡觉也要在床上隔一个枕头。
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
上辈子她会给他跳舞,看见他时会害羞脸红,每一次他去她的牙帐,她都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眉眼弯弯,宜喜宜嗔。
虞逻迟疑了会儿,伸手把她捞到腿上,“屠必鲁夫人惹你生气了?”
“没有!”舒明悦扭头瞪他,“你别胡说!玉娘待我很好。”
一双乌黑眼眸圆溜溜,怒嗔嗔。
这一眼,虞逻突然舒服了,他又把她往怀里勾了勾,故意贴着她耳朵,放缓语调道:“那是我惹你生气了?”
当然是你!
我差一点就能回家了!
舒明悦感受着他不断落在她耳上的灼热气息,后颈上的细小绒毛立刻竖立,忍不住“啪”一声推开他脑袋,绷着脸蛋提醒道:“可汗,我是被你绑来的。”
随着话音落下,空气仿佛突然宁静了。
虞逻沉默了一会儿,“是我不好。”他凑过过来,额头抵着她额头,轻声道:“你别生气了?”
舒明悦指尖慢慢紧攥,小心翼翼道:“那你送我回去……”
“不行!”虞逻拒绝得毫不犹豫,他鼻尖抵着她鼻尖,垂眸神情凝视,手指捧起她莹润白皙的脸颊摩挲,低声道:“你要别的,我都可以给你。”
舒明悦气得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脑子好像被炸成了麻花,用力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奔到床上被子一卷,睡觉。
虞逻大步追上来,在旁边躺下后,伸手试探着扯她被子。
舒明悦纹丝不动,眼睛良久地凝视黑暗,心底不禁浮起一抹疑惑,难道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身份相遇,态度会有这么天翻地覆地差别吗?
上辈子,明明和她圆房之后,他才态度大变,变得日日来找她,就像现在这样。
舒明悦抿了抿唇。
其实玉娘说得很对,她需要牛羊和奴隶,因为这是在草原上生存下去的本钱。
可是她并不会在这里久待。
掐指一算,距离信封送出已有一个月,自她从凉州离开也有半月余,这个时候,舅舅和哥哥应该知道她被虞逻所绑的消息了。
两国邦交往来需要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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