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此多娇(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三愿大人
太后本就心疼,听她这么一说便觉心中愈发酸楚,可怜这孩子鬼门关走一遭,搂着脊背安慰道:“别怕,已经醒了,没事了。”
杜澜心却眼泪朦胧地摇头,忽然起身下床,双膝跪地。太后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她,“怎么了这是,跪下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
杜澜心却一动不动,俯下身,额头触地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哽咽道:“外祖母大恩,澜心无以为报,是外孙女不孝,进宫以来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日后无颜再住在宫里了,望外祖母恩准,让澜心回杜家去。”
“你胡说什么!”
太后面色一急,上前扶起她,眼里望见那张与长女相似的苍白脸色,,心中当即软和了一大片,纵然有再多疾言厉色也说不出口。
太后扶起杜澜心长叹一口气,轻声道:“你母亲命苦,你也命苦,回那杜家作甚?这不是你给外祖母添麻烦,分明是那孽障找事!好了,澜心,快起来,安心在寿康宫住下,好好养伤,莫要胡思乱想。这次的委屈,外祖母定然不会让你白受。”
……
太后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够,故而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插手皇帝的事情,也没必要操那份心,从少时娶妻生子到如今登基为帝,无论皇帝说什么她都点头道好,母慈子孝,不过如此。
但澜心是她嫡亲的外孙女,她不能狠心不管,想了又想,太后换了身衣服,准备亲自去一趟紫宸殿,向皇帝为杜澜心请封一个郡主。
宫殿内寂悄安静,杜澜心坐在铜镜前,小心翼翼地解开缠在额头上的白纱布,露出了一方光洁额头,唯有左额角处有一块拇指大的血痂,在白净脸盘上分外狰狞刺目。
容貌于女子有多重要,无需多言,可那舒明悦心肠歹毒,上来就毁她容貌!
杜澜心掐紧掌心,眼底的怨毒狠色一闪而逝。
一旁宫女无所察觉,取了膏药抹在她额角,轻声安慰道:“姑娘别怕,这是太医特意调配的去疤的膏药,只消日日抹着,这疤痕便能消去七八分,日后再搽上脂粉一二,一点也看不出来疤痕的。”
杜澜心垂下眼眸,轻嗯了一声。
宫女瞧她模样,心中愈发怜惜。
杜澜心视线落在妆奁中的那些精致珍贵的钗环,脑海里忽然浮现起延嘉殿那日的一幕幕。
早就听闻庆和帝雄才大略,但一直不曾得见天颜,本以为是个半老头子,结果那日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大步而入,竟然容貌英俊,气势威严。
她原来觉得三皇子已是极好,虽然性子冷些,但至少容貌和身份都不差。而且他皇子,即便日后不能承继大统,也能封个王爷,与姬不黩交好定然没错。
可是如今……她不这么觉得了。
当今圣上才三十七岁,尤值壮年,等到皇帝垂垂老矣,让权给儿子那一天,还得等多少年?倘若她真得了三皇子喜欢,嫁给他做皇子妃,岂不是还得吃许多年的苦?
假如……
杜澜心缓缓抬起头,对镜伸手,抚过自己姣好盈盈的眉眼。
假如……她嫁给皇帝,再生一个儿子呢?
此念头一出,顿时心跳加快,叫她一下子攥紧了手指头。假如真能诞下龙子,到那时,她就是皇子的生母,甚至可能封为皇后,乃至于太后。
可是……该去赌吗?
****
舒明悦到宁国公府后,招待她的是宁国公世子裴正卿的夫人秦氏。秦氏三十余出头,膝下有二子一女,见她来,连忙叫人把大女儿裴玉姝叫来。
裴玉姝打小身子骨弱,经常生病,下巴纤纤细细的,一双眼睛倒是大而明亮。
时下已至春末夏初,天气愈发暖和,她穿着一身鹅黄色小袄,手里握着一把缂丝水仙纹团扇,坐在秋千上,看向一旁扑蝶的舒明悦,道:“我以前没见过七叔,不知他喜好如何。”
舒明悦闻言愣了一下,撂下扑蝶的团扇,扭头看向裴玉姝,神色微微疑惑,“没见过?”
宁国公和先夫人有二女三子,长女是当今皇后,次女死于战乱,三子裴正卿,七子裴应星,九子裴道韫。
她非裴家人,没见过裴应星不足为奇,怎么裴玉姝这个嫡亲的侄女也没见过?
裴玉姝摇头道:“七叔很小的时候就不在家了。”
舒明悦闻言,心中猛地一跳,快步走到裴姝旁边,在秋千上坐下来,黛细的眉尖一蹙,语气里带了几分没察觉的焦急,“不在家去哪儿了?”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被祖父送到外面拜师去了。”裴玉姝继续摇头。
那时候她年纪太小,哪有人会和她说这些,要不是这次七叔突然回家,她几乎要忘记有这么一个人。
舒明悦轻轻抿唇,攥紧了指尖,脸蛋也微微紧绷。
卿卿如此多娇(重生) 第21节
裴府不比舒家,十分热闹,往来奴仆也多,舒明悦与裴玉姝分开后,又随口叫了几个老仆打听,发现这阖府上下竟然几乎没人与裴应星相熟。
“老奴没见过七公子,不过七公子身边那个叫子善的护卫跟他挺久的了,此次是从幽州老家一道来的长安。”
“这样啊……”
“殿下若无旁事,老奴告退。”那人弯身行礼。
舒明悦点了点头,神态若有所思,思及裴玉姝那句七叔自小不在府中,心中不禁揣着了一抹疑惑。应当说,那颗怀疑的种子从未拔除。
在准备离府时,她脚步一顿,咬唇迟疑了片刻,转身去了曜日居。
……
彼时,曜日居。
那道封裴府七公子应星为六品昭武校尉、亲勋翊卫校尉的旨意就摆在桌上,这个官职的对于一个初涉朝堂的世家子弟而言,起步之高已足以令人艳羡。
可是对于一个已经领过数万人的军队的人而言,着实不够看。他在北狄有一支自十四岁时便亲手训练的军队,名曰黑云骑,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勇士,堪比大可汗麾下的虎师。
待在长安的日子无趣,犹如猛兽被囚困于笼,他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这道封官的旨意接下倒也无妨。
裴应星两条长腿交叠,姿态松散地靠在椅上,右手中随意地拎着一只木筒把玩,扯唇淡淡唔了一声,似是冷漠嘲弄。
木筒里面装的是刚刚从北狄递来消息,他大哥贺拔已经坐不住了,残杀兄弟不说还想弑父,只可惜他父王虽然病重,但还没到不能理事的糊涂地步。
都利可汗也是英雄人物,半生戎马,威仪甚重,收拾不了宿敌姬无疾,难道还收拾不了自个儿子吗!?
但凡老子有一口气,就没有儿子蹦哒的地方!
裴应星也没想到,自己这次离开王城,竟然有这般意想不到的结果,只是北狄的情况虽然安稳,但他的确有些不耐再在长安耽搁下去了。
髀肉复生,野心磨钝,过于安逸的日子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舒明悦怎么办?
裴应星眉头微拧,胳膊搭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仰头盯着房梁某一处地方,似乎有些出神。
忽然,他眼皮动了动,开口问:“舒家祖宅在并州哪里?”
子善回道:“晋阳。”
晋阳以北,是广袤的游牧草原,晋阳以南,是沃土千里的农田,自古以来便是北拒戎狄的边防重镇。
过了晋阳再往北去四百里,便是雁门城,出了雁门城,便是北狄地界。
骑兵快马,一日能至。
第21章 结个姻缘
舒明悦跟府中奴仆打听清楚后,便一路朝西走过去,瞧见那座孤零零的院落后,反而迈不动脚了。
她站在门前丈远的地方,止步不前。去曜日居做什么?
试探裴应星是不是虞逻?
可是他已经不记得上辈子的事情了,他用那种陌生而疏离的眼神看她,甚至比两人初成婚时还冷漠。
而且上辈子时,他不是早就做出了选择吗?他甚至不肯再见最后一面。
舒明悦神色恍然,忽而觉得自己放不下的模样当真可笑,便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复又停下,噘起嘴,才不是这样呢!
如果他真的是虞逻,她要把他抓起来送到大理寺去!才不是为了别的!
如此一想,舒明悦自胸中吐出一口气,乌溜溜杏眼一瞪,翘着下巴朝曜日居走去,忽然听咯吱一声,漆黑色的院门大开。她一惊,立刻转身就走。
“公主殿下。”身后传来一道幽幽声音。
舒明悦微敛睫羽,听着那几乎和虞逻一模一样的声音,手指握紧又松开,最终神色如常地转过身,眉眼含笑道:“七公子。”
裴应星唔了一声,垂下漆黑眼眸凝视她,“来找我?”
“……”舒明悦被他的言语惊到了,眼睛微微睁大,谁找你了?我来散步不行么!
“想和我说什么?”他淡笑问。
她深吸一口气,昂着脸蛋朝他浅笑,语气诚挚道:“日前七公子救了我哥哥,乃是大恩,我却多有冒犯之处,实在无礼,思来想去,今日前来道歉,还望七公子海涵。”
裴应星神色古怪,“你在我院前站了一刻钟,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是,我没……”
舒明悦连忙解释,在他探究的眼神中涨红了脸,忽然一呆,缓过神儿来,眨眼朝他看去,若有所思道:“你一直在看我?”
裴应星嗤笑了一声,转身往里走,淡淡道:“进来坐。”
舒明悦抿抿唇,抬腿跟了上去。
曜日居应该是刚收拾出来的院落,没什么居住痕迹,更看不出任何居住者的喜好,她不经意地抬眼打量周围,也没发现任何熟悉的痕迹。
那位叫子善的护卫也在,朝她行一礼后,便退出屋子将门关好。舒明悦收回视线,在桌案前坐下,心里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子善面生,并非她所见过的虞逻亲信中的任何一个。还有那柄被放置在木架上的佩剑,也不是虞逻惯用的青卢。
“方才听玉姝说,七公子一直在外求学?”舒明悦似是不经意问。
裴应星抬眼看她,似笑非笑:“想问我在哪儿求学?”
舒明悦一呆。
裴应星扯了下唇,继续道:“还想问我有没有去过北狄?”
舒明悦呆若木鸡,旋即心中猛跳。
他怎么知道!!
实际上,她面上的情绪太明显了,就差明晃晃的在脑门上写上一句话——我觉得你身份有问题。
当然,他已经不想杀她了。
一片寂静声中,裴应星拎起茶壶缓缓倒了一杯茶,推到舒明悦面前,不疾不徐道:“那日在兴国寺初见,姑娘便将我认错了,我与那人,到底多像?”
说着,他抬起眼看她,一双眼眸黝黑平静,语调步步紧逼。
舒明悦被看得心中一慌,扭头,无措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定了定神道:“……也没有很像。七公子想多了,我只是好奇,七公子怎不在族学学习,反而跑到外面去。”
裴应星挑眉,盯着她脸颊,意味深长道:“这你要去问我父亲了。”
舒明悦茫然看他,只见裴应星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姿态是隐约熟悉的散漫,一双漆黑眼眸漠然又冷冽,朝她淡笑,“我也想知,他为什么送我去外面求学。”
“……”
她一噎,彻底说不出话来。
真的是万万没想到,一场试探还没来得及开展,就一败涂地。
面前若有若无的雾白热气氤氲,茶香四溢,他眉眼轮廓英俊,不甚清晰,似是蒙上了一层皮。
“七公子……”舒明悦咬唇,悄悄瞅他。
裴应星点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你有和你长得很像的兄弟吗?”她鼓起勇气,直白地问。
一双乌黑眼瞳宛若秋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脸蛋过分白嫩了,像剥了壳的鸡蛋,还能瞧见细细小小的绒毛。
裴应星不自然地撇开视线,用一种古怪冷漠语调道:“没有。”
似乎还带点着不快。
其实,他心底已然有了一些猜测,她认识的那人应该就是他。
无论是那日脱口而出的北狄二字,还是后来试探的阿史那三字,都足以证明,她所认识之人就是他另一个身份——阿史那虞逻。
可又不尽是他。
但不可否认,他夜夜潜入她屋里,两人甚至可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一想到这里,裴应星眉峰微隆,指腹摩挲着茶杯,不知道在捉摸些什么。
舒明悦哦了一声,握起白瓷杯小小抿了一口,茶汤清爽,却又苦涩。
……
从曜日居出来后,舒明悦仰头望天,长叹一口气,看来……裴应星和阿史那虞逻真的没什么干系。
虞逻永远都不会像裴应星一样风度翩翩地坐下来与她品茶,他只会拎着她的茶壶猛灌一口,再皱眉问为何不换一只大的。
然而她忘了,虞逻向来穿上衣服是威严可汗,脱下衣服是没脸禽兽。今日穿上世家公子的锦服,怎么就不能是贵公子呢
舒明悦发了一会呆,又使劲儿摇摇小脑袋,把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晃出脑袋,轻吐出一口气。
上辈子,自舅舅和哥哥离世后,她不是在养病中,就是被姬不黩关在宫里禁足,根本没有选过驸马。
或许是因为她没有见过更多的人,所以才对虞逻一直念念不忘吧?
****
清宁宫。
四周的宫女内侍早已退下,偌大的殿室安静非常,皇帝双手枕在脑后,两条长腿交叠,躺在大漆檀木方榻上阖眼假寐。
皇后裴氏坐在他旁边,身子半依靠软枕,手里握着团扇轻摇。
“天子之女曰公主,亲王之女曰郡主,公侯之女则可封县主。杜洪爵封三品威远侯,给他的女儿封个县主倒也恰当。”
“县主?”皇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太后想为杜澜心请封翁主!还想求食邑五百户,当朕的江山白得来的不成?!”
公主食邑六百户,郡主食邑三百户,太后为了补偿杜澜心,把前朝早已废除的翁主爵位搬了出来,略高郡主,而妄想比肩公主。
简直不知所谓!
皇后一笑,摇扇轻声道:“可是母后不肯罢休,要是真闹起来,御史台那边又得规劝陛下你。”
虽然太后不是皇帝生母,却是先父正八经娶进门的嫡妻,一个孝字压下来,身为万民表率的皇帝尤其受约束。
“谁敢说!?朕砍了他脑袋!”皇帝勃然大怒,他还没到提不动刀的地步!他看看谁敢说他!
皇后深知皇帝脾性,半支一臂撑着额角,柔声又道:“我今日去寿康宫看过杜澜心了,的确伤得不轻,左额上留了好大一块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母后的确心疼了。”
皇帝闭上眼,没好气道:“老子外甥还被砍了一剑呢!”
阿姐若知,非得从坟墓里跳出来打他一巴掌不可!
皇后没有说话,只握扇给他摇了摇凉风。皇帝脾性桀骜,吃软不吃硬,尤其不吃威胁,你和他急,那绝对是自讨苦吃,得等他自个想明白。
卿卿如此多娇(重生) 第22节
良久。
皇帝抬手狠狠揉了下眉骨,疲惫道:“罢了,你去办吧,拟个翁主封号,食邑不必给了。”
皇后点头应下,用团扇戳了戳他额头川字,叹气道:“你这眉头都快拧成老头了。”
以前在燕侯府,想守住幽州和幽州百姓,后来吞了冀州和并州,又想逐鹿天下,这天下逐了十年,坐上了至高无上的位置,又得想着如何稳天下。
土地、军队,户籍、农耕、水利、科举、赋税,一件事接着一件,当真是闲不下来。
北地戎狄虎视眈眈,南方有余孽未清,还有……太子。
裴皇后指尖的动作一顿,想起了她那早逝的儿子,神色黯淡。
“老?”
皇帝眼睛陡然睁开,显然不乐意听,驳道:“朕可不老。”
随着话音落下,皇后的手指就被重重地捏了一下,惹得她惊声痛呼,等反应过来,一张皮薄老脸唰地一红。
皇帝轻勾唇角,老神在在地翻了个身,闭眼假寐。
真的是……皇后哭笑不得。
“二郎……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皇后忽然语气郑重,矮了矮身子,犹豫道:“你昨日又训斥了兆儿了?那孩子今日早晨来向我请安,眼睛还哭肿着,也十八岁了,性子如此优柔寡断……”
一提这个,皇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气得睁开眼怒道:“他还敢哭!?”
“我问他‘治世不一道,便国不发古’何意,他竟也答不上来,这么多年读的书都喂了狗去!?”
皇帝粗着喘气,七窍生烟。
“你也别太严厉,兆儿自幼胆小,你若疾言厉色,他便愈发怕你。”
皇后忙给他顺气,顿了顿,迟疑道:“要不,还是看看三皇子吧,太子是家国大事……”
皇帝冷笑一声,嘴角往下撇,打断道:“不必说了!朕才三十七岁,还没到要靠儿子稳江山的地步!”
“兆儿也十八岁了吧?”
“朕在他这个年纪已经与你大婚,孩子都会爬了,你去和徐贵妃准备吧,给他好好挑个王妃,再多选几个姬妾,既然不成器,那就去给朕生孙子!”
他就不信养不出成器儿子,还养不出成器的孙子!
皇后正有此意,应下笑道:“那我在曲江池办场大宴可好?这六年长安的气氛一直紧绷,鲜少娱乐,也该松一松了。正好,我瞧那几个孩子都该婚姻嫁娶了,一块挑一挑吧。”
皇帝翻身躺回榻上,阖目嗯了一声。
第22章 七公子送你去。
给皇子选妻,自然不能轻率,而且这次选出的姑娘,甚至可能是未来皇太孙的母亲,容貌、仪态、举止、品性、家世,皆要一一细看过。
徐贵妃早就想给儿子娶妻了,奈何皇帝看管严厉,让姬兆戒色借欲好好读书,这才一直耽搁到了十八岁,连侍妾都不敢安排。
二皇子那边有徐贵妃掌眼,皇后自是无需多费心思,她要操心的是那几个没娘的晚辈。
舒思暕二十二岁了,往日他不愿娶,便随他去,可这一次他身体受伤,上无长辈照料,旁无妻子相陪,还得靠妹妹忙前忙后,着实不像话!
还有她两个弟弟,裴应星和裴道韫,也都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除此之外便是襄国公沈燕回,这个可不得了,如今已经二十七岁了,竟然还未娶妻。
沈燕回是皇帝堂姐与沈威老将军的儿子,自幼失孤,便被抱回了燕侯府,在姨母德昭公主姬青秋的照顾下长大,后来姬青秋嫁到舒家,也将他一并带了过去。
此子幼时聪颖,天赋过人,十三岁时开始随舒敬昌出入军营,十五岁时便用一计虚张声势诱降了当时的汴州刺史,自十七岁领兵后,文武兼备,从无败绩。
十八岁那年,姬青秋和舒敬昌给他定过一门未婚妻,名门贵女,貌美柔淑,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过门,那姑娘就死在了乱世战火中。
巽朝开国之后,沈燕回一直在外四处奔波,先去了蜀地两年,又守了并州两年,皇帝几次说要给他赐婚,都被他用无暇顾家的借口挡过去。
去年初,他被皇帝调任徐州总管,至今未归。
等这次回来,定要娶妻成家的。
皇后心里多了一份留意,将那些适龄的贵女们一一细看过,心中慢慢敲定了几个看起来合适的人选,又下懿旨,在五月初六这天,于曲江池举办游湖宴,邀各家适龄的姑娘和公子们都至。
……
定国公府。
舒思暕背上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待到第十天,便能下地行走如常了,太医听闻,过来为他拆线,羊肠线与背上的血肉粘连,缝了约有四十余针。
两位太医坐在床边轮流拆线,拆了整整一个时辰,舒思暕疼得呲牙咧嘴,待到太医走后,浑身虚汗便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舒明悦坐在一旁矮凳上,双手托腮道:“哥哥,过些日子,皇后娘娘要在曲江池举行游宴,你也好的差不多了,和我一起去嘛。”
上辈子哥哥也没有娶妻,更没留下血脉后嗣。小时候舒明悦不懂事,见哥哥三天两头流连平康坊,以为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偷偷跟了去,结果被哥哥抓住打了一顿,严厉警告不许她来,才知道那是小孩儿不能去的烟花地。
“给我倒杯水。”舒思暕声音嘶哑。
舒明悦哦了一声上前,倒一杯蜂蜜茶给他,舒思暕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这才道:“我伤还没好利索呢,上哪去?你自个玩去。”
“可是先前你都能下地走了……”
“老子还能……”
在妹妹乌黑清澈的眼神中,舒思暕嘶了一声,收回脏话,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舒明悦疑惑:“还能什么?”
舒思暕没答,睨她一眼竖眉道:“你看我现在能下地走!?”
舒明悦咬唇,缓缓摇头。
“那不就行了。”舒思暕继续有气无力地趴着,声音懒洋洋。
“可五月初六还有大半个月……”
“那也不去。”舒思暕低哼一声,闭上了眼,“五月初六是吧?我知道了,到时候叫人送你过去。”
“出去的时候把窗户关上。”
“……”
舒明悦瞅了眼哥哥,幽幽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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