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知相忆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红心五
所有坚强和勇敢竟然因为一句话就突然破碎,就像一道咒语打开了他的心门。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我,眼神没有聚焦却饱含深情。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会这样流泪。那眼中溢出的浓烈情感却将我淹没。
我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手揉捏着,排空了所有的血液,酸胀疼痛,突然希望他眼里看到的人就是我……
始知相忆深 白墨
他说他叫白墨。
我继续保持沉默。
我没问他与白锦的关系,也没打听白锦的去处。
对于那个人,我有着深刻的恐惧。恐惧到不想提起。
对于眼前这人,我不想搭理,连个谢谢都说不出口。
他本就话不多,得不到回应,也不恼,温和依旧。
他日复一日默默的付出,终于,我心里生出愧疚。
每天被人家伺候着吃喝拉撒,还不给个好脸色。就算我跟他兄弟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仇恨,心里也会觉得过意不去。
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我这样对他太不公平。
终于在某天他给我伤口涂药的时候我打破了沉默:“这是什么药?”。
这是我一直都想知道的问题,第一次上药后那些伤口就没再疼过,而且愈合很快。
短短几天时间,就连左肩上最深的那处伤都已经结了痂,有几处伤口浅的地方更是连疤痕都找不到了。
我总结这药有:止痛、消炎、促进愈合、去除疤痕的效果。
在这个年代,能制作出这样的药来让我很是惊奇。如果我也可以配制一些,将来一定大有用处!
于是憋了许多天,我终于忍不住以这个问题作为了我的开场白。
他听到我说话,手下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我,眼中带着疑问似乎是没听清。
我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他确认我是在跟他说话,眼中闪过异彩,唇角也弯了起来。
原来这个药的主要原料我是见过的,不只是见过,我还吃过!就是在北大营去乌歌的路上,我在林子里找到的那种色泽艳丽的色y诱果。
当时只觉得舌头受了罪,嘴麻了大半天,却没想过用在伤口上它还可以有这样的功效!
当然色y诱果的果汁主要只是起到麻醉、止痛的作用,还要配上冰片、蒲公英、三七这几味中药材辅助消炎、止血、促进伤口愈合。
这些草药都是些常见的,色y诱果据说秋天山里也不少,所以很容易制作。
“这是你自己研制的?”我非常兴奋,像是得了宝,对他也有种见到同行的亲切感。
“嗯。”他回答的肯定。看看我,又垂下头,表情竟有些腼腆:“这些并不困难。我还制了些别的,你如果喜欢我也可予你看看。”
“真的吗!这简直太好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个爱好!”
“我从小就喜欢这些,可以让受伤和生病的人好受些。”
在这个世上我身无所长,对医药的研究是我目前唯一的追求。
加之因为师傅的缘故,我对会制药的他,突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打开柜子向我展示他的成果。一排排白色细瓷小罐在一层层木头格子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红纸黑字写的工工整整,制成标签,贴在上边。
我数了一下,大概三十多瓶。凑近看了看,内服的、外用的,解毒的、祛湿的、化痰的、止痒的……品种繁多,分类明确,非常全面。
“这些药的制法都可以教给我吗?”我知道古人的规矩,但又实在不想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于是厚着脸皮试探着问他。
谁知他对于我这种得寸进尺的无理要求,不但不生气,反而表现的非常开心,当即就点头答应下来。
看他笑容真诚,眉眼弯弯,一脸期待的样子,让我越发觉得自己很不厚道的欺负了他。
目前的处境我也不好做出什么承诺,只能暗自下定决心,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报答他!
我注意到最下边一排的白瓷瓶子上没贴标签,几乎占了总数的三分之一。
他看我面露疑惑,于是解释道:“没贴标签的都是你用的这种治外伤得药。”
“这么多!”话一出口我想到缘由。在这个魔窟中,受皮外伤是常有的事吧?
果然他神色暗了暗,表情有些难过。
也真是难为他了,摊上这么一个兄弟。他俩还真是一个是天使一个是恶魔。
不想提到那个白锦,只是问他:“你人这么好,为何要待在这里。你可以离开这里,去一些更好的地方。”
他温和的对我笑了笑,随即眉头轻蹙:“我这样的人还能去哪儿呢?”像是在问我,更像是在问自己。
听出他言语中的无奈,我对他越发同情。想到自己还有个世子的身份,不知道回去以后能否帮他在大疆国里找个立足之地。
这么好的一个人,开个医馆药店,也比埋没在土匪窝子里好。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回头却发现,白墨身体靠着柜子,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渗出额头,顺着面颊滚滚而下。
“你怎么了!”我发现他的异常,焦急询问。
他却已经不能言语,双眼紧闭,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双手骨节分明的插进头发,缓缓蹲坐在地上。
“你是不是头疼?”根据他的姿态我看他像是头疼。
果然,看他微不可见点了头。我迅速的在一排内服药里找到治疗头疼的药给他服下。
过了片刻,看他表情有所缓解才扶他到床上躺下。
刚才取药的时候看到这瓶药的标签明显磨损比较严重,而且见他此刻并不惊慌。
我问他:“经常头疼吗?”他也没隐瞒,证实了我的猜测。
头疼的原因很多,根据他疼痛的时间、部位和症状表现,我判断他应该是神经性的头疼。
这类头疼针灸治疗效果是很好的。因为药物只能缓解症状,治标不治本。
而针灸具有舒经通络,活血化瘀,促进局部血液循环,增加局部供氧供血量的作用,行针一两个疗程,很有可能完全治愈。
他既真诚待我,我也不会藏私。即便想到了一但治疗起来,少则一周多则半月我都没法离开,遇到白锦的几率会变大。
我还是决定要留下来帮他解除痛苦,也不枉他救我一场。
至于那个魔鬼,不知为何,我隐约觉得有白墨在,他可以护我周全。
我跟他说了我的想法,他起先是不同意的,说我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这几天便可以送我下山,不宜再耽搁。
我明白他的好意,一心只为别人着想。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应该被善待。
于是我佯装生气,问他是不是不想教我制药。
见他不明所以,我解释道:“我学东西很慢。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学不会,刚好趁这个机会给你针灸,也算是我给你交的学费,免得你藏私不肯好好教我。当然要是你信不过我那就算了!我也不跟你学了,明天就走!”
他见我如此一说,很是惶恐不安,赶忙从床上爬起来扯住我的袖子,表情认真的向我解释。
我本来也是故意激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老实。单纯地跟秋菊那个傻丫头倒像一对。
达成协议,我让他叫属下找来了我的药箱,送药箱来的竟然又是那个一直觊觎我的匪人。
他守着白墨可完全没有白锦在时那么老实。
见白墨没注意他,一个劲儿冲我挤眉弄眼,还直勾勾盯着我,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恶心的我胃里翻腾。
我很想让白墨处置掉他,但面对一个如此纯净的人,我下意识的不愿让他去做这些。就像不忍心践踏屋前那片洁白平整的积雪。
后边的几天里,因为有事做,日子变得充实起来。
在学习制药的过程中,我会根据所学知识提出自己的观点与白墨讨论。
有时候他不赞同,会告知我缘由,我用心记下。更多时候他则是面露喜色,将过去的方子进行改进。
而行针的时候我也会跟他讲针灸的穴位和要领,让他在我身上勤加练习。
因为治疗神经性头痛的穴位多在头面部,少数其他部位他自己也都能够得到。
钓胜于鱼,教会他,等我走了如若复发,也有应对。
在一次次的技术交流、思想碰撞中,我们都受益良多。
虽然只是短短数日,却因为志同道合,我们就像是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生出相见恨晚的莫逆之感。
日子过得很快,他比之前开朗许多,我对于这个魔窟的厌恶与恐惧,也因为白墨的存在与日俱减。
经过一番治疗,他的头疼没有再犯,我的离开提上日程。
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离别前的愁绪,尽管舍不得,但他始终没有开口留我。这就是他,纯真、善良、善解人意……
而我,因为打算在路上跟他商量离开这里去大疆的事情,觉得他多半会答应,所以也没有分别的伤感。
对他,毕竟与乔楚不同,与他之间没有那样的心思,就不用去考虑将来和责任。相处反倒轻松,来去随缘,也不会有割裂的痛苦。
下山前一晚,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感觉自己就像是刑满释放的犯人,心情雀跃。
好在有白墨,我的随身物品都被找了回来,除了马儿之前被白锦放跑了,其他竟一点都不少。
大概真的还是应了那句人欢无好事。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脚下一个不留神竟被地上的药箱绊了一跤。
白墨离我不远,手急眼快上前拉我,却也被我大力带倒。好在地上铺着兽皮,摔得不重。
我定了定心神准备起身,推了推压在我身上的白墨。看向他时,却发现了他眼中异样。
他对于我的提醒恍若无闻。眼神定定的看着我,深情而忧伤。
我心里一沉,气自己没心没肺没分寸。竟然没发现他的心思。
感情的债我背不起,心里有乔楚也装不下其他人,必须马上说清楚。
见他俯身向我压来,我连忙转过头去。他的唇瓣划过我的耳畔落在颈侧。灼热的鼻息,烧的我心疼。
“对不起。”我拍拍他的背。轻轻的对他说:“我们在一起很开心。我与你志同道合,是友情却不是爱。”
他紧紧的把我箍在怀中,不言语,也不放开。我也不催促,默默等待他将压抑的情感慢慢释放。
过了许久他终于轻轻放开手,缓缓起身。
我躺在地上侧脸看向他角度,刚好通过松动的衣衫,看到了他左肩处那道醒目的疤。
始知相忆深 共情
这个无意中的发现,让我如遭电击,瞬间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背后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那个人一瞬前还是我眼中最最纯真的少年,顷刻之间却又化身为最可怕的魔鬼,巨大的落差,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不清楚白锦演这出戏的目的,不敢让他察觉到我的变化。
我强压着心底的极度恐惧,不让自己崩溃叫喊。牙齿紧咬住舌头,抑制住它的颤抖。
我闭上眼睛,将心中的惊涛骇浪暗暗藏好。
幸好经过刚刚的那场纠缠,此刻他无暇顾及我。
我心思急转,整理头绪,分析各种可能。
白锦本来打算用我将乔楚骗来,等了许久乔楚没来,他现在又换了身份跟我套近乎,将我伤治好,说要送我回去。
他还是在针对乔楚吗?或者又有了其他打算?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还是单纯跟我玩游戏?
此人心思深沉阴晴不定,我绞尽脑汁也猜不透他。
只好先静观其变,好在我及时发现,可以暗中防备。不至于像个傻瓜一样,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把他当成至交好友。
对于“白墨”,既然从头到尾都是白锦的把戏,就也无所谓真心错付,我也就没什么可伤心的。只怪自己太蠢,太轻信。
想到明天他要送我走,我决定还是先跟他出去,到外面再寻找逃生机会,总比一直困在洞里强。
打定主意,心下少安。这时候“白墨”发现我还在地上躺着,上前扶我起来。
他依旧是一副纯真模样,甚至还因为刚刚的逾矩行为表现出愧疚神色。
我强忍心中的愤怒和恶心与他虚与委蛇。
心中暗骂:白锦啊白锦!你还当什么山匪?不去当影帝真的是太屈才了!
第二天,我是被人从床上揪到地上吓醒的。尖细的叫喊声冲击着我的鼓膜,让我瞬间回魂。
睁开眼便看见白锦披散的长发间那双怨毒的眼。
他终于装不下去了吗?
“你……你如何睡在我的床上?”他疯狂的撕扯着我的衣服,看到我早已愈合的伤口,更加失控的大叫:“你的伤,你的伤!怎么全好了!”
看他这样,我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个情况我之前也有想过,只是概率实在是太小了!所以我更加倾向于认为是白锦在搞鬼。
可是现在,以他的表现,我基本可以确定,白锦与白墨,是同一个人的双重人格。
如果真是这样,白墨并不是白锦的伪装,相反,从性格和行为来看,他反而是白锦的主人格。
白墨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那个单纯善良的男孩,他是真实存在着的!这并不是一场阴谋!而白锦的存在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导致他生病了。”
想到这些,我心底涌过阵阵暖流。
对于我而言,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远比“精神病人”无意识的行为可怕的多,带给我的伤害也大得多。
现在怎么办?白锦是乔楚的敌人,可他又与白墨是一体的。乔楚和白墨都是我在意的人。
怎么才能既帮乔楚解决掉白锦带来的威胁,又保护好白墨,让他不要因为“白锦”而受到牵连?
让白墨的人格变强大,压制白锦人格尽量不再出现,这或许是两全其美的唯一办法。
很困难,但如果白墨自己愿意配合也不是没有可能。
精神病学和心理学是我过去选修过的内容。因为非常感兴趣,还经常听一些专业讲座,看一些相关书籍。
虽然我的水平算不上专业,也缺乏实战经验,但了解的知识并不算少。
现在居然能接触到这种史上罕见的病例,并有机会亲自参与治疗,我的心里还有些跃跃欲试。
以目前这个情况看,想要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必须先要了解白墨的过去。
“白墨,我如何才能唤你出来?”上次他出现是因为我受了重伤。这次我受伤他就能回来了吗?
面对癫狂的白锦,我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当务之急也只能先稳住他,等待白墨出现。
看白锦还在纠结我的痊愈,似乎这件事象征着他的权威遭到挑战!
目前对他病情程度不够了解,不敢提白墨的事情让他再受刺激,只能先做试探。
心思微转,很不厚道的甩锅出去:“是有个大哥来救了我!他说只要我肯依了他,他便会帮我。”
我故意说的含糊,需要白锦自己去猜,但凭着他的敏感多疑,这比我直接栽赃效果要好得多。
果然不出我所料,凭着白锦的聪明,一句话就锁定了嫌疑人。
他叫来那个经常调戏我的手下。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掌,将那人打翻在地,口吐鲜血。
那人不明所以,挨了打也不敢出声,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白锦问是不是他救了我,那人当然不会认,惊恐的瞪大双眼,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小的不敢,不是小的。”
“那是谁?”白锦声色俱厉。
“是……是……是您。不不不,是……是二当家,是二当家!”
听见这个答案白锦并没有放过他,反而更加暴躁,上前一脚踹在那人胸口。
那人被踹的飞出去两三米远,撞上岩壁又落在地上,闷哼一声便没了动静,也不知死活。
进来两个手下,一人提着一只脚,像拖破麻袋一样把他拖了出去。
我这事办的很不厚道,虽然那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真是使出阴招坑了他,见他的惨状,不免心虚。
白锦看见我闪躲的眼神。径直走向我:“你敢耍我?”
我怕挨打,不敢逞强。只好回答:“我怕你知道了真相,伤害你自己。”
从刚刚他的反应,我判断他是知道白墨的存在的。
此类患者第二人格知道主人格的存在也属正常,而且这说明目前白锦的人格已经非常成熟强大。这对“白墨”非常不利!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好,我看你还真是巧舌如簧!你现在一定想帮着白墨那个贱人除掉我吧!”
我闻言心下一惊,额头渗出冷汗。白锦的聪明,真的让人惊叹!
他与白墨就像一件事物的阴阳两面,一个朝阳,温暖明亮,一个背光,寒冷阴暗。
但他们也有共同处,同样的心思敏感,同样的聪明异常。
白墨有多聪慧,白锦就有多诡诈。
过去我看白锦一万个不顺眼。对他又恨又怕,此刻因着白墨的关系,竟对他也恨不起来了。
对他的高智商表现反倒有些欣赏。
见耍心眼儿斗不过他,于是我换了一个他比较好接受的说法:“他和你是一起的。你比他强大。放心吧,没人能除掉你。”
我这也不算骗他,就算帮助白墨,也只能是让他认可和弱化白锦的特点,争取接纳人性中不完美甚至邪恶的部分,让两种人格两人合二为一,使人格更加完整。从而不给白锦单独出现的机会。
某种程度上说这叫融合,不叫消灭。
白锦听了,果然神情有些放松,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瞬间消掉大半。
但他还是嘴硬道:“哼,比他强大?你是想说我比他邪恶吧?在你们眼里他是好人,我就是魔鬼!这个贱人!惯会装好人!蠢货!懦夫!笨蛋!”
他越说越愤怒,言语间透露出他对“白墨”的成见和浓浓恨意。
表面上看他是讨厌白墨的,但我从他的话中听出了酸意,我知道这是他渴望被认同,求关爱的一种表现。
精神分析学认为当一个人伸展出渴望的触角,被看见、被接纳、被认同,他就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反之如果我看不到,没有给他正向的回馈,他就会朝坏的方向发展。向内或者向外发起攻击。
此刻的白锦,就是我眼中受过伤害的白墨。已经没有了多少厌恶和恐惧,更多了些同情,于是我尝试着接纳这个“坏孩子”。
“你们只是不同,你没有不好,你也有你的优点,你聪明、细心、爱生活、有情调,更真实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情绪。
虽然有时候因为情绪表达太激烈而伤害到别人,但我相信你内心深处也是不希望这样的。”
我之所以这么说都是有原因和根据的。如果不是白锦心底的挣扎和矛盾,我受重伤后他也不会召唤出白墨来。
这说明他还没坏到底。起码白墨还没被他完全封印起来。
如果把他看作是白墨的情绪宣泄,那白墨就是他的精神救赎。
他听了我的话愣在原地,过了半晌继续挣扎道:“我伤了你,你难道不恨我?”声音里犹疑中藏着期待。
我回忆当时的情形,他给我展示他的伤疤,阐述他与乔楚矛盾的由来。这本来也是一种求理解、求关注的表现。
我当时没表示理解和同情,只是自认为很中肯的告诉他,他是疤痕体质,这不是乔楚的错。
站在白锦的角度听起来应该就是:“都是你自己的错,他没错,你活该。”的意思。
而他刺向我那一剑,与他相同的位置,是为了让我感同身受。也是求理解的表现。
至于后面的发泄,现在想来他是手下留情了的。
他掌握了力道,只划在皮肤上。剑伤,划伤是最轻的。他明明也可以一剑一剑刺在我身上,那样其实可以更解恨。
而且划了这么多剑,却都在衣服可以遮盖的地方。不只是脸上,我的脖子和手上这些裸l露部位也没有任何划伤。这也是他“善意”的表现。
想明白这些,我终于可以完全放下那些心底的恐惧和怨恨。
“我不怪你了,当时我也有错。没有理解到你的痛苦,而且,以你的武功,对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我想,也许你当时只想表达你心里的委屈……”
我话说到这里,白锦突然就冲我扑了过来。我本来坐就在地上的兽皮垫子上,动作反应比较迟钝。
此时避无可避,被他扑了个正着,压倒在地上。我都还没来得及害怕,只听见白锦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
他哭了,像个受伤的孩子终于找到妈妈那样。趴在我怀里大声的哭泣。
我胸中发闷,眼睛发烫。这样一个人人眼中惧怕的大魔头,此刻卸下防备,也不过是个脆弱的普通人。
恐怕他比常人还要孤独。一旦被理解,情绪便找到了出口。
同样的一件事,同样的一个人。讨厌他的时候,怎么看他怎么讨厌,也自然不会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就更加谈不上“理解”。
而因着白墨的关系,当我试着去靠近他的内心,解读他的行为,反倒有了不一样的观感。
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站在自己的角度太久了,就会犯错也不自知。一开始就带着有色眼镜看他,是我不对。
怀里的白锦哭累了,竟睡着了。看着他眉头轻蹙,泪痕未干的神态,倒更像是看到了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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