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关头

他拨打长沙市公安局公交分局副局长许宣平家中的电话。他知道这深更半夜的，电话打过去，许局长全家都会被吵醒。但谁叫他主管刑侦呢。既然吃了这碗饭，就休想过有规律的日子。
许宣平接了电话，立即调兵遣将。
首先披挂上阵的是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孙晓。他刚过而立之年，身板不算高大，但虎头虎脑，全身每一个部位都像钢铸铁打的，两眼机警有神，走路一线风，颇有大将风度。他带着娇妻的温存领兵出征。
眨眼之间，刑侦大队侦查员陈虎、汪涛、龚军荣、李俊峰、徐少平、施亮，包括实习民警杜滨，都精神抖擞地钻进吉普，或跨上三轮，在孙晓队长的率领下，开赴河西溁湾镇。
两路民警会合，组成了一支特别能战斗的专案组。
民警从洪福的物品中发现有一张取相单，便在东塘附近一家照相馆将相片取出，从而获取了洪福及其同伙的相片，并通过辨认照片背景确定了洪福等七人的租住地。民警赶往河西渔湾市，在某学院宿舍将嫌疑人刘放明抓获，从其住处收缴出部分赃款赃物及注射器等作案工具、药品。刘放明没有做过多的狡辩，很快交待3次参与麻醉抢劫的犯罪事实。
另一间审讯室内，刑警与洪福正在交锋，洪福对25日实施的入室麻醉抢劫案供认不讳，并交待了另两起入室麻醉抢劫案。在长达14小时的审讯里，洪福的犯罪事实整整写满11页纸：
1994年6月，洪福因拐卖妇女被珠海市公安局抓获送劳动教养一年。今年8月下旬，洪福邀姘妇刘放明，即他前面所说的邓娟，一起来到长沙。洪福一手策划的罪恶计划是：让刘放明到街上以色相引诱年纪稍大的有钱男人，乘机让其吃下麻醉药，再实施洗劫。
10月初的一天下午洪福带刘放明到沿江大道“放诱饵”。刘放明坐在花坛处卖弄风骚，一位年过五旬的男人上前与其搭讪，没多久，那老头便携年轻女子回家了。20多分钟后，刘放明满脸笑容出来，眉飞色舞地告诉洪福：“那老头有点钱，已约好明天到他家吃午饭。”第二天，刘放明如约来到那老头家，借为老头添饭之机将麻醉药混入碗内。饭没吃完，老头便歪倒床上。刘放明迅速下楼找来洪福。两人在室内翻找了个把小时，找到一本转账支票、一张存款单、一台单放机、两台照相机、一块女式手表及现金等物，随后悄然遁离。
10月21日晚10时许，洪福和刘放明故伎重施，西长街某公便昏睡在自家床上。洪福等人搜出现金190元，女式手表一块等，实在找不出值钱的东西后才悻悻离去。
10月25日，刘放明在湘江一桥下用公用电话连呼“相好”莫某来接她。到莫家后，刘放明一番引诱将一颗涂了麻醉药的咖啡糖塞进莫口里，莫沉入梦乡后，刘放明与洪福洗劫大量财物逃离现场，不料洪福因骑摩托车途中撞人引得东窗事发……
难道就这些？民警从洪福那双诡秘的眼神中分明看到了更深的罪孽。27日晚，专案组再度突审洪福。在强大的攻势下，洪福终于痛哭流涕，又交待出一起隐瞒多年的重大案件：
1995年春节前夕，34岁的望城县女子冯顺连在长沙市先锋厅劳务交易市场找工作时，被一名60余岁的老头请回家当保姆。进屋后，老头与其达成了金钱与肉体的交易。几天后，洪福利用冯顺连找到那位老头。在女色迷惑下，老头吃了含麻醉药的橘子后歪倒一边。洪福等人在一个金属月饼盒子里搜出一扎扎国库券、一根金项链、一个金手圈等财物。回到住处清点，国库券达15万元。第二天一早，洪福提着密码箱回宁乡，用塑料袋包好藏在自家粪缸下面。直到1996年6月，洪福分4次在娄底、韶山、益阳等地将国库券全部兑换，得赃款24万余元。
洪福将此案交待完毕，已是浑身发软，四肢无力。民警趁热打铁，洪福竹筒倒豆子和盘托出：自1995年以来，他伙同他人从事麻醉抢劫犯罪16起，且均为特大案件。
专案组精心制订了对其他几名涉案嫌疑人的抓捕计划。
10月28日凌晨1时，专案组民警前往望城县通过电脑档案，顺利将犯罪嫌疑人冯顺连抓获。与此同时，第二抓捕小组开赴宁乡抓捕刘美玲。民警根据其相貌特征在当地展开暗访。工夫不负有心人，28日凌晨，刘美玲在家中被抓获。
29日凌晨2时许，第三抓捕小组前往黑石渡黄前明租住处，由女民警喊门。“哪个？”黄前明在屋内问话。“我呐！”女民警装出非常熟悉的语调。门开了，黄前明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便被逮个正着。民警从电线穿过墙壁的缝隙中搜出几粒麻醉药丸、注射器一支、药剂二支。
29日，民警从双峰县传来喜讯：嫌疑人杨时春落网。随后王海鹏被民警设计抓获。
至此本案7个主要犯罪嫌疑人被抓获归案。系列入室麻醉抢劫案告破，再次证明邹德明不愧为反扒英雄。近三十年来，各级组织和领导给予了他各种奖励和荣誉，他连续27次被评为优秀党员、先进工作者、最佳民警、“严打”先进工作者，荣获湖南省公安厅二等奖章。应该说，他作出的贡献，大于他得到的荣誉。他过去反扒，现在反扒，将来一如既往继续反扒。他认准了这条路，尽管路上风呼呼，雨潇潇，他昂首挺胸，义无反顾。
人，就是要有独特的选择，
人，就是要有敢搏的精神，
这才是真正的人。
（原载《人民警察》2000年第7期，责任编辑：宗廷沼）





紧急关头 第74章 引言
开始，同事、百姓、上司都对黄欣汉印象一般，一名营级军官，脱下军装，穿上警服，没什么特别。打过仗，立过功，那是军人的本分。转业当警察国家没有亏待。随着日子串珠般地过去，他在警坛的所作所为也串珠般地留在了人们的印象中。不知何时开始，便有人对他刮目相看。渐渐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称他“好汉”。这是中华民族对男子的最高褒奖。像梁山水泊中的108条好汉，传颂了上千年。黄欣汉，就像梁山好汉一样，被开福区的人们津津乐道地传颂着。




紧急关头 第75章 一 快刀斩乱麻
分局刑侦队长，是共和国基层的刑侦长官，是基层公安机关的顶梁柱，直接与老百姓见面的守护神。能否保一方平安，刑侦队长系于一半。黄欣汉身为长沙市公安局开福区分局刑侦队长，深知自己肩上的重任。最初，他接过这副担子时，也有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从部队转业到警营，先后担任过派出所治安民警、副所长，主管治安、群防群治工作，日夜反扒窃，抓流氓，将被公安部领导称之为“一塌糊涂”的中山路商业街治理得井井有条，抓获扒手300多名，查破刑事案件500多起。尽管扒手们扬言要除掉他的独生子，他也没有胆怯过。只是聪明的妻子嘱咐儿子不叫他“爸爸”，而唤他“黄伯伯”，避免扒手对儿子的“关注”。面对刑侦队长一职，他掂出了其中的艰辛、危险与责任。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当上了警察，不当刑警是警察生涯的一大遗憾，不当刑侦队长则在人生路上少了一道风景线。他没有讲半点困难，接受了组织上委以的刑侦队长之职。要称职的挑起这副重任，他首先讲的是神速二字。因为他非常明白：辖区内发了案，速侦速破，便能灭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还人民群众的安全感。
农历12月26日晚，家住长沙市开福区的湖南省第六建筑公司退休职工陈新林和他的妻子向伪慈在家中被人杀害。噩耗传开，给洋溢新春气氛的长沙古城蒙上了一层阴影。采购年货的人们相互见面都惊恐不安地谈论起这桩恶性杀人案。
那晚，黄欣汉刚送走给他上门治疗腰肌劳损的老中医，突然获悉辖区内发生了这起骇人听闻的恶性杀人案。他顾不上老中医“要想腰痛早日康复，就不能劳累过度，七天内不能下水”的叮嘱，毅然抱病奔向刑侦队。
他指挥刑侦队的侦查员，走访群众，搜集痕迹物证，直到东边天际发白，仍然没有发现凶手线索。分局领导看到黄欣汉和他的队友都已疲惫不堪，决定让大家休息半天，下午再继续侦查。黄欣汉高低不肯，坚持要趁热打铁，不给杀人凶手留下喘息的机会。“破案讲究的是一个快字，速战速决，才能收到最佳效果。假如拖的时间越长，案子越难破。”这是他一贯的观点和作风。于是，他与陈新林、向伪慈夫妇的儿子反复交谈，启发他提供可疑线索。这位年轻人从悲痛中振作起来，思路渐渐清晰，回忆起曾在他店子里打工的罗某某有作案嫌疑。
清晨6时，黄欣汉率领刑警邓成文、文军、鲁超等神不知鬼不觉地包围了红旗小区的一栋住宅楼，罗某某就住在此处。此时，黄欣汉没有直接扑进去，而是该快则快，该慢则慢，讲究节奏感。他先对屋里屋外的情况进行仔细观察。他要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才会实施抓捕行动。他发现罗某某的皮鞋已经洗过，正放在厨房的炉子上烘干。晾在阳台上的外裤干一块，湿一块。他心里有了底。待到清晨7时，天色微明。他指挥刑警迅速将睡梦中的罗某某擒获。
出乎黄欣汉意料的是，罗某某被押上警车，不用追问，就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他与同案犯余涟抢劫杀人的犯罪事实。黄欣汉觉得有几分不可信，但杀人过程一清二楚，不得不信。他们四处寻觅余涟。可两天两夜过去了，连余涟的影子也没看到。侦查几乎走入死胡同。黄欣汉怀疑罗某某的交待有诈。据他的经验判断：有些重罪嫌疑犯似乎什么都交待，给侦查员留下认罪态度好的印象，实际上是搅乱侦查视线，导致无法结案。他告诫自己千万要谨防罗某某耍弄这种圈套。
黄欣汉扔下罗某某，选择了另外一条侦查思路。他找到罗某某的父母，了解其子的人员交往情况，从中获悉长沙煤气厂工人莫某某，是罗某某的“铁哥们”。黄欣汉乔装改扮，深入长沙煤气厂，对莫某某的言行展开侦查。很快悉知：案发当日，莫某某轮休，晚上回厂时，脸上、手上有被人抓伤的痕迹。
零点15分，正是实施抓捕的好时机。黄欣汉毫不迟疑地调来精兵强将，悄然封锁长沙煤气厂，一举抓获莫某某。经审讯，其对抢劫杀人事实供认不讳。原来，罗某某借口与死者有债务纠纷，邀莫某某将陈、向夫妇杀死，抢走现金600余元。
“余涟是不是与你一起杀人的凶手？”黄欣汉追问。莫某某连连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黄欣汉再次提审罗某某，果然是他编造假同案人余涟，企图达到无法结案，以便苟延残喘的目的。
凶杀案破了，笼罩长沙古城上空的阴影散去，长沙人又回到了欢度春节的喜庆中。黄欣汉和他的队友们从接到报案到破案，仅用了七个小时，再到两名凶犯落网也仅用了五十个小时。像这样的凶杀案，假如久拖不破，将给社会造成更为恶劣的影响，人们过年都会感到不踏实，甚至提心吊胆。黄欣汉的观点是：快速破案的意义远远超出破案本身，在于安定民心，稳定社会，增强人民群众对党和政府的信赖感、依靠感。
又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时钟指向凌晨1时50分。分局刑侦队接到报案：一名蒙面歹徒骗开蒋家垅32栋居民罗建双的家门，乘其不备，用木棒将其击伤，抢走现金人民币850元、面额1万元人民币存单一张、皮包一个、手表一只以及身份证等各种证件。
黄欣汉闻讯，立即钻出热烘烘的被窝，直奔刑侦队办公室。他前脚刚进门，刑警向黎滨、罗英波、齐力、王青等也随之赶到。于是，在黄欣汉的率领下，赶赴蒋家垅发案现场。半路上，他们与伍家岭派出所教导员李荣武、民警王建光、周春、洪瑜会合到了一起。当他们赶到现场时，只见罗建双伤口流血不止，生命危在旦夕。
黄欣汉自任总指挥，他将侦查员分成三路，抢救受害者，走访左邻右舍，勘查现场同时进行。
周围群众得知是“好汉”亲自率队破案，都给予热情的支持。
很快，他们将曾经在罗建双店子里打工的谭某某、曹某某、熊某某列为蒙面抢劫的嫌疑对象。对这三人分头展开查证。凌晨3时20分，派出去的侦查员向黄欣汉报告：谭某某、曹某某均没有作案时间，嫌疑排除。剩下熊某某却不知去向。
黄欣汉启发侦查员开动脑筋挖线索，既然谭某某、曹某某曾与熊某某在一起打工，应该对熊某某的社会关系多少有所知晓。果然，侦查员们通过与谭某某、曹某某仔细谈话，得到了一条极有价值的线索：他俩回忆起了有次与熊某某喝酒时，他曾提起过他的一位好朋友姓张，家住河西氵荣湾镇。但他没有讲详细地址。
黄欣汉率领侦查员直扑河西氵荣湾镇，从镇中心向四周辐射，逐户展开调查。与此同时，借助人口信息系统模糊检索查询。扎实作风与现代化手段相结合，收到了理想效果，终于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张某某。黄欣汉向他说明了来意。此时的张某某从被子里起身，尽管冷得像筛糠，但他二话没说，带领黄欣汉他们直奔他的好友熊建良的租住处。
“就是这里。”张某某指着氵荣湾镇学堂坡40号对黄欣汉说。
两位年轻侦查员正欲扑上去，黄欣汉用手势作了制止。他仔细观察周围的复杂地形，将侦查员分布成三道防线，包围了学堂坡40号。然后，他悄声交待张某某如何叫门。张某某依计而行。
门开了。熊建良的妻子堵在门口，不让张某某进门，嘴里连问：“半夜三更的叫门有什么事？”黄欣汉一看这情形，心里就判断出熊建良十有八九是他们要找的人。不然不会对叫门的老朋友如此不客气。“我找建良有点急事。”张某某说。“他不在家。”女人回答。并下了逐客令：“这深更半夜的，你男我女的这样说话，建良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你赶快走吧！”黄欣汉心里有了十分的把握，他从暗处一步跨出，冲进里屋，掀开被子，命令道：“快起来。跟我们到公安局接受调查。”装睡的熊建良只得乖乖地从床上爬起，嘴里嘟哝道：“要调查什么呀？”黄欣汉带着熊建良走出屋门。没走出几步，熊建良撒腿就逃。黄欣汉没有追赶，任其逃进黑暗中。熊建良正欲钻进岳麓山的密林深处时，早已埋伏在此的民警将他逮了个正着。接下来，审查与寻找证据的工作同步进行。凌晨6时许，熊建良还在吞吞吐吐，不肯彻底交待自己的罪行。这时，黄欣汉将从他家屋后的垃圾堆里找出的钱包、证件等物摆在了他面前。熊建良翻了翻白眼，突然双膝跪下，叩头认罪。黄欣汉又根据他的交待，亲自跳进公共厕所的大粪池内，捞出了被他丢下去的黑皮包和身份证。与此同时，侦查员们从他家里起获了藏匿的850元人民币以及1万元面额的存款单。至此，黄欣汉指挥破获这起特大入室抢劫案仅用了4个小时。这在开福区分局的刑侦史上开创了纪录。




紧急关头 第76章 二 遣模特上阵
这是夏日里的一个清晨。第一缕阳光撩开了浏阳河上空的面纱，绕长沙古城而过的浏阳河水历经几十天的暴涨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送给两岸甜润的气息。从上麻园岭、从四方坪、从国防科技大学、从火星镇来河岸晨练的人渐渐增多。位于浏阳河一侧的开福区公安分局机关大院，占天时，得地利，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局机关的民警和家属纷纷来到浏阳河岸边晨练。
前些日子，黄欣汉尽管在抗洪抢险大堤上累得骨头散架，但有昨夜沉稳睡眠的弥补，他又恢复了往日精神抖擞的状态，他早早地起床，正欲到浏阳河边练拳踢脚，突然bp机急骤地响起。他的心一阵紧缩。作为刑侦队长，自己的电话、bp机在特殊的时段鸣叫，他就知道是辖区内发生了新的案子。又是他领兵出征的时候了。基层刑侦队长的生活无规律可言。他已经习惯。
他刚下楼又转身回家。妻问：“又发案了吧？！”他点点头：“可能！”妻调侃：“什么可能？百分之百。这大清早的就传呼你，准是难啃的案子。”他淡淡一笑，没想到从事服务业管理的妻也跟他一样变得福尔摩斯化了。
他拨通了刑侦队的值班电话，那头向他报告：开福区上麻园岭小学几个学生兴高采烈地来上学，经过学校门口的绿化带时，数只苍蝇从绿树红花中间轰地飞起，同学们好奇地探头一看，发现一堆尸骨，顿时惊恐不安，尖声大叫。一位送孩子上学的家长闻声上前细看，也顿觉毛骨悚然。绿树下，花丛中，散落着一块块人的骨头，中间夹放着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头骷髅和一双手掌。黄欣汉听了内心一怔。他凭经验判断这是一起杀人碎尸煮尸案。真是闻所未闻。面对如此凶残、老道的对手，必须使出全部的智商，快刀斩乱麻，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就会成为悬案。他平时给人不温不火，不急不躁，不紧不慢的印象。说起话来声不高调不大，娓娓而谈，做起事来，按部就班。但只要接到报案，就立刻变得风风火火起来，与平时比较完全变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此时，他对妻交待：“替我给全队弟兄们打扩机，命令他们火速赶赴上麻园岭小学集合。”他边说边提了手枪，咚咚下楼驱车赶往现场。
妻习惯了他的命令，早就自觉地成了华生似的角色。当年，丈夫转业时，她替他在上海谋了一份实惠的工作，丈夫则执意转业到长沙当民警，她依了他，离开上海的娘家，来到长沙安家落户。尽管工作条件差了，离父母亲远了，生活习惯也大不相同了，但她无怨无悔。丈夫从事公安工作以来，没给家里办过一次年货，没与家人吃过一餐年饭，也没过问过儿子的学习和生活。儿子年幼时叫他“黄伯伯”，如今大学毕业了，仍改不过口，依然称他“黄伯伯”。她知道丈夫是个热爱生活，感情丰富的人，曾经三次买好了票，要陪她看演出，结果三次都因突发性案件而没有如愿。当刑警要作出牺牲，当刑警的妻子，尤其是刑侦队长的妻子，要作出更大的牺牲。她不仅深深理解丈夫的事业和追求，而且将自己也融入了丈夫的事业中。刑侦队几十个刑警的bp机号码，她熟记于心。此时，她目送丈夫下楼，来不及叮咛一句，便抓起话筒，拨通了一串bp机号码。
一时间，刑警们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上麻园岭。经过分工，有的勘查现场，有的走访群众。技术民警从现场提取了尸骨和尸块，还提取到了用塑料袋装着的死者衣物、一枚玉观音菩萨、一个账本、几根纤维绳。经技术鉴定确认是一起恶性杀人碎尸、煮尸案。死者系年轻女子，22岁左右，长发，身高1.58米，非体力劳动者，被他人扼颈导致窒息死亡，死后又被肢解分尸，并将尸体高温处理，肉与骨分离完全。骇人听闻。长沙市民尚未彻底摆脱洪魔肆虐家园的惶恐，突然又被这灭绝人性的凶杀案所震惊。一时间，人人自危。尤其是上麻园岭小学的师生，吓得连课都不敢上了，由亲人早早地接回家中。此时的黄欣汉感到从未有过的挑战。他沉住气，指挥刑警以尸骨现场为中心向周围辐射调查，寻找尸源和杀人凶手。然而，尽管他们运用了各种手段，仍一无所获。每个侦查员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黄欣汉是个肯动脑筋，善动脑筋的人。此时他想出了一个寻找尸源和杀人凶手的办法。他一方面向模拟画像专家描述了根据死者头发、牙齿、指甲推断出的其五官特征，请模拟画像专家描绘出死者的一幅幅头像；他一方面派人从某大型商场借来几个橱窗模特，穿上死者生前穿过的衣服。接下来，他将模拟头像和橱窗模特组织成完整的富有生命力的年轻女子形象。他派刑侦队的侦查员搬了这一具具模特，摆放在主要交通路口，每具模特旁边埋伏两名便衣刑警，对过往车辆和行人的反映进行观察、监控，从中发现蛛丝马迹。一开始，就有人对这种做法持怀疑态度。尤其当模特被摆上街头一段时间不见成效后，更是反对之声迭起。黄欣汉则依然坚持不动摇。最后果真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死者的父母从伍家岭广场经过时，看见模特便连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奔了过去。当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后，一路哭到了刑侦队。这样，他们很快查明了死者欧阳曲红的身份。接下来，又是模特发挥作用，侦查员得到了杀人凶手的线索。一辆小车驶过伍家岭广场，看见模特紧急刹车，掉转车头，绝尘而去。尽管小车没挂牌照，便衣侦查员却深深记住了小车和驾车人的特征。黄欣汉组织了一场以欧阳曲红的社会关系为重点的找车找人的侦查攻坚战。他主持召开案情分析会11场，居民座谈会4场，单位负责人座谈会1场，发动大家献计献策，提供侦查线索。他深知，要尽快查出凶残狡诈，阴险狠毒，惨无人道的对手，只有充分发动和依靠群众，调动每个群众的积极性，群策群力，才能取得胜利。在极短的时间里，上麻园岭一带群众提供的成百上千条线索汇集到了黄欣汉的手中，他和队友们经过筛选，确定了重点嫌疑对象7名。他和队友们经过七天七夜的鏖战，终于破获了这起影响极大的恶性杀人案。群众拍手称快。
事隔5个月，辖区内的湘江北路又发现一具无名女尸。黄欣汉又提出用同样的办法开展侦查。有人坚决反对，其理由是：鸟儿不会飞回到原窝里。意思是说，那办法只能一次管用，用第二次就没效了。黄欣汉则坚持再次试试。这一试果然又收到了同样的效果，得到了尸源和凶手线索，仅用一天时间就破获了汽车肇事逃逸案。
据统计，黄欣汉上任刑侦队长三年期间，依靠群众力量，快速破获重特大刑事案件244起，摧毁犯罪团伙43个，抓获各类人犯638名，为国家和群众挽回经济损失1100万元。他越是依靠群众，群众就越是信赖他，辖区内每每发案，群众或争先恐后地为他提供线索，或出谋划策。因而形成良性循环，开福区内发案率迅速下降，群众安全感普遍增强。




紧急关头 第77章 三 放鸽子引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