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世闻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休子符
从古道到风陵渡不远,几人赶在天亮前落脚在风陵渡渡口边的旅店。
“什么叫只有一间房,你没看我们四个人吗?本少爷鞋都磨破了到你们这个破地方,现在只想睡个觉,你跟我说只有一间房,你让我们叠起来睡吗?”洛商拍着柜台,气势汹汹跟店小二理论。
“客官讲道理啊,这渡口边的旅店本来就生意爆满,这也不是我们说有就有啊。”店小二看他们不是本地人也就按平时规矩办,渡口繁华,常有许多异地大商贾经过,一般旅店都会留一些房,为不定时来的熟客或大商贾预留房间。
洛商见多了这类事。
“少糊弄我。”洛商手撑在桌子上,摆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纵容袖口中的鸣蛇缠绕着缓缓从他手臂爬上来,鸣蛇撑起蛇身,高过店小二,吐了吐信子,发出危险的嘶嘶声。
洛桑装模作样的压低声音:“你再好好想想。”
那店小二吓得一激灵,哆嗦的说:“哦~我想起来了,刚就有个客人早早退了房,唉这值夜班脑子不好使,有两间,有两间的,几位随我来。”
那小二赶紧远离洛商爬上楼梯,生怕慢一步那条杀气腾腾的蛇就爬到自己身上来了。
两间就两间吧,洛商已经困的不想计较,只要不是四个人叠着睡就行。
季风打了个哈欠:“你这业务能力真是越来越好了,不愧是霁月楼少阁主,酒楼生意还是你在行。”说罢拍拍他的肩,上楼去了。
“什么酒楼生意,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霁月楼是干什么的?”洛商不满的追上去。
“几位,就这儿,两间上房,挨着的,不过请放心,墙是隔音的,不会受打扰。”
“嗯,这还差不多”洛商点头挥挥手,小二麻溜儿的滚下去了。
“不过他干嘛特地提一下隔不隔音?”
四人站在门边,一时谁也没进去。
“师父,咱俩一间吧。”洛商瞥了一眼站在堂子枫旁边的季风,凑过去就要把风银拉进去。
“不行。”季风上前两步拦在洛商面前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洛商俊秀的眉毛蹙起:“为什么?”
季风信口胡诌:“他不习惯和别人睡,会失眠的。”
洛商狐疑:“你怎么知道?”
“哎呀爱信不信,不信别睡,赶紧滚。”季风拉着风银就进了房间,嘭的一声关上门。
“,,,”
“神经病,咱们走。”
惘世闻风 目的
季风嘭的关好门,转身撞上了风银的目光,刚才下意识让他非要把人拉过来一起睡,现在蓦的只剩俩人共处一室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季风灵机一动,眉毛一拧,眼睛一虚,扶着门就滑了下去,风银本不情不愿但盖不住下意识的反应,脚步一跨上前就扶着他的手,眉头一紧,好似也憋着火。
风银:“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动用若木之花的力量了吗。”
他虽和掩月背后之人目的一样,都需要拿到若木之花,但他不希望是以牺牲季风为代价,总会有别的办法,但看季风这个样子,别没等到找到别的办法,自己就被若木之花吞噬了。
季风确实有些灵力透支,但还不至于如此,只是自火海中风银甩开他手开始,他们一句话都没再说过,让他莫名的有些心虚。
“你终于理我了。” 季风又说:“你的手没事吧?”
“管好你自己。”风银扶着不知道那儿不舒服的季风一把仍上床。皮糙肉厚的季风哪儿也没磕着,却敬业的叫唤了声:“你怎么这么粗鲁啊。”
风银不理他。
季风伸了伸腿撇嘴道:“睡吧,这一觉一定要睡到明天下午。”
俩人很有默契的隔开躺好,尸体一样一动不动,没过多久季风就忍不住了。
这也睡不着啊,刚才不是很困来着吗?
季风转过脸,灯火全无,但他依然能看到旁边人比黑夜更深的轮廓。
“风银。”季风轻唤了声。
黑暗中的风银鼻梁挺立,睫毛上浮,五官线条优雅的刻在夜色中,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耳畔。
虽然不情愿被叫小和尚,但突然叫回了名字,有点奇怪,突然觉得不能再熟悉的两个字变得有声有调。
季风问:“你在庄生台看到了什么?”
风银眼睫动了动道:“我没进去。”
“哦。”
俩人躺的规矩,中间还竖着一条被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拿来盖,要放在中间。
风银轻声问:“你看到了什么?”
“嗯?”季风一笑:“我以为你不好奇。”
“我看见,,,我死了。”
风银心里一沉。
空气陡然肃静,落针可闻,良久,季风噗嗤一声:“骗你的,我命硬着呢,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季风不太明白庄生台所见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若真的只是他自己一个人死了,或许还好一些,他便不至于陷在梦魇中无法自拔,毕竟痛苦都将留给生者。
风银好像没听到他后面说的话,心里想到的是堂子枫说最坏的结果一说。
安静没多久,季风冷不丁的又冒出一句:“你说,咱俩算不算已经很熟了?”
季风向来跟谁都自来熟,不管人认不认,他都能毫无负担的称兄道弟,他自己都没想过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和风银从在鬼节认识,一路走来,不说历经生死,也是一起共患过难的。
可是他除了知道风银是从雪苍山来,猜测他是阆风人,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要做什么?他自然不会问,不是不感兴趣,而是没来由的不敢问。
可在庄生台,在他可能有的未来中,这个人动用禁术,不惜一切,要做什么?所以他后来他真的死了吗?
难道世上真有命数一说,要如何做才能不至于走到那个结局?
假如自己可以不死呢?或者,假如自己和他的关系仅仅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就不会有舍命献祭的结果?
“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季风心里自嘲了一句,他做不到,仅仅凭借一个梦就要让自己作茧自缚。听天由命,绝不可能。之前顾江屿问他凭什么保护风银,他如今有了答案。不让他孤身一人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不让他以单薄的身躯承受世人的欲加之罪,不让他如风筝般飘飘荡荡无所归属,就是他要做的。
“什么?”季风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让风银闻言一怔。
“我是说,等找到昆莫,把所有的事解决之后,我们一起回临夏。”
听风银没有立马拒绝,季风继续说:“临夏很好玩儿的,我可以带你去霁月楼喝酒,去话世轩听书,你要是嫌吵了,可以去风舞台,那里可以听见一百种风的声音。”
旁边的人安安静静的,季风怕自己的话听起来很奇怪,补充道:“我和洛商经常这样的,他那么喜欢你,有你在肯定很开心。”
风银手指节慢慢扣紧,听季风继续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但就像我在那个废镇跟昆莫说的一样,你不用一个人的。”
季风低缓清晰的话音落下,珠落玉盘般砸在他的心间,不用一个人吗?
他承认那天在废镇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是有所动容的,但很快他就清醒过来,那不过是季风为了让昆莫信任他才这样说。
他比谁都清楚,他这世外雪山上落下来的冰跌进了河川,流出了雪原,流进了温润的大江大河,迟早会有完全消融的一天,被浪涛吞噬,一滴不剩。就如同在南屏城酒楼做的那个梦,他终将什么都留不住。
风银心中的声音无望的呼喊,别再说了,别再说了。一条注定走向深渊的路,他不需要任何人和他一起,也不想要任何希望,只会让他觉得代价更大,失去的更多。
良久,身旁还是没有声音,季风偏过头:“你不会睡着了吧?”
看见枕边的人还睁着眼,睫毛眨了眨,季风缓缓吐了口气,犹豫一阵,最后像是下了决心,道:“你还记得的飞花会那晚的醉汉吗?”
风银眸光一闪,视线焦距在上空某一点,听季风继续道:“大家都觉的他是神志不清,酒后妄言。”
“其实不管是别有目的还是误打误撞,他说的没错,你就是十二年前那个孩子,阆风灵族下一任族长,对吗?”
夜间的风陵渡渡口进入了休眠,条条街道空寂沉静,房间内也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季风低沉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室内。身旁人看不清表情,一言不发。
季风话落,风银霎时翻身而起,压在季风身上,横剑抵在季风脖颈间,随时能斩断他的脖子。
“够了,别再说了。”冰冷又肃杀的表情下,没人看见他手左手在微微发颤。
季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目光深沉:“我说对了吗?”
风银压在季风身上,脸靠的极近,冻人的压迫感将季风牢牢钳住,黑曜石般的眼睛深不见底:“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阆风灵族的下一任族长,十二年前的漏网之鱼。所以你最好闭嘴,否则我会杀了你。”
季风知道他修为深不可测,只要他愿意,动动手指就能解决了他。他看向那双眼睛,半点也不挣扎,任由风银钳着他的身体,压迫着他的喉管。
“你舍得吗?”季风眼睛顺着风银往下看了看,喉头微动,继续道:“你若真想杀我,又为什么几次三番救了我,在西水段,还有庄生台。你用的才不是什么雪苍秘术,而是十二年未曾现世的阆风术法,你当真不怕危燕三星门的人发现吗?”
风银压低声音,冷然道:“不用你管,你不也几次三番试探我吗?你早知道我的身份,一直跟着我又是为了什么?”
这么记仇呢?季风不合时宜的在心里嘀咕。他承认,一开始的确对他有所怀疑,试探过他几次,实在是这个人太过惊艳,又来历不明,季风下意识就那么做了。
两人同时沉默。良久,季风取下脖子上的吊坠,就着两人一上一下的姿势,抬手挂在了风银脖子上。
从他心里确认风银的身份起,他便知道自己为何当年非要做这样一块吊坠了,无须多深的因缘,只因一眼。不论是十二年前的雪夜,还是鬼节的惊鸿一瞥,冥冥天数,早有预示。
“我记得你的眼睛本该是这个颜色。”
两人之间,碧蓝色的吊坠如同深湖,幽邃的湖光静默地敛动。
季风的眼神从来的有几分漫不经心,此刻却无比虔诚,眸光生辉:“我当然有目的,我的目的就是有一天,这抹惊艳的光芒不再需要用这块石头替代,我要世人愧对这抹幽蓝,我要找回你曾经的骄傲。”
十二年前的一场大雪可以掩埋鲜血与罪孽,却掩埋不了这抹源自西境镜海湖心深处惊摄了世人千百年的色彩。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终将被涤清。
风银神色越发复杂,最终还是克制地敛了口气,低声道:“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话落季风身上一轻,风银从他身上下去,径自往门口走去。季风坐起身,手撑在腿上,道:“你要一个人去找昆莫吗?”
风银停下脚步。
“你怎么找?风陵渡那么大,你有目标吗?还是直接闯进危燕三星门,让他们把人交出来?”
风银转头,看到床上那人摆弄着白天在石室中拿出来的妖丹,眼神中闪过几分狡黠。
季风继续道:“我知道那天在镇上还有一个妖类,看样子对昆莫很重要,所以三星门的人将他带走了。只要有了这颗妖丹,就可以追踪到妖丹主人的气息。”
风银不容置疑道:“给我。”
季风抬手撑起上半身施施然道:“可以啊,我永远都不会拒绝你,你自己过来拿。”
风银露出一丝怀疑,但还是走了过去,伸手去拿躺在季风手心的发着光的妖丹。刚一触手,便被季风反手扣住。还不待他反应,便被季风袖口中飞速抽出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缠住手腕,触感冰冰凉凉的,还未看清就隐匿了形状。
风银立马抽开手,距离才分开一掌宽,便扯不动了。
季风阴谋得逞的一笑,用力把手往回拉了一把,带动着风银往他这边踉跄几步。
“别挣扎了,这是我亲手做出来的锁,除了我谁也解不开,除非你砍了你的手或者我的手,如何?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比目结!”
“你,,,”风银恼怒地紧锁眉头,又被季风一拉,跌在床上,被季风接住。两张脸陡然凑近,季风眼底尽是顽劣的笑意。
“你什么你,大半夜不睡觉你想去哪儿浪啊,收了我的东西还想走,乖乖躺下吧。”
一股热意窜上风银耳垂,染红了雪白柔软的皮肤,风银下意识挣扎着推开,却被季风一把制止,圈着他一个翻身,轻轻放在了枕侧。
“好了别动了,我真怀疑你是故意的。”
季风莫名其妙的话更让风银不明所以,风银被绑住的是右手,而季风是左手,明明只要季风往里挪一挪,两人就能各自躺平好好睡,季风非要把他放在里边,手搭在他身上,像是怕人跑了似的。
惘世闻风 午饭
信誓旦旦说要睡到下午的季风天蒙蒙亮就醒了,无他,来的时候就近选了间客栈,就在渡口边上,天还没亮渡口就开始运作了,上上下下的人比临夏的渡口还要密集,人声船舶碰撞声悉数闯进了客栈房间。
季风睁开眼就看到早就醒了的风银,尚没完全清醒的他声音含糊道:“你醒了啊,是不是被吵到了。”
风银没理他。
季风撑起头,笑了笑:“还生气呢?我道歉嘛,别赌气了。”说着还扯了扯手上的比目结,发出清脆的银链摩.擦声。
这人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嘴上说着道歉,手上也没有一点表示,缠在手上的东西一点也没松动。
“我没生气。”风银兀自起身,扯了扯季风,季风也跟着起床。磨蹭到太阳照进屋,洛商自觉过来敲门道:“师父,起床了吗?我们进来了啊?”
四人围在一张桌子上,洛商和堂子枫各坐一方,季风和风银挤在一起。
洛商定定地坐着打量他们半天,狐疑道:“你们坐那么近干嘛,不热吗?”
是有点。
季风倔强的拿出骨扇,一路上除了打开它指路,他一直都是合着扇子这里敲敲那里敲敲,此刻终于发挥了一把扇子真正的用途。
季风唰的摇开扇子,偏向风银扇了扇,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风包裹着二人,连周遭燥热的空气都跟着可人了不少。季风拿捏着力度轻轻扇扇子,怕温度太低让风银感到不适。
“你说呢!”季风得意得扬了扬下巴。
“,,,”洛商翻了个白眼撇过脑袋。
没多久店小二送来了东西:“几位的早点。”
小二布置好后退了出去,临走前还看了一眼季风。风银注意到他的动作,没待多想,季风的声音响起:“啧啧,看看这满桌的菜,只是个早点而已,你点了个满汉全席啊小洛洛,怎么,拿着我的钱,过着你少爷的奢靡生活啊?”
洛商毫不客气的拿着筷子夹了一块水晶肴蹄,鼻子哼了声道:“不就花你点钱吗?你心疼啊?”
季风嘴角弯了弯:“怎么会?我刚想夸你做得好呢。”
几人一路奔波,刚到客栈就睡到现在,真真有些饿了,看着一桌“满汉全席”没再说几句就开始动手,这一动手,无形的比目结绑着的两只手同时动了动。
季风风银转头对视,不约而同地看向缠着的分不开超过一掌宽的手。
风银压低声音道:“你解开。”
“我不。”季风扯了扯嘴角。
“,,,”
吃的正开心的洛商抬头看着他俩,嘴里还包着菜,含糊道:“你俩嘀咕什么呢?再不下筷子我就都给吃了啊。”
季风不怀好意地咳嗽了一声,抬起右手拿起筷子,点了点桌上的菜:“剪云斫鱼羹,越光碎金饭,碧水青虾卷,金缕鸡,含浆饼,鲜笋香蕈荷花糕,你想先吃哪一个?”
季风一口气不带喘顺溜的说完看向风银,一副只要发现你视线有所停留我就马上给你夹的样子。
啪嗒一声,洛商筷子上顶的水晶蹄一不留神滑落,砸在桌子上还弹了弹。他只让店家上一遍这里卖的最好的菜,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叫什么,这人能这般顺口且精确无误的报出名字,这就是那个曾满含辛酸告诉他天涯漂泊风餐露宿的游子生活不好过,让他安心待在霁月阁的人。
风银眼皮跳了跳:“我自己来。”
说罢放下右手,左手拿过筷子,遗憾的是,他自小天资极高,左右手剑法都炉火纯青,却没法左手拿稳一双筷子。
季风在他略显笨拙的拿起筷子时,夹了一块虾卷,递到风银嘴边。
“张嘴。”季风不容拒绝道。
风银抿了抿嘴,在桌上三人的注视下,缓缓张开嘴,随即快速的将那个晶莹剔透的虾卷含了进去。
洛商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画面,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道:“你们,,,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关系再好,也用不着吃饭都要喂吧?
堂子枫看了对面两人一眼,了然的笑了笑:“对了,我想起来了,昨天在庄生台火海中,风兄用注入了九骨钦墨之力的剑劈开了一条路,现在想来,那九骨钦墨是水与冰双系灵器,当时一定是寒气入了体,冻伤了手臂,我们竟然都没有发觉,你的手还好吗风兄?”
“嗯。”风银胡乱点点头。
“啊!”洛商眼神真挚关切道:“师父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堂子枫是药师,一会让他帮你看看吧!你不要硬撑,手还是不舒服的话,就让季风伺候你吃饭吧,他不用吃都可以。”
饭桌上洛商啰嗦个没完,季风充耳不闻,记忆还停留在方才那双筷子压过的柔软的嘴唇上,一时怔神。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大的不足为外人道的乐趣,又夹了一块香蕈喂给他。
季风见他乖乖吃了,又夹了一块。
风银刚咽下,见又递了过来,向后仰了仰脖子,有些抵触。
“哦,这盘菜里有姜,那尝尝这个。”季风又夹了一块夏笋喂进风银嘴里,看起来比自己吃到了还要满足。
“够了够了。”风银连忙推拒。
“你才吃多少啊,再吃点肉吧,长身体。”
洛商手嘴不停,跟着附和道:“就是啊师父,多吃点,这家的菜真不错。”
堂子枫也跟着咯咯直笑。
季风把不带姜的菜挨个夹起来喂了一遍,问:“虾卷怎么样,好吃吗?要不要再来一块?”
季风一连两问,风银“嗯”了一声回答了第一个,季风行云流水的又夹了一块喂给他,随即就着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
“嗯,不错。”季风真心实意的评点。
风银来不及制止,就看着季风把他用过的筷子送进口中,没来由的耳根一红。
饭毕,洛商找个椅子半躺下,舒服的眯了眯眼,叹谓道:“吃饱了,该睡觉了。”
季风无情的把他拉起来:“睡什么睡,你以为你是出来玩儿的吗,昆莫还没找着呢。”
洛商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抱怨道:“怎么找啊,风陵渡这么大,人这么多,就算是你,也没办法确定具体位置吧?”
季风的无限识海的确能清晰的描摹方位,但在这样复杂的人口环境下,干扰太大,就算是季之庭也很难直接用无限识海探得目标方位。
季风摸出妖丹,在手里扬了扬:“有了这个妖丹,不就容易多了吗?”
堂子枫咦了一声道:“这就是那天被三星门那两个人带走的那个女子的妖丹了吧?原来你把它带出来了啊!还是季兄想的周到,这下好了,我们只要循着妖丹的气息,就能找到那个女子,昆莫也一定在。”
洛商看到这颗半残的妖丹,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道:“撇开他是阆风余孽不谈,他一个小孩子,杀了那么多人,只为了替别人修复一颗妖丹,这到底算什么?”
举世不容我,我便与世界为敌,世人皆可杀,唯有一人是我心之方寸净土,倾尽所有也要护她安稳。
洛商的家人尽数死在十二年前从惘极境逃出的妖邪手里,那时的他还小,什么都做不到。后来那些妖邪都被降服,他要恨也只能恨背后的罪魁祸首阆风人。他不知道为了要保护想保护的生者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即便是将他从苦海中拉出来,将他当亲弟弟一样抚养长大的闻人羽,修界颇具势力的霁月阁阁主,并未有什么威胁存在的敌人,他从未面临过这方面的困境。
堂子枫也跟着怅然:“那个女子对昆莫很重要吧。”
季风将妖丹递给风银,道:“等找到他们,一切都会明白。”
风银接过妖丹,放于手心,一手覆上去,随即那半颗妖丹便光华流转,最终凝成一条细微的光线,指向北方位。
风陵渡北郊,密室内。
藏星一言不发的站在角落,视线垂落在地面,耳朵却保持着警觉,随时能对任何风吹草动迅捷的做出反应。
几步外,先前给季风一行人上菜的店小二躬身对着面前两人汇报: “他们已经到了风陵渡。”
掩月声音懒懒的:“他们应该能找到这里吧?”
店小二还保持着跑堂的装束,声音却干脆利落:“妖丹在时风门少主手上,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掩月轻哼道:“很好,你下去吧。”
店小二躬身退出,掩月转向玄参道:“掌司,我敢肯定,那个风银也是阆风人,极有可能就是当年被游心带走的那个阆风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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