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世闻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休子符
藏星蹙着眉看着倒地的掩月,又听长竟天道:“算你们倒霉了,这个秘密,我不希望有任何活人知道。”
村长怒道:“你们乃是修仙之人,怎敢做这样丧尽天良之事,你们会遭天谴的,你们——”
村长话未说完便被抹了脖子,眼珠死死地瞪着长竟天,倒在了地上。村民瞬间慌乱起来,失声尖叫,胡乱窜逃,被守在旁边的人乱刀砍杀。
长竟天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对藏星道:“我本来看中的人是你,可经过一番了解,才发现你根本用不着这个药,你才是那颗天煞孤星,但你资质不凡,若你愿意,可入本座门下,为我效力,这里的人你挑一个,本座饶他一命。”
藏星看着尖叫倒地的男男女女,还有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的叶大夫,藏星指了指他,便不再说话。
长竟天笑了笑,挥手道:“看见了吗,除他之外,一个不留。”
叶大夫失力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景象,仿佛早有预料,道:“那年我在河边捡到你,遇到一个高人,他说你在娘胎里便不甚被惘极境的毒瘴之气污染,根子早就坏了,若让你长大,只会养出一个怪物,可我只看到襁褓中的你安安静静,不哭不闹,还是将你带了回来,悉心照养,等你越长大我便发现,那位高人说的不错,你天性凉薄,冷血无情,迟早啊,要招来祸端。”
村民的惨叫声越来越稀松,活人已经不剩几个,叶大夫拖着身体往前爬,摸到一把祭台掉下来的刀,道:“这一天终于来了,终于来了。”话落便自我了断了。
长竟天漠然地看着这一切,转头对藏星说,“还未来得及给这个药取名,现在见到你,我有了灵感,便叫它,藏心。”
藏星眸光平静,道:“村子里没留一个活口,我和掩月也被掌门带了回去,从小培养,做他杀人的刀。”
洛商道:“在娘胎里就被惘极境的邪气污染,你的亲生母亲这是私闯惘极境被反噬了?”
藏星答不上来,关于他的身世,他就只在那日屠村时听到他爹说了那么一句,再没别的了。
风银摇了摇头道:“惘极境的邪气影响范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西境和北境边缘都零散着住了不少普通人,多多少少都受惘极境底下渗出来的邪气影响,但也分大小,或许是他生母体质问题,吸收的邪气过多,这才影响了腹中胎儿。”
洛商道:“所以你说要镜海湖水,是想要救自己,还是要救掩月?”
藏星道:“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药石无医,但他不一样,现在的他有多坏,曾经的他就有多傻,他比谁都明白我是个怎样的人,只因为我随手把自己吃腻了的糕点给了他,他便什么都想为我抗下,不管我如何骗他,欺负他,他也不生气,总觉得要保护我,被人唾弃这种滋味他一个人受就够了。”
“其实,你挺幸运的。”洛商道。他还在桐城时,就希望自己能有个朋友,不需要他为自己做什么,只要他在身边默默陪着他,不介意他出身,不嘲他多病孱弱,那他所受的那些痛一定会减轻一些的。
藏星道:“我此生只亏欠一人,不论怎样,我也要找到镜海湖水,还给他。”
惘世闻风 擦肩
寒蚀洞的寒气非同一般,即便藏星吃了堂子枫的药,经过一番调息暂时拉回一条命,但他自己知道,这身体已经废了。
洛商不认同道:“你亏欠的何止一人,你们全村人可都是因你而死。”
藏星冷漠的眸子并未有变化,理所当然道:“他们的死难道不是因为长竟天么?”
“你,,,!”洛商不知道他哪个字错了,杀人的的确是长竟天,可藏星怎么能做到这样毫不在乎。
“果真是冷血至极。”洛商冷哼一声,又道:“长竟天做的恶事可真不少,竟然弄出这样阴损的东西,彻底泯灭一个人的良知,不知道他还用在了多少人身上。”
洛商的话说道了关键,季风就势问:“你说的有关阆风人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藏星道:“这种药掌门没做多少,一来毒瘴之气难以收集,二来适合这种药的人难寻,我知道的只有两个人。”
季风:“一个掩月,还有一个是谁?”
藏星抬头,目光和风银对上,他道:“还有一个,是阆风镜海大祭司,游心。”
“什么?”洛商惊讶:“那时候阆风灵族还在,长竟天怎么可能有机会?”
季风感觉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忙反握回去,身子往前移了移,道:“他想干什么?”
藏星道:“想干什么可想而知,无非是想取代阆风灵族,早早就在谋划,等了许久才找到游心这条口子,至于掌门给他种下藏心之毒后究竟利用他做了什么,我不关心,也无从得知。”
风银道:“可我师叔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泯灭良知。”
藏星道:“那是自然,游心可是阆风灵族的大祭司,自然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不一样,藏心不会让他从此失去自我,最多最多,在某个善恶抉择之间有一念之差,如此,便够了。”
风银一时怔愣,不断去想这个一念之差到底指的是什么,不断去想当年发生的事的细节之处,但若硬要触及那一段回忆,不但无法解开这当中的联系,还会引得头疼欲裂。
“唔,,,”在这滴水结冰的寒蚀洞里,风银额头愣是生了层薄汗,眉头紧蹙,抬手按着额角。
“怎么了洵舟?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先离开这里,走—”
“没事的,”风银拉了拉季风,“有些事想不明白,头疼罢了,不碍事。”
季风伸手去找风银的另一只手,没抓到,便顺着他屈起的手臂摸到他额头,为他拭去冷汗,道:“想不出结果便不要想了,一直待在这里对大家都没好处,既然知道长竟天有镜海湖水,那我们便出去想想办法怎么把它弄出来,等等—”
“有何异动?”风银见季风忽然警觉,凛然冷顾周围,季风轻声道:“有人在靠近。”
洛商摸出冥影警惕:“在哪儿呢?”
“停下来了。”季风皱眉,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
洛商更好奇了:“难道他是知道自己暴露了?”
季风凝神放开无限识海仔细巡查周围,片刻后倏然睁眼,道:“快走。”
季风话音刚落,众人脚下的地就开始剧烈颤动,
“小心!”风银一把拉过季风往自己身边靠拢,原先季风脚下站的地方已经陷落。
季风被拉过去,顺势就搂住了风银的腰,一脸平静道:“啊,好险,你又救了我。”说完搂的更紧了。风银嘴唇抿了抿,有点干。
季风腰间的银锁一晃,沈青崖就趁乱青烟儿似得冒了出来,揣着手一脸淡然地看着这个冰窟四壁塌陷,他的脚虽没踩到地上,但十分人性的在地面又下陷几寸时把脚往上抬了抬。
“快离开这里。”洛商喊道。
堂子枫勉力维持身形,注意到周围墙面的变化,道:“你们看,墙上又出现了三个龙头。”
洛商喊道:“还看什么看啊,滋水了,再不跑等着被冻成冰棍!”
墙上轰隆隆地又冒出三个龙头,和寒池上那个一样开始往逐渐变成一个坑的地面喷水。
堂子枫斜步往上跑了跑又喊:“洛商,你拉一下藏星。”洛商闻言又退回两步,道:“可不能让你被冻成冰棍了,你还没说镜海湖水藏在哪儿呢。”
风银带着季风一个轻跃跳开,洛商带一个人也不费劲,很快便跟上了风银,而寒蚀洞好像被触发了什么开关,开始成片的塌陷,每一个洞道都开始摇摇欲坠。
洛商回头喊:“快啊堂子枫,磨蹭什么呢!”
沈青崖侧身避开洞顶落下的根本砸不到他的巨冰,顺着洛商的声音看过去,正看到堂子枫正闪身避挡,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往后仰,与此同时,最开始的寒池也已经塌陷,冰水泄洪般滚落,这一旦掉下去,只怕下场和藏星一样,不死也废。
沈青崖目光落在堂子枫身上,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堂子枫,而堂子枫的身体直直穿透了他仰身坠落,一脸惊惶。
沈青崖维持着伸手的姿势,浅青色的衣衫毫无起伏,轻轻地飘着,和他整个身体一样,虚妄无着。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尖,那一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这么慢?”洛商的声音响起,一根细长的钩锁咻的一声飞出,在堂子枫的腰上粗暴的绕了几圈,被洛商拉了上去。
堂子枫喘着气道:“还好还好,有惊无险。”
洛商道:“快走,这边。”
几人逃离了快被寒潭水淹没的洞,一路都发现墙壁在震动脱落,整个山洞俨然一副快要塌了的样子。
洛商架着藏星飞奔,藏星脚步虚浮,好一阵子才理顺了气,低声道:“方向错了。”
洛商侧耳高声道:“你说什么?”
藏星咽了口水,道:“这条路出不去。”
洛商闻言看向四周,发现的确跟来时的路不大一样,道:“后面都塌了,只能往这边走。”
季风道:“这的确不是出去的路,隐藏在背后的那个人是有意想把我们困在里面,但我们只能往这边,尽量拖延时间。”
跑了好一阵,里面的寒气越发让人难耐,洛商把藏星交给堂子枫,抽出冥影站定回身:“三星门的人都这么爱玩儿阴的么,你们先走,我去会会他。”
季风拦道:“洛商,别去,小心有诈!”
季风话音未落,洛商早已走远,他问藏星道:“西峰僻寒,连守卫都没有,还有谁还会来寒蚀洞?”
藏星道:“我来这里三个月,除了你们,从未有人来过。”
堂子枫道:“会不会是路上跟着你和季兄来的?”
季风否定道: “不可能,若他是跟着我我们来的,我和洵舟不至于一丝都不曾察觉。”
堂子枫回想一番,道:“难道是跟着我和洛商来的?”
季风点头:“不无可能,此人修为不低,且对寒蚀洞很熟悉,洛商一个人恐怕难对付,跟上去。”
嘭——
一道巨响从山洞里直直地轰过来,洛商的声音夹杂在其中:“放开我!!!”
“洛商?!!”季风喊。
“小明,咬他!”洛商撩开袖子放出鸣蛇,“嘶”地一声,鸣蛇从他袖中蹿出,猛然变大,朝洛商对面的黑衣人袭去,黑衣人似乎并不把鸣蛇放在眼里,将手中的剑甩出去和鸣蛇缠斗,自己直直地朝洛商走去,一张脸在阴影下若影若现,目光森寒锐利,穿过寒雾落在洛商身上,洛商大喊:“来者何人?!!敢不敢报上名字!”
黑衣人缓缓走近,轻松避开洛商挥舞的冥影双刃,下一瞬直接闪到洛商面前,声音极轻地唤了声:“洛商。”
不知为何,洛商的动作忽然就停住了,不知被何种力量牵制着,他无法下刀,就在看清那人的瞬间,黑衣人抬手一敲,洛商登时倒了。
鸣蛇的一扇翅膀被黑衣人的剑插在冰壁上,疼地发出嘶嘶声,两只浑圆的眼珠子凶狠地盯着黑衣人将洛商架起来,足尖一点,从被填满得已经十分宽泛的寒潭上跃了过去。
季风几人将将赶到,就只见黑衣人架着洛商离开的背影,下一刻,墙上的四个龙头调转方向对准四人,霎时间掀起一股冰风,劈头盖脸地朝他们砸去,扎得人浑身刺痛。
风银背过身将挡在季风前面,季风问:“怎么回事,是谁?”
堂子枫侧身抬手,和藏星一道贴在墙边,堂子枫高声喊:“好像是人字门的玄参,他把洛商带走了。”
季风皱眉:“他这时候把洛商带去哪里?”
堂子枫道:“不知道,如此看来他就是跟着我们过来的,若只是为了带走洛商,为何早不动手?莫非他是在等着你们过来,好将我们一道困死在这里?”
几人如深陷冰天雪地,骤雪风暴不止,风银道:“洛商暂时不会有危险,我们先避一避。”
众人应声往回走,风银抬手放出九霄剑击落了玄参的剑,鸣蛇扑棱两下跟着风银走了。
风雪呜呜的声音渐渐远去,洞里的震颤也停歇了,周遭归于死寂,和更加汹涌的寒意。
风银抬手伸向鸣蛇,曾经风银授道洛商,鸣蛇认得他,乖乖地就过去了,恰逢季风闻声转头,他自然是看不见鸣蛇圆溜儿眼睛讨好的眼神,但鸣蛇却被吓了一激灵。
“怎么了?”季风问。
“它怕你。”风银道。
“怕我?”
惘极境闯一遭,若木之花觉醒的迹象越发明显,虽对惘极境深处那一众千年老妖魔鬼怪造不成威胁,但也足够震慑如鸣蛇这般外层出来的妖兽。
季风觉得有趣,朝着鸣蛇方向装模作样地出掌,手刚伸出去,被风银猛地握住:“不可!”
季风的动作太唬人,鸣蛇登时四只翅膀张开,蛇身后倾,吓得原地转起圈来,又逃跑不得,模样甚为逗趣。
季风纵然看不到,听着鸣蛇慌张乱窜的动静就忍俊不禁,对着风银龇牙笑道:“我逗它玩玩儿,怎么可能真的动用若木之花的力量,别担心。”
风银无奈地叹口气,松开手往鸣蛇那边去,打开乾坤袋将之收了进去。
堂子枫搓了搓冻僵的手,哈了口白雾道:“出路都被堵了,难道我们真的要困死在这里了吗?”
话落季风看向藏星,笑意还留在眼睛上,道:“当然不会,藏星会带我们出去的,是吧?”
惘世闻风 入髓
洛商不在,周遭瞬间清净不少,洞内四人一魂站的站,坐的坐,还有个飘在空中,堂子枫闻言惊疑地看向藏星:“这洞中还有别的出路?”
藏星是坐在地上的那一个,他的双腿仍旧有些僵硬,片刻后他道:“有。”
堂子枫眨了眨眼睛,不问在哪里,转头问季风:“季兄为何笃定藏星知道?”
季风下巴扬了扬,道:“冰洞塌陷逃跑的时候,他不是说了吗?”
堂子枫回想一番,仍然不解:“可他只是提醒我们走错方向了,并不代表他知道还有另一条路啊。”
季风轻笑,摊了摊手道:“我也是猜的嘛,若这寒蚀洞是天然的洞穴,那说它只有一个出口还比较可信,但现在很明显,他是设有机关的,只要有机关,便不存在真正的死路,这个呢,还是我外公教我的。况且若真的没了出路,藏星还会这么淡定吗?方才还在说在世有亏欠,在没还清之前,他是不会允许自己撒手人寰的。这不,我一问,就得到了个好听的结果。”
“哦。”堂子枫若有所悟地点头。他突然又有了疑问,刚抬头要问,被季风抢先一步,季风陡然换了个眼神,凛然蹙眉:“既然知道有路,为何在洛商回去之前不说?”
堂子枫看着藏星点头:“嗯嗯。”
藏星只是多数时候懒得解释,但他一贯敢做敢认,给人一副他做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就像是打了个喷嚏一样简单又无甚新奇,他道:“玄参大人在,我若说了,即便逃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季风知道他说的是他自己死路一条,藏星本和掩月一样都是长竟天座下得力干将,但仅仅因为藏星做了一点违逆的事,长竟天便不惜废了他,若是他再敢逃出去,恐怕是残命都留不住一条。
而季风也懒得告诉他,如今玄参可没工夫顾他这点小事,就连当日风银血洗人字门,玄参都不见踪影,长竟天要惩治的人,暂时还排不上他藏星。
季风忽然勾唇笑了笑,道:“你就真相信我们?现在的你连我都打不过,你就不怕我们出去之后拿到镜海湖水直接将你杀了?”
藏星道:“杀我无益。”
季风挑眉道:“杀你不为求益。”
藏星一顿,过了许久他才苦笑,道:“若是为了道义,待到我解了掩月的藏心之毒,任凭处置。”
他修为已废,一生已经可以望穿尽头,掩月过去和曾经的一切皆是因他而得,像他这样在娘胎里就被污染了的怪物,若是能在死之前还清业障,干干净净的离开,也算是上天待他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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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光殿里,长竟天复杂地看着殿下那个慢条斯理摇着折扇的人,这人虽是他的亲儿子,却常年不来往,但他还是了解他这个儿子的。
一刻钟前长卿云来到三星门,对他说,猎物已经自己送上了门。
长竟天道:“看上了阆风少君?”
长卿云看他一眼,许久才开口,似笑非笑:“父亲英明。”
长竟天轻笑道:“我儿子想要一样东西,向来是不择手段,这次却迟迟没动手,打算玩什么游戏?”
长卿云抬扇挡住半张脸,笑了笑,说:“瞧父亲说的,您不是也在谋划一出好戏么,当年惘极境的结界到底是怎么破的,你和游心之间又做了什么交易,这个秘密藏了十二年啊,若是让那位小少君知道了,还不知道多精彩呢,做儿子的,自然要来捧场。”
长竟天冷笑了一声,说:“照你说的,他将季风也带来了西峰,真乃天助我也。季风西境一行本不可能活着回来,但他做到了,必然是若木之花已经觉醒,他带着天锁送上门来,岂有不收之理,来人,包围西峰!”
长竟天挥手下令,被长卿云拦住,“别急,我还没说完,我会让他们自己过来,你信不信。”
长竟天狐疑地看了看他,听他继续道:“你忘了被你罚去寒蚀洞思过的藏星了吗,那可是你亲手带出来的人啊,你最清楚他想要什么,我替你诺了他,怎么样,用一瓶不存在的镜海湖水换来阆风少君和天锁,儿子这差事办的可还合父亲的意?”
长竟天眼里的冷光闪了闪,倏然笑了,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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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从寒蚀洞出来时,已经是日薄西山,从西峰半山腰看过去,没了那冷冽的白色雪景,而是一片柔和的霞光披了一半在青山上。
季风说:“这附近总有木柴了吧,咱们先生个火缓一缓,天黑再行动。”
堂子枫点头,道:“有,我去拾一些回来,你们在这里等等我。”
季风和风银挨着坐下,藏星独自在一边一言不发,没人说话,安静得只有山谷的微微风声和旁边两人不时传来的喝气声。
他们出了寒蚀洞又在与之相连的石洞里饶了许久,虽然已经没有那股全身血液滞缓的寒冷,但仍然带了些寒蚀之气一时难以除去,季风还好些,风银一直再给他传送灵气护着他的经脉,他的体质比修道之人差些,若不如此,就凭这一天的时间,身体上总有几处要被冻出毛病。
季风用他本属元灵印记所在之处的额头抵着风银额头,确认风银体内并无寒蚀之气入体,才坐直身子,看向藏星的方向,问:“我记得你随身有一把剑,叫乌月,怎么没见你带着?”
闻言藏星抬头看他,道:“时风门的元灵术果然名不虚传,附带的无限识海便可代替人的五感,甚至超越五感。”
季风见他有意岔开话题,也不拆穿,笑道:“过誉了,这些东西随便来几个修为还算可以的修士都可以做到,只需要仔细听。”
藏星知道换做其他修士,只要修为到位,也可以不用眼睛就判断出他身上没带剑,这没什么难的,但他要说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先前在洞中季风虽周遭动静的敏锐,以及识海探查范围的精确程度,这是他也做不到的,他听说过时风门一派所修之法与常人不同,但很少和时风门真正的高手对上过,鲜少有机会领略元灵术的独到之处。
没多久堂子枫抱着一堆柴回来了,将之堆在一起,风银起手升起火焰,木柴就噼里啪啦起来,火苗越窜越大。
堂子枫伸手烤火,看了眼藏星,说:“你坐过来些吧,这里数你冻得最严重。”
藏星动了动,最终还是移了过去,堂子枫就不再管他,转头看向季风,问:“季兄,你是怎么从惘极境逃出来的啊?哪里历来都是有去无回,从古至今除了阆风人,没有一个擅闯者有好下场的,何况你还是独自一人闯入,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
季风闻言大笑了两声道:“你是不是也跟洛商一样,怀疑惘极境里面的老妖怪都死光了,我才能侥幸逃出来?”
堂子枫连连摇手:“不是不是,惘极境的邪气源源不断,绝无可能有这种情况,我只是很好奇,难道季兄的若木之花真的已经解除了封印?”
话落季风默了默,没说话,堂子枫见他这样莫名心里慌了起来,随后就听季风说:“若不是洵舟来得及时,我恐怕已经死在最后一层结界了。”
堂子枫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道:“啊,幸好,幸好,惘极境的妖孽存在了上千年,什么光怪陆离的都有,有的不仅是嗜血嗜肉,最难对付的是那些可以篡改人记忆,操控人意识的邪魔,最爱从人最软弱的地方入手,攻破人心道道防线,不把人折磨到彻底崩溃万念俱灰决不罢休,,,”
说者无意,风银抬头看向季风,那人听着堂子枫的形容只是和先前一样,嘴角留着淡淡地笑,脸上脖颈上露出来的皮肤已经不像刚从惘极境出来那会儿一样伤痕累累,听得认真仿佛是在和别人围炉夜话,聊一些奇闻怪谈,全无一点自己就是从那地狱出来的模样。
觉察到风银的目光,季风转头看他,轻声问:“怎么了?”
风银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道:“你刚醒来的那天,就想杀了我。”
季风一愣,讪讪笑道:“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是你啊,下意识的保护动作,怎么了,怪我没认出是你?”
“不是,”风银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他不想让季风再回忆惘极境的事,他只是在后怕,他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奄奄一息的季风了,若是再晚一点,再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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