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世闻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休子符
逐渐变暗的幻界里,周围明明灭灭闪过几丝暗光,从左到右从南到北,像什么庞然大物的眼睛,正在观赏着笼中的玩物。
忽然周遭景象一变,原本虚无一片的世界轰然出现了一座巍峨的金殿。季风仰头望去,金光熠熠,魏然成群,道:“必然是这里了,长竟天能想到把东西藏在这里,也是煞费苦心了。”
风银走在前面道:“迟则生变,先拿镜海湖水吧。”
话落三人便一同跨入金门,波光粼粼后,藏星的身影一闪而过,随之跟着进了金门。
惘世闻风 答案
旻光殿内,长竟天父子二人一站一坐,围在一潭碧水旁,碧水中的画面正是季风一行人进入了幻界的金门,长卿云挥袖一拂,画面消失,他转身看向长竟天,声音不徐不疾道:“鸟已入笼,该收网了。”
长竟天转动着座椅上的蛟珠,冷然道:“你如何保证他们定会找到无浊?”
长卿云轻摇折扇,慢条斯理道:“机缘巧合之事,自然保证不了,无浊非灵非邪,非善非恶,潜居小镜湖底已逾万年,真身不知藏在何处,元神早已与幻界融为一体,无处不在,它若是想,自会现身,父亲遇不到,且看这两人有没有那个缘分。”
长竟天嘴唇抿成一条线,不发一言,长卿云笑道:“父亲可是在怪我擅作主张了?不必忧心,要毁掉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种,你我都偏爱诛心之道,还有什么,比让这位小少君亲自发现当年的真相更让人绝望的?”
长卿云以扇半掩面轻笑,那人自眼睛里透过去看到的只有疯狂,长竟天不再看他,抬手找了招,殿门外立时进来一个黑衣人,跪地候令。
长竟天道:“传陆掌司。”
“是。”话落便如鬼影一般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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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镜湖底,堂子枫望着周围的景象啧啧称奇:“这些究竟是幻象还是真的是一座沉在湖底的宫殿?”
季风借着沈青崖的眼睛得以看得清周围的景象,是一座破败又不掩曾经辉煌的宫殿,丝丝缕缕被投射着粼粼波光,一片沉寂。
风银道:“是幻象,从始至终我们都没走出过无浊的幻界。”
往上十二根汉白玉柱并排背后便是正殿,里面堆放着世间罕见个各类奇珍异宝,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玉台之上,安安静静地放着一盏拳头大的琉璃瓶。
季风巡视一周发现没有任何机关,便伸手将他取了下来,触感冰凉,瓶内的液体似乎并非死水般静躺在内,而是正在缓缓流动。
季风晃了晃瓶身:“这就是镜海湖水么?”
堂子枫凑上前看了看,兴奋道:“应该是了,如此一来,季兄的眼睛便有救了,只是藏星不知身在何处,我们答应过他给他一半,可现在他却不见人影,这可如何是好?”
季风也纳闷,起先他还担忧藏星想一个人拿走镜海湖水,现在藏星依然没找着到人,而镜海湖水也好好的躺在这里,莫非他是被漩涡卷到幻界其他地方去了?
沉吟一番他道:“这个幻界完全被无浊操控,我们去找恐怕也很难找到,不妨就在这里等,他若要镜海湖水,总会找到这里来。”
堂子枫道:“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季兄,镜海湖水可否给我看看,我先研究研究。”
“嗯。”将湖水递给他后,季风没来由地正了正衣冠,将手背在身后,咳嗽一声,调整视线,将余光落在风银的衣摆上,还没开口便被自己这想看人又不敢多看的样子给逗笑了。
风银上前问他:“何事笑得这么开心?”
季风飞快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堂而皇之地将风银的手牵了起来,这样不够,还高调地将他的手慢慢掰开,将自己的手缓缓嵌入他的指缝,然后紧紧扣住,然后一言不发地观察风银的表情。
风银愣愣地看着季风紧扣着他的手,不自觉也扣紧了,抬头对上季风的视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忽然一股热意爬上了耳根,逃也似的垂下眼,手上却没有任何松动。
季风追着他的目光问:“耳朵都冒烟了,为什么不松开?”
风银反问:“为何要松开?”
季风在心里念了两遍心经,回身看了看堂子枫,对他说:“这么多人看着啊。”
孑然一身的堂子枫正在嗅那瓶水,被点名蓦然回头,忙走远了些道:“额,当我不存在,当我不存在。”
一时只剩他们两人,风银指腹轻轻滑过他的额间,说:“可是凌子恒前辈?”
季风笑道:“小和尚真聪明。”
风银微微别开脸,低声道:“无事。”
季风挑眉:“嗯?”他感到自己扣住的手指动了动,听风银道:“可以看。”
季风懂了他的意思,故意问道:“谁可以看?”
风银说:“你。”
不必在意你对我的想法被谁窥探,你想看就看。季风心中一热,正要继续逗他,忽闻一道声音传来,萦绕在四面八方。
“好一个执子之手,相看不厌,羡煞旁人,羡煞旁人啊。”
堂子枫一惊:“谁在说话?”
季风一笑:“在无浊的幻界,还能是谁。”笑声在他们头顶盘旋,风银拉过季风,召出了九霄剑警戒。
那声音道:“吾本无恶意,小子,为何杀气这么重?”
季风环顾四望,周围看不到任何活物,先前那股来自四面八方的窥视感依然浓烈,道:“恕我们冒昧,敢问阁下是人是鬼?”
那声音笑道:“人是何物,鬼又是何物,吾无形无体,幻界是吾,吾就是幻界。许久没看到生面孔了,吾还没问尔等擅自闯入吾身体里来所为者何,尔小子倒问起吾是人是鬼,没礼貌。”
季风心想,如果无浊有胡子,此时已经被它给吹翻了。
“在下季风,那边玩儿瓶子的是堂子枫,这位是我的朋友,风银。”季风举起两人还十指扣连的手晃了晃。
话落感到一阵风飘到他和风银之间,无浊的声音近了些,道:“朋友?那你为何与他十指相扣,却与那边那小子站这么远?”
季风看了眼风银试探道:“牵一牵别人嘛倒也无妨,只是怕我旁边这位心中不快。”
那团风好像又绕到了另一边,道:“他不过是你朋友而已,你管他心中快与不快作甚?”
季风见风银脸上无甚变化,只是牵着他那只手有点异样,若是他再添两把柴,估计就能把他骨头捏碎了,笑道:“那怎么行,他若不快,我便心疼。”
季风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风银的手,像在安抚也像在讨好,无浊的声音似乎也激动了,打个旋飘走了,声音来回游荡:“好,好,那你们便一直这般牵着,若是还不够,吾便帮你们一把。”
两人齐齐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出,之间那阵风似乎慢慢化做实体,却始终看不真切,忽然一道灵光一闪,一根发光的红线从风里飘出来,然后缓缓地缠在两人手腕上,系上了死结。
季风松开手扯了扯,风银的手便跟着动了动,无浊道:“月老不管阳阳之缘,吾便来牵你们的线,死结落成,从此你二人便谁也躲不开谁,天涯海角,只要顺着这条线,都能找到对方,如何如何?”
无浊邀功一般等着看季风的反应,季风转了转手,觉得挺新奇,问:“你这线通不通冥府啊?”
无浊道:“世上谁人一生奔忙不是为了追求在世之欢,到时间了便是孑然一身赴轮回,怎么,人都没了,下了地府你不松手还想干什么?”
季风一听撇撇嘴嫌弃道:“原来死了就断了啊,好没意思。”
风银闻言几不可见地笑了笑,无浊一听气得原地打转:“尔小子贪心不足,这都不喜欢,那你想要什么?”
无浊像是铁了心非要送到季风满意,季风忍俊不禁,觉得这无浊活像个老顽童,还怪可爱的,逗他道:“我看你在这湖底怎么也待够了一个沧海桑田吧,人间有情人之事,你不懂自然也很正常,况且你连人都不是,就是个成了精的幻像,哪里想得通此情可以跨阴阳。”
无浊气得要冒烟儿了,一团风呼呼地吹,道:“呔呔呔呔呔,尔小子竟敢小看吾,吾乃人间所有无妄空相之化身,区区凡人连存在皆是镜花水月,却偏要苦苦执着,作茧自缚,看不破的可不是吾,小儿,既然来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可以向吾提一个问题,凡间种种,吾都能给你答案。”
季风颇有一丝不屑,道:“昨日种种昨日死,你既不能预知未来,我便没什么好问的。”
无浊不信:“真没有?”
季风摆手:“没有。”
无浊跳脚:“尔小子要气死吾—”忽然无浊飘到风银旁边,音调变了变道:“尔小子无所困惑,但尔的小情人看起来似乎是心有戚戚,吾且问你,你可有什么问题想问的?”
季风也看向风银,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此刻看风银犹豫的表情,忽然想起了在寒蚀洞中藏星说的话,事关另一半藏心之毒给了谁。
难道他想问这个?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唤了声:“洵舟?”
风银眼波不兴,沉默良久,他才开口道:“多谢前辈好意,晚辈确有一事不明,若得前辈告知,感激不尽。”
无浊闻言大声笑起来,一笑又刮了一阵风,连连赞道:“此子甚好,有礼貌,吾喜欢,尔大可一问,上天入地,从古至今,尔只要问的出,吾倾尽修为也要为你再现一观,不过…”
风银抬头:“不过什么?”
无浊正色道:“尔心中所惑吾已了然,尔要想好,是否能够接受这个答案。”
风银抿了抿唇,幽蓝的眼眸似有湖光闪过,沉在这小镜湖底,仿佛浮光中缓缓坠落的璧玉,惹人心为之一震,他道:“前辈既已了然,必之我心之坚定,我只求一个答案。”
“好,那吾便满足你。”
话落,无浊便化作一阵风退散开来,霎时周遭的景象开始震动,堂子枫抱紧那瓶镜海湖水稳住身形,看到眼前的景象在慢慢崩塌,随之又在慢慢重建,他跟着季风和风银二人往前走了两步,瞬间光影浮掠,气象骤变。
他们依然还在幻界,只是周遭景物变了个样,走进了风银心中那个疑问的答案中心。
惘世闻风 同道
黑雾四起,十步之内人鬼不分,密林邪气森森,一阵风吹过,刮得枝叶嘶嘶作响如鬼哭狼嚎,引得人脊背发寒,堂子枫本能地想要拿起什么尖锐的东西防备,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武器,只好握紧了琉璃瓶,道:“这,这是哪儿啊?季兄,风兄你们在吗?”
风银与季风背贴背默契地观察四周,回道:“别怕,这里只是幻境,伤不了我们,只是这黑雾太浓,没法判断这是在哪里。”
季风眼神越发凝重,他太熟悉了,这里的气息景象,一草一木,都混着血刻在他记忆里,他压低声音道:“我知道,这里是,惘、极、境!”
风银凝眉,攥住他的手道:“你先离开。”
季风拍了拍他的手背宽抚道:“不碍事,这只是幻境而已,放心。”
堂子枫从小就听过世人传言惘极境是何等凶神恶煞汇集,无上邪妄之地,对这片禁地是敬而远之,长这么大他连外围都没去过,更莫说现在正在不知道那一层的惘极境内部,望不穿的黑雾和周遭万鬼絮语的嘶嘶声让他毛骨悚然,总觉得大雾深处会有个庞然巨物忽然窜出来,他颤颤道:“为何会在惘极境啊,风兄所问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忽然季风道:“有人来了。”
三人转身,背后的雾被一个人抬手一挥散了不少,视线总算宽阔了些,几人才看清那人一袭白衣仙风道骨,气质不凡,仔细看,那人竟与风银有三分相似。
堂子枫惊呼:“他手里的剑好像是风兄的九霄!”
只见那人左手执剑,单膝跪地,捡了一块半嵌在泥土里的黑晶石闻了闻,又将手放在地上探了探。
风银看向那人,眼神一震,一时鼻尖有些发酸,他道:“那是我爹。”
堂子枫豁然:“啊,如此,难怪这么像啊。”一样的冰霜美人,身上自带一座冰山,冷冽之风时时吹来。
季风音调上扬:“爹!”
堂子枫刚要调侃季风怎么快就叫上爹了,下一秒就看见那男人背后一个青衣男子轻快地朝这边跑来,边喊道:“老祁,你别走那么快啊,惘极境凶邪至极,走散可就麻烦了。”
来人气质与白衣男子截然不同,额间的红色元灵印记发着红光,样貌是一派丰神俊朗,季风心里百感交集,这人正是他们季家至今连尸骸都未曾找到的时风门大弟子,他的生父季舜华。
季风怅然道:“早听小叔叔说我们父辈曾是旧相识,原来是真的。”
不由得笑了笑,他们季家两辈人,从父到子从叔到侄,没有一个沉稳安分的,世人总笑说若是他爹还在,哪里轮得到他小叔叔这般的纨绔浪子来继任时风门,殊不知自己的爹干的事更离谱,直接伙同一个修界来历不明的人擅闯了天垣禁地。
风祁起身对那人道:“舜华兄,你那边如何?”
季舜华抱着剑得意道:“早弄好了,阵法薄弱、邪气偏重之地我都已做好标记,闲着无聊逗了逗那群老妖怪,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闹什么鬼呢,哈哈,咱们去下一层吧。”
风祁道:“这只是第一层结界,万不可大意,先等游心过来吧。”
季舜华抱着剑悠哉地往树上一靠,道:“那便等吧,老祁,咱们进来多久了?咱们身上的符每隔一个时辰便要重画一次,否则失了效,惘极境的邪气会在半刻钟内侵入我们的经脉,到时候出去变得不人不魔,雪苍山就不要你了。”
风祁闻言低了低头,似有所想道:“我此行下山本就违背了雪苍避世祖训……罢了,时间快到了,重画吧。”
“嗯。”
堂子枫叹道:“当年那位拔出九霄剑的无名之辈原来就是风兄的父亲,雪苍山的弟子,不知两位前辈来到此邪妄之地是要做什么?”
两人互相替对方重画护身符,季舜华一边开玩笑道:“这符文可真是复杂之极,画了几遍了我还有些生疏,不愧是阆风山下的上古秘术,若不是游心老弟教我们,只怕我们进了这惘极境也难以保全自身,更遑论待上个一个时辰,四处探查。”
当年世间除了阆风人无人能够踏足这片禁地,擅闯者几乎无一生还,世人皆知这是由于阆风嫡系血脉皆为至灵之体,不受这惘极境的邪气影响,但要避过里面的万众群魔,还要各凭本事,不会有人想到阆风还有一种秘术不仅能无视惘极境邪气对经脉的损害,还能够让活人元神匿息,下到地府阎王,上到九天诸神,任谁来也索无此魂,寻无此人,惘极境妖邪异能者众,亦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可是……
风银心中产生了疑惑,他逃出来那年年岁尚小,作为阆风少君的他尚且还没学多少阆风秘术,后来所有的术法皆是游心在雪苍山传授与他的,游心告诉他那是所有的阆风秘术了,他那时全身心相信这个自己唯一的亲人和师叔,从未想过他会对自己有所保留。
若是他当年问了,游心教了,或许季风就不会受那般折磨了……
季风一眼看穿风银心中所想,安慰道:“别想太多,当年的惘极境还没有现在的十层结界,你师叔或许是知道这十层结界无人能破,即便教与你也是枉然,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给你这个希望,以免徒增思乡之愁。”
话说到此,堂子枫也觉得不可思议,道:“是啊,这十层结界乃是十二年前阆风圣女倾尽全族之力而升起来的强悍屏障,两月前修界合力打开第一层已然是极限,为何季兄一人之力竟能突破十层?这简直不可思议,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季风或者回来之后也想过这个问题,结界之强在他跨过第一层时就已经切身体会到了,他那时侧目看了一眼,那层结界屏障肉眼可见的满是古老而极其复杂的咒文,宽而无边,圈住了整个惘极境,而厚度竟然达到了一丈,那时他在心中为之震惊,这种等级的阵法凭现在的修界,再等一千年也找不出能够突破十层的人了,而他之前还妄想用自身青州所学能够破解一二,简直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他道:“我能够出来实属侥幸,进去的时候绕开了后面的九层结界,从第十一层结界直通阆风灵域,而回来的时候么……”
堂子枫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不自觉念着“第十一层”,问:“难道说回来的时候结界有所不同?”
季风捻着下巴皱眉思索:“回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结界肉见可见的如同天门,我一心想着死也要闯一闯,但当我真去闯时,又发现心中预想的反噬并没有到来,没费多大劲就过去了。”
堂子枫惊愕:“这是何故?”
风银淡然道:“是若木之花。”
堂子枫:“啊?”
风银解释道:“若木之花乃天锁,不仅能够锁世间万物,其力量与镜海同根同源,所佩戴之人,身上会被逐渐染上其精魄之气,自然而然能够溶解咒术阵法。世人传言不虚,若木之花的确可以打开惘极境的结界。”
堂子枫懵然点头:“真乃逆天之物,难怪世人趋之若鹜。”
那边白衣客和青衣修士便在原地等,没过多久,毒瘴深处缓缓走来了两个人,季舜华远远地打招呼:“来啦游心老弟,咦,怎么还有一美人?”
来处名唤游心的俊美男子身后,一个红衣女子翩然走来,发饰皆与修界不同,异域之风引人遐思,金玉之贵,冰雪之质,花月之姿,眉黛烟青,我见犹怜。
游心上前介绍:“舜华兄,风祁兄,这位是我师妹,也是我族圣女,霖。”
霖上前两步,微微颔首,长睫倾覆,抬眸瞬间,一双碧蓝色眼眸灿若星河。
季舜华赞道:“天地之女,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皎若明月舒其光,俗子天垣时风门弟子季舜华,见过圣女。”
游心习惯了季舜华油腔滑调这一套,抬手不轻不重拍了拍他,季舜华摸着被打的手臂佯作吃痛,“干嘛呀老弟。”
霖垂目浅笑,堂子枫在一旁已经是瞠目结舌,“果真天人之姿,这位必是风兄的母亲了,容貌有七分像,眼睛是一模一样。”
季舜华和游心推搡了一会,发现风祁傻愣愣地在原地杵着,推了他一把道:“老祁,干嘛呢?傻了?”
风祁被这一拍回过神来,慌乱地说道:“我,我,在下风祁,师门雪苍山,今年十九岁,唔,见过姑娘。”
季舜华一阵狂笑,搭着风祁肩直不起腰:“老祁你怎么了,还介绍起年纪了,下面要不要说一下你身怀绝技,六艺俱全,兴趣广泛,喜好美人啊。”
风祁的脸如煮熟的虾一般,忙赔礼道:“唐,唐突了。”
季舜华道:“圣女姑娘别介意啊,这位来自雪苍山的弟子啊比较呆,没跟女孩子说过话,一紧张就结巴,他平日不这样的。”
游心赶忙打断这俩人,道:“行了行了,咱们今天出来有正事要办,我教与你们的秘术一月之内不可使用超过七次,莫要再浪费时间。”
季舜华瞬间正色道:“行行行,正事要紧,不过还未问为何圣女今日也来了?老弟,你不是说此事绝密,绝对不可惊动你族中之人么?”
游心讪讪正待措辞,霖先开口道:“我见师兄近日行事鬼鬼祟祟,还问我要封魂秘术,我一逼问,他便和盘托出,才知他伙同两个天垣修界的狂妄小子妄图毁掉我族先辈亲手创立的大阵祭石—神火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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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皎若明月舒其光。”——《神女赋》宋玉
惘世闻风 秘密
霖说话语调淡然,不喜不怒,好容易就引人沉溺在她的话音里,季舜华见她好好地站在这里跟他们说话,并无兴师问罪之意,便玩笑道:“如此,圣女还会让我们二人活着回去么?”
霖也笑了,一双碧蓝眼眸星光熠熠,道:“回去作甚,若两位公子愿意,我阆风一族欢迎二位加入。”
季舜华道:“如此盛情,岂敢推辞—”
“行了你俩别开玩笑了,”游心打断他们俩,“我和师妹虽是阆风后人,生来便有守护三座祭台的使命,但千年光华流转,我便开始怀疑这三座祭台的存在究竟是不是一个错误,它的存在虽然封印了天下妖邪,但说到底,一开始就没有从根本解决问题,神火台作为阵法之眼,对于镇压群邪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可是谁又知道,恰恰就是神火台在为这邪妄之地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那些邪魔虽被圈禁,却也受着邪气滋养,生生不息。”
气氛一时变得凝重,霖道:“不错,对于我族以及惘极境,世人知之甚少,我们世代守护着这个秘密就是为了避免引起人心之变,若不是风公子发现了这个秘密,或许我和师兄也会在怀疑中继续守护这现有的安稳。”
季舜华道:“说来也是巧,老祁刚下山不久就遇上了阆风一族二十年一次的活人祭阵。”
堂子枫惊愕:“活人祭阵?”
风银捏紧了拳头,良久闭了闭眼道:“没错,世上一切之事都需要付出代价,要想换取天下太平,就有有人牺牲。神火台一开始,就不该存在。”
早在风陵渡季之庭就告诉了季风这个秘密,殊不知自己的父亲也早就知道这个秘密,并将生命付与在了纠正这一错误上。
先辈遗志,舍我不忘,任重道远。
霖眼神凝重,道:“活人祭阵实属无奈,我族虽已封印赤乌凰,但惘极境仍旧是个大麻烦,若不这样做,阵法松动,被镇压了千年之久的妖魔鬼怪便会破阵而出,届时将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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