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世闻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休子符
风祁凛然道:“我亦是无意发现,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置之不理,我知祭阵乃是为众生考虑,实属牺牲最小的无奈之举,但后来我发现,此事并非无解。”
游心道:“只是工程浩大,行之艰难,非一人之力能够做到,神火台必须毁掉,彻底阻断邪气之源,在此之前还要探查整个惘极境,摸清大妖大魔的据点,找出邪气最重和结界薄弱之处,重新再建结界,尽最大之力将这个禁地再封禁个一年半载,于九州之地再建封魔阵,分散群魔力量。再寻遍天下灵山宝地,与阆风灵域呼应,建造四海相连的新神台,调节天地灵气,净化惘极境毒瘴,之后还需更多时间,彻底清除毒瘴,消灭妖魔。如此庞大繁琐之计划,偏生还不能告知天下人,稍有差错,便会引起恐慌,后果不堪设想。”
季舜华笑道:“一人之力无异于异想天开,不过现在嘛,不才时风门传人,老祁乃雪苍山首徒,如今阆风圣女的大祭司都加入我们,胜算几分,一试便知。”
堂子枫被先辈们的鸿鹄之志感染,不禁内心五体投地,又生疑问:“原是世人错怪阆风人了,只是如此计划,必然行之不易,看结果,无疑是失败了,不知当年究竟为何此事会被泄露,若不是长竟天贸然煽动修界前来讨伐阆风,或许事情不至于发展到如今地步,阆风也不会被灭族,修界也不会损失如此惨重。”
堂子枫字字惋惜,而风银目光一沉,他好像越来越接近那个答案了,内心却没来由的一悸。
盖是受风银所问问题之限,无关紧要的事情很快就划过了,三人看了个大概,自风祁四人在惘极境汇合后,众人开始初探神火台,后风祁被神火台地心之火灼伤,众人便撤离了惘极境,圣女霖留下照顾他,游心回阆风为他们师兄妹两人外出打掩护,而季舜华则回了临夏偷偷调动门中之力寻找世间灵脉。再后来圣女霖与风祁相知相爱有了风银,阆风人不在意风银非我族之辈的身份,少君只要是圣女嫡脉便不妨碍传承,但游心却一气之下与师妹闹翻,与曾经结交的两个兄弟断绝来往,独自跑出了阆风。
画面忽然慢下来,与正常时间流逝无异,游心满心被人背叛的怒火无处发泄,一怒之下不分轻重地出掌,震倒一片巨树,鸟兽一哄而散,他才慢慢静下来,
“为何要背叛我,师妹,兄弟,呵,都背叛我,明明应该是我和师妹在一起的,我们本是天生一对,为什么偏偏遇到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又是一阵连番暴击,山石树木颓然轰塌,游心平日大祭司之肃然庄重的形象荡然无存,发冠散乱,跌倒在地,喃喃念道:“你不是说喜欢我么,不是说要和我一直在一起么,都是骗我的,,,师妹,,,”
“誓言是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大祭司何苦作茧自缚。”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从背后传来。
游心头也不抬,“你是谁!”
男子行礼道:“在下危燕三星门新任掌门,长竟天,见过大祭司。”
游心这才抬眼看他,那人身量颇高,气质不俗,只是满眼阴郁,尤其是挂在嘴角的笑让人十分不舒服,游心道:“我族自创立危燕三星之后便放权修界,再不过问门中事务,也不便过多来往,你走吧。”
长竟天一笑:“恕我冒昧了,只是我见大祭司心有烦忧,似是为情所困,心觉不忍,这才上前看看,不知能否帮到大祭司一二。”
游心自嘲一笑:“情之一字,乃我个人命中之劫,旁人如何替我解脱,不必劳烦,让我自己待一会儿便好了,一个人,,,”
余光中,那人还是一动不动,游心莫名觉得烦躁,正待开口只听那人道:“如果我有办法帮您得到您所爱之人呢?”
游心目光一动:“你有办法让师妹回心转意?”
长竟天走近,阴笑着比了个手势:“杀了风祁。”
游心脸色一变,推开他道:“你说什么呢,风银那孩子刚出生,怎么能没了父亲,况且若风祁死了,师妹定会伤心,你出什么馊主意,我就不该听你说下去,,,你不走,我走!”
游心愤愤起身就走,身后长竟天拿出一个瓶子微微倾斜倒出里面的东西,然后抬手一挥,那团黑雾便如鬼魅一般追上了游心,进入了他的心脏。
游心全然不察,长竟天阴鸷一笑,用游心听得见的声音说:“大祭司若改变主意了,随时来找我。”
又过了几年,风银长大了几岁,而游心也一直躲着他们俩,常年醉倒在天垣各地的酒楼声色中,不时被阆风人抓回去一次,又偷偷跑出来,再也没过问过当年他们立志毁掉神火台一事,而计划依然在进行,风祁和季舜华找不到游心便继续着当年早就部署好的安排,几年过去,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那日游心喝的醉醺醺被人架回了阆风,醒来便看到霖站在他面前,他看到那个眼神瞬间仿佛回到了当年,风祁还没有闯入他们两人之间的时候。
他轻轻呼唤:“师妹……”
“师兄。”霖唤道。
游心缓缓起身,眼眶模糊:“师妹,你回来了……”
霖上前扶他,给他倒了一杯水,说:“师兄,我要走了。”
游心如梦初醒,霖继续道:“洵舟长大了,我和阿祁也要去完成当初的誓言了,此一去,生死难料,阆风的血脉我已留下,唯求师兄,多加照顾。往后之事成与不成,师兄只当从未有过我这个师妹吧。”
“不要!!!”
游心不自觉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却抓了个空,半梦半醒间恍惚看到风祁牵着那个红衣女子看着他,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越走越远,直至最后一点色彩消失,那股绝望才天塌般地袭来,
“不要走,师妹,不要走!”
“风祁,我已经将师妹让给你,你为何还要自私地将他从我生命里带走!你为何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我,为何要这样对我?!!!曾经兄弟情义,难道都是这般绝情,我只有那一点奢望啊,求求你,你要这么做……”
“风祁……”
“你好狠!!!”
游心再次离开了阆风灵域,直直地闯入危燕三星门,一把拽住长竟天的衣襟,眼神狠戾至极,已然不复当初那个眼神清明,心有苍生的镜海大祭司的模样。
他咬紧牙关,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字一顿道:“我、要、他、死!!!”
长竟天得意笑道:“愿为大祭司效劳。”
“咚”地一声,风银膝盖砸在地上,心口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绞疼,随即一股寒意自经脉游遍全身,仿佛被万蚂蚁噬咬。
“唔...”
季风一惊,立马扶住他道:“洵舟,你怎么了?”
堂子枫迅速探他的脉,道:“不好,是风兄体内的寒症发作了。”
说话间周遭的世界开始颤动,并非幻象里面的动静,而是真真实实能够影响到他们的异动。
堂子枫皱眉道:“我们虽在无浊的幻界,但其实现在更接近与风兄的心境,若他心神不稳,心境便会受到影响。”
季风捧着风银苍白的脸,恨不得替他痛,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忙打开风银的乾坤袋,拿出那朵被保护的好好的尚未开放的弥生花,道:“这是弥生花,你试试这个。”
堂子枫接过弥生花来不及惊讶,道:“弥生花可解寒症,但还需要佐以其他药材,此时来不及现做,我只能先用一片花瓣试一试,暂时压制住风兄的寒症。”
话落便小心地扯下一片花瓣,合手放在手心用灵力简单炼化给风银喂了下去,又抬手按在风银经脉处催动药性,风银才觉得疼痛慢慢止住了些。
季风心道不能再看下去了,说:“洵舟,别看了,我们先离开。”
风银止住他的手,忍着痛道:“不,我没事,季风……”
他只唤季风名字,抬眼看进季风眼里,目光中带着一丝哀求和让人心碎的痛苦,季风不忍,搂过他的肩膀,轻轻拍着他的脊背道:“没事,有我在,我绝不会离开你。”
待到幻境不再晃动,几人继续看下去,画面已经变得混乱不堪了。
风祁高举九霄一剑落下,神火台剧动,整个惘极境为之一阵,又是一剑,神火台开始出现裂痕,风祁被反噬,受重伤倒地。
他举剑看向惘极境,忽然预感不妙,他和霖还有季舜华分头行动,按照计划,他第一剑下去时,早就布好阵基的哪些位置就该有响应,逐渐升起新的阵法啊,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惘世闻风 誓死
黑云迅速涌聚,压在惘极境上空,几道隐雷蠢蠢欲动,如游龙藏匿在磅礴黑云背后,伺机而动。
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神火台已经有损,魔气大量地外流,他现在要做的是彻底打破三座祭台的连阵,然后堵上神火台下面的裂口。
可为何他感觉一切正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此时的惘极境如同煮沸了的锅,里面的东西疯了似的躁动。
“结界已损,不好,霖!”
原本的阵基早已被破坏,结界也开始松动,已经有不少妖邪逃出去了,风祁开始疯狂地往回跑,却始终找不到霖和季舜华,却遇到了长竟天。
长竟天身后带着一群人围住了风祁,勾唇笑道:“在下危燕三星长竟天,受人之托,来取你性命。”
风祁举剑,沾染了满身魔气,低吼一声:“滚开。”挥剑一战,天地动摇。
后来封魂秘术失效,风祁体力不支,只得离开了惘极境,发现修界早已大变,所有门派都开始出动,讨伐阆风灵族,声称阆风灵族毁坏阵法,放出妖魔,为祸苍生,誓要拿他们问罪于世人。
他无奈拖着残躯一路流血回到了雪苍山,长跪山门外不起,大雪纷飞,冻住了他的伤口,他已然感觉不到疼痛。
“徒儿有错,私自下山卷入俗世纷争,有违祖训,弟子万死,再不奢求能够重回师门,只恳求师尊出山,阻止这场劫难。”
他重重地磕头在地,高耸入云的山门依旧紧闭,他跪了三天三夜,大雪不要命地下,仿佛要将这飘渺仙踪冰封起来,遥遥千里之外,世间已是满目疮痍,尸殍遍野,无处不被浸泡在血腥和贪婪的杀欲中,与这洁白无瑕的山川成了两级对比。
风祁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然不知今夕何夕,青铜门依旧未开,像是已经被冰封上了,只是身上的伤已经全然恢复,他撑起上身深深一拜,高声道:“多谢师尊成全。”
话落便起身,拖着冻僵的身体再入红尘,这一去,世间再无风祁。
青铜门轰然缓缓打开,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走了出来,看着风祁离去的背影,良久重重叹息,“本是山中雪,奈何红尘误,罢,罢,去罢。”
惘极境中群魔四起,鬼哭狼嚎,圣女霖最后眷恋地看了一眼神火台的方向,便毅然决然地转身,对众族人道:“所有人分成三路去往东南北部,修复结界,一定要阻止妖魔逃出。”
师芒道:“可是圣女,修界已经趁乱闯入了惘极境,若我们不管,只怕阆风会失守。”
霖眼神一凝,沉声道:“去召大祭司回去协助族长守住镜湖,惘极境已陷,赤乌凰和若木之花绝对不能出半点问题。”
师芒垂目:“大祭司已不知所踪。”
霖烟眉紧蹙,道:“他们闯不进阆风灵域,修复结界要紧。”
话音未落,一人急匆匆跑来禀报:“禀报圣女,结界已经损毁过半,只怕等不及全然修复,妖邪便会尽数逃出。”
圣女霖碧蓝的眼眸划过一丝狠戾,来不及查明原因了,事态已经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她依旧沉着,衣袖轻摆,声音里带着不可违逆的决然,“那便都杀了。”
底下声音一片齐然:“唯圣女命!”
霖挥袍转身,周身英气难当,毅然命道:“兵分四路,师蛰带人围堵缺口,所有逃出的妖魔鬼怪一律斩杀。师雨带人迎战修界。师芒带人折返阆风,保护我族少君,若是我等一去不返,你们便带着少君离开阆风,去往雪苍山,誓死留住我族血脉。其余人跟我去神火台。”
狂风四起,祸乱已生,师芒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悲伤,霖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只是她才初任人母,接管阆风,便要面临这般天谴之责,心中不忍:“圣女……”
圣女霖缓缓走近师芒,握起她的手似乎是轻轻笑了笑:“芒,洵舟就拜托你了。”
师芒后退半步单膝跪下,“老身对镜海起誓,誓死保护少君。”
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眸平静似湖,随即她起身肃立,血红色的衣袖一挥,命道:“杀!”
风银望着那抹红色的背影伸出了手,无声地唤了声“娘”,整个幻界又开始不稳,画面已经开始失真,在破碎的边缘挣扎,眼前只剩下无声的人魔混战,血流成河,季舜华以一人之力守住了南方缺口,击溃了无数喷薄而出的妖魔,最终粉身碎骨,摇摇欲坠的混乱画面开始变得很快,直至模糊不清,其实不用再看了,后面皆是世人皆知的结局。
修界趁乱闯入惘极境死伤无数,圣女带的那队人勉强修复了神火台,最后用尽余力升起十层结界,更为强悍的屏障将惘极境层层封印,从此惘极境和阆风皆被划在世间之外,再无人可入。而阆风人除了早已被带走的下一任族长之外也全军覆没,圣女被送押天目台伏诛,修界合力追杀在逃阆风余孽,人间成了血屠地狱,那些逃出去的妖魔鬼怪大肆为祸人间,被重创的修界花了好几年才勉强收拾好这个烂摊子,天下才逐渐回归太平。只是若木之花下落不明,赤乌凰不知所踪,看似太平的修界仍在暗潮涌动。
幻界受到风银心境影响迅速暗了下来,周遭变得压迫沉郁,风银胸腔好似被什么东西压迫着,血液难通,失神一般口中不断重复着:“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季风对幻境所见有九分信,不由得燃起了恨意,只是看着这样的风银,又恨自己对他的伤无能为力,他按着风银的肩让他看着自己,“洵舟,洵舟,你先冷静一点,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我们一起去求证,好不好?”
风银缓缓抬起头,眼神冷静了下来,道:“是,我要亲自去问师叔,杀父杀母,灭族之仇,我要长竟天,百倍奉还。”
风银拄着剑正要起身,忽然周遭几个凌厉地掌风袭来,他眼疾手快地带着季风往后避闪,原来的位置被震出爆裂之响,沙石乱舞,迷人眼睛,几米之外传来一声闷哼,堂子枫被震退几步,反应过来才大喊:“是藏星。”
藏星趁乱飞快夺走琉璃瓶,头也不回地对后面说道:“对不住了,我先走一步。”
堂子枫追喊:“不好,他抢走了镜海湖水。”
风银剑锋一转,剑气大动,抬头眼神狠戾地看着藏星消失的方向,怒道:“找死。”
话落足尖一点一跃而上,季风和堂子枫也紧跟步伐,几人一起冲出了湖底幻界,破水而出,季风将镇在小镜湖周围的九片骨扇叶迅速撤回,抬手一指,九支骨叶如同疾风冷箭直追藏星将他拦截。
堂子枫跟在后面出来,对着藏星大喊道:“藏星,我们答应与你一人一半,未曾想过要食言,你为何要这样做?”
风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此刻他已经难以压制心底的恨意,抬手就是两剑,每一剑都带着直取性命的狠,“把东西放下!”
藏星护着手中的琉璃瓶,前方被九骨钦墨挡住去路,后方风银提剑相逼,他飞速反应躲开九霄剑气,一咬牙,运转周身灵脉,用尽全身力量凝出一击灵流,震开了拦在他前面的金色障碍,也震得他七窍流血,但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咬牙忍痛迅速离去。
风银眼中寒芒闪动,俯身追击,忽然被一个人半路杀出,拦截了去路,陆息抬剑抵住了风银的九霄,往后退了几步,幽幽道了句:“小少君止步。”
风银横剑与肩齐平,九霄杀气难掩,与他出口的声音一般无二:“让开,否则,连你一起杀!”
陆息就像是看不见对面那人眼中的杀意,依然轻拢着袖口,道:“无浊足不出户知尽天下事,小少君心境如此肃杀,看来是知道了一些事。”
季风收回骨扇从湖面上方跃下,挡在对峙的两人中间,看向陆息,凛声问:“为何拦路?”
陆息笑了笑,语意不明道:“为危燕三星。”
堂子枫也上了岸,说:“陆息,你陆家七代执掌地字门,秉承的是阆风建立此门的初衷,一心护卫天下苍生,如今为何要愚忠长竟天,助纣为虐,拦我们去路?”
陆息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为谁做事,做什么事,与我而言并无分别,我今日前来便是奉掌门之命,活捉季少主和阆风少君。”
话落风银便要打,被季风拦住,“等等。”风银抬剑的手垂下了几分。
季风好像明白了什么,从之前对陆息这人态度的不确定到现在,他想验证一下,于是对陆息道:“凭你一人拦不住我们。”
陆息耸了耸眉:“尽力而为。”
季风勾唇一笑,“我与你比比。”
陆息也笑了,下一秒袖中便露出剑芒,直逼季风,那剑尖就在季风喉咙一寸处,季风直直后退,带起一阵风沙,两人又转战到了小镜湖上空。
季风操纵九支骨叶如同九把利剑,在水中与空中来回造势,两人打得不可开交,陆息道:“惘极境一行,季小公子的修为很有长进。”
季风难得谦让:“不敢在陆大人面前造次。”
陆息游刃有余,招招凶险狠戾,落到季风身上却又能被他险险避过,他道:“不论你我二人立场如何,我季风在此诚心感谢陆掌司当年送还家母尸骸之恩。”
陆息轻声一笑道:“季小公子恩怨分明,但我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目的不纯,担不得少主一谢。”
陆息躲过四面八方围堵的骨剑,身体后倾足尖在湖面一点又跃至上空,道:“我听闻季小公子在惘极境损伤了眼睛,今日一看,这不是没问题么,倒是白白便宜了藏星那小子,他现在估计去南屏城找掩月了,只是掌门的人不会让他找到掩月的,可惜了。”
陆息状似不经意提及,季风闻言神色一变,九支骨节合一为剑,直刺陆息喉咙,问:“什么意思?”
惘世闻风 祭台
陆息轻松躲开,道:“陆某言尽于此,季小公子绝顶聪明,大可自己猜一猜。”
季风这些日子因重伤未愈,身体支撑不了思虑过重,总在想着如何解决危燕三星门的事,却发现自己彻底忽略了南屏城,被陆息这么一提及,某些细微的信息才慢慢联结起来组合成一个箭头,不甚明显地指向南屏城。
他忽然预感不妙,下一秒他险让一招,对着湖岸大喊:“小和尚,来救我啊。”
风银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打斗的二人,看得明白陆息并未下死手,总是在关键处不着痕迹的避开微许,打得声势猛烈,实则季风并无威胁,但他还是在听到季风呼救的同时立马飞身而起,接住了季风,将人好好放在骨扇上边提剑上前,与陆息打作一团。
陆息被季风叫来的帮手打退数十步,季风立即抽身离开,留下一句:“洵舟,速战速决。”
话落便离开了中心战斗区,回头看着二人打得翻天覆地,心道该想个什么合理的办法抽身,就忽得看见小镜湖岸一侧一只粘乎乎的触须郝然搭在岸边,正是老巢被几个陌生人闯入搅得鸡犬不宁难以安生的无清本怪了,此时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湖心上空,看起来一副看好戏又略带焦虑的样子。
季风灵光一闪,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抓住了无清左右摇晃的触须,无清大惊,整个身体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回头,见是季风便要缩进水里,恰就撞进了季风赤红的双眼,霎时那双漆黑的圆眼珠子就失去了焦距,一动不动任季风摆布了。
季风指尖搭在无清软踏踏粘乎乎的爪子上,一丝细微的金色灵流从指缝流进了无清身体,季风双眼瞳环红色咒文幽光一闪,朱唇半启,声音带着命令般的循循善诱,“一个人在湖中很无聊吧,给你找了个玩伴,看见那个穿黑衣服的人了吗,去找他玩儿吧。”
话音一落,如同不可违逆的咒语潜入无清识海深处,支配着它跃入水中,身体逐渐变大直至成了水中的庞然黑影,飞速向湖中央游去。
季风朝着湖心上方大喊一声:“洵舟。”
风银看过去,只见水中一黑影正极速向他们袭来,来势汹汹,他立马会意,踩着九霄剑往上移,刹那间那黑影已经游至他们下方,猛然破水而出,八爪并用缠上了下方的陆息,不待他做出反应便被拉入了深水中,砸出巨大的水坑,浪花溅起数丈高,陆息直直地看着风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毫不反抗地任澎湃湖水将他淹没。
季风落在堂子枫面前,召来九骨钦墨抬手一指组成了一片地毯大的雪花悬在堂子枫面前,对他道:“情况有变,现在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堂子枫,我有一事要拜托你去做。”
堂子枫见他如此严肃,正色道:“季兄不必见外,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在所不辞。”
季风道:“镜海湖水的事暂且搁下,你现在乘着这骨扇即刻启程去时风门找我小叔叔季之庭,告诉他南屏城有变,让他立刻过来。”
堂子枫一惊,南屏城他曾与季风一行人去过,如此世外桃源之地如何也能惹上灾祸,惊道:“什么?”
季风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与洵舟先去南屏城,之后就拜托你了。”
“好,”堂子枫道:“我这便去,你们保重。”话落便踩上骨扇疾驰而去。
湖面狂风还未完全歇止,风银逆风而来稳稳落在季风身后,问:“去哪里?”
季风转身看着他道:“去南屏城,现在。”
闻言风银皱眉,“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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