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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秘案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时音
现在的长安城没有路引绝对进不来,看看每天被丢出去的那些考生就知道。只有千牛卫的车马,绝对没有人敢盘查。才能让荆婉儿浑水摸鱼,顺利进城来。
但裴谈那句话,显然问的不是这个。
“为什么还回长安来?”裴谈的声音已经有些抑制。
分明已经获得自由,谁还会傻到重回牢笼。
荆婉儿站在昏暗的验尸房里,她的皮肤呈现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这近半年来,可以想见她经受了多少风霜。
可她脸上却没有半点在意的样子,嘴角挂着笑:“多谢大人在梧州对婉儿网开一面,但婉儿在长安还有未完成的事,只好辜负大人一番好意。”
看她说的轻描淡写,一句未完成的事,就解释了她胆大混入金吾卫押解的棺材,逃回长安的事。
这幅样子,岂非让人有些动气。
“你当这是闹着玩儿的吗?”温雅如玉的裴公子,脸色竟有些阴沉。
荆婉儿望着裴谈,这张熟悉的脸,
她竟觉得有些恍然,她粲然笑了笑。
“谢谢大人。”
正因为有这半年,她走了大唐的千里山河,看了山清水秀,甚至还想过要远去岭南,和被流放的家人团聚?
但这些所有的,最终都还是奠定了她重回长安的脚步。
混进一口棺材里,谁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怕是仅仅和死人同棺而眠这些,就已经能吓坏常人。
可荆婉儿不一样,她在宫中,已经和尸体相伴了五年。少女这一身臭味,换了别人早就难以忍,她却安之若素。
从荆婉儿身上裴谈看不见一丝后悔,到底能有什么事,能让她费尽心机也要回来。





长安秘案录 第三十九章 认尸
验尸房的门骤然被敲响,外面人紧张道:“大人,属下们听见有外人声音,敢问大人可需要属下们帮忙?”
裴谈依然盯着眼前的少女,方才一字字说:“不必进来。”
门外的敲门声这才停止,显然衙役们也不敢硬闯。这才是问题,待会出去,怎么对每个看到的人解释棺材里竟然多出个大活人?
荆婉儿却是低头,也不知到底心没心虚,“大人,在长安婉儿无处可去,只能投奔您。”
宫中是没有她的地位了,宫中是怎么对待逃奴的,荆婉儿比任何人都清楚。
本来她要混进长安,再混进大理寺,是难上加难,应该说连上苍都在帮她。
裴谈听着荆婉儿说只能投奔他,却没什么喜色,眸中幽深不见底:“长安有什么要你回来?”
荆婉儿不由慢慢看着裴谈,就在气氛凝重,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时候时,少女忽然眼内波动了一下,淡淡低头:“
婉儿从没有独自在外生活过,大人愿意放了我,婉儿心怀感激,这半年,……其实婉儿也时常会想到大人。”
裴谈:“……”
旁边冷侍卫看了一眼自家大人的脸色,都说自古女人的话最狡诈,越年少越美丽的女人果然更如此。
荆婉儿却毫不担心,她眼中含笑意看着裴谈:“婉儿虽是一介女流,但愿常伴大人左右,尽全力为大人分担。”
若说自古哪个朝代敢小看女人,大唐是万万不敢。
他们刚刚才从一个极强势的女人手中解脱,对女人的头脑和能力,没有一个大唐人敢看轻。
这话真是让人听着怪慌的。
就看荆婉儿已经敛袂,对着裴谈拜了下去。
但她膝盖距离地面一寸被扶住了,抬头撞见裴谈的一双眼,裴谈说道:“起来吧。”
荆婉儿跪不下去,只能先起来。
她却还看着裴谈,见他说道:“一会,若有人问起你,你就说你是千牛卫奉命带来的人。”
荆婉儿眼中惊讶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婉儿明白了。”
棺材是千牛卫抬进大理寺的,从头到尾裴谈只是旁观,有人要质疑,也只会以为荆婉儿是被千牛卫一起带来的。至于求证的话,千牛卫身在皇宫,是陛下禁卫,谁敢问?
论耍聪明,荆婉儿很擅长,但对于官场上这一道,还是要仰赖裴大人了。
“大人等一等。”
就看荆婉儿忽然跳回棺材边,伸手在尸体头底下摸了摸,忽然就拽出了一个包袱。
那包袱破破烂烂的,荆婉儿用手拍了拍,就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她不好意思对裴谈一笑:“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
她不光自己躺在棺材里,还不忘把自己的家当也带上。
……
裴谈沉着脸打开了验尸房的门,守在外头的衙役和仵作早就等急了,就在他们急赤白脸想要往里冲的时候,骤然就看见一个少女低着头,脸色惨白惨白的从里面出来了。
所有人捂着心脏,又揉了揉眼睛。
刚才……这验尸房里,只有寺卿大人,和他的侍卫吧?这怎么多了一个……
在大理寺这儿当差的本来就神经衰弱,此时有点颤抖:“大人、您身后是?”
整的像是裴谈身边跟了个女鬼,直到裴县骤然震开了验尸房另一侧的门,冷冷对仵作道:“可以进去验尸了。”
从仵作惊呆的目光里,看到了已经被打开的棺材。
所有衙役的视线,也都被验尸房内的场景惊呆。
荆婉儿跟着裴谈走出验尸房,才抬眼看着四周的情景,还是那个熟悉的大理寺,除了季节的交替,带来的一丝萧索气息。
裴谈停在一间屋子前,伸手推开了门。一阵腐朽沉闷的气息传来,空气中都是灰尘的味道。
他走了进去,屋中陈设简陋,是大理寺无数废弃的房屋中的一间。
他慢慢看着身后跟进来的荆婉儿:“你暂时待在这里,我会让人给你送些热水。”
她一身的灰尘怪味儿,怎么不需要好好洗洗。
荆婉儿抬头裴谈目光相对,慢慢福身:“多谢大人。”
大理寺的环境再粗糙,也比棺材里好多了,更比曾经的宫中自由。
裴谈看了一眼侍卫,两人走出屋子。
“公子真的要让荆婉儿留在大理寺?”裴县凝望裴谈的身影。
先不说一个女人身份,有多么惹人注意,大理寺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女人应该来的。
裴谈淡淡看着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荆婉儿已经直言,除了大理寺之外,她的确无处可去。
裴县沉默半晌:“她留在这里,迟早对公子不利。”
一个背着家族之罪的女子,本身还是宫里的逃奴,一旦曝光,裴谈跟大理寺必然要遭殃。
裴谈良久说道:“宗霍的案件,如果没有她,我也无法在期限内向陛下复命。”那样的话就是抗旨欺君之罪,便是现在伸手庇护这个少女,裴谈也没什么后悔。
裴县也不再说什么了,似是默认。
荆婉儿把自己的包袱放到了床板上,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其实除了脏一些,屋子还是不错的,尤其是窗口朝阳,还能看见阳光暖洋洋照着大半间屋内。裴谈看似随意推开的这道门,似乎并不是那么随意。
荆婉儿不由笑了笑,拆开自己的包袱,将衣裙规整了一下,就拿出一块小抹布,开始打扫房间。
等热水送来的时候,荆婉儿刚刚将地打扫完,两个表情古怪的衙役,抬着一桶水进来:“寺卿大人吩咐送热水。”
荆婉儿看着他们,立刻盈盈一笑:“谢谢两位大哥。”
两个衙役互看一眼,后脑勺有种嗖嗖的鸡皮疙瘩。
他们在大理寺当差,别说女人了,连个母的都没见到过,当他们目光掠到荆婉儿白皙的颈间,更有种呼吸顿住的感觉。
看两人逃也是的跑了,荆婉儿已经利落地解了衣服,抬脚滑进了桶里面。
舒服。
这半年,她根本不知道洗澡为何物。
就在荆婉儿享受热水澡的时候,裴大人坐在大厅里,叫来了仵作。
仵作刚刚验尸完毕,来对裴谈回报。
“大人,尸体骨瘦如柴,为弱冠之年的男性,身上共有十五六处伤口,均为刀伤,死因也正是失血过多所致。”
裴谈望着仵作:“尸体身上有其他东西吗?”
仵作说道:“没有。连衣裳外袍都已被人剥去。”
这样的死状,又是发生在官道边上,长安城外盗匪极多,经常抢劫过路商旅,死者的样子像是被人洗劫一空后灭口。
这样的案子,要找凶手,也几乎是极难。
仵作这时目光闪烁了一下。
“倒是那位姑娘……大人,敢问她也是在棺材里……里面、吗?”
裴谈目光平淡,半晌道:“不错。”
仵作低下头,在仵作看来,这就是默认荆婉儿也是被千牛卫带来的人。
只是,居然在棺材里放着一个活人女子,这未免也太让人奇怪。
何况千牛卫的身份,做什么要带着这么一个女子进城?
怕是大理寺所有见过荆婉儿的人都有着这种疑问。
荆婉儿在屋内换好衣服,望着自己脱下来的那身旧衣,想了想,还是丢到火盆里。
看着衣料慢慢燃尽,倒不是她嫌弃衣服接触了尸体,而是她曾穿着这身衣服,在城外监视过千牛卫搬尸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件衣服最好是不好再出现为好。
这时肚子的叫,让荆婉儿想起自己已经多久没吃饭了。
有人敲门,荆婉儿打开门,看见冷冷的裴侍卫。
“大人在书房用饭,让你若收拾完了,一起过去。”
正合荆婉儿意,她对裴县微微一笑道:“好。”
裴侍卫看她头发上还带着洗后的湿意,衣裳也换了新的,身上那股怪味儿也不见了。
荆婉儿抬腿想走,转身看男人不动,把脚收回来:“怎么了?”
裴县淡冷的盯着她:“你胆子为何这么大?敢混进长安城?”
荆氏已经没了,荆婉儿最多只是个无根的孤女,哪来的胆量屡次犯欺君大罪。
荆婉儿看见裴县放在腰侧的手有些紧,那里有他的佩刀。
“因为我不怕死。”她嘴唇翕动,坦然地说。
或者大不了就是个死字,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冒极大风险,所以得到的利益也极大,寻常人,谁敢拿自己的命去换这些利益。
裴县手松了松,同时眼底一动。
荆婉儿肚子又叫了一声,她捂着肚子,再次看了看裴县。如果审问完了,能不能带她去吃饭了。
裴县沉沉盯着她,好像看穿了那貌似坦白之后的面目:“你想利用公子,替你查荆氏当年沉积的案,这才是你用尽手段要留在大理寺的目的。”
荆婉儿的身体几乎瞬间僵住。
裴县双眸冷酷,隐带肃杀:“虽然你在梧州帮了大理寺,但你要想拖着整个大理寺入葬,裴家绝不会放过你。”
任何人想重查荆氏的案子,等于就是犯谋逆之罪,把裴氏这样一个百年清门卷入血腥之中,不敢想这才是这个面上盈盈带笑的少女想要的。
而裴谈是裴氏这一支嫡脉,他的荣辱事关整个裴氏,事到必要的时候,裴家可以毫不犹豫杀掉荆婉儿。
裴县的右手甚至已经按在刀柄上,若此女是个隐患,他更愿意现在就替裴谈和裴家除掉她,即便……在梧州之时,他的确曾动过那一瞬间恻隐。
荆婉儿这时转头面对裴县,她神情说不上有什么微妙,:“你真的想杀我?”
这个总是不吭声的侍卫,其实才是最不能小看的人。
裴县眼神阴深了一下,这院子离的偏僻,即便荆婉儿毙命此处,旁人也要很久才能发现,而他,自会结束以后向裴谈请罪。、
荆婉儿说道:“你杀了我,就能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对吧?”
因为她不慌,反而让裴县握刀的手显得不那么确定。
但,此女确实是个祸害。
在院中只有两人这种情况下,荆婉儿想救自己的命,几乎不可能实现,正如脆弱的卵独自面对巨石一样。
但裴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没有把刀拔出来。
荆婉儿看出了他的举棋不定,自然一勾唇:“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你现在能杀了我,但若有一日,大人接到了宫中的旨意,要他重审当年的那个案子,你呢,还是能杀了那个下令的人?”
这简直是大不敬到让人发指,裴县的眼睛直盯着荆婉儿,这丫头是真的全不怕死。
荆婉儿却不认为自己是编,她有些紧逼道:“你又能保证没有这一天吗,如果这一天到来,大人……就会需要我。”
她是荆氏唯一留在长安的后人,这个身份让她成为一旦日后荆氏案件重审,她就是最关键的纽扣。
侍卫终于沉下了脸:“没有这么一天。”
现在的朝廷局势,天后已逝,再也不会有能动摇大唐根本的人了。
荆婉儿,不过是在巧言令色。
“陛下在剪除外戚的势力。”荆婉儿沉住气,盯着侍卫的眼睛,“不然宗霍为什么会死,整个长安都是外戚在横行,陛下受制于武氏半辈子,如今难道还会甘愿受制于外戚?”
裴县的神情猛地因这番话变色。




长安秘案录 第四十章 鸣冤击鼓
“够了,别再砌词狡辩了。”裴县沉下脸。
荆婉儿一笑,索性把自己白皙的颈子露出来:“那你就杀了我吧。”反正她无所谓生死。
裴县几次要抽刀,手却稳稳动不了。满朝文武,如果中宗真要重审,会找谁。
必然是裴谈。
杀了荆婉儿,可能就是断了一条以后的生路。
荆婉儿挑眉看着裴县:“你要是不杀,我可就走了。”
她说着就转身,把背后空门完全露了出来,她曾经来过大理寺,自然知道裴谈的书房在什么地方。
她可以自己去。
而裴侍卫的确就是看着她走远,再也没阻止。
到了裴谈那里,他看着荆婉儿清洗干净的一身,少女的娇媚展露无遗。
荆婉儿看到桌上摆的饭菜,虽只是清粥小菜,但对于几天没吃饭的人来说,已经是珍馐了。
裴谈拉开了自己身旁的一张椅子:“坐吧。”
荆婉儿不由看了他一眼,他是官,她是奴,没听说官和奴可以坐在一张桌子吃饭。
而裴谈那边,已经拿起了筷子。自顾夹起了一道菜放入口中。
好吧,她实在饿了。就在她抡起筷子准备开始的时候,目光瞥见了旁边摆着的一杯清水。
对于久饿之人来说,一杯水可以湿润食道,避免被过硬的食物噎着。
她慢慢放回筷子,端起那杯水喝了进去。
整个吃饭过程无比安静,荆婉儿吃掉了面前一碗粥,和桌上三碟小菜,这才满足地吐出一口气。
她看向裴谈,“多谢大人。”尤其是那一杯水。
裴谈早就放下了筷子,他本来就少食,今日桌上这些菜,明显是刻意让厨房多做的。
这时门口传来衙役的声音:“禀报大人,仵作已将尸体验看完毕,询问大人是否明日就火烧下葬。”
无名尸因为无法确认身份,便属于死案,在大理寺是直接封尸结案。
这时荆婉儿神色动了动,还没等她讶异闪过,身旁的裴谈已经说:“就这么办吧。”
再这么折腾下去,也是徒然。
等衙役离开,荆婉儿神情怪异,忽然问道:“大人为何这么快就下葬?何不在城中在张贴告示,问是否有何人失踪了?”
无名尸未必真的无名,若是有谁家正好出来认领,岂不对上。
裴谈不由看向荆婉儿:“尸体是在城外发现,身份基本已确认是到长安赶考的举人,离家千里来长安,纵然在长安城内张贴告示,也不会有人认得。”
因为死去的人本便不是长安城人士,又如何去贴告示寻人。
这自然才是大理寺定案的依据,长安每日发生的各色案件极多,并非每一件,大理寺都可以找到线索侦破,虽然有些无情,但这便是现实。
荆婉儿似乎是若有所思看着裴谈,裴谈道:“你想说什么?”
似乎是在斟酌,片刻荆婉儿说道:“大人,尸体身上的刀伤,仵作没有验出什么问题吗?”
荆婉儿是跟尸体“亲密接触”的人,棺材里虽然黑暗无光,正因此,荆婉儿才能更清晰地感受到身下尸体的每一寸肌肤……
裴谈感觉出了异样,“你认为仵作应该验出什么?”
荆婉儿这时,眨了眨眼。裴谈的表情是真的不知情,难道堂堂大理寺的仵作,连那么明显的伤口都没看出来吗?
“尸体身上的刀伤虽然多,但真正致命的只有一处,这些仵作可有告诉大人?”
裴谈望着少女的脸庞:“我知道。”
荆婉儿神情有点古怪:“那大人想必也知道,除了那致命的心口刀刃,其余的刀口,都是在死者死后才割上去的?”
裴大人和裴侍卫的神色,都是一震。
荆婉儿意识到自己猜对了,有关那尸体的许多事,身为大理寺卿的裴谈原来并不清楚。
原因就是,仵作告诉他的“验尸结果”并没有异常。
但是仵作为什么不告诉裴谈真相。
他隐瞒真相的目的是什么。
“你如何看出是死后的伤口?”或者怎么分辨是死前还是死后造成的伤。
荆婉儿慢慢说道:“我在宫中处理过,被鞭尸后才送来的尸体。死后因为皮肤组织失去活性,伤口的颜色就会不一样,很容易区分。”
最后这句话,是在说一个有经验的仵作,是不可能连这么浅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的。可事实是要么仵作眼睛真的瞎了,要么裴谈被欺瞒了。
尸体一旦焚毁,就死无对证了。况且尸体是今天才被拉来大理寺,明天就急不可耐要火烧下葬,在荆婉儿看来更是欲盖弥彰了。
荆婉儿目光一转:“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趁着尸体还没有被处理之前,亲自去看一眼。”
荆婉儿虽然不是仵作,可她这一双手摸过的尸体,怕是不比任何一个仵作少。想不到,
晚上守着验尸房的衙役昏昏欲睡,尸体也不会长脚跑掉,这份差说到底就是混来的。
裴谈到的时候,衙役的呼噜声已经打的快要二里路皆知。
等睁眼看见裴谈的时候,三魂吓掉了两魂半,“大,大人!”
那衙役摸爬滚打起来,又噗通跪下去。
裴谈却什么也没说,只盯着那扇门淡淡道:“把门打开。”
衙役哆嗦着从腰间拿出钥匙,立即冲过去开门。
门开了以后,顿时臭味更加是难掩扑鼻,衙役都拼命忍住了要呕吐的感受。
裴谈已经迈步,率先走了进去。
“大人!”那衙役有些失魂落魄地下意识叫了一声,“尸体今日仵作已验过,死因也已经呈报大人,敢问大人还要看些什么?”
裴谈没有搭理他,而是瞥了一眼:“将门带上。”
那衙役硬着头皮把门又关起。
荆婉儿倒是神情自若,这种味道,她五年间已经闻习惯了。
尸体就摆在验尸台上,用白布盖着,露出凸起的阴森血色。
裴谈慢慢伸出裹绢帕的手,掀起了尸体的白布。
尸体的面目,极为可怖。这一整具尸体的确无比凄惨,便是大理寺内也少见这么死状难看的人,
却看裴谈,继续将白布往下拉,一直拉到了尸体的脚部。
裴侍卫在尸体的脚旁,点了一盏油灯。
荆婉儿已经指着尸体上面的伤说道:“大人请看,尸体胸口被一刀毙命,此处伤口呈红紫色。死者死的时候根本都来不及挣扎。”
裴谈已经看到了,那胸口一处的伤,血肉翻出很是狰狞。
“敢问仵作是如何描述死者死因的?”荆婉儿施施然问道。
其实从裴谈的表情,已经知道她说的和仵作的并不一样。
“被乱刀追杀,失血过多。”仵作虽然说了心口是致命伤,但他的焦点在死者被乱刀追砍一事上,这就默认了死者是死于盗匪流寇。
荆婉儿摇摇头,片刻才说:“尸体生前并没有被乱刀所伤,这么多的伤口,都是在他已死之后,被人划上去的。”
就看荆婉儿从衣袖里扯出了一截帕子,悠悠说道:“大人得罪了。”
接着她把帕子像是手套那样裹住自己两根手指,再将那手指慢慢探入了死者的一处伤口。
里面,已经有白色的蠕虫。
裴谈:“……”
“大人,您不觉得这些刀伤,太过齐整了吗?”
乱刀,乱是挺乱,但仔细看每一道刀口,都是那么利落干净。
什么时候连拦路抢劫的盗匪流寇,都有这么高超的刀法了。
裴侍卫的眼睛沉了下来。
荆婉儿迅速将帕子从手上解了下来,丢到烛火上烧了。
裴家侍卫训练有素,每个人都苦练刀剑十几年,才有这样的功力。
死者面目全非,包括脸,脸上的那么多刀伤,也全是有人故意为之。
没有流寇,没有劫匪,从始至终是目标精准的杀人。
就在这时荆婉儿忽然一愣,她盯着尸体的一只手,那只手纤瘦文弱,但是在拇指和食指间,却有一层肉眼可见的薄茧子。
“这只手,常年握笔。”什么样的身份会常年握笔,只有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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