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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古言】宝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鲨鱼辣椒
但这个鞋印能看出来不是官家或是军士的靴子,而是农人的草鞋鞋底,他不准备退避,但也没放下警惕,小心护着辛秘拨开树叶靠了过去。
这是一处较为偏僻的庄园,也许修建起来的时候距离水塘还有一段距离,这个庄子没有做防水地基,此时暗泉改道,路面和花坛都被浸没在水里,散发着有些刺鼻的水腥气。
辛秘以袖掩鼻,微微皱着眉头,跨过杂乱掩映的树丛,听到了庄园角落里传来的人声。
“……贼老天,都入秋了,一场雨都不下。”苍老的男人恨恨地说着,伴随着无奈的长叹。
“反正无地可种,下不下雨又与你何干?”接着是年轻气盛的男人,不耐烦地打断老人的絮语。
“是啊,孟县也去了一伙强人,眼看着也要乱到桑洲了……”众人附和着。
霍坚和辛秘无声地立在树影之后,听了一会,这些难民们口中的消息多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不准备继续等着,示意辛秘拉好他的袖口,接着刻意放重脚步,朗声向人声处问候:“诸位,这里可以歇歇脚吗?”
方才还闹哄哄的角落一静,接着是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和几不可闻的金属声。
——里面的人戒备起来了。
霍坚没动作,只脚下向前迈了半步,将辛秘大半个身体挡在自己背后,下盘稳扎,无声地蓄力提防着。
角落里的破败木门很快被推开了,几个男人面色警惕地走出来,手中都拿着一些锐器,或是粗拙的刀具,或是被擦得发亮的农具。
霍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些人,从他们行走的步伐,到带着沧桑疲惫的消瘦面容,再到他们有些外行的持刀姿势,终于确定这伙人应当只是自发组成一队的难民,不是什么有来头的军汉。
他们看着对方的同时,走出来的汉子们也在看他们。
先是紧张地看着霍坚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高壮男人,再向后看他身后躲藏着的那个矮个子……
这一看就是一愣,狐神的容色实在是太过出众了。即使她正蓬头乱发,穿着男装,满脸灰土,还倨傲不满地一一回视他们,但这些都不曾影响她半分娇艳。
正如霍坚曾想过的那样,这生来就寄托着红尘欲念的神明,天然就是被众人所宝爱崇拜的对象。
但此时这些落魄的平民们大胆地盯着她看个不停,还是让男人感到不愉。他像只蓄势的雄狮,气势森然,向外一步,将她彻彻底底挡住,对上那些流民的视线。
两方陷入了对峙的沉默。
“咳……”一道颤颤的苍老男声插了进来,是方才那个抱怨气候的老人,他一手推开木门,被剑拔弩张的气氛吓了一跳:“嗨哟,你们这是做什么哟!”
为首的流民汉子这才冷哼了一声,浓眉蹙起,拿着手里农具绑制而成的刀具对准霍坚:“做什么?我倒想问问,朝廷的走狗来这里做什么?!”
他声色俱厉,这话一出,气氛顿时一僵,探出头来的流民们全都倒抽一口气,那个老人嗫嚅着嘴唇,用一种惊惧的目光看向霍坚。
庄园里鸦雀无声。
霍坚抿了唇,并不准备为自己开脱。他沉默着,扛下一切或鄙夷或仇恨的目光。
一只柔嫩纤白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悄无声息地,然后又轻轻巧巧地将他向旁边一拨。男人喉结动了动,顺从地退开了几步。
身后传来的力道分明轻若鸿毛,却足以撼动他山岳般沉默的身形。
美艳逼人的男装少女从凶神恶煞的男人身后走出,几乎照亮了这所破败的庭院:“可笑,区区一个商队护卫,也能被叫做朝廷的走狗吗?”
为首的流民并不相信,即使对着这个金玉般粉雕玉琢的少女难以恶声恶行,也总是带了些粗鲁的:“从我十岁开始,潮州的官兵杀了我爹娘,霍州的官兵杀我娘子,孟县的官兵又夺去了我仅剩的口粮……这大历的狗兵,我见了太多!”
他一挥带着锈迹的刀,直指霍坚:“他这副血里泡出来的样子,绝对是狗娘养的官兵!”
他倒是猜的不错。
辛秘挑眉,也没否认:“他当然是当过兵的,还是最为精锐的北地军,若不是有两把刷子,怎么会在归家后被我雇来当护卫?”
北地军与各地驻军一比,虽然也是大历的官兵,但一是太过遥远,二是他们甚少踏足中原,基本都是在与北地异族作战,在平民眼中,他们的声望反而要好上一些。
手持武器的流民们听了她的话,再看看这个沉默寡言、看起来不好惹,但又不像他们以前见过的官兵那样跋扈的男人,有些半信半疑。
辛秘抱着臂,轻笑了一声:“诸位可是不信?”她红唇轻启,笑意飞扬:“我刚在孟县那里遭了一劫,现在那里全程封锁,几乎要了我的命去,又怎会和有肮脏过往的大历官兵混在一起?”
孟县封锁的消息,也是刚从那里出来的人才知道的,流民们中有消息灵通的知道,这次就是为了抓一个大商人。
他们窃窃私语了一会,又缓和了几分,上上下下打量辛秘二人。
骄傲的狐神叉着腰,挺着肩,随便看。
怕什么,她又没说谎,只是隐瞒了霍坚在商队再就业之前还有几年地方驻军小兵的历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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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懂我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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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我能看到霍坚的裸体吗?半裸也行啊,这笔怎么番外里都没怎么裸露的。
可以哦!





【玄幻+古言】宝狐 二十六只宝狐-温泉
最终他们还是混进去了。
倒也不是那些人都相信了辛秘的说辞,这些在乱世中吃过苦难的人都相当警惕,他们来来回回打量着这对不寻常的主仆,人群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但最终还是谨慎的那一派略占上峰。
等得丧失耐性,辛秘哧了一声,从手腕上解下了一串细细的金链:“这链子姑且就当作寄宿的房费吧。”
什么房费,说到底他们也只是逃难来寄住的不速之客。
难民们四下对视,又看了看那串虽然细巧、但足以换到一些口粮的金链子,吞了吞口水,识趣地让开了门。
——因此,她终于如愿以偿,可以在奔波许久之后好好地洗个澡了。
走到了没人所在的小水塘,辛秘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这里看起来曾是这户富商的庭院,精雕细琢的木质花廊大部分被泡在水里,酥得一拍就断,但地面应该是加固过的,用一层光滑的圆石打了底,因此积蓄在这里的暖泉还是清澈见底的。
花廊旁残留的树开着花,是辛秘叫不上名字的粉白色小花,薄薄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很有一番动人的景色。
虽然还是个露天的破败院子,但好在这里本就偏僻,大部分还被水淹了,只有一个入口能通行,掩映的回廊和开着野花的藤蔓包围着幽静的水潭,只有浓白的水雾寂寂升起。
挑剔的神明转了一圈,指挥霍坚把泡在水里的杂木抬了出去,等这泉活水又流动了一会,就再次变得清澈无比了。
“替我守好了。”辛秘没回头,懒懒地吩咐霍坚:“若有人看到我……”
她没说完,只是用又黑又亮的眼睛给了男人一个凶恶的眼刀,就径自转身走向了那潭温泉。
霍坚几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微愣地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
——直到她轻轻解开了领口的衣扣,那宽大的男子短衫霍地松开,他才像是被火灼痛双目般猛地转身过去。
动作太急,平日里轻悄无声的脚步大得惊起树梢无辜鸟儿。
辛秘听着惊鸟啾啾的控诉声,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继续去解剩下的扣子。
霍坚分明背对着她,可衣料摩擦的声音简直像响在脑海里一样,他站在那里,努力抑制着脑海里胡乱的想法,简直手足无措。
握拳的掌心用力到发白,听到背后传来的依稀水声,他额上冒汗,沉声开口:“您……”您就不担心我看到吗?
说到一半,他又有些狼狈地闭了嘴。
何必自取其辱呢?在辛秘眼里,他就是个护卫,一个凡人,一个新奇的物件儿,她又为何要担心一个物事的眼光呢?
“……你是她所见的第一个外人,与我们不同,小姐觉得你新奇是难免的事……”
“……当知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才是。”
那位精明狠厉的大总管辛宝对他的警告又在耳边滚过,他闭了闭眼,紧张而沸腾的心绪几乎是瞬间冷却了,仿佛新酿的美酒被沙土覆满,美月失落了光辉。
“……我去外边守着。”
正用脚趾试探着水温的辛秘不知道他的思绪变化,但她敏锐地察觉到这男人的语气变了,又套上了那层死气沉沉的壳子。
她不喜欢。
于是狐神下意识地凶他:“不准。”
霍坚刚才抬起的脚步又落下了,背后是暖融融的春意,但她看不到的面上表情如覆霜雪:“我会在院外守着。”
在院外,也依然可以阻拦闲杂人等,保护她的安全。
……还可以,彻底断绝一些杂念。
辛秘不知道这样做和让他留在园子里有什么区别,但她不想让步,各种多年娇纵的坏脾气一对上他就压都压不住,噌噌冒头:“我说了不准,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现在你的主人是我,”神明嘴上毫不留情:“如果我在这里出了岔子,你还要道几次歉?”
一边对这蛮子生气,一边又对自己生气。
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发火呢?她是真的不理解……一定是霍坚总反对让她心情不佳。
最近一段时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每次表现出拒绝,辛秘就感觉到胸口发闷,接着秉持着自己不舒服就一定要让旁边的人也不舒服的道理,对他口出恶言。
这就是凡人的身体吗?也太糟糕了。
狐神咬着唇,满脑子混乱的思绪,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干脆泄气不想了。
她气鼓鼓地一脚踏进水底的圆石上,溅起热乎乎的水花,还没感叹一声惬意,就因为太过莽撞的动作脚底一滑——
“呀……!”
身后响起巨大的水花的瞬间,低眉顺目清心静气的霍坚猛地睁开了眼睛。
水潭不深,辛秘又较为高挑,水最深的地方站直了也只没过她的下颌尖尖。
因此只有最开始斜斜歪倒的时候惊慌了一瞬,接着就冷静闭气防止呛水,顺便手上摸上池壁来帮自己找到平衡。
然后,她摸到了一只有力的、筋骨分明的、男人的手。
哗——
“咳、咳咳……”手腕被强硬地提住,湿漉漉的狐神狼狈地吐着水,错愕地瞪着眼睛被捞了出来。
那口气最终还是没闭住,她着实没想到被自己那么凶恶地怼了,霍坚这个老古板竟然还有胆子来抓自己手腕。
神明一边咳嗽一边透过满眼雾蒙蒙的水雾看对方,鼻尖红红的,眼睫流下晶亮的水痕。
“……”男人抿唇,只匆匆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被打湿的辛秘没了平日里的冷艳娇纵,那股软乎乎又毛茸茸的感觉又擅自冒了头,他脑海里又浮现了她生病那时一迭声的撒娇,心神巨颤之下不敢再多想,慌忙松开了扶着她的手。
只是辛秘也在惊愕,脚下仍然没站稳,就这么被放开,又是一个踉跄,溅起好大的水花。
于是霍坚下意识地又去捞她。
……
最后水潭终于归于平静的时候,辛秘脸颊已经红透了,不知是咳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眉眼都是沾染了腾腾水汽的可怜,只有浓黑的眸子怒得发亮:“……你在做什么!”
霍坚此刻的情况并不比她安逸半分。
第一次为了扶住脚滑的神明,他半身探入了水里,上身衣衫几乎都被打湿了。
第二次她摔得更急,他几乎没多想,一步踏入水潭,才将她堪堪扶稳。现下他尴尬地半坐半跪在水边,浑身湿透,粗布短衫贴在肌理上。
更糟糕的是……
太近了。
温热蒸腾的庭院,寂静幽香的花园里,水雾袅袅地逸散,有纷乱的花瓣贴在他的额头,也贴在她逶迤流泻的黑发上。
还有柔细的脖颈。
他的手还托着她没反应过来的手肘,掌下皮肤温热滑腻,几乎让他不敢碰触,可又怕这样金贵的人一不小心再次滑倒,犹豫着不敢松手。
辛秘也下意识地扯着他的衣服保持平衡,将他的领子揪得七扭八歪,几乎贴在他怀里。
……真的,太近了。
万幸她还留了几件小衣。只是被浸泡在热水里,那几件贴身的衣物并没有起太大作用,不管他的眼睛看向哪里,都觉得是对她的冒犯。
霍坚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辛秘瞪着他,看他这副“不怪我我不想看你我不想看你”的样子,唇边几乎溢出冷笑,原本想推开他的手干脆用了力,攥住他乱糟糟的衣领,让他的身体更伏进水里:“不是视我如豺狼么?现在又为何抓着我不放?”
她又在找茬,霍坚只是虚虚托着她的手肘,一根指头都不敢碰到她的皮肤,而她的手可是实实在在地扯着他的脖子呢。
男人知道她又在闹脾气,但眼下的情况实在太过……荒唐,他起誓要好好保护的高贵神明湿漉漉地几乎与他拥在一起,这种从未有过的困境让威名赫赫的前任大将军狼狈地想不出破解之法。
推开她,那不可能,他不会对辛秘动粗,也怕她摔倒。
可任她抓着……对自己来说又太过折磨。
霍坚面色僵硬,眼睫微颤,在她手里一动不敢动,最终还是选择了忍耐。
忍吧……只要忍到她觉得无趣,把自己丢开,他又能躲回那个沉默寡言的角落里,静静地保护她,做他的分内之事。
他控制着心跳和思绪,感官却更加鲜明了。
脸上有薄薄的气息……是她的呼吸吗?她是不是咬牙切齿在瞪他呢?还是又在翘着下巴,琢磨折磨他的鬼点子?
领口传来的拉扯一会紧一会松,她大约是在分神思索什么,想得专注了手上力道就会变轻一些,一会又恍然回神拉紧他。
不痛不痒,但他仿佛被套上了绞架。
——折磨。
辛秘也在思索。
霍坚不反抗了,老老实实地用这个别扭的姿势半泡在水里,又狼狈又吃力,她起初是有几分愉悦的。
但开心也只持续了一小会,她又有些茫然。
从诞生之初就是被娇宠的对象,她还真没有上手和别人厮打过,一般都是动动嘴,就足以对付一个人了。
她扯着霍坚的领口,看他僵硬闭目的脸,又觉得有趣,又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要怎么,怎么才能让他痛苦,让他生气,或是让他感到与自己最近同样的心烦意乱呢?
狐神有些呆地看着他,水汽在卷翘的睫毛上凝结,继而滑落。
她不舒服地眨眨眼,视线下意识地下滑——
发现了好玩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眉毛挑起,像是发现了小鸟的野猫,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兴味。
接着她用力扯开了霍坚的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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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变弱了!!!我又偏离大纲了!!我又没写到霍坚的肉体!!!
基友:你脱肛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记得看看医生啊。
其实前面评论里有小可爱已经猜对了惹!关于霍坚的性感特征!(不是粉色mimi那条哈哈哈!!)




【玄幻+古言】宝狐 二十七只宝狐-庇护
霍坚从前,从不觉得赤身裸体有何大碍。他本就自荒野长起,满身的粗悍野性镌成了他的一身钢骨,更何况从军十多年,在军中裸露身体太正常不过了。
这身皮的用途,无非是堵悠悠众口,伪做善人。
然而此刻,仅仅是被辛秘扯开领口,露出半片肩膀,他竟有了难以言说的羞耻。
“请您不要……”
一时之间,竟吐出仿佛受辱妇人般的求饶了。
辛秘也有些吃惊,细白手指松脱了力气,只软软搭在他脖颈处,重逾千斤。
她原本是想他尴尬难受的,可此时那张肃穆沉默的脸庞闭上双眼,眼皮凝重,下何处绷紧,牙关咬得极紧,似是真的难受了,她又有些惶惑。
后悔吗?
她咬了咬唇,没再思考这个话题。
但男人此时仿佛是真的在她手下受了辱,这又让她感到难言的酸涩。她不明白那副表情从何而来,就这样提防被她碰触?一时只觉得胸口难受,一路低沉坠至胃里,胡乱地猜测这又是凡人之躯的一处柔弱。
“不看就不看吧……”她有些失了趣味,咕哝着退开了他的身体。
神明的不乐显而易见,她尖俏的下颌缩到水下,眼睫一眨,一滴悠悠的水珠从眼尾滑下,像是一滴无助的眼泪。
即使化为凡人,感受过凡人的喜乐与哀愁,她也并不能完全了解那些复杂缠绕的、又不堪与人说道的细腻情愁。
只是她方才懈怠地退离他的身体,抽手而走,赤裸的手臂便又被握住了。
“您若想看……便能看。”霍坚睁开眼睛了,只是仍然低垂着视线,他的头发即使被水打湿了也不是柔软服贴的,有些冷硬地缚在脑后,就像他这个人,野草般。
但他的语气是种奇异的柔软妥协:“只是我的身体丑陋污秽,恐会吓到您。”
辛秘看着他,没有抽手:“不就是伤疤么,我也是见过战后死伤的。”
男人叹息了一声,松开了她泡在温水里而柔热滑腻的手臂,双手搭上自己的领口:“……望您不要再不乐了。”
他什么都做不了,但也甘愿以此身讨她开怀。
霍坚是个在北地野蛮之初长起来的混血蛮子,无人教他养他,他能活着被师傅捡回去,多半凭了一身的孤勇和野骨。
而生活即使有了着落,他也日复一日地奔波在阔北边境,迎着雪山大漠,阻击风雪。
这一战,便是十余年。
辛秘隐隐能猜到他这副身躯的粗陋,但真的得见,仍是有些失语。
他的肤色是风吹日晒的蜜色,颈下是宽阔的肩膀,有力的胸膛,收窄的腰身半没入水中,他有一副武将常年锤炼的好体魄,即使此时蒸在熏熏的热水里一派放松,上臂及腰腹处都自然显出饱满的隆起。
除了这些勇武的象征,他的身体上还带着多年征战的残留。
——疤痕。
层层迭迭,新旧不一,因为岁月的沉淀,呈现出深褐色的枯朽之色。他的肩上有一道极长的狭窄痕迹,辛秘认不出是什么留下的,但能体味到那种几乎撕裂喉管的狠厉,蓬勃的胸前亦是如此,交迭的、不明刀具留下的丑陋痕迹,几乎覆盖了他整片前胸,还有腹部、手臂……
辛秘咬着唇,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她抬了头,重新看向他胸膛上最显眼的那一处。
那是一只猛禽。
似雕似鹄,面目丑恶,喙如寒刀,双目狰狞地圆睁着,似在凄厉啼鸣。禽鸟展开的浓黑羽翼整个覆盖了他的胸膛,云气缭绕,又被那鸟一双猛虎般的利爪撕碎。
那恶鸟的羽翼极长,整个环绕着他的身躯,她在他脖颈下方见到的就是锐长锋利的翎羽,而另一扇羽翼翼展甚至覆盖了他半个小腹,又绵延入水。
这鸟凶恶、森然,如一团不详的黑气,死死裹缠着他的身体。
辛秘看着它,因那鸟眼中的暴戾而皱眉。
霍坚余光看到她的表情,合上双臂,用湿透的粗衫遮挡住了那只鸟,语气低哑:“……吓到您了?”
辛秘摇了摇头。
她是神明,真实存在着庇护一方的存在,又怎会为这画出来的恶鸟而心惊?
只是,这鸟的纹身浑身散发着暴戾与血气,和仿佛战场之上白骨堆朽的怨念。
“……其状如雕而黑文白首,赤喙而虎爪,其音如晨鹄,见则有大兵。”
“凶兽大鹗。”她吸了一口气,眼中又带上了那种长刺的嘲讽:“你还真是鸟家一手养出来的凶器。”
霍坚沉默不语。
大鹗,传说中带来兵祸凶兽,身形似雕,生有一双虎爪,出没的地方……会有极惨烈的战事。
在他投身军营,刚崭露头角之时,他的恩师将他引荐到了陛下的面前。
他不知恩师当时是害他还是爱护他,但无父无母,无家无势之人,又何来向上攀爬的机会呢?
这个纹身,既是恩赐,也是枷锁。
那位端坐在金椅之上云雾缭绕之间的陛下,只是遥遥一点,就决定了他这一生的命运。
从此他就是玄鸟周氏钦点的将军,掌有兵权,被接纳被信任……但也只能做一辈子手染鲜血的恶兽孤鬼。
他们要他永远做一把刀,一只只会在兵灾中辗转凶啼的鸟,鲜血为缚,恶骨为囚,这辈子一直到死都是冤孽满身。
辛秘没来由的有些生气。
但她没理由发作,也想不明白,咬着唇盯着池壁摇曳湿落的花朵,有些气恼:“我不喜欢这个纹身。”
霍坚歉然:“……那丑物,污了您的眼。”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不出话,又想反驳他这样的自贬。
最后,她定了心神,转过头来:“你再给我看一眼。”
霍坚看着她,她也不容拒绝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眸依然浓黑寒凉,只是搅弄着什么复杂的情绪,而那情绪……又一丝一丝地缠绕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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