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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古言】宝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鲨鱼辣椒
他没有出声,低头脱下了湿透的上衣。
大鹗还在,随着他不平静的呼吸起起伏伏,几乎要一飞冲天。
辛秘看着它,缓慢但坚定地伸出手,按住了那鸟最凶狠的眼睛。
那一点温热的滑腻抵在胸口,霍坚呼吸骤乱,下意识地去看她。辛秘也看着他,那只手堵上了兵灾之兽的眼睛,她的目光也截断了他颤栗动摇的视线。
“这是凶兽,还是鸟,我不喜欢。”她抬高了下巴,又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扬的倨傲模样:“我命你,脱身之后洗去这个刺印。”
顿了顿,她视线有些游移,别开头去:“换成狐狸。”
这是她能给他最大的包容了,玄鸟周氏给他的承认,她也肯给,她还愿意给他更好的。
久久没有听到霍坚反应,她又拧了眉看回去,对上他依然平静沉默的面孔,有些生气了:“怎么,不应?”
“不……”霍坚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地:“我……”我怎配?
但辛秘不准他说完,只听了一个“不”字就凶相毕露,尖尖指甲猛地用力,划破那鸟的眼睛。
“你敢拒绝?我乃瑞兽,司掌财运,无数人向我祈求锦衣玉食,而你现在如此轻易地得到我的首肯,怎样不比他们拖你入的泥潭强?!”
激愤之下,她眼尾发红,眉目冷艳,终于又有那副辛氏老宅里孤高神明的模样了。
胸口被她抓破的地方有点刺痛,鲜艳的几滴红色顺着蜜色的胸膛滚落,然后溶开在水中。
有些痛,有些痒。
痛不打紧,但那痒直直地酥了整个脊骨,拉扯着他的每一寸体肤神经,让他唇角微动,然后他就真的笑了一笑。
“好。”
辛秘虽是故意伤他,但流血了,她还是蹙眉凑过去看了看,故而错过了他唇边那一抹笑容。
不过听到男人的应允,掌下温热有力的胸膛霍地急跳起来,她也莫名有些心跳。
跳什么啊?只不过是恩荫一个凡人,以前她也曾这样回报过有恩于辛氏的外姓人,家神的接纳虽不一定使他们大富大贵,却也够保这些人一生无忧。
霍坚……虽然现在还没什么贡献,但她才是那个神明,她看他可怜,给他个荫蔽怎么了?
安抚过自己,辛秘出了口气,这才准备好好洗一洗。
情绪回落,理智归位之后,她才发现两人此时的距离有些太近了。
霍坚胸口跳个不停,几乎失控,火热的皮肤震得她手都一颤一颤,她像被烫到一样,倏地缩了手。
她余光里发现霍坚在看她,倒没有看向她衣衫不整的部位,似乎只是死死地看着她的面孔。
这还是这个沉默如山的男人第一次这样冒犯。
辛秘是高傲的神,她本应该怒视回去,然后掴他一掌,让他看清现下的场景,再勒令他不要被喜悦冲昏,滚出她的温泉……
但奇怪的,她竟破天荒的有些不敢与他对上视线。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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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秘:财神爷是也!
写到这个设定的时候好馋啊好馋啊,我也想一辈子衣食无忧。





【玄幻+古言】宝狐 二十八只宝狐-舔舐
这天夜里,辛秘又做梦了。
她梦到自己化回狐形,在树梢枝头扑跃鸟雀。
在很久很久,她刚刚诞生的时候,对这世间的一切充满好奇的神明经常四蹄飞奔,跨越溪流,翻过丘陵,沐浴着阳光和微风,嗅闻着青草的淡香。
那时她也会本能地捕捉一些动物。她会静静地蹲伏在树下草丛里,属于猎食者的双眸缩成细细一针,安静地挑选着自己心动的猎物。
梦里的辛秘趴伏身躯,蓬松柔软的尾巴一动不动地掩藏在草丛中。她属于狐狸的尖尖下颌仰起,盯上了矮树枝头的一只肉乎乎的小鸟。
一步、两步……她无声地贴过去,鼻端几乎闻到了它身上坚果般蓬松的气味。
狐狸后腿用力,猛地猱身扑上,尖锐的前爪指甲弹出,深深刺入矮树树干,就这样凶悍地借力一跃。
那只鸟儿发现时已经太迟了,它惊慌之下扑闪着翅膀腾空而起,然而辛秘的獠牙已经挨到了它绒绒的短毛。
狐神满心喜悦,准备拿下这一场狩猎的胜利。
——可下一秒,那只鸟雀身上迸发出不祥的黑色云雾,散发着窒息的血腥恶臭,团团腥雾中它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怪鸟,翎羽残破而锋利,双眸似血。
怪鸟凄厉地啼叫着,粗壮有力的鸟爪就要向她双眼抓来——
辛秘猛地一颤,从黑夜中醒来。
月色如霜,静谧无声。
另一边的黑暗里传来一句低沉的问候:“您还好吗?”
是霍坚。
两人在这个废弃的温泉庄园安顿下来之后,没有去和那些流民们挤在一起睡最为宽阔华丽的前堂,而是另找了一处没有被水淹没的偏屋,霍坚去搜罗了些略微陈旧的棉絮被褥铺在地上,辛秘睡里,他睡门口,就这样暂且休息了。
此刻她被梦魇住,虽然没有发出大的动静,但一瞬间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还是被半寐调息的霍坚捕捉到了。
“……”辛秘睁着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屋顶:“无事。”
她也没想到白日里看到的那只大鹗纹身会对她有这样大的影响,甚至还梦到它。
静静地平复了一会,她又出声:“现在几时了?”
“约莫寅时,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您可以继续休息一会。”男人回答她。
平日里他基本就是在这个时间起床,调息吐纳一会,接着出门练拳练刀。这些身法一日不碰就难免生疏,而如果有突如其来的战事,这份生疏会是致命的。
但现在他带着辛秘,还要守着她,只能暂且放下每日的操练,只在心里默诵招法。
黑暗中辛秘翻了个身,乱发揉在身下的厚席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
“……”两人都安静了一会。
窗外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但辛秘有些睡不着了。模模糊糊地,她看向了门廊边靠着柱子闭目调息的男人。
他仍然是那副不拘小节的样子,即使刚刚洗漱过,头发也没有精心冠起,而是像以往在路上一样随意地扎高,垂下的长发搭在一肩。
衣服也是,颜色素淡,只有领口和下摆有寥寥几处简单的纹样,如今也早已被树枝野丛磨得开了线,看不清了。
他和她从前见过的男人都不同。
辛氏族人向来彬彬有礼,一副矜持有礼的皮囊也是他们行商的倚仗,更何况桑洲地处江南水乡,民风本就崇尚雅致,因而她周围的男子都是面如冠玉、君子端方那一款,起码面上装作如此。
他们多穿绸衫或细布长衫,腰系玉佩,簪木簪或玉簪,笑是梨花风流,谈是旁征博引,端的是一派清贵温润的文士做派,与霍坚这样北地大漠和十数年战乱培养出的男人完全不同。
……就连身体,也是完全不同的。
辛秘咬唇,莫名地想起之前在温泉里所看到过的那具伤疤累累的蜜色健躯。
那些都是他献上血肉留下的功勋,手指触摸上去,皮肤温热,却坑洼不平。她的指头一动,他胸前贲发的肌块就是一跳,腹部也纠结出有力的硬朗轮廓。
……
“咳。”她在自己的被窝里扭了扭头,把那些奇怪的杂念甩出去。摸了摸脸,热度烧得烫手,一种她完全不能理解的奇怪情绪又漫上心头,让她想把自己彻彻底底埋进被子里。
可霍坚早就注意到她这边动来动去的,只是不好过来查看,于是又问了她:“您怎么了?”
辛秘完全不理他,听到他的动静发现他在注意自己,那股想要躲起来的奇怪情绪更热了,她干脆利落地掀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包紧,只觉得耳朵一阵一阵地发烫。
她不懂得这种情绪叫做害羞,又想再也不见他,又想马上看到他,难受得很,干脆偷偷在心里把霍坚骂了一遍又一遍。
折腾了一会,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次半昏半醒的梦境里又出现了那只大鹗,但它不会动,切切实实只是他胸膛上的纹身。
梦里的神明咬着嘴唇,再一次用手触摸上了它,顺着它的翎羽,一寸一寸滑下。
他的胸口,那只大鹗的眼睛处前日晚上被她抓破了,浅粉色的伤口正在左胸下方,他颜色微深的突起下几寸,那处柔韧的肌肉如同钢铁包裹在丝绒之下,随着她手指的移动而绷紧,又渗出了一丝血液,看着可怜极了。
这鸟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日出之后,又过了一会,等天光亮起之后霍坚才远远地叫醒了辛秘。
她懵懵地坐起身来,浣洗过的头发乱糟糟的,又蓬松又轻盈,披在背后整个人看着都毛茸茸的。
霍坚带着院子里的野果子回来的时候她也彻底清醒了,面色看着不太自然,有些生气的样子。
但又似乎不完全是生气,好像还有点……羞恼?
霍坚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又想到昨晚睡觉她就一直翻来覆去,似乎还做了噩梦,吭巴了一会,还是趁给她递果子的时候问了一嘴:“是我的纹身……污了您的眼吗?”
毕竟是他所自卑的东西,总是忍不住猜测她的厌恶,又为这种猜测而战栗。
辛秘刚咬了一口果子就听他提纹身,柳眉竖起,唔地呛住了,酸甜的汁水激得喉咙一个劲儿地发痒,眼泪都快咳出来了。
这、这人真是!好端端地提什么纹身!
秘咳得耳朵发红,那团红晕又有了漫延到全脸的趋势,她恨恨地瞪着霍坚,说不出来话。
那臭鸟,不仅污了她的眼,还污了她的心智,不然,不然她怎么会在梦里,鬼迷心窍地去舔他的伤口!
梦里沾染舌尖的血腥味太过真实,此刻又浮现在记忆里,她脸颊一阵红一阵白,把果子丢回霍坚怀里,不要理他了。
他们没有在这里休整很久,吃过简陋的早饭,就再次出发了。
流民们所在的大厅那边传来了热热闹闹的喧嚣,也在张罗着劈柴吃饭,大嗓门的男人和絮絮叨叨的女人交谈着,夹杂着小孩子的吵闹。
这杂音并不优美,可比起前些日子一望无际荒无人烟的死寂,这种吵闹反而让人觉得轻松。
辛秘跟在霍坚身后,两人无声地迈过蒸腾着热气的清浅水流,踏出了这处荒废庄园。
离开之前,那位老人家出来泼水,看到了他们。但他没有喧闹,只是含笑看着二人,向他们拜了拜手。
祁官镇在正南方,还有不远的一段距离,霍坚看看秋日仍然毒辣的日头,斟酌了一会,还是带着辛秘略微绕了绕路,走了一个时辰,拐到了一个小小的歇脚处。
入口的木牌上写着“王家驿”叁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就挂在有些朽坏的木栅栏上。
辛秘四下看着,有些好奇。
这里看起来像是他们之前住过的废村那样,因为战乱举村搬迁,只剩下荒地和搬不走的木屋、土炕,而这剩下的残余物被这些来往的商人和流民利用起来,收拾出了一点住人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落脚点。
目前这个落脚点的管辖者,也就是地头蛇,正是一个王姓流寇。
不过他们不是来住宿的,拖得有点久,要赶一赶路才能早点到达祁官镇了。
霍坚在进村之前就让辛秘将脸遮了起来:“我们是来采买坐骑的,要赶路,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他倒不至于害怕与这里的地头蛇,只是辛秘的容色太过出众,很难有人不为之心动,一旦起了冲突,耽误事小,走漏他们两人的消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一个绝色女商和她的护卫”这样的组合在现在的商路上并没有那么多见。
狐神还是第一次被要求偷偷摸摸做人,有些不高兴,瞪了他一眼,才接过男人宽大的外衫,将脸蒙起来,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这个村落。
荒村不大,目前已经驻扎了两个中等大小的商队,基本已经将村落挤得密密麻麻,他们二人转了一圈,在熙熙攘攘的来往人群和冲鼻的牲畜气味中穿行,才找到一个拿着一本册子的男人,似乎是个管事。
“买马?”管事留着山羊胡,精明的眼睛一动一动的:“这可不好买啊大爷,马儿是商人们的命,这么一个小村子里怎会有人肯卖马呢?”
“那其他牲口呢?驴,或者牛、骡。”霍坚已经看到那边牲口棚里有几头慢悠悠嚼着干草的黑牛了。
大历律禁止私自屠戮或贩售耕牛,违者是要杀头的。但现在遍地战火,有些地方都在吃人肉了,又有谁在乎这些狗屁律令?
他跟着管事前去挑选牲口,辛秘围着他的外袍,四下打量这个虽然肮脏但对她来说也很新奇的环境。
唔——?
她忽然转回头,盯着不远处一个角落。
好像,看到了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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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古言】宝狐 二十九只宝狐-挑衅
霍坚最后选定了一头四岁的犍牛。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毛色棕黑,宽阔的嘴巴一嚼一嚼地吃着面前的干草,淡定又温吞。
“这牛原本就是村子里的富户家里养的,刚到了可以出力的年纪,那家人就逃荒去了,就将它卖给了我们……可是一点苦都没受过,力壮得很呐!”管事嘴皮子利索无比地介绍着牛的生平。
霍坚没出声,他掰开牛的下巴看了看它的牙齿,再蹲下身看看它的大蹄子。
掌柜看他一副懂行的样子,卡壳了一瞬间,又堆上笑脸:“……害,就是这年景嘛,吃的不算多,所以它略微瘦了一点点……”
确实瘦了点,但这种乱世,不管是人还是牲畜活着都不容易,瘦一点也都是常态了。管事倒没说很多假话,这头牛确实是健康的年轻公牛,肩膀上没有扛农具留下的伤疤,四蹄也没有沾上田地的黑泥。
霍坚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碎银,买下了这头牛,又给了管事一些好处,让他帮自己顺便买一副板车架。
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他回头去找站在不远处披着他外衫的辛秘。
她正出神地看着某处角落里,露在外面的眸子闪闪烁烁,仿佛有珠玉滚入深潭。
“怎么了?”他出声询问,也看过去,除了一群胡子拉碴的商人和他们蒙盖着灰白布料的车架,没什么发现。
辛秘回神,转头看他,有些迟疑:“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孟县后山寺庙中见到的那个男人吗?”
那个有些武学造诣,却又表现得很矛盾的小子吗?霍坚拧了眉,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忽然提起他。
“我刚刚好像看到他了。”狐神蹙眉,有些怀疑。
那个人给她的感觉……亦正亦邪,又非正非邪。如果是真的再一次遇到了他,那会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事实证明她没认错人。
坐在牛车上,手持着霍坚摘给她的大叶子遮挡日光,辛秘在铺着褥子席子垫得平平整整的木板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霍坚“铿”的拔刀声。
她倏地睁开眼睛,警觉地放下大叶子,靠向男人身后,一系列动作都是这一路上不断被人追赶养成的反应。
温热宽广的后背挺得笔直,他叫停了步子走得又轻又稳的牛,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路边的干草丛。
一言不发,但杀气逼人。
僵持了一会,草丛里似乎有人发出屈服般的叹息声,接着那团枯黄色的衰草动了动,冒出一个人来。
白净的脸颊,细眉细眼似乎在坏笑的痞气容貌,正是上午辛秘瞥到的那个男人。
“是你。”她高高挑眉,上下打量着他。
这人换了一身衣服,不是庙里那套一看就是穷困流民的粗布短打,而是一身细棉长袍,虽然不是什么顶好的衣料,但在平民身上也算是撑得起场面的好衣服了。
霍坚没有出声,神色波澜不惊,似乎对有人躲在这里,而这个人还是熟人毫不意外,但握在刀柄上的手也没有松开。
“嗨,相逢即是缘分,诸位怎么绷着脸呢?”男人灿烂地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寒暄一事霍坚不在行,他没张嘴,辛秘倒是有些好奇这个人曲折财运线下藏着的身份,干脆出言试探他:“对哦,确实挺有缘分的。孟县一别,上午刚看到你,下午你就出现在我们的必经之路的草丛里,好巧呢。”
“小姐这是什么话。”男人一点也不觉得被指出自己的行动很尴尬,反而笑得更爽朗了,唇角一勾又是一抹带着点坏的潇洒:“大家都是从孟县出来的,难免遇到嘛。”
“至于上午的偶遇和现在这次……”他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无辜似的,“上午我本来看到你们了,但没什么人愿意跟我这种发死人财的倒霉鬼做朋友,我怕你们觉得我晦气,这才没去攀谈的。”
“现在嘛,那是我走的累了,想找个便车搭一搭,结果回头一看又是你们……这不是太巧了,我怕尴尬,只好躲起来,结果这位壮士的眼力太好了,着实躲不开呀。”
他说的头头是道,白皙清俊的面孔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说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不管别人信不信,先让自己相信叁分。辛秘讳莫如深地看着他,觉得有点有趣。
分明是富贵无比的财运之象,却又带着些市井贫民的野性,她开始好奇他的过往了。
霍坚对他并没有这种探究的欲望,他只是手扶着刀柄,冷淡地看着他,眼中毫无波澜。
“……”男人笑嘻嘻说了一长串,并没有人回答他,他咳了一声,眼神在辛秘和霍坚之间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决定去问这个看起来凶悍的男人。
“敢问这位壮士,能否带我一程?”他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笑眯眯的。
“不可。”霍坚根本不留情面,强硬拒绝了。
男人笑脸停顿了一秒,又抛出自己的筹码:“若你们带上我,我这包财物任你们挑选叁件,”他又露出那种有点坏的“你懂”式笑容:“这里面东西的来历你们应该都知道吧?虽然不太吉利,可也是有几件实打实的好东西的。”
他真是把自己盗墓贼的人设贯彻到底了,霍坚还是那副阴森的黑脸:“不需要,若你不走,那我来赶你走。”
他的手一直握在身边的刀柄上,此时大拇指一提刀鞘,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后一道黑沉的冷刃露出皮鞘,晦暗又杀气凛然。
吊儿郎当的男人表情一肃,几乎是下意识地直起腰身,单腿向后退了一步,同为武人,他自然察觉得到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要动真格了。
气氛紧绷,焦灼烈日下这场兵戈争斗几乎一触就炸。
辛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地轻笑了一声。
“哧。”
神明的声音是生嫩的脆交错柔韧的媚,夹杂着嘲讽的笑意都像莹润的玉石交击,清冽又甘甜。
两个男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分心,竖起耳朵去留意她的动静。
一只细白的手拉上了霍坚的袖口,轻轻地扯了扯。
他一愣,先站定不动,回头看了看辛秘,确认她是要自己跟她到一边去,才转回来用威慑的眼神盯着那个“盗墓贼”,无声恐吓了他一会,才跟上辛秘的步子。
绕过牛车,在几步外站定。虽然这个地方显然不够远,说的话会被那人听到,但辛秘似乎并不很在意,只是笑吟吟地点着下颌。
“……您想做什么?”这么几天,他都懂狐神的套路了,肯搭理旁人的时候要不是饿了,要不就是要使坏了。
“他想跟着我们,那就跟吧。”她轻描淡写地。
这话一出,霍坚立马不认同地蹙起了眉,但他不好言词反对,斟酌了一会,小声地提醒她:“此人身份存疑,恐怕并不是什么‘盗墓贼。’”
狐神赞同地点了点头:“要的就是存疑。”
她转头,去看留在原地背着手等待的男人,唇边似笑非笑,眼神里赤裸裸透出挑衅:“他想跟着我们打探些东西,而我们正好也对对手一知半解,又何尝不能反过来从他身上了解些什么呢?”
此刻的狐神周身又笼上了那种无尽的高傲,她是桑洲最富贵的绝烈牡丹,也是辛氏最崇高的明月,曾是拥有血腥利爪的食肉动物,她对于挑衅和恶意有着本能的猎杀欲。
你自诩强大,孤身跟随着我们,甚至敢于当面巧言令色……那你也一定有胆子与我比一比搏杀的技巧了。
只是她是个文雅的神明,所谓搏杀,不只是刀剑对砍,更是人心与人心的比较。
“你敢吗?”辛秘笑起来,红嫩唇角勾起,露出锐长的虎牙,直勾勾地看向那边的“盗墓贼”。
咕咚——
“盗墓贼”,欧阳家的大公子欧阳浔听到自己吞了吞口水,这曾是他在外流浪时遗留下的不好习惯,在回归欧阳家后已经改掉了大半,很少这样露怯了。
可这次,面对着那个貌似手无缚鸡之力,全靠侍卫护送着前行的辛氏女商,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流浪于山野间时那种惶恐又兴奋的畏惧感。
似乎一定要拼上全身力气,赌上浑身的血肉,才能从猛兽的獠牙下逃脱。
他强忍着理顺呼吸,压下手指上那股兴奋的战栗感,看看那位露出有些危险笑容的女商,再看看她身旁分明高大壮实许多,但乖觉地不打扰她下命令,即使眉头都皱起来也不曾出声的护卫,意识到自己似乎看错了人。
“真是失礼,”他也笑了起来,彬彬有礼地冲辛秘行了一礼,不是对女士的雅礼,而是士人同道之间的平礼:“是在下有眼无珠,原来您才是‘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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