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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乐无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司隶校尉
谢衍好烦。
身心皆烦。
所以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忍不住捏了一下薄荷嫩嫩的叶子。
捏完觉得好舒服,就顺手掐下几片泡水喝了。
谢衍对室内植物没有特别的偏好,但是人越是上了年纪,似乎就越喜爱绿植。犹记得她大学教授被泼学术不端的脏水后,便将所有的闲情都偶寄在花木中,人际交往都不上心了。顾院长闲暇之余就爱和丈夫一起修剪草木,谢衍的公公,也就是周游的爸周伯铮案前常摆一盆文竹,并不是名贵品种,照料却格外精心。和周游结婚那年难得小聚,谢衍看见他在剪文竹横生的枝叶,就强行拉话:
“部长您很喜欢绿植啊。”
周伯铮那时还没进最高七人,职位中最显眼的一项是某部长。谢衍和周游领证不足半年,说话还是很拘谨。
周伯铮咔嚓剪下一片多余的叶子,看着她,平淡道:“工作久了都会喜欢,植物和人不一样,你对植物好,植物会吐芽开叶,给予你回报,但是人不会。”
谢衍发现这些身居高位的人,说话语速都很慢,还爱话里有话。体制内人的通病?
她对周伯铮的话向来是不吝于发散思考的,毕竟如果一位大佬和你常年说不了几句话,且说的话里除去客套问候只剩几句似是而非……那你也得多加揣摩。
直到今日,在谢衍研究怎么用家庭游泳池淹死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渐悟到,周伯铮那时是在敲打她。
说出了那种话,可见他对独子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
真是位可怕的公公啊。
后知后觉的谢衍嘶的倒抽了口气。
很偶尔的,她会嫉妒周游,只为他还能享受到长辈沉默的疼爱。
现在会和谢衍说上几句话的亲戚只有她常年在国外玩的舅舅了。
不好意思了舅舅,借用你的泳池杀人,不过你房产那么多,应该不会在乎的。
吧。
谢衍心里默默道。
孝顺的大外甥女谢衍决定给舅舅买瓶好酒,以安慰他到时可能会受到惊吓的心。
舅舅爱喝烈酒,一杯倒的谢衍对酒没什么研究,在麦德龙转了一圈也没寻到合适的,决定晚上问问周游,再去酒行买。
把车开出麦德龙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人,那人忽然出现在谢衍的车前,在谢衍紧急刹车后迅速地倒了下去。
谢衍无语下车。
那人精瘦,四十不到,衣服不干不净,抱着腿哎呦哎呦,声音特别大,巴不得把所有人都招呼过来。
谢衍面无表情:“特么又是你。”
此人名叫卢梭,当地着名无赖,从小不学无术,爱好偷鸡摸狗,近些年受碰瓷的潮流文化吸引,专爱往豪车前面躺,可惜他的表演太过拙劣,且豪车主人都知道给自己配个行车记录仪拍摄画面,卢梭被报警抓起来好几次,都因为无人伤亡被放了。
再教育了好几次,但是人家几十年来连派出所所长都熬走了好几任,再教育的春风丝毫刮不进他的耳朵里,依旧我行我素。
她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钱:“拿了赶紧走。”
卢梭鲤鱼打挺般爬起来,刚要拿过钱,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等一下!”
谢衍头一抬,看见一个男子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把擒拿住卢梭,严肃地对谢衍说:“我刚刚全看见了。今天就把他抓进去,请你也来做个笔录。”
男子看着挺年轻,擒拿手也非常专业,谢衍:“便衣?”
男子掏出警察证,说:“我是刑警支队二大队队长封洲,本来我今天也是来找你的。”
谢衍想起周游之前说警察局会对车祸重新立案调查,会有人联系她,就哦了一声。
封洲提起真情实感开始哎呦的卢梭,说:“我们走吧。”
谢衍看了眼卢梭:“喊啥,国家管饭不好吗。”
于是就去了附近派出所。
果不其然,刚进派出所,迎面看到的警察就对卢梭露出无语脸:“咋又是你。”
封洲:“果然是个惯犯。”
卢梭被扭送进来,跟进自己家一样,迅速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瘫着,谢衍做完笔录出来,派出所所长正在客客气气地和封洲说话,封洲看见她就和所长截住话头,走了过来。
“市局重新调查你和周市长的车祸案,这边要录一下口供,你看是去市局还是去你家?”
“不是在所里办?”谢衍若有所思。
市局是上级部门,很少直接侦办案件,大多时候是支援或指导。
“和市领导有关的案子,局里很重视。”
“哦,那就去警局吧。”
“好的。”封洲拨通一个电话,“对,是我。小马的车子路上追尾了,来这边接一下我,定位发你。”
所长表示可以借车给他,封洲摆手拒绝了。谢衍无所谓地等到车来,就和封洲走了出去。
派出所外,有个男人靠在车门前,墨镜搭在指尖,脸上还带着点吊儿郎当的笑意。看见谢衍,他嘴角的笑慢慢收了起来。
封洲经过他身边时,他低低地说了一句:“你没告诉我是要接她……”
封洲没听清:“什么?”
男人摇摇头,谢衍看着他觉得眼熟,到了车上才想起来:“你是那天和沉毕语一起来赵院长家的那位。”
“你好。”男人从车内后视镜看她一眼,“我叫谭一臻。”
“你好。”
谭一臻很寡言,把谢衍他们送到市局就下车抽烟,旁边有个警察抱着文件上前:“一队……”
谭一臻咬着烟,接过文件走开了。
他很刻意地在外面逗留了很久,连树下的老猫都摸了两把才慢吞吞上楼,而封洲还在询问室。
他路过时往里看了一眼,透过单向玻璃,看见封洲身体笔直,而谢衍单手托头,看似认真地听他说话。
封洲经验老道,从言谈举止基本看不出想法,但是谢衍……
在长时间的询问过后,用手托头这个动作的派生信息代表乏味和疲惫。即使谢衍眼睛睁大,目光显得很感兴趣,但手托头的动作依然有疲惫和感觉乏味的潜台词。
他收回目光,径直进了办公室。
不知过了多久,响起敲门声,谭一臻从卷宗中抬起头:“进。”
是封洲。
“人走了?”
“送完刚回来。”
谭一臻静默地笑笑:“便宜你小子。询问结果如何?”
“和周市长的差不多,高速公路上刹车失灵撞上护栏,差点翻下去。而她因为犯困,前半段路都是睡过去的。”
“命大。”
“嗯。”封洲一转话题,“不过真奇怪啊臻哥,你以往不都可能说了吗,我让你来接我你怎么也要逼逼我一路,今天怎么那么安静。”
谭一臻翻开卷宗继续看:“春天嘛,春困。”
谢衍进小区后并没有立刻上楼,她坐在车里很久,才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串号码。
这个号码永远都打不通。单方面发过去的消息石沉大海,连绑定的微信号也没有。
却也一直没有注销。
谢衍后来再没和人提起她的妹妹,她瘦弱可怜又可爱的小表妹。因为一旦她提起,别人就会问表妹现在在哪,她无法回答。
明明户口簿上没有盖失踪也没盖死亡,但是到了最后,所有人都默认她已经死了。
谢衍慢慢地敲打键盘,给对方发消息:
[不要回澜水,不要来见我。]
谢衍想也许终有一天小表妹会原谅她,会接起她的电话。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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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乐无荒 14.杀夫之再而衰
周游今晚依旧加班,回来的时候谢衍正在给手心伤口消毒。
他在玄关就听见谢衍翻箱倒柜的声音,走进来时谢衍正皱着眉从药箱里翻出碘伏喷剂。
“怎么回事?”周游几步走过来,按住她的胳膊查看。
“整理钓具的时候被钓鱼线割到了。”谢衍说。
初初划到时是尖锐的刺痛,之后感觉麻热,微微张开手还是会疼,所幸伤口长但是不深,周游喷了几下碘伏消毒,然后用纱布包扎了一圈。
阳台上零散地摆着钓箱、钓竿、钓线、浮漂等东西,把一楼阳台搞的乱糟糟。
轻微洁癖的周游按住了额角,盯了一眼谢衍。
谢衍低头,假意忏悔。
顺便把受伤的那只手手心向上搭在膝盖上,以示可怜。
最后是周游收拾的阳台,那把叁万多的钓竿是谢衍的心肝宝贝(之一),她蹲在一边小心观察,生怕周游没把她的宝贝(之一)收好。
“伤口不能碰水,要是你没洗过澡,今晚就先忍一下,随便擦擦。”周游嘱咐她。
谢衍不太愿意:“泡澡又不影响,大不了把胳膊端着。”
周游:“那你端着吧。”
周游把卷好的钓鱼线收进钓箱时搓了搓,分辨出这是太阳线,是高强力钓鱼线的一种,坚韧耐磨,就说:“这种钓鱼线虽然好,但也很容易划伤,你以后要注意些,或者换种钓鱼线。”
谢衍说:“我以前很少被划到的,只是在想白天市公安局的人找我的事情,一下子没留神。”
周游当然知道这件事,解释了一下:“这件事本来是交给交警支队处理,后来由刑警支队负责。之后他们会调查取证,彻查车祸案。”
谢衍笑笑:“是吗。”
“他们是上门联系你的吗?”
“不,是在超市门口遇到的。”谢衍说了下今天的事情,听完后周游说:“像这一类碰瓷行为,绝不能姑息。长此以往必然会影响到社会秩序。”
“他基本骗不到钱,与其说骗钱不如说耍无赖找存在感。”谢衍说,“人真是很奇怪,你说像卢梭这样全身上下几乎看不到优点的人,却也救过落水者,还救过两次,奋不顾身的那种,救完人以后也不要表彰,溜溜达达地就走了,下次见到,还是那副讨厌的样子。让人想改观也改观不起来。而前段时间落马的那位公安局局长,平日雷厉风行,也是矜矜业业,办过不少实事,却还是因为贪污受贿进去了。”
“有能力不代表没污点,因为贪腐而内心不安所以更努力工作的大有人在,而且有时候,某些岗位上的人适度贪腐能让很多人安心。比如说……”
来了。
又来了。
谢衍最怕周游和她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
每逢这种情况,谢衍必装纯卖傻,什么都听不懂。她从不问周游工作,不管他在市政府干什么,也不大乐意和周游家其他的人一起搞投资之类。
周家的利益惠及不到谢衍本身,别人也无法从她这里得到周市长的反馈,谢衍就还是谢衍。
随时随地,都能抽身。
于是谢衍揉揉眼转移话题:“官场上乌七八糟的事情少和我说啊,我头疼。”
周游收起钓箱:“明明是你先挑起话题。”现在装作啥也听不懂的样子,骗谁呢。
谢衍心想着周游失忆后果真越发不温柔了,老爱怼她,就委屈地说:“我每天除了吃喝睡,还要做家务,再钓鱼射击游泳买茶叶……只和你讨论一下人性复杂,你非要和我扯贪腐。你觉得我能懂吗?”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我只是个小女人”这种台词说出来。
确实。周游自车祸后认识这个老婆以来,她每天不是整理钓具,就是在外面逛街,要么就是收藏茶叶,明明啥事没有,却也颇为忙碌。看上去真的就只是个赋闲在家爱好广泛的精致太太。
但是。周游却还记得,封洲警官早在几天前就到市政府拜访,告知他专案组在查那起车祸案时,在车前盖内被剪短的刹车线上,检测到了他的夫人,谢衍女士的指纹。
以及车后座底下扔着一把同样带有谢衍女士的指纹、且疑似剪短刹车线的剪刀。
原来如此。周游看着谢衍耷拉下来的眉眼,终于明白了。谢衍这个人,她说的话其实要按照五步法去分析:
发生了什么;
谢衍相信发生了什么;
谢衍愿意发生了什么;
谢衍想让别人相信发生了什么;
谢衍想让别人相信她相信发生了什么。
那么倒推一下,谢衍之前说的那些什么学生会活动、一夜情、领证不结婚……可能都只是一部分的事实。
甚至是假的。
周游有些惊讶于自己现在还有余裕分析谢衍,而不是对她的行为产生愤怒。
胸腔中总弥漫着一股生不起气的无力感。
他收回思绪,摇摇头说:“我想每一位能够独立思考的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这和你是什么身份无关。”
谢衍还不知道周游对她的分析已经进展到何等程度了,又开始无意义地感慨:“人自识字忧患啊忧患始,想那么多不累么。”
虽然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小波折,周六谢衍还是和钓友们去昌运镇钓鱼,当晚返家,周日上午按约定和周游来到了她舅舅的别墅。
一片浓郁的绿荫盖住了澄澈的池水,游泳池外正是院子,还没到蝉鸣的季节,一片惬意安静。
周游躺在泳池旁的躺椅上,闭目养神,耳边传来簇簇的声音,他微睁开眼,看见谢衍穿着比基尼,弯腰对他说:“可乐还是果汁?”
最是那一弯腰的风情,薄薄的比基尼几乎要兜不住她饱满的胸部,向下是细窄的腰身,又清纯又诱人。
周游移开视线:“果汁。”
小子,看你忍到几时。
谢衍拉着肩带,看似调整了一下,勾起肩带再松开,啪一声,声音怪撩人的。
她坐在泳池边上,将脚慢慢伸进泳池,早春的池水还有一点点凉意,但是谢衍很快习惯了。
她笑眯眯问:“我还没见过你游泳,你能记起你游的怎么样嘛?”
周游平淡地回答:“一般。”
话音刚落,忽听一声尖叫,谢衍脚一滑摔进了泳池里。
她惊慌失措地拍打着水面:“救命啊,我腿抽筋了……呜呜……”
干净深冷的泳池一脚踩不到底,谢衍从没和人说过她憋气能力一流,且她从未荒废对臂力的锻炼。
她现在就等着周游,然后缠住,将他拽进深水里。
身体慢慢下沉时,终于听见一道破水而入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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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游其实可在意谢衍说的一夜情的事情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就不可能干这事(以及直接睡一个喝醉的女生技术难度太大)
对此作者我只能奉劝:不要多想,不要去调查,不然你最终将怀疑你自己。




好乐无荒 15.
紧闭着眼的谢衍被一阵大力拦住了肩膀,她二话不说紧紧抱住对方,害怕地尖叫。
因为过于“害怕”,所以她像救命稻草一样紧抱着周游的胳膊,两条腿也插进对方腿间,妨碍了他的动作。
周游:“你放轻松,不会有事的……”
谢衍:“啊啊啊啊啊……”一边抱得更紧了。
周游是会游泳的,但也只是会,他对游泳这项活动本身没什么热爱,更习惯于早起晨跑。而且会游泳的人并不一定能救起溺水的人,事实上水中救援是一件专业要求相当高且危险的事,遇到落水者就仓促下水援救的人很容易白送,因为溺水的人出于求生欲会拼命挣扎,甚至紧紧抓住救援者,消耗双方体力,反而影响到救援。
所以当前的情况就是周游白送了。
谢衍一边惊恐状尖叫,一边把周游往水底拖,因为表演得太认真还呛了不少水,只能贴着周游的脖子咳嗽。
四肢还不忘紧锁着周游。
周游想让谢衍别靠的那么近,她贴过来的每一寸肌肤都那么灼热,水面线忽高忽低,阳光让他眩晕。
好熟悉的感觉……
好像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耳边也是惹人心烦的吵闹,水面线一次次漫过嘴唇,怀里的人挣扎着喊叫,一声弱于一声。
“周游!”
再次被喊到名字,他打了个寒颤。
“救救我……”女孩子细弱的哭声,和谢衍的声音重合。
脑海中有人和他一起反应了过来。
不要怕……
记忆里,十几岁的谢衍在泳池里抱着自己,因为害怕和脱力目光含泪,瑟瑟发抖。
谢衍看了很多落水视频,反向学到了不少水中拖后腿的方法,她很自信能在力气用尽之前把周游沉进水底,但没料到的是,周游忽然往水下潜,水压使谢衍力道变轻,周游很快就挣脱开来了。

谢衍手抓空,在水里扑腾了一下,周游绕到她身后,手穿过她的腋窝抱住她,仰泳着拖到了池边。
家用游泳池就那么大,谢衍不一会儿就靠着凉凉的瓷砖喘气。
一计不成只能下次一定,谢衍支起胳膊想爬出游泳池,但是瓷砖太滑她哧溜了一下,后面周游抓住她的胳臂直接把她拽上来。
她躺在地砖上咳嗽,周游半跪在她身边,衬衫短裤都湿透了,他抹掉脸颊上的水珠,忽然对谢衍发脾气:
“你为什么不能安分点!”
谢衍一僵。
她缩了缩肩膀:“你在说什么……”
周游难以控制地怨怼。水滴从他的发前慢慢滴下,眼镜不知落在泳池哪个角落,他烦躁地又擦了一把:“谢衍,你拿我当什么?以为我失忆了就把我当傻子糊弄?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事?”
谢衍捂住嘴试图压下咳嗽,神情已经冷淡下来了。
周游还在逼问她,却更像是在逼问自己:“我这些天总是睡不好,我不想看见你,不想听见你说话。我想遗忘掉第一次见到你时那种感觉,可它总是在折磨着我。我没法和你好好相处,为什么你对我说的全是谎话?为什么你甚至……”
你甚至不希望我活下去。
周游在等谢衍坦诚,可是又觉得她不会。他怨恨这样的谢衍,却知道自己怨恨的是明知谢衍本性却无法离开的自己。
而谢衍也在想,撕破脸了吗,不至于。只要他不亲口说我谋杀,我就绝不能自爆。
于是她笑了一下,冷冷说:“你失忆了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你还能想起来,就会知道你根本没资格指责我!谎话?我早跟你说过了我们又不是真感情,你到底在强求什么!”
她爬起来就要往屋里走,却被周游一把抱住,两人一路滚到躺椅旁边,谢衍踹他:“放开!”
周游按住她的手脚,压着她微微喘气:“如果我伤害过你,那请给我弥补的机会。我,我真的……我从很久以前就在你身边了。我记起来了。”
谢衍停下了动作。
两人静静凝视着对方。
谢衍想移开视线,却被周游按住脸颊,亲了下来。
是很温柔的吻。
温柔到谢衍忘记了反驳周游的话。
不是,不是你在我身边,而是我,我一直跟在你身后。
你片段零碎的记忆给了你错觉,让你误以为对我是爱情。
周游进来的时候谢衍抓紧了周游的背,他赤裸的背上还带着水汽,他不断亲吻着谢衍,想让她放松。
谢衍一直在看天空,瓦蓝的颜色,一半被头顶的树荫遮住,但是周游打断了她的游离,几乎是狂风骤雨,谢衍被他冲撞的说话都支离破碎:
“不要啊……哈……啊……”
她已经被抱到了躺椅上,腿张开屈起抵住周游腰侧,剧烈的动作让躺椅都微微作响,她抓紧了身下的薄毯,一时无法接受周游不同往日温柔的狂暴。
他们折腾了很久,在躺椅上做过一次后回到谢衍房间里接着做,谢衍被按在落地窗前,前面贴着凉凉的玻璃,身后是周游灼热的气息,在一次次难以抑制的高潮中,她的思绪渐渐涣散开,越升越远,记忆渐渐嘈杂,像是做了一场梦,又像是陡然清醒过来。
那是过于短暂、吉光片羽的回忆。
——谢衍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团黑,头晕目眩间她视线上移看见校游泳馆高高的天花板,耳鸣声盖住了老师同学们的七嘴八舌,溺水后的不适感一阵阵涌上喉头,她侧过头干呕。
停留在唇畔的触感消失,那团黑色也渐渐离开,谢衍视线逐渐对焦,看见那是头发。
她迟钝地意识到,有人在给溺水的她做人口呼吸。
是谁?
她勉强望过去,那个人却已经转过身,脊背挺直,皮肤白的发亮,却显然是男生的骨架。男生起身拨开人群往外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周游。】
周游。
男生循声侧过头,秀气斯文的脸,一滴水正好从他潮湿的额发滴下,顺着笔挺的鼻梁滑到下巴。
十七八岁的周游的脸。
谢衍猛的惊醒。
她发了好久的呆,才慢慢转头,看见睡在一旁的丈夫。
依旧是规范标准的睡姿,黄昏时分的光线照进屋内,让谢衍看清他的侧脸。
比起高中时长长了点的头发,眉骨到鼻梁的线条秀气精致。
成年后的周游的脸。




好乐无荒 16.
周游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身边无人,但是枕边放着一套男士睡衣。
他换好衣服,起身出房间。看见无垠的月色铺在长长的走廊上,晚风款款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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