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乐无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司隶校尉
谢衍的舅舅做房产发家,后来早早套现急流勇退,结束生意赋闲在家,这几年在世界各地旅游。
别墅太大了,周游绕着木质回廊走了一圈,才在厨房旁边的开放式餐厅找到了谢衍。
谢衍正把米粥端出来,看见他便说:“来的正好,去拿一下碗筷。”
晚饭简单,但是两人吃的都比较多,确实饿了。吃完饭一个洗碗一个清理厨房,开始沿着走廊慢慢走路消食。
中庭有几处地灯亮着,有一处旁边是枯山水的景致,周游看着那处有点久,谢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枯山水,是舅舅当时女朋友要弄的。”
周游收回视线:“地面上细沙耙制的纹路已经乱掉了。”
“我舅跟他女朋友分手后就没人打理那里了,保洁也不懂这个,只是每次保持干净。”
周游:“打理枯山水是禅修,自我修行。但是那个人心是乱的。”
谢衍不置可否:“是吗,我看你现在心也挺乱。你刚刚几乎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周游微微摇头:“抱歉,给我点时间。”
谢衍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懂了:对现在的周游来说,即使身体互相熟悉,情感上却依旧对她有些生疏。说到底,他还没有完全想起来,失忆到现在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当下的陌生和记忆里的亲密,各种情绪互相冲撞,他确实需要时间平复。
谢衍点点头:“亲密关系的建立果然没那么容易。不过真是辛苦你了,还没怎么好好谈恋爱,就要在爱情的坟墓里忍受琐碎。好心疼。”
谢衍是真的很爱调侃他。周游说:“本就没有容易的事,但是我们以前能相处好,以后也不难。”
“嗯嗯,顺着这个目标加油努力吧。”谢衍有点敷衍,正好路过茶室,她想起来:“你上次给我舅送了瓶酒,舅舅让你下次来这的时候自己从茶室拿茶叶。”
周游试图回忆:“我和……舅舅的关系还可以吗?”
“劝你别叫他舅舅,他对你只是面子上勉强过得去。你叫他乐叔,他叫你周市长。”谢衍走进茶室,从茶台旁的小桌子上拿起茶叶,是压成茶饼的陈年普洱,谢衍看了眼包装上的年份,嚯了一声,“可以。”
“为什么?我知道你现在的近亲有外婆,舅舅,还有一位表妹,但我到现在一个都没见过。”
周游在谢衍身后,所以看不见她一瞬间捏紧茶饼的动作,那种惯常挂在脸上,游刃有余又虚与委蛇的笑容荡然无存,满满的都是冰冷与嘲讽。
她背对着周游说:“我外婆深居简出,跟我们都不常联系。我舅舅桀骜激烈,年轻时和高官女儿恋爱被辱,后来对当官的,尤其是高官子弟都没有好感。我表妹……”她顿了一下,“我表妹参军去了,少小离家,没有消息。”
周游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什么,弯下身子搂住她的肩,“我认识部队里的人,可以帮你问问表妹的近况。”
谢衍摇头:“不用。不要打扰她。我有点累,回房间休息吧。”
她把普洱茶饼递给周游,两人回房间,各自洗漱后道过晚安,便躺回床上。
谢衍往被子里埋了埋,忽然闷闷发问:“我们以后还是分房睡?”
周游睁开眼,他现在心情奇异的平静,“不,我们在一起。”
纷繁的思绪一夜后沉淀,新的一周周市长依旧忙碌。他要接连叁天下乡镇开会调查,组织调研,谢衍已经习惯,她似乎已经放下了对周游不利的心思,照旧钓鱼喝茶,自顾自玩自己的。生活似乎波澜不惊,一派安稳。
今天的市公安局也很忙碌,每个人有条不紊地做自己的事,封洲抱着文件走到叁楼,到局长门口,看见大门紧闭,谭一臻也夹着文件也在外面等。
“局长刚刚通知我过来,就这会儿就有人来了?”封洲纳闷。
谭一臻:“就刚进去一会儿,我带过来的。国安那个。两人要谈事,我就先出来了。”
这段时间局里都知道澜水市的国安局要和公安局共同侦办案件。具体案件涉及保密机制不能过问,不过封洲想起一件事:“前段时间国安局是不是要走了园林局那栋办公楼?”
“对,就是里面那位要的。”谭一臻下巴一抬,示意门内。
国安局作为一个特殊部门,地位比较超然,如果有事,通常情况下都是别的部门配合他们工作,政府部门对他们也很客气。里面那人看中了园林局的工作大楼,也不知是怎么和市委市政府说的,园林局最后也只能搬到其他地方。
封洲不能理解。园林局在老城区,靠近老市政府,基建比较陈旧,为了拓宽车道天天施工。市政府都西迁了,他们倒往回跑。
“不过能说动市委市政府,那人应该有几把刷子,看来是国安局里有实权的。”
身份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谭一臻就是负责对接案件的人之一,知道的多些。他说:“不止。这个人还有军方背景。看着年纪轻轻的女同志,刚从军总转业到国安,是后备干部。”
“女的啊。那么年轻,底下人能服她?”
“肯定是有工作能力的了。我跟她打过几次交道,感觉吧,性别已经不是她需要单独拿出来被人讨论的点了。”
这绝对是谭一臻作为男人,能做出的对女人的最高评价。
两人说话间,谭一臻烟瘾又犯了。他摸摸口袋,因为这个动作腋下夹着的牛皮文件袋又露出一截,封洲无意间扫过一眼,那是一份移交档案,文件袋上有经办领导的签名,一个是刑警支队队长的,还有一个签名被谭一臻的胳膊压住,只能看见名。
单名一个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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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舅舅姓乐(yuè)
好乐无荒 17.
原定叁天的考察,周游硬生生呆了一周。
他去往的延河县城是澜水市下辖经济水平最落后的,属于省级经济薄弱地区,谢衍对那的初印象是买瓶旺仔牛奶都是假的。
都不敢咽下去,整瓶扔了。
去延河的第二天周游告诉谢衍朱秘书肠胃炎进医院了,他回澜水的时间可能要推迟。
和周游以前的经历一样,村镇愈是贫穷,招待领导的酒宴就愈是浮夸,餐盘不管是荤的素的冷的热的全往上端,周游还喝到过好几次假酒。这次也一样,他摆摆手拒绝了,县领导非要敬,朱秘书就替了,以为是真的飞天茅台,没忍住贪了杯。
当晚就挂了急性肠胃炎的号。
适逢国考面试已过,今年下的新政策,对考生的政审更严,要求各机关及事业单位派人前往考生籍贯所在地调查详尽,一时间秘书处抽不出人手,县里也没有趁手的秘书,周游更忙了。
白天调研晚上灌酒,眼看着周游也要过劳住院,秘书处事急从权临时派了一位秘书,划重点,女秘书。
周游和电话里和她说这事的时候,谢衍顿时不困了。
“女的?”为什么给他安排女秘书?
“对,也是朱秘书的妹妹。”
“我记得直系亲属不可以进同一机关。”
“规定出来之前兄妹就已经入职了。你那边有点吵,不在家吗?”
谢衍回头看了眼大呼小叫的钓友们:“嗯,我在古丽镇钓鱼。刚才钓上了……恶,是清道夫。”
禁渔期大家都比较低调,去鱼塘钓鱼,钓上了还放生回去,除了吃鱼卵的清道夫。
“我在延河县城,中午一起吃饭吧。”
“我今天开车带了人一起来钓鱼的,你要不介意就一起吃?”
周游顿了一下:“好。”
谢衍挂掉电话,走回塘边,这是一片废弃鱼塘,钓友们在这里一连钓上两条清道夫,纷纷骂晦气。这种鱼是入侵物种,什么垃圾都吃,鱼卵也吃,只要一条河里有清道夫,其他鱼类都难以存活。
“这鱼长得真丑,看久了心里不舒服。”正在给胳膊补涂防晒的年轻女人走到谢衍身边嘀咕。正是锦润公馆谢衍家的领居,那个老公平时坐高铁回家的妙龄少妇武筱梅。
“不是日常的食用鱼,看不习惯正常。”谢衍说。
谢衍家两边的邻居太太对彼此的厌烦就像锦润公馆业主和物业的摩擦一样持之以恒,自从另一位邻居为了自家孩子念书辞职在家后,二位见面次数陡增,摩擦逐渐加剧,于是在谢衍再一次去锦润公馆浇花时,少妇听说她要去钓鱼,立刻主动要求加入。
谢衍是无所谓,多一人少一人不影响,但是只为了避开人或事而不是真正喜爱钓鱼的话,是难以从这项活动中体会到乐趣的。果不其然,武筱梅先是早上差点起不来,到地方又抱怨日头太晒,又等不了鱼上钩的漫长时间,简直是坐立不安。
钓友们挖个坑就地把鱼埋了,还要跺几脚把土踩平。半天了也没钓上几条,钓友们乘兴而来悻悻而归,谢衍跟武筱梅说了下情况,武筱梅捂脸惊讶:“哎呀,中午要和周市长吃饭,早知道就换身好看的衣服了。”
谢衍将遮阳伞收进车里:“他不会在意的。再说了,我穿的更不像话。”
武筱梅女士穿了件雪纺连衣裙,脚底五厘米高跟,名牌包包加身凸显气质,而谢衍长衣长裤+钓鱼马甲,墨镜合上挂在衣领处,脚上还蹬着全牛皮的减震军靴。
“不一样啊。你是周市长的老婆,他当然不介意你穿什么。我是外人,见面当然要讲礼貌。再说了,”武筱梅看了眼谢衍,“你穿的虽然没有女人味,但是只要走出去,别人第一眼看到的只会是你。”
古丽镇就在延河县城下,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县城,到了县政府门卫拦下问了问,说是找周市长的。门卫打了个电话,挂掉以后就给她们放行了。
走进政府大楼,武筱梅兴奋地东张西望:“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谢衍走进一楼某休息室,给周游发消息,他还没回,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谢衍下意识望过去,目光从下而上,第一眼看见的是平底鞋上方健硕发达的小腿肌。
身材健硕的女性走过来,说:“夫人你好,我是周市长的代理秘书朱沉璧,您叫我小朱就行了。周市长请您稍微等等,他开完会马上过来。”
谢衍:“呃……”
光看五官,朱秘书长得很像(年轻时的)王学圻,疑惑皱眉的样子更像了。王学圻、啊不是,朱沉璧秘书问:“还有什么事吗夫人?”
谢衍咽下惊叹,干巴巴地说:“没什么……你和你哥长得不太像哈。”
朱秘书:“我像爸爸,我哥长得像妈妈。”
谢衍终于明白为什么秘书处敢给男领导安排女秘书,周游又怎么敢毫不避讳起用女秘书,说真的要不是她知道眼前这秘书是女的,她怎么都不会相信就这就是位女的。
……绕口了不好意思。
秘书处的事急从权果然也是经过考量的啊。
武筱梅也惊了下,但是和谢衍一样,都没说出口。等了一刻钟,谢衍饭吃的早,饿的也早,她看看时间:“他再不来我就走了。”
武筱梅:“别呀,再等等。周市长肯定是有事忙。”
“他总是很忙。我总要迁就他。”谢衍饿了脾气就坏,手机锁屏的动作也很暴力,朱秘书看见就说:“您和周市长好几天没见面了,市长很想你。这几天雨水多,很多农户家没长成的枣子都被打掉了,影响收成,刚刚临时组织会议商讨方案,这才晚了。请您再等等,开完会市长马上就来。”
谢衍把玩着手机:“他和你说的他很想我?”
朱秘书笑了:“当然没有。但是看得出来嘛。”
周游工作起来六亲不认,你怎么看得出来?
谢衍忍着气托腮继续等,武筱梅就说:“这才十几分钟,你钓鱼的时候可以等个一两小时,怎么现在就坐不住呢?”
“因为这样等纯属浪费时间。”谢衍说。
因为并不想等啊。
又等了十来分钟,门外渐次传来说话声,人还不少。朱秘书几步走过去开门,喊住了周游。
“你们在这里。”周游走过来说。
谢衍刚起身,周游身后一群人又围了上来,一个说周市长去我家吃饭,一个说请周市长去外面吃,一个说好久不见周市长务必赏个光小聚,一个说感谢周市长关心延河县这次他做东,周游脸色不变,一一客气婉拒,介绍了一下谢衍,就带着她出了县政府。
直到上了车还有人在车窗外和周游拉话,谢衍面色微笑手上动作利索,车子刚开出大门就提了速。
武筱梅捂心口喘气。
谢衍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拿保温杯:“朱秘书不和我们一起?”
“她去政府食堂。”周游说,后一句话压低,“我以为只有我们两个。”
谢衍耸耸肩,周游拿过保温杯拧开盖,倒出热水递给谢衍,侧过身和谢衍说话。
坐在后座的武筱梅看看谢衍,再看看周市长。其实周市长并没有太过亲密的举动,说的话也是正常聊天,如果只看这两人的周身气氛,其实也就一般。
她回想着从休息室到大门这一路,周市长面带微笑斯文温和,很有耐心地婉拒那些人,但是那样的稳重,都不如现在的周市长真实。
好乐无荒 18.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虽然延河县可能连瓶旺仔牛奶都是汪仔牛奶,但好歹蔬菜做不了假。周游他们来的是一家当地菜馆,店主以前在县政府大院前面开店开了几十年,拆迁后搬到这里,依旧是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店员从消毒柜里拿出碗筷给他们,谢衍上手一摸还挺烫,周游用热水烫了烫筷子,对面的武筱梅害羞低头说:“我今天出门的急,只涂了个防晒,没想到要见周市长,妆都没化,不好意思啊,让你们见笑了。”
武小姐的素颜妆属实精妙,口红也是浅浅的豆沙色,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此女如夏日蜜桃汽水般清新可人。
只可惜她面前的周市长,从小学画学摄影,深谙人体骨骼分布和光影变化规律,别说能否精准分辨出一个女生化没化妆,谢衍的口红色号都是他帮忙挑的。
周游通常会尊重别人这一类无伤大雅的小小心思,所以只是温和地笑笑,不置可否,端杯喝茶。
谢衍也只是夸奖说:“你今天的气色很好啊!”
桌上叁人都不社恐,聊起天也不冷场,中途周游查看了手机,发现电不够下午开视频会议的,就问谢衍车上有没有多余的充电器。谢衍说有,在副驾前面的储物箱。周游拿了谢衍的车钥匙,就出去找车了。
储物箱里东西倒是整齐,最上方放着一包口罩,还有一个迷你医药箱,周游很快翻到了充电器,拿出来时却把一个小物事带了出来,沉甸甸地砸在了周游大腿上。
周游一眼看出这是合起的刀具。两只刀柄合金质地,上面都打着孔,暗纹十分精细。
他手腕一翻,甩开刀刃,心想这么精致的刀只做观赏用确实可惜……
眼前一点迅疾的寒芒,刀刃绕过手指一圈,铺面而来的是冷兵器特有的寒气。
双开刃,两边各加了一条放血槽。
蝴蝶刀。
周游再进来时,武筱梅去卫生间了,谢衍正在盛汤,周游在她身边坐下,把一个东西放到她面前。
“这是你从哪里弄到的?”
谢衍一看,有点不高兴:“你拿我的刀干什么?”
周游压低声音,语气却非常重:“这是管制刀具!而且在上面加了放血槽,杀性太重,你不该留着。告诉我你是从哪弄到的。”
谢衍半笑不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想拿起蝴蝶刀,手却被周游按住了。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谢衍有一些比较边缘的爱好。
比如说,喜欢玩刀。越危险锋利的越喜欢,周游手里这把蝴蝶刀是她平日没事把玩的,开双刃,妥妥的过不了安检。再加上那两条放血槽,可能还会被请去局子。
“那天晚上你手受伤,到底是钓鱼线划的,还是玩蝴蝶刀割的?”周游忽然问。
“那天是你收拾的阳台,有没有蝴蝶刀你不知道?”
“但是我到家的时候,你的手已经受伤了。”
“所以你觉得我骗你了?”
见周游不语,谢衍心里仿佛沉了一块,很不舒服,“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苛刻,难道你的道德底线就很高吗?”她尖锐地逼问。
回答不了的问题就反问丢回来,谢衍的话术向来如此。周游不想和她吵架,也不想听她含混其词,可是他的妻子性格反复且阴晴不定,他很难开诚布公地和她谈一谈。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开门声,是武筱梅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谢衍直接将蝴蝶刀塞进了钓鱼马甲,这一次周游没有拦她。
午饭的后半场有点沉闷,武筱梅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自顾自活跃气氛,但是面前两人可能是累了,情绪都不是太高。饭后谢衍送周游回县政府,武筱梅坐在后座,忽然感到一阵坐立不安。
如果朱联璧秘书在的话,回忆起回澜水的那一天,或许会和她感同身受。但武筱梅作为人妻少妇,隐约察觉到这对夫妻可能吵架了。
谢衍放下周游就要走,周游说晚上回家,她嗯了一声,就开车了。武筱梅看着县政府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过头说:“小衍姐,你和周市长吵架了?”
谢衍心说你在男的面前那么娇羞可人在女的面前怎么这么直来直去呢?
“生活琐事。”她说。
武筱梅叹气,“你俩脾气都那么好,怎么还会吵架呢?”
因为所谓婚姻,本质就是互相忍耐与妥协啊。
她为了周游的事业不断妥协,放弃自己的人生,而周游要不断忍耐她的忽视、乖张、与神经质。
谢衍到家后就把爱刀收了起来。楼下的零食屋和楼上的主卧卫生间是她的独有空间,她喜欢在里面藏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中午吵到一半的架对周游有没有影响不知道,但对谢衍的影响很小。
她已经习惯了。
她和周游是从生活习惯到处事理念都完全不同的人。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人凑成一对夫妻,这些年间可谓是一路摩擦着棱角走过来。
但在她终于习惯一成不变的死水生活后,周游失忆了。
感觉一下子回到了领证那会儿,周游什么都要管,谢衍就不让他管。后来周游学会了退让和尊重,现在的周游又来刺激她了。
谢衍喝口菊花茶,发现自己居然还能保持心境平和。
落地窗前的黄昏总会让人想起往事。
一开始喜欢刀具是出于喜欢亮晶晶饰品的本性,刀刃的清冷白光真的很美。那时家里还很富裕,只要想要,父母都会买给她,后来人生巨变世态炎凉,她逐渐沉迷刀剑锋利冰冷的本性,去念大学时也悄悄在行李箱里塞了一把,时刻随身携带。
再之后,也是这么暗淡的黄昏,兼职回校的谢衍在服装学院前面那条路灯失修的小路上被混混堵住,她就用开了刃的蝴蝶刀把混混捅了对穿,慌不择路地跑了。
一路瞎跑,却被人拦了下来。
周游抓着她的胳膊,看着她胸前和手上的血,严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是自二人尴尬的一夜情后,第一次见面。
她结结巴巴的不敢说话,周游身后传来一群脚步声,是学生会的成员们,谢衍刚想拔腿就跑,周游忽然一把搂住她,他抱的很严实,几乎把她整个人裹进怀里。别人顶多能看见谢衍的发顶。
谢衍听见周游平静地对那些人说:“我女朋友过来看我,你们先回去吧。”
在所有人走后,周游拉着她坐到长椅上,给她擦干净手上的血迹,握着她的手,继续问她发生了什么。
手心干燥温暖,他轻声细语,那么温柔。
谢衍就说了。她不敢报警,因为自己持有的就是管制刀具,验伤肯定会验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属不属于防卫过度。
周游听完以后让她把沾血的外套脱下来,把她送到宿舍楼下,说这件事他来处理,让她今晚好好休息,不要担心。
谢衍问:“真的不会有事吗?那个人就倒在那里……”
周游那时就看着她笑,又干净又温柔的,摸着她头发说:“没事的,有我在。”
她被这样的笑容抚慰到,晚上只失眠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毫无风声,没人听说服装学院前面小路发生了什么,谢衍悄悄去现场看,路面干净,她丢在小路上的蝴蝶刀也不知去向。
而周游此时刚上高架,开完会后他就坐在办公室,可直到朱沉璧秘书提醒他才发现手边那几份文件还没批复。朱沉璧秘书察言观色,旁敲侧击问周市长中午是不是没休息好,周游说他很好。
其实他一直都在生气。但是他生气的不是谢衍私自携带管制刀具,而是她带着管制刀具却没有告诉他。
他花了半个下午才意识到自己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谢衍可以乖张,不懂事,可以胡闹,不安分,但是一定得在自己知晓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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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联璧,周市长原秘书,肠胃炎住院了
朱沉璧,周市长现秘书,顶班
晚间还有一更
好乐无荒 19.
终于到家的时候楼下只有厨房留盏灯,锅里还有温着的玉米排骨汤,他扯开领带,就上了楼。
谢衍已经钻进被子里,听到开门声探出头看了看,以眼神打了个招呼,又缩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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