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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碎千山白 [1V1]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回锅又
“我去和她说点事,你乖乖歇着。”霍星流俯身,在梁鸢额间吻了一下,转过身,脸色立刻又冷得如同落了一层霜。只微微颔首,语气要比方才克制许多,“去外面。”
梁鸢见他一走,顾不得一身伤痛,赤脚跳下榻,悄没声地往人影处去凑。
“……我不知道呀。”
头一句,便是连翘在解释。
“再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人!你明知道她是那样的,怎么就没有想过?从前你倒是清楚,几年不见,却越过越糊涂了?”
“是。小侯爷息怒,只这一回,再也没有了。”
“用不着。这段日子我只住这儿,再过几个月就去瀛城了。”
“可是,您才在府上住了半日啊。算上出征,您都快四年没着家了,夫人的眼睛才好不久,您置气只管和我置气,可万不要和她置气呀。不论怎么说,她都是您的母亲啊……这几年里夫人清减许多,不时就拿着您写得家书,边看边哭。可是,可是这么久,你才写了四封!这……”
“烦死了。”霍星流冷冷打断她的恳求,“我只说住这里,又没说再不同他们打交道。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远轮不到你来说。我只说一样,若我不在山庄里,务必将小狸看顾好,衣食起居要注意,她本来就吃了半年药,今日又这样,不知还要遭什么罪。若她再送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通通不许收,即便是人来了,也不许进。记住了么?”
“是。”
“嗯。下去吧。”
“是。”
霍星流回到屋子里,见小姑娘趴在榻上晃腿,双手托着腮,正好整以暇地等着自己。一见他来,便眯起眼睛发威,“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他走得不远,自然会猜到她有可能在听,并不意外,“这本就是她分内之事,做得不好,说两句而已。”顿了顿,又认真地向她道,“对不起。”





踏碎千山白 [1V1] 说不清
“你有什么对我不起?”
梁鸢仰着脖子,歪着脑袋瞧他,神态娇俏,细长的眼儿眯起,活脱脱一只小狐狸。
“我……我应该早些和你说的。”霍星流叹气,在她身边坐下,“总之……今日你身上多有蹊跷,定是被…被我母亲下了药。”
他难以启齿,艰难地补充了两个字,“春药。”
“我猜到了。”梁鸢意外地冷静,“反正是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不行!她就是爱做疯事,药里还不知掺了什么东西,你别不当回事。明日好好替你诊一诊。”
“喔。”梁鸢慢慢挪到霍星流身边,“我不管你之前如何,伯母如何,单只说今日这一件事——明明一直都是你在我身边,我被下药了,你一点知觉也没有,还……还添油加醋。怎么好意思怪别人的?!这跟连翘有关系吗?”
“……这件事和你说不清。”
“你就是不讲道理。只是因为你暂且喜欢我,所以处处让着我。因为你不喜欢连翘,就理直气壮地把气都撒给她。若哪一日你也不喜欢我了,我就也会变成连翘,被你看一眼就烦,还要受一些无妄之灾。”
“你不会是她,也不可能是。”
“霍星流。”梁鸢有点像在撒娇,语气却很认真,“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她把手主动放进他的掌心,“说过了,你的从前我不会在乎的。所以不要再因为我,或者其他什么苛责连翘。也不用对她多好,只是,不能不讲道理!”
霍星流破天荒地没有答应,只是低着头,讲她的小手攥紧又松开。抓了几下,认真地道:“我做不到。”
又改口,“我尽量吧。”
“你既这样厌倦她,为什么总要带着她?总不能是故意折磨她吧,虽然我对你不太了解,但觉得你应该不是这种人。”
霍星流说教她时头头是道,这会子又成了闷葫芦,憋了半天,又是一样的说辞,“……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好吧。”梁鸢耸耸肩,“总之你不要无端端地苛责旁人,尤其是因为我,我不喜欢这样子被人牵累。”
霍星流反而惊异了,“你不再问了?”
“问了你会说吗?”
“……不是我想要瞒着你,只是……我……”
“不用解释,没关系的。”她摆摆手,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唇舌,“你既七岁之后就去到了瀛城。那这新亭说是你的故乡,其实也很陌生不是?若我想你带我去四处游逛,有处可去么?”
“有。新亭出了名的好山好水,虽然城内远没有瀛城繁华富贵,可这山水却是天下独一份。你这两日且养一养,好了我便带你去玩。”
“我想自己抓兔子,行不行?”
“这个简单,明日我要下山一趟,回来带些材料,教你做陷阱,莫说是抓兔子,抓獾、抓松鼠,若是做大一些,抓狼、抓鹿也都可以。”
“还有狼?!”
“自然有,不过不用怕,动物都怕火光,山庄素来灯火通明,不曾被侵扰过。何况我在,任他豺狼虎豹,自然不会伤你分毫。”
梁鸢不是怕,而是无限遐往。
她再次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依依握着自己的男子身上,不自觉地就漾出了笑意。
她只当自己的一生都在被人厌弃,被遗忘,被关在一个永远见不得天日的笼子里郁郁终生。可如今的她,过了软丈红尘,见过了渡河的浩瀚川流,见过了秦地的漫天大雪,见过了宫廷间的皇权富贵,也见过了与人间的居心叵测,所有的美好都是因为他,所有的幸运也是因为他。
想着想着,愈发觉得好笑,“真不知你上辈子不知遭了孽,这辈子要摊上我来还债。”
霍星流见她感慨良多,以为她要说些好听的,结果又是这些不伦不类的,没好气拍她一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霍侯爷打了一辈子仗,其实并不懂什么风花雪月,只是因为夫人喜欢,所以在建了这么一座山庄。霍夫人是正儿八门的名门闺秀,自小锦衣玉食地养大,品味高雅,眼光独到,山庄落成之后大到砖石彩绘,小到沙砾花草,件件亲自挑选,就连假山的石头都是花了大价钱从齐国江南漂洋过海运过来,花了近四年,才成了如今这一座风雅独到,仿若仙所的庭兰山庄。
山庄格局不大,亭台楼阁却样样不少。后院更有一眼接通山脉的天然温泉,温泉四周迭石砌山,又移了树与花草在盘,十步外是一庭,游廊四通八达,格局奇巧,人行走之中,一步一景,别有洞天。
不论来了多少回,连翘都要惊叹于夫人的用心和才华。
她端着食盘穿过小径,来到温泉边,目不斜视地将东西搁下:“小狸姑娘,这将将熬好的碧粳粥,并了两样小菜。您记得趁热吃,再半个时辰,也要喝药了。”
“欸。等一等。”少女清甜的声音自若隐若现地蒸汽后传来。
很快,从温泉深慢慢划过来一个姑娘,因为泡了有一段时间,连裸露在外的肩颈都微微发红,长发湿漉漉地披在她的身后,素净的一张脸带着湿润水意,美得如同一朵芙蓉花。下一秒,她便“嚯”地从泉水中起身,光洁姣好的胴体就这样暴露在天光下。
连翘一惊,不受控制地红了脸,慌忙低头,“姑娘有什么吩咐?”
梁鸢自如地去擦干身体,“去屋里吃,劳烦姐姐帮我再送一趟。我沥了头发就来。”
连翘说是,端起东西就走。
“诶——”身后又是一身,“姐姐放了东西不忙走,我有话想问问你。”
梁鸢又不是死心眼儿,既然霍星流说不出口,她便找个说得出口的就是了。这两日呆下来,惬意倒是惬意,只是奇怪——太奇怪了。
她有很多事情想知道。




踏碎千山白 [1V1] 连翘的秘密
这位小狸姑娘,的确是位盘靓条顺的美人儿。
虽说出身不太高,性子也有些古灵精怪,但举止很优雅,坐卧有态,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气度。她自信、率真,有些冷漠,却并不刻薄,说说笑笑都很坦然自如,与那些一板一眼绣阁中千金也大不相同。连翘多少也读过一些书,却找不出合适形容她的词句。
“你吃过了么?”
她还在发呆,那少女边喝粥边说话,语气平淡随意,以至于迟了片刻才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说话。
“啊…啊,吃过了。吃过了。”
“你吃得什么?”
“也是粳米粥,并一两样小菜。山庄的仆从皆是如此。”
“喔。你多大啦?”
“……二十五。”
“二十五?!”
梁鸢瞪大了眼,再次打量面前俏生生的女子,“你有二十五了?!真的假的?!”
连翘再次红了脸,慢慢点头:“是。奴婢已经是老姑娘了。”
结果惹来梁鸢一个白眼,“若我二十五时还似你这样年轻,谁敢说我老我就拔他的舌头。”然后又笑,“难怪。”
连翘实在不明白她要说什么:“难怪?”
“嗯。”少女故意弯起一个笑容,“霍星流都和我交代过了。”
这回轮到连翘惊呆了,一时间四肢百骸的血液都燃烧沸腾起来,通体烧得滚烫,若是有地缝,此时就该钻进去了。即便此时面前的小姑娘看起来很善良,可保不齐多说了两句之后呢。女人的嫉妒心从来都很可怕,更何况人家是正主儿。霍家的男人骨子里就惧内,老得的那个现在还要天天给夫人按脚,小的这个看样子,只怕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怎么办,怎么办……简直是死到临头!
她抖如筛糠,不知觉红了眼睛,“小、小狸姑娘……饶命!我是九岁时被人牙子卖到霍府,侯爷与夫人养大的孤儿。夫人虽不是我的生母,可是养了我那样多年,她说的话……我不能不去呀。我我…我真的对小侯爷没有半分心思,他更是恨毒了我……真的,真的再没有过了,我从没有想、想过其他的……小狸姑娘……”
只是随便一句,就吓成了这样,看来从前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过。
梁鸢隐约听出一些端倪,于是愈发沉下脸,道:“你放心,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再同我说一遍来龙去脉,若和他说得一样,那我便信是真的。毕竟这两日你二人没说话,应该没有时间通气儿。如何?”
连翘哪里敢不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好!”
原来霍夫人谢绮柔的本家是杏林后代,因而自幼便有一身调香制药的好本事。出嫁之后,彼时的霍老侯爷尚未有多少功名,常在外征伐,夫妻二人聚少离多,肚子却迟迟不见有动静。调养多年,外敷内用,偏方秘方用尽,终于是在婚后第十一年有了一个孩子,偏偏这一胎来的坎坷,霍老侯爷在外征战,霍夫人情绪郁郁,几乎是九死一生才将孩子诞下,却也从此伤了根基,再不能生养。
恰逢那时霍老侯爷沙场屡立战功,在朝中亦是如日中天,伴着无限光环与宠爱出身的孩子,不仅生来就可以拥有承袭父辈爵位的权力,甚至在抓周宴上握住了王上的玉佩,而被认作王上义子,一时风光无限,享无上殊荣。
偏是这样的盛宠,却在七年之后让霍家蒙受了骨肉分离之痛。
霍星流将将养到七岁,霍老侯爷不过卸甲两年,一家人天伦之乐为能尽享,便被秦王以伴读为名接去了京畿瀛城,从此一去不归。霍夫人一身一心的心血都系在这个孩子身上,可惜王命不可违,到头来只将本来就不大好的身子哭得更坏。
霍老侯爷为夫人费尽心思,才将她的身子调养回来,又在儿子走后挑了个伶俐乖巧的小丫鬟入府,伴着她聊以解忧。连翘便是那时入的府,她虽说是丫鬟,却是被当做义女般养大的,霍夫人把不能倾注到亲生孩子身上的关爱和温柔都给了连翘,连翘虽然从不敢说,却早已在心中将她认作了母亲。
转眼八年过去,连翘在霍府过过了十七岁的生辰之后的那一日,霍夫人便将一味药丸与行囊交给她。
那时的霍夫人依然明白秦王的心意,所谓的恩宠殊荣,不过都是为了挟留霍家独子准备好的借口。她不可能再有机会去抚养自己的亲生孩子,甚至连与他见面,八年间都只寥寥几面,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陌生。所以,她要她去瀛城,为她带一个霍家的种回来。
那时霍星流才十五,虽然个头窜得老高,但稚气未脱,好容易回家一趟还想着去城南的树上掏鸟窝。听说瀛城中不少姑娘喜欢他的俊俏脸蛋,可连翘实在没办法对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有任何感想。可是霍夫人于她来说便是母亲,长辈之命不可为,连翘百般不愿,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她一心只想着速战速决,过去瀛城之后就找了个机会把药用了。只是霍夫人调香功夫一流,制药还欠了点儿火候,那药下下去倒也催情,但也催眠,小侯爷一觉睡去,什么也不知觉。第二日醒了,发觉身边躺着个赤条条的疲惫女人,明白了发生过什么,当即暴起,拔剑就要杀她。
可怜连翘连滚带爬躲了好几下,亏得药效没有过去,不然那时就要香消玉殒,才得了空求饶,说出了前因后果。结果命倒是保住了,结果被扯着头发强灌了一大壶红花,连夜就送回新亭了。
“……只这么一回,再没有了。”过去那么多年,回想起那时稚气未脱的霍星流双目赤红,杀气腾腾的样子,连翘都还双腿发软,“之后夫人疼我,又不死心,没多久就又选了个姑娘,让我带着一起去。我原是不想去的,但是又怕那姑娘一人去了送死,便还是跟着一起了。小侯爷宽仁,没有再杀我,只叫我替他将我们夫人送来的女人都管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然后、然后就这样在他的府上住过一阵子,不过几乎不曾见面,后来小侯爷从戎,便将那些姑娘都散了,把我又送回去了。”
梁鸢一时无言。
良久,才向她倾身,将手放在她藏在袖中的攥紧的拳上,“红花汤,是不是很难喝?”




踏碎千山白 [1V1] 你会娶我吗
连翘在被触碰时一颤,只觉得被握住的温暖感很不真实。
“小狸姑娘……”她再叁确认对方没有恶意,终于洇红了眼眶,哽咽道,“姑娘不怪我?不恨我?”
“恨你做什么。倒是他,真真儿是生下来就小心眼,难怪我多看别人的男人一眼就能吃味半天,我当他是小题大做,原来是骨子里带着的。有病!”梁鸢想想又觉得好笑,“天底下怎么会有男人因为跟女人睡觉记仇,还记这么多年?我见他一见你就牙痒痒,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连翘愣住:“小、小狸姑娘……你不说……小侯爷都和你说、说过吗……”
“骗你的^^”
“……”
“放心,有我在,他不会动不动就拔剑。过几日你就回去吧,这样好交差,也省得在这儿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动不动苛责你。”
连翘深深吸一口气,之后膝行退了两步,便向梁鸢重重磕了两个头:“奴婢斗胆,想求小狸姑娘帮我一件事。”
“你说。”
“实不相瞒……奴婢已经有了相与一生的情郎,只是霍家一家对我恩重如山,夫人又因为那桩旧事觉得对我不起,执意想要找补,这些年都不为我婚配,便是想让我嫁给小侯爷。可是我不要荣华富贵,也不想要权势声名,更不愿与没有感情的成什么夫妻,只想与意中人长长久久,粗茶淡饭。求求小狸姑娘,许我一个成全吧。”
梁鸢啧啧摇头,“要是你们小侯爷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我肯定不会跟他。”
又温柔地拉她起来,“帮你也可以,但是我要再问你一个问题。”
“好!”
“咳咳。”梁鸢凑近连翘,直勾勾的盯着她,“你跟你的情郎,做过那事了吗?”
……
……
……
连翘犹豫很久,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嗯。”
“喔。”梁鸢又笑,手指挑了一缕她肩上的碎发饶啊饶,“行吧,我帮你去说说。不过我这人只管杀不管埋,多半只能为你求个婚约,至于旁得,不仅没有,说不定还会失去。我是说…失去你现在所有的。”
“我知道,没关系。多谢小狸姑娘成全!”
“唉。我真不明白。”梁鸢喝完粥,又拿起白玉糕吃,“怎么我见过的女子,一个两个,都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追求什么爱情不爱情。真的那么有意思,那么值得吗?”
连翘不解,“小狸姑娘不爱小侯爷吗?不想嫁给他吗?”
“一般吧。从前是一点儿都不想,不过现在的话,他硬要娶我应该也不会跑。因为我相信他。嗯…一点点相信。”
连翘听不明白,只是摇头,“奴婢不懂这些,但看得出,小侯爷是真心喜欢姑娘。”说了又笑,“姑娘平常不爱说话,其实我们阖府上下都很喜欢您。自从那件事之后,小侯爷便与我,与夫人结了仇,老侯爷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就是掰不弯他的硬骨头。您一来,便什么都好了,他竟也肯抽空去陪二老,尤其是夫人,再不会说两句就吵起来。若不是小狸姑娘您,他只怕要这样不肖一辈子,您的恩情可太大了!”
梁鸢却不以为然,“其实你们都不应该怪他。他既自幼不在父母膝下长大,自然要与你们疏离淡薄些。要怪,应该怪你们的王。若不是他弄权御下,哪至于叫孩子离了父母,父母失去骨肉呢?要怪,就怪王权贵胄,就要……唔……”
“阿弥陀佛!小狸姑娘,这话可不兴说。”连翘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连忙哄道,“这毕竟是大秦的境地,万不可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她神情严肃,叮嘱道,“既然姑娘知道霍家身份特殊,您以后也是要进霍家门的媳妇儿,即便是为了未来夫君,也该谨言慎行!”
梁鸢到没有觉得自己言行有何不妥,只是被连翘一会儿‘媳妇儿’一会儿‘夫君’臊得脸通红,低头挠了挠脸,声音小了许多:“说不了那么长远,我只刚来,与他究竟会如何,谁也说不准。你可别再这样说我了,不然我就不帮你了。”
连翘连连道歉,“啊,对不起!奴婢失言,再不敢胡说了。”
梁鸢不大习惯她的谨小慎微,摆摆手作罢,“你先下去吧,晚些我会替你想法子的。”
*
霍星流夜里辗转反侧,彻夜未眠,天不亮便出去了。中午山庄来了位资历老道的医者,帮梁鸢一一诊过,将以往的方子改了几味药,还特地带了两样外敷养骨的药膏过来,嘱咐她好生休息,并无大碍。至于他本人,一直到黄昏后才来,不仅如约带来了材料,还带了两副好弓。
入夜,二人围坐在炉边。小姑娘像只猫儿似的,匍在男人膝便,手搁在弓上细细地摸。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很快就可以学了。”霍星流声调很轻。
“你回去的时候,和家里人吵架了么。”
“嗯……不算吵,争了两句。原本争也懒得,可我担心你身子不好调养,便唬了他们。我娘……你也看见了,她如今全指望着你的肚子,听说险些就得不偿失,这会子悔得不行,想着不会再胡来了。”
“霍星流,你会娶我吗?”
这话问得冷不丁,霍星流听出语气中没有半分期许,到嘴边的答案又刹住,“你想吗?”
“我不清楚。”梁鸢挠挠头,显得很苦恼,“这两日不知为何就很后悔。虽然这一路山高水长,和你在一起都开心。可…我说不清……我觉得我好像掉进贼窝了。偏贼头又好生厉害,如今想逃,怕是太迟。”
“那你怕不怕?”
“也说不清。”
梁鸢发现霍星流可真好看啊,仰躺在膝上朝他看,连下颌线和脖颈都线条都那么利落,喉结她视线注视下滑动了一下。
无声,却胜过万千言语。
“霍星流,你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什么吗?”
“嗯?”
她起身,认真地道:“我喜欢你有钱有势。即便你胖了、丑了、毁容了,但只要你还是小侯爷,我还是会跟着你!”
……
霍星流的心情跌进谷底,内心第一万次的后悔为什么要对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笨女人有期待,一把将她推开。
生气了,“你倒不如不说话!”




踏碎千山白 [1V1] 夜话
霍星流好像真的生气了。
梁鸢原是没觉察的,和他闹了一阵,便困了。新开的方子有安神的药材,睡得要比平常早许多。印象里是被霍星流抱着的,可是不久起夜,床榻竟是空的。
她在原处愣了好一会儿,心里突突跳得厉害。想起之前自己逃跑,竟在此时此刻,知晓了那时霍星流的心情。
再也睡不着了,只草草披了件氅衣,还赤着脚,就在山庄里乱逛。终于在一间别院里找到了正在喝闷酒的霍星流。
他独坐床下,乌黑的半绾的发在月色下泛起靛蓝色的光泽。只肘边一支残烛,炭盆里的火光暗淡,只一片晦涩的红。皮肤很白,又因为酒色浮起暧昧的粉。侧脸的线条利落,英俊得不似凡间俗物。
梁鸢迟疑片刻,上前去,从背后将他抱住了。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用脸蹭了蹭,“你不在,我冷。”
男人好大一只,她囫囵地搂,要很艰难才连带着他的臂膀一起环住。
“小鸢。”
梁鸢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唤自己本名,只觉得奇怪,“怎么了?”
霍星流喝了杯中残酒,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用从未有过的脆弱神情看着她:“你是不是恨我,讨厌我,从没有一刻对我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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