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碎千山白 [1V1]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回锅又
“……?”
不等她答,他就自顾自地继续说,“要是当时不那么认识,要是我对你再好一点,就好了。”
梁鸢懵懵懂懂,意识到他似乎是在追悔初识时种种,但又不明白他说的“这样”是“哪样”,一脸茫然:“可是成王败寇,你做什么都是应当的。何况你屡次救我,我心里也是知道的。怎么了?”
“你不喜欢我,我自然不开心。”
“我挺喜欢你的。”
“又不是真心的。”
“谁说的?!”梁鸢觉得再没有比霍星流更让自己喜欢的人了,“虽然一开始没把你放心上,可是我们一同去了燕国之后,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觉得你很重要……嗯……也可能还要更早一些,毕竟…毕竟那一回,裴少游和你……不是也选了你。”
她很少长篇大论地说软乎话,霍星流有些醉,但是保持理智,自是能从她的温柔劝慰中感觉到绵绵情意,于是低头,以额抵着她的额笑,“再多说两句,我就被哄好了。”
梁鸢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便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下。
霍星流顺势把她揽进怀里,亲了回去,又吻她的脸蛋、鼻尖、额头,还有眼睛。身上的酒气有点重,被温热的呼吸拂,梁鸢跟着也有些醉了。
她拥住他,“霍星流。”一顿,才小声的说,“我都知道了。”
他笑笑,“你知道什么?”
“我问过连翘了……”
霍星流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本也没有想过瞒你,只是总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她告诉你了也好。”
“不!你不知道,我没有说她。”梁鸢认真地看着他,“我是说,我知道你为什么难过。可是没关系呀,就算是你,为什么不可以觉得委屈呢?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秦人究竟怎么才觉得一个女子做什么才算是喜欢别人,但是,我失意时有你安慰,所以你难过了,也可以在我怀里哭。”
“噗嗤。”
霍星流被她逗笑了,旋即深深看着她,“我知道。我正是因为知道,你是这世上唯一会同我说这种话的人,才会一次又一次放过你,才会无论如何都要留住你。”捏着她双臂的手逐渐施力,“是晚了。我不会让你走,你要一直在我身边。永远。”
梁鸢体谅他的心情,不说话让他当成默认,还乖巧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我想送你一件东西。”他轻轻摸她的脸。
“嗯?是什么?”
“乖乖,明天。等我醒了,我再送你。”霍星流道,“情话要在清醒的时候说。”
梁鸢还要说话,便被一把捞起。醉了的男人,失态倒没有,只比平日里要任性许多,抱在怀里不够,还掂量了几下,如同较量一件宝贝,心疼地啧啧两声:“之前好容易养出二两肉,这段日子又折腾回去了。我的小鸢,要快些长大。”
梁鸢涨得满脸通红,纵然“小狸”叫起来宠溺,哪里有被叫本名时来得亲昵温存。她说不出话来,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哼哼唧唧,“你以后少吃些酒。”
霍星流对山庄也不太熟悉,加上实在有些醉,抱着她兜了好一会儿冷风才找回住处。梁鸢本就是赤足出去,吹了那会子冷风,回来便被冻得通红。他自觉有错,便把一双小脚捧到怀里暖,又解释道:“这庄子是后来才有的,我也仅来过一回。”
又苦笑道,“其实我父母亲都是极好的人,只是,我…”犹豫了一番,才慢慢地说,“和他们不太熟。”
梁鸢点头,表示很能理解:“我知道。”又道,“可人生就是公平的。我倒是没人会说不忠不孝,可我也什么都没有。你呢,虽说一生下来就被王上做砝码,可身份低微,权势尊荣,什么都有。若是能换,我很愿意替你受「苦」。”
“想得美。”他意味深长地握住她的脚腕,轻轻摩挲,“知道为什么吗?”
“嗯?”
“因为…我知道我会喜欢你。若是你同我互换,你在我的位置上,你甚至不会看见我,莫说什么相知相守。你是怎样的人,我比你自己更清楚。”
梁鸢想了想,竟觉得很有道理。她生性慕强,绝不会因为在高处就向下看,“哼…小心眼儿。又不会是真的,说两句也和我计较。”
体温回暖,困意渐浓。
梁鸢调整了姿势躺下去,小脚却不老实地踩着霍星流的腹部。先是弓着脚掌,沿着结实的肌肉轮廓画圈,一会儿又用脚后跟抵,没一会儿就累了。
眼一阖,什么也不记得。
踏碎千山白 [1V1] 告白
翌日二人起了个大早,霍星流便带着梁鸢去登山。
山虽然不高,但梁鸢一身是伤,起初还兴致勃勃想自己走,没两刻钟就疼地脸色发白,霍星流便背着她走。一路上闲话说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山顶。
秦地在北,元节之后也冷得厉害。山顶更是有残雪不化,远远望去,开阔的视野里是茫茫的白间只零星几点绿意。日头高高悬在天上,却没有半分暖意。而在尽头料峭的崖边,有一颗巨大的不知是什么的树,仅仅抽了几根绿芽,绿叶在日晕下有着流水般的光辉。
“到了。”霍星流将少女放下,改成牵她的手,将她往树边引,“从前这山还没有建庄,我父亲便喜欢在这一片打猎,我每次回来,也会和他一起。这颗樱树是我在追猎物的时候发现的,等过两叁个月到花期,这里便又是一番景象了。你一定会喜欢。”
“这是樱树?我第一次见。只听说这花短命的很,在四五月是开,开花时满枝都是,却风一吹就散。”
“是。所以家宅并不种它,这是野山樱,不知为何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先不说这个,我是那种借花送佛的人么?”
他们一并来到树下,梁鸢还是什么都没发觉,正迷茫着,霍星流却叫她走远一些,之后取出腰间配剑,斩下了一截樱树枝,再在落枝间翻找了一阵,终于冲她再次扬手:“来。”
梁鸢走上前,才看清竟是一枚兽牙,尾端镶金,嵌了一颗半大不大的鸽血石,简单地擦拭一番,用黑线串成了项链。虽被风吹雨打了多年,非常陈旧,但简单擦拭一番,宝物又焕发出原有的光彩。
“这是柔然国向我们大秦的献礼,在他们的那里,只有最勇猛的武士才可以得到它。在我十四岁那年的秋狩上,王上拿它出来当我们年轻一辈的彩头,等结束后谁的猎物最多,它便归谁。我见了这个便觉得十分喜欢,何况当时那一众少年里,数我射御最好,往年也是我最出挑,那时我一个人,在瀛城过得逍遥自在,总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唾手可得,何况只是一枚小小的兽牙。”
他握着那枚兽牙,娓娓道来,“我为了得到它,中途独自去了深林,摸索了整天才找到一只狼,当时一箭偏了,没能射中要害,那狼负伤漫山遍野地逃,我便不管不顾地追,后面连着补了叁箭,才算是将它射杀。只是我追得太深,也迷了路,花了两日才同他们汇合。其他人辛苦叁日,也只是一些大雁、兔子之类,哪里比得上狼。”
“到了清算那日,王上听说我独自射杀了一只狼,特地传召了我。他赞我勇武,颇有乃父之风,又问我愿不愿将那只狼送给他,他年轻时也曾征伐,落下了寒腿的病症,而狼毛则是保暖的上佳之物。我自当应允,王上亦赏了我百两黄金——是一只狼价值的千倍万倍。最后,他便在庆功宴上将这枚兽牙赠给了世子——只打了两只大雁的世子。”
“……”
梁鸢深有同感,她在禁庭长大,天潢贵胄人前人后各是怎样的嘴脸,见多了。她冷笑了声,才又问道,“后来呢?这兽牙怎么又到你手中了。”
“那时的世子并不是你之前在丹阳见过的那个顾野。顾野是王上的第四子,虽然是嫡出,不过上面还有个样样胜过他许多,自幼就被王上当做王储培养的哥哥,顾釐。我虽是王上义子,却并不配与世子有太多交际,倒是与顾野一同长大,称得上关系匪浅。顾野日日妒恨怨极,我便与他同谋,花了点功夫,将顾釐除掉。事成之后我什么也没要,独独只要了这枚兽牙。”
梁鸢恍然大悟,“所以顾野处处针对你,不是因为妒恨,而是怕你揭穿他。之所以学了些四六不像的权术手段故意打压你,也不是想真的革你的职,而是想要你的忠心——所以,你才说你迟早都要回去,因为顾野根本少不了你。是么?”
“真是聪明孩子。”霍星流露出赞许的神色,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加上死掉的那位,王上一共有十一个孩子,如果不是我,不知何时才轮得到他坐到世子之位。他如今位置坐得不稳,很需要一个像霍侯爷那样忠心又勇猛的将士为他建功立业。”
“不过,这些日子你也看见了,除此之外,我过得很好。我十七岁从军,一路顺风顺水,青云直上,王上对我眷顾,父母对我关怀,即便是注定会成为敌人的人,也不得不器重我,重用我。”
霍星流说道这里一顿,片刻后才开口,一字一句的说,“但是,我不喜欢。”
秦国的君主仁慈爱民,对臣子仁至义尽。他的父母忠良贤德,他的故乡温馨和睦。可是,他既不向往,也不感激,或许从他七岁时被接去宫中起,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他在权利漩涡中长大,知道其间的凶险,却也品尝过当中的甜蜜,所以不能自拔地爱上那种感觉,也走向了一条,注定与万万人相悖的路。
他拿起那枚兽牙,“是它告诉我君臣有别,亦是它告诉我王权虚妄,宁有种乎。所以它是我的开始。当然,也是我的秘密。这个秘密罪无可恕,我不能和任何人说。所以我将它挂在这里,告诉故乡万物,也告诉昭昭日月。”
“我是天生反骨,无药可救。”
这些年来,他越隐忍越疯狂,这些无处可诉的秘密像种子一样在心中生根发芽,在阴暗的角落狂野生长。他煎熬又快乐,无时不刻都在被自己的野心折磨,却又欲罢不能。
直到遇见梁鸢。
他是不忠不孝的佞臣,她是薄情寡义的王姬。
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同自己相配的人。
所有他才疯狂的爱她,不能自拔的爱她,把她当做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连同着对秘密的所有执念和狂热一起爱她。
霍星流将那枚兽牙佩戴在她的颈上,“我将它送给你,意味着我将我这一生的美梦与热盼一同送你。”
说完又迟疑了,不确定地看着她,“你会想要吗?”
梁鸢捂住了心口的兽牙,笑得很没良心,“怎么,才送了我就反悔?我可不会还你。”说着将项链塞进了衣里,“它归我了。”
霍星流只觉得心满意足,吻了吻她的额,“这是我最好的生辰。”
梁鸢一瞬间僵硬了,“今天是你生辰?!”
难怪大半夜跑去喝愁酒,原来因为日子特殊。
她有一那么瞬因为后知后觉感到愧疚了,不过再一想,自己一穷二白,知道了也给不了什么,便想开了。抓着他亲了两口,理直气壮地敷衍道:“再送你两样大礼。”
霍星流一把捉住她的腕,俯身压过去,“我自是求之不得。”将声音压低了一些,继续道,“昨个儿睡前那么不安生,我梦里都是你的脚,早上起来硬得我都疼。回去了可要好好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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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碎千山白 [1V1] 瀛城
新亭的风水养人,加上霍星流照料得事无巨细,梁鸢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因为年轻,伤也恢复地快,静养了叁个月,已经可以自如活动了。
她是闲不住的性子,伤时就被带着将四处的山林游遍了,如今好了,更是做梦都想飞鹰走马,每天天不亮就起,规规矩矩地同霍星流学射御之术。她天赋好,又肯刻苦,不出月余,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照他的话说,再练上个大半年,便算是正儿八经入门了。
可惜闲适的日子总归有尽头,端午节刚过,便收到了一纸诏书,传霍星流回京几。
于是梁鸢只得告别这一片青山绿水,与他同去。
两人是夜里入的城,回去都二更多天了。霍星流一早就要入宫复命,睡不得,便拉着小姑娘做了些能打起精神的事。
梁鸢被折腾到天亮,沾枕头就睡了,霍星流沐濯熏香,天不亮便穿戴齐整地入宫复命去了。
他并不担心王上诘难,毕竟当初顾野是奉王命来治理楚地,一切由他,既他敢放自己走,又要请自己回,自然已经做了万全法子应对父上。
王上或许真得不知,也可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之没有过问太多,当着朝臣的面对他一通嘉奖,又补上了叁年征伐来的赏赐——其他将士们的赏赐早在年后班师回朝时纷发过了。
金银无数,珠宝几箱,绸缎十几匹。却收了兵权,撤了将军衔位,绝口不提晋封。
霍星流自是「感激不尽」,陪着在朝堂上演了一出君仁臣忠的戏码。
等散了朝,同僚、旧友都来同他搭话,他一一客气应承,却推了所有应承,就连素日里交好的几人要他去常去的酒楼喝上两杯也以舟车劳顿为由推了。众人也都理解,开两句顽笑,没放在心上。
只一人冷眼旁观,到后来冷笑一声:“恐怕舟车劳顿是假,一心想着温柔乡才真是吧。”
能对小侯爷这样说话的,除了世子之外,便只有荀元了。
霍星流知道他荀家是执金吾,自然对京畿内的消息很灵通。昨个儿夜里入得城,这会子知道了也很正常。在众人一片起哄嘘声里,他只坦然笑笑:“元哥儿倒是记挂我。”
“哦?荀副尉知道?快快说来。是不是霍伯母从新亭送来的新美人儿?你如何见得?”
荀元好气道,“不是美人儿,而是荆地1来的妖女。”
众人哗然一片,好事的更嚷嚷开了,逼着霍星流在府中设宴,要他们无论如何也见一见那位楚女。霍星流不拒绝也不答应,简单敷衍了几句,便说与荀元有要事相商,将其他人都支开了。
“你这又是何必。”等人都走了,霍星流才无奈得道,“亏你生得七尺高,与个不相干的姑娘置气这么久。”
“菀儿知道你回来,闹着就要来见你,我不许,她便去问出了所以然,之后便一直在哭。你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随我去看看她。”荀元比荀菀大五岁,自小就看着妹妹长大,甚至比父母还要偏疼她,如今见妹妹为情所困,哪有不揪心的,“我并不是逼你什么,只是让你念在自幼相识的情分上,多少哄一哄她,哪怕骗一骗她也好。”
霍星流一挑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去。”双手交差,枕在脑后,迎着风慢悠悠地走,语调轻佻又冷漠,“我与她本就不相干,去了没得还纠缠不清了。你既疼她,就早些劝她想开,为她择个好人家,到时候我也当她娘家人,为她添妆。”
“……霍青!”荀元跟上前,“你认真的?你真的喜欢那小妖女?”
他不耐烦了,“你管天管地,还要管老子喜欢什么女人?”
荀元无法,只得道,“由你由你。真是五迷叁道,一个秦人,竟叫个楚女日日卧于枕畔。那日温柔刀要了你的性命,横竖轮不到我收尸。”
他一脸无谓,“借你吉言。”又故意提起,“唔,我走之后连城璧有线索了么?”
荀元摇头,“该问得问过了,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所有知道的,可能知道的,全都拷打了一遍,没有人知道。后来又派人把整个宫殿都搜过,掘地叁尺,结果一根毛都没找到。只怕是那时大火的缘故,将所有线索都烧了。”
“唔,这样。”霍星流颔首,“不着急。荆地沃野千里,如今才收下,要所有楚人归顺,须得一番功夫。我们征战叁年,也损伤不少,近几年应当都很清闲,慢慢查,即便是大海捞针,也有线索。殿下催过么?”
“殿下宽仁,说辞与你也差不多。眼下比起连城璧,还是……”荀元说着猛地刹住,冲他摆摆手,“晚些,我来你府上细说。”
霍星流点头,一跃上了马,“好,回见。”
其实连城璧也是秦人决心最先攻楚的一大原因,只是传说缥缈,确凿得说出来显得太蠢,所以这件事也只他们这些心腹知道。不同的是,其他人都在忠心事主,而霍星流是为了自己。
显然,他要比这些踩在他头顶的世子、王上聪明,也更有运势。一早就知道了连城璧其实并不存在,甚至连‘莫奈何’都只是一个瞒天过海的谎。
诚然,生活中突兀地多了一个人,带来的改变是巨大的。就好比这时,霍星流正要打道回府, 却因为听见领街市集上喧嚷的叫卖声而停住了。最后下了马,特地绕远去知味轩买了半袋糖炒栗子和几样时令点心。
毕竟早上将自己踹下床的那一脚,少一分火气都不会那么重。
霍星流回到府上时,梁鸢已经起了,她自学艺起便十分刻苦,这会子已经在院子里练了大半个时辰弓术。身姿绷地笔直,从手腕到肩膀都极标准,虽然做得慢,但每一次拉弓引弦都很扎实。他看了一会儿,才赞许地开口:“练得不错。”
又抖了抖那半袋糖炒栗子,“乖乖,过来歇会儿。”
梁鸢哪里抵得住这种香甜的诱惑,当即放了东西,洗了把手就来吃。随后又说起,“你不在的时候,有个姓荀的姑娘登门来了。下人过来问我,我便叫他们将人打发了…毕竟我也不认识。唔,要紧吗?”
知味轩的栗子都是预先开过口的,火候甜度都炒制得刚好,香甜不腻,若不是去得早,再迟些想吃就难了。霍星流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个栗子,剥好后再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淡淡道:“不要紧。你做什么都不要紧。”
踏碎千山白 [1V1] 波云诡谲
“王上赏了我些绫罗绸缎,还有不少珠宝。晚些送来了,你都试试,再不久就该入夏,你是该再添置添置了。”霍星流一面说,一面将手里的栗子喂到小姑娘唇边,“之前还没注意,方才一看,到觉得你这大半年长高了不少。”
“是么?”梁鸢就着喝了一口清茶,拒绝了接连不断的投喂,皱眉道,“何止是高了,还胖了。”
她很不见外地要他摸自己肚子,抱怨道,“就只吃了这么点,已经圆成这样了。”
霍星流不仅摸了摸,还捏了一把,在她怒目相对里慢条斯理的说,“这是好事。那时你瘦得只一把骨头,肏你都不敢太用力,怕把你弄碎了。大腿上二两肉也没,耻骨撞得我都疼。”
怎么会有人面不改色的说这种下流话!
梁鸢“腾”得飞红脸,一把抓了几个栗子往他口中塞,啐道:“混账东西!要脸不要?!”
“我是……说真的。”霍星流费力将栗子咽下,喝了一大口茶,又继续道,“你现在才哪儿到哪儿,我一只手也拎得起。虽说去年才吞了楚,这两年自是风平浪静,可你既要一直追随我,少不得之后要南征北战,游走四方。若不养好身子,你怎么走得动?”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她还是很焦虑,“可是……我觉得不好看。”
“我觉得好看!”
“胡说。”
“真的!”
“……好吧。”
梁鸢想了想,这辈子估计也就他能看见自己光着身子了,既他也不介意,自己又有什么好介意呢?所以很快就恢复了,并觉得他说得十分有理,“说来也是,我开蒙得晚,更要刻苦地练习才是。若要因为长了点就耽误学艺,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当即拉起他的手,“瀛城有没有正宗的粤菜师傅?晚上去下馆子,我想吃榄角排骨。乌榄要正经腌了一年以上的,大排少一些,小排多一些,我喜欢吃脆骨。”
霍星流说记下了,“明日好不好?晚上荀元要登门,我与他有事要说。朝堂局势本就是瞬息万变,我有大半年不在其中,恐怕要说上一阵子。或者我叫人去买来,你自己吃?”
梁鸢这才想起他的身份不一般,像在新亭时那样时刻伴着自己游山玩水只能是偶尔,反而是现在这样,不日不夜赶路了几天,夜里才落得脚,眼也不能合,就要忙到晚上,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
其实她并不知道要怎么和人相处,更别提与亲密的人要朝夕相对。只是本能地认为不该为对方添麻烦,于是摇摇头:“不,不吃了。”
霍星流只当她不开心,于是很快改口,“好罢,今个儿你初来,是应该先照顾你的。我传个信儿,改日再和荀元约,你收拾收拾,我这就带你出去逛逛。”
“还是别了。你快一天一夜没合眼,趁着得空去睡会吧。”她道,“你别这样惯着我。只是一顿吃的,什么时候都有得吃。你既想长长久久和我在一起,就不该说脑子一热的话。热情久了总会淡,我可不想承了这份没什么大不了的情,日后你脑子清醒了,怪我祸害你。”
霍星流被她一通说教弄得啼笑皆非,在她颈上捏了两把,“你说我自然懂,但只是一顿饭罢了,我怎是会计较的人?”
于理,他就是喜欢她的聪明,可是论情,他又觉得她总是太清醒。
一个姑娘喜欢一个男人,当真如此克制又疏离吗?
霍星流不知道,但他知道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姑娘,会变得极其幼稚。
“你不喜欢我陪你?”他理直气壮得无理取闹。
梁鸢却当真了,认真地答,“谈不上不喜欢,但总在一起,迟早会腻。”
“……”霍星流生气了,“好!好好,我去睡了!我不管你了!”
梁鸢全无眼力,还很体贴道,“嗯嗯,你快些休息吧。”顺手还莫走了他腰上的牙牌,“给我指两个熟门熟路的人来,想出去玩儿的时候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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