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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春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奈月月
站在太子府门前,明玄锦是其中最开心的一个。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高耸的琉璃瓦和朱漆大门,笑眯眯地叫嚣着,以后势要当上太子。到时候,明玄钰就是他最亲密的皇弟,晏归尘就是他最要好的太子伴读。
对于太子之位,明玄钰兴味索然,他深知他的母妃亦是如此。于是只麻木地被明玄锦抓着,结义一般地三个人一同紧握着手,向着太子府一拜。侧目一瞬,明玄钰看到,那沉默寡言的晏归尘正盯着明玄锦不放,目光里尽是崇拜之情,真实而虔诚。
若是就这样如了他的愿,倒也不错。
可是,一切都渐渐变了味,像是在盛夏的日光下,放久了的酸梅汤。即使冰块泡在里面,可冰化了,晒久了,日复一日的晾着晒着,蝇虫乱飞 ,总会有坏掉的一天。
不知从何时起,太子之争愈演愈烈,无心参与也深陷其中。皇后愈发疏离,连母妃也破天荒地告诫明玄钰,离皇后和明玄锦远一点。
太子府门口的那一誓,似乎当真成了童言无忌。明玄钰开始了独来独往的生活,有时明玄锦偷偷来找他玩,他也想和这最亲密的皇兄一起溜出去。可被发现几次后,看着母妃一瞬暴怒一瞬哀哭的模样,明玄钰只能继续做个听话的好孩子。
可是就算敬而远之,也有避之不及的灾祸。
明玄锦在御花园失足落水,高烧不退。不知怎的,这个罪名却落在了明玄钰的头上。
这下,明玄钰才恍然大悟。当日被晏归尘以皇兄病重想见其一面为由,从寝宫骗了出去。这一路众人所见,皆是明玄钰神色慌张地从御花园跑出,其实那分明只是随晏归尘一道前来发现明玄锦已然落水,心急如焚跑去求助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明玄锦本人,烧退后,他愤怒地将药碗摔碎,还打伤侍奉他喝药的侍女,大喊质问着皇后,为什么要派人把他推进御花园的莲花池里,还栽赃给明玄钰。
然而皇后只是冷笑一声,轻描淡写地缓缓道了一句,你想成为太子吗?
那一刻,明玄锦纯真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黯淡了。
无能为力,只能祈祷这不安的日子早日平息。然而事态却是事与愿违,且愈演愈烈。
莲皇贵妃突然薨逝,听闻死状惨烈,手里还拿着两个稻草和棉布做的娃娃,一大一小。
晏归尘说,那是巫蛊娃娃,身上的布袄贴了皇后和明玄锦的名讳与生辰八字。传闻,那是莲皇贵妃为了能让明玄钰的太子之位稳妥无争,企图施恶毒的巫蛊之术诅咒,却不想怨念太深,被咒术反噬。
骗人的,这都不是真的。
明玄锦知道莲皇贵妃其人,那是多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啊,明玄钰就和她很像。可皇后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告诫他,人不可貌相。
要想生存下去,必须学会说点谎话。受命于皇后,去引明玄钰来御花园,步入圈套。这是晏归尘做的第一步,接下来皇后交予的任务,便是一步步抹黑明玄钰在明玄锦心中的形象,扫除他成为太子的障碍。
毕竟这一切,都是为了明玄锦啊。
莲皇贵妃出事的那天,夜里突然天气骤变,阴风怒号地下起了雨,疯狂的暴雨将御花园莲花池里的盛放莲砸得支离破碎。
那天夜里,明玄钰从未感到有哪一瞬,似这般刻骨的寒冷。下了学推门进去,本以为是依旧是笑盈盈的母妃准备好糕点来迎他,没想到推门看到的,是他一生无法忘却的光景。
七窍流血倒在血泊中的莲皇贵妃,温柔的脸颊如此惨白发青,斑斑血迹像是开出红艳的梅。她的手中还握着一大一小两个布娃娃。娃娃身上插满了银针,贴在身上的白色纸条写着看不清的字,早已沾满血污。
生理性的反应,使得明玄钰本能地不住呕吐起来,呼吸急促得几乎要将心脏挤出来一般,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不知在这疯狂状态挣扎了多久,明玄钰才反应过来要去求救。
雨越下越大。
“皇后娘娘,明玄钰在门口跪了好一段时间了。别的地方不让他进,他哭晕过去,醒来又接着喊。皇上不在,他想求明玄锦帮忙。要不……”
晏归尘眉头紧蹙,企图向皇后求情。
“不必了,锦儿在看书,可不能扰了他。啊……对了。”
皇后嗤笑,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顿了下来。
“谨听皇后娘娘吩咐。”
晏归尘恭敬地跪了下来,垂眸。
“你告诉锦儿,说明玄钰的确来过,不过……呵,不过是将积怨无脑发泄,骂的尽是些恶毒的污言碎语,诅咒我们母子平安罢了,着实不堪入耳呢。”
皇后说罢,继续修剪起了花枝。
栽在精致花瓶里的花儿们,本就拥挤在这瓶内的一小方天地间。其中那朵莲,与其他争奇斗艳的花相比,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咔嚓一声,皇后用一把云纹描金剪将本就蔫然的莲拦腰剪断。那朵莲从花瓶中分离,重重跌落到地面上,不再盛开。
第三十三章 金风玉露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要说天气渐暖,其实清晨和夜里还是很冷。明玄钰自那日倾吐心声,第二日便恢复得像无事发生一般,在人前依旧是那个风光无限,不苟言笑的襄王。
而那微肿的双眼,只有景竹留意到。
于是每晚,景竹都会做膝枕让明玄钰躺在腿上,用冰毛巾为他冷敷双眼消肿。怕他无聊,期间还绘声绘色地给他讲些有趣的民间故事,野史传闻。
不过麦子可就没这个福分了。不仅这么富有感情而又精彩万分的睡前故事不让听,而且人都被扫地出门了。麦子被景竹提溜着,一路挣扎得像是强迫被抓去街头卖艺的猴。景竹连哄带骗,软磨硬泡,终于把他给扔去豆子奶奶家了。
临走时,还给了奶奶几枚金锭,说是用来照顾麦子的钱,最近明玄钰身体不好需要静养,这泼猴太过吵闹。可是麦子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卖了一样。
豆子一听,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麦子虽然脸上羞恼不堪,不过想想这里有他的豆子哥哥,倒也是别别扭扭接受了被卷铺盖走人的事实。
没有小孩子吵闹的襄王府,确实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提供了几天的哄睡服务,脑内库存的精彩故事也见底了,可怎么着也不能把美人扔下独守空房,自己去饮酒作乐不是?于是景竹提议,去碎月轩看星星。
曲折游廊,石子甬路。熟悉的场景再一次铺开在眼前。上一次来到这里,景竹只记得路很长很长,酒很香很香。当然,醉醺醺的王爷最好看,要说当时醉酒之后没有一丝杂念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必须得守住不愿伤害他的本心,所以只是坐在床边的地上守了他一夜。
犹记那时,景竹感慨过因为碎月轩僻静,漫漫长路,如果要把喝醉的明玄钰背回去,怕不是要累死。可现在,景竹突然想试试到底会不会真的累死。
于是,景竹鬼使神差地蹲了下来,邀请明玄钰伏在他的背上。当然,对这份突发奇想,明玄钰皱眉不解,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笑嘻嘻地背对他蹲下,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小傻子。
不过,看起来很嫌弃这样的明玄钰,还是老老实实地一挥衣摆,弯腰趴在了景竹身上。
感受到来自后背突然增加的重量,更加浓郁贴近却又毫不腻人的清雅檀香,以及轻拍在耳背的鼻息,景竹好像突然来了劲儿,一下起身将明玄钰背了起来,缓缓向碎月轩前进。
印象之中,明玄钰隐约记得上次这样被人背在背上还是小时候,奶妈背着他逗他玩。
安心地贴在那宽阔的肩膀,明玄钰悄然扬起了唇。近来这段日子,难得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幸福,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累吗?放我下来歇一会。”
明玄钰安心地伏着,双臂抱住景竹的脖子。
“王爷,我好累哦,要你亲亲我。”
景竹笑嘻嘻地撒起了娇。
简直像个小孩子。明玄钰分明就不喜欢奶声奶气的小孩子,可是对这个小傻子就是不由地喜欢。于是他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侧头亲吻在景竹的耳垂,还调皮地伸出舌头,故意挑逗似的绕圈舔了舔被吻过的耳垂。
这是犯规啊。
被这样一挑逗,景竹突然浑身都酥麻了起来,脚下一软却强撑着站稳背好。不过是该软的地方软了,该硬的地方也硬了。
不过,景竹清楚地听到,明玄钰笑了。
能听到明玄钰的笑声,能让他开心快乐,这简直比什么都有动力。景竹脚下发力,抓紧了背后的明玄钰,开始健步如飞而稳若泰山地向碎月轩迈进。
碎月轩的小屋,这里虽小却不简陋,更是一尘不染。推开窗,新鲜的夜风轻巧地吹进,抬头便能望见满目星空。
仔细凝着,着实能发现璀璨星河中那些一闪一闪的星光。景竹不禁将身旁的明玄钰揽入怀中,而明玄钰也自然地靠在他肩上。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所爱之人在身边,就是最坚强的后盾。
说是看星星,可景竹的眼睛却只瞄了那些星星几眼,毕竟身边就有比繁星更加耀眼的存在。
明玄钰难得多说几句,望着星空在讲北斗七星,讲牛郎织女,可身边的人听进去了多少?景竹托腮侧目,望着明玄钰笑得快要开了花一般。这个小傻子,能听进去就怪了。
“王爷,你笑起来真的,太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摄人心魄的笑容,真希望以后我能让你永远开心快乐。”
景竹出神地凝视着面前的笑颜。
拨开明玄钰额前的碎发,景竹低头在额前留下一吻。温润的唇瓣覆了上去,令明玄钰不自觉地更加靠近,直到揽住景竹的腰,抬头深情凝望,忘情拥吻。
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好,就算未来无法确定也好,就算只能享受当下也好,只要彼此心意相通,并为这份心意感到满足而幸福,就好。
即使繁星会落幕,但总有些东西不会。
不过景竹却从未想过,翌日清晨醒来后的变故。
这次在碎月轩,景竹终于没有睡在床边的地上,明玄钰想让他陪在身边,他相当听话,几乎要摇着尾巴起飞。
许是心满意足,心情愉悦,景竹很快便攥着明玄钰的手,十指相扣沉沉睡去。可明玄钰却怎样也睡不着了。
清早宫内的消息,杜渊在返程时,于洛关遭埋伏,被朝中叛乱贼子谋反暗算,苦守洛关半月余,浴血奋战,终获大捷。明玄锦龙颜大悦,要嘉赏骁勇善战的杜将军。应该就是晌午时分之前,杜渊便能回城。
望着窗外不知发呆了多久,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心神不宁的明玄钰,想要起身回到前院大厅,却发现即使在睡梦中,激情之后,景竹依然与他十指紧扣,不舍分离。
俯下身,泼墨长发从肩上滑落,明玄钰低头一吻,吻在两人相缠的十指骨节。感受到温热的触感,景竹的手这才放松,趁此机会,明玄钰抽离了手,百感交集地望着景竹。
不是不愿,不是不爱。有些事,必须要处理得干干净净,才敢骄傲地站在他身边。





醉春枝 醉春枝 第23节
闭眼深呼吸之后,明玄钰离开床铺。沐浴更衣,凝神静气,离开了碎月轩。昨夜一路被背来,没有留意这游廊甬路,现下才感觉到,这路竟是这般漫长。
老管家易安对于明玄钰正襟危坐在前厅上座一事并不意外,他知道,王爷定是忧心杜将军凯旋而归的事情。只消茶凉,王爷静下心,便会进宫去处理那些他所不甚明了的纷争。
不过这次,也有出人意料的时候。
未待茶凉,明玄钰尚且高座而闭目时,襄王府的门口突然甚是喧嚣,接踵而至的便是数人慌乱的砸门声,嘈杂而混乱。
明玄钰皱眉起身,向门口走去。该来的,总是会来。
愁容满面的易安望望被砸得咚咚直响的大门,又瞧瞧缓步而至的王爷,得到允许后,深深叹了口气,打开了王府大门。
砸门的是杜渊手下几个心腹,他们扔身披战甲,只不过那些战甲全部脏乱残破,有些人脸上身上还带着伤,他们拥护在最前面的杜渊身边,忧心忡忡地唤着杜将军,搀扶着他们的将军,甚至不停请求将军先随他们回府。
因为杜渊,是这些人里负伤最重的。
本是耀武扬威的一身铠甲,如今早已破烂不堪,染了血污与泥土,豁开的破口裸露出负伤的肌肤,深处的伤口可谓是皮开肉绽的刀箭伤,就连脸上也染了血,一道长长的伤口从脸颊上滑过,已凝成黑红。
摇摇晃晃,虚弱不堪的杜渊,却在抬眸见到眼前明玄钰的那一刻,眼睛忽然都亮了起来。那一袭翩然白衣,一身宁然檀香,恍若谪仙,不由自主地吸引他过去,顾不得其他,一把抱住了明玄钰。
“王爷,王爷!求你劝劝我们将军吧,说什么都不肯先回府疗伤,更不肯进宫面圣,入了城门便直奔襄王府,说什么也要见您一面!他身上受了不少伤,到现在还高烧不退!王爷,您劝劝他吧!”
杜渊身旁搀扶的将士焦急地求情道。
铠甲冰凉,血污腥重。可是杜渊紧紧抱着明玄钰,不论身边的人怎样劝,就是不撒手。
“明玄钰,我终于活着回来见你了。我……你……”
杜渊苍白地笑着,嘴里无力地嘟囔,却终是意识昏沉地倒在里紧抱的怀里。
明玄钰面无表情,垂眸侧目。白衣被弄得满是脏污,刚与景竹交缠相扣的十指,也剐蹭到了和着泥土的血迹。
第三十四章 身不由己
关于这几日为何王爷不在襄王府一事,起初府内上下一众皆是闭口不谈。如此,景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不敢砸了府里那些精贵东西泄愤,但是还有其他办法,比如卷铺盖走人。
虽然他只是个捡破烂的,没什么铺盖可言。对呀,一个捡破烂的,敢管王爷的闲事?
那日醒来后突然不见明玄钰,起初景竹还是很平静的,王爷肯定要是在身,在家乖乖等着就好。可是襄王大人究竟去了哪,偌大的襄王府竟没人愿意告诉他一声?易安都遮遮掩掩,更何况府里的其他人?
到这里,景竹也只是心里稍有不快而已,毕竟明玄钰若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也不一定非要派人给他解释清楚。
兴致恹恹地过了近半月余,明玄钰仍不见踪影,王府上下避而不谈。景竹有些急了,别院待不住,碎月轩也静不下心,只好上蹿下跳地到处散步,恨不得扒开假山的石头缝,看看明玄钰是不是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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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不会说话,可是人会。
正在碎月轩的竹林边休息的景竹,突然听见了有人靠近的声音,这次他鬼使神差地,隐于竹林之后,窃窃地细听着来者的交谈。
那是两个王府里负责洒扫的仆人,他们一边清扫着碎月轩门口的落灰,一边闲谈。
“所以我说,杜将军这次凶多吉少啊!你又不是没看到,那天早上,哎哟喂,那伤简直都看不下去。”
“就是说啊!这么严重,王爷不得照顾上几个月?”
“几个月不至于吧,但是这次王爷……诶诶诶?谁啊?啊,景公子?”
两个仆人正在闲聊,突然被从假山后面窜出来的景竹给吓了一跳,扫帚都扔地上了,知道闯了祸,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你们刚才说,王爷去哪儿了?”
景竹怒目而视,眉头紧蹙。
“景公子,这,这……王爷不让说啊!所以大家才,才……”
洒扫仆人被吓得结巴了起来,话没说完便被身边另一个人给打断了。
“景公子,既然您都听到了,我们也不瞒了,有错我们担了。杜将军身负重伤回来,王爷去照顾他了。”
另一个仆人深呼吸一口气,一副慷慨就义般的表情道出真相。
果然是这样吗。景竹不禁冷笑,难道杜渊真的比他重要?那他们之间算什么?
一言不发,景竹转身离开,吓得身后两个洒扫仆人紧张得更是面面相觑,抓耳挠腮。
景竹一路黑着脸走回别院,连遇到易安都熟视无睹地速速走过,平日里他可甚是有礼,对王府的任何人皆以礼相待,从未似今天这般。易安见状,脸上的皱纹似乎被愁得更深了三分,倒不是被景竹的无礼所恼,更多的是对他的担心。
回到别院的景竹,先是气急败坏地把门一摔,紧接着便是叮叮咚咚地开始整理家当准备离家出走,虽然他确实没什么家当可言,自从住进襄王府,衣食住行皆是明玄钰为他操办。
手指匆匆划过挂在衣柜的绒毛大氅时,景竹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这件大氅,是那个雪夜被困在山上的寺庙里时,两个人共同披着的那件。
睹物思人,景竹忽的想起了两人之间的许多过往,那日在碎月轩交心的一谈,不禁令景竹扪心自问,说好的不再让他经历那么痛苦的事呢?
指尖从大氅的衣领一路下滑到衣摆,景竹思绪飘飞。半晌,他关上了衣柜的门,闭目深呼吸了起来。
必须要相信他,无条件站在他这边。
可是如果贸然去杜渊府上,兴许会造成什么不便。杜渊是死是活倒是无所谓,不能给明玄钰添麻烦。景竹相信,明玄钰定是有苦难言,他选择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那么现在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在这襄王府里,等他回家。等他回来,让他好好补偿。
确实如景竹所言,明玄钰的确有苦衷。对于照顾杜渊这件事,他亦是不愿。可这世上很多事身不由己,不是说不愿去做,便当真可以不做了。
明玄锦难得坦诚相见地开了口,任务可以结束了,这一次,他要借明玄钰之手,加之一些小小的帮助,彻底弄死杜渊。
树大招风,势头过大必会惹人忌惮,何况是风光无限,手握重权的护国将军。更何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明玄锦的安排下,明玄钰此行看似是“念及情分”照拂将军,实则是亲自去将军府搜刮所谓“罪证”,贪污叛国的罪证。
杜渊为国征战的这段时间,早已有明玄锦的眼线混入将军府,提前布置好了罪证。自明玄钰被安排送上杜渊的床,为的就是今天。
起初,是为了用美人计调查杜渊是否真的有此罪名。期间受到杜渊心腹的阻挠,明玄钰甚至被追杀,差点惨遭暗害,倒在了荒郊野外。当时幸得景竹相助,两人也因一把雪玉莲扇结缘。
渐渐的,调查的结果并不令人满意,但明玄钰被追杀,倒是更引起了明玄锦的警戒心。贪污是有,买官卖官的证据都已掌握,可罪不至死。叛国一说,更是无稽之谈。但是皇帝想要悄无声息地弄死一个人,难道不是宛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不过是要弄得体面一些罢了。
按照指示,明玄钰在杜渊昏睡期间,通过将军府后花园水井的密室,找到了更多实证,这次北国边疆混乱,邻国蛮族以游牧为生,其王的信物,印有国印的镶金描绣百钻的牧马鞭,便被发现于此,落实了杜渊叛国的罪证。
至于真假,早已不重要了。
水井里的密道阴冷潮湿,在透不进光的狭小缝隙间,小心翼翼地按指示破解机关,去除障碍,将那根牧马鞭握在手中,冰凉的质感在掌心蔓延。
拿到这个,就相当于拿到了自由。明玄锦会负责让风光无限的杜渊垮台,而明玄钰,也被允诺重获自由。
明玄锦承诺,这次事成便予他解药,给他自由。
趁着夜色从水井中爬出时,明玄钰早已顾不得皎若白雪的衣裳被井壁的青苔剐蹭,满心里想的都是景竹,想起之前他讲的那些野史闲话,不禁唇角上扬。有个故事讲的便是一个从古井里爬出的妖冶女鬼,艳遇了一生所爱的书生。此情此景,竟颇有几分当时意味。
谨慎地将衣摆的青苔处理干净,贴身藏好牧马鞭,明玄钰小心翼翼地回到杜渊身边。百经征战的骁勇将军,如今伤痕累累,苍白憔悴地躺在床上,就算熟睡也是一副痛苦的神情。
似乎是感受到了明玄钰在身旁,杜渊习惯性地侧过身去,紧紧攥住了明玄钰的手腕。
“玄钰,你的手好凉,你去哪儿了?”
杜渊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地呢喃。
“夜色寒凉罢了。”
明玄钰皱眉,将手抽离出来。
“我带你摆脱明玄锦,跟我走……好吗。”
杜渊疲惫地半睁着眼睛,痴痴地望着眼前人。
“将军病糊涂了,请慎言。”
明玄钰冷漠而疏离地淡然道。
“玄钰,只要你想改朝换代,我们可以让他死。”
杜渊虚弱地说着令人无比震惊的话。
看着眼前这个曾几何时威风凛凛的将军,如今病恹恹却又认真坚定的模样,明玄钰竟一时分不清他所表达的是病榻狂言,还是真情实感。
第三十五章 落幕之时
虽然没有等来王爷回府的消息,但是景竹却得来一个令他拍手称快的消息。
贪污受贿,买官卖官,欺君叛国,藐视君上。本要进封嘉赏的杜将军,被砸在他身上的这几项罪名给押进了大牢。
喜出望外之后便是忧心忡忡,景竹开始担心,明玄钰是否会受到牵连。虽然他相信明玄钰的为人,定是一身清白,两袖清风不假,但明玄锦可是个捉摸不透的帝王。
就在景竹担忧地在襄王府门口抱臂踱步时,大门应声而响。不等易安赶来,景竹早就以一蹦三尺高的劲头哐当开了门。
不过结果是大失所望的,这么快就开了门,对面的姑娘也是差点被吓得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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