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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浮生(高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行魅
郭喆和林娟萍一唱一和,啧啧称奇。桃夭看着腕上的镯子,爱不释手。又照镜子盯着一副耳坠左顾右盼,然后望着脖子上的项链出神良久。
身后的两个女人见了,泛起笑容。
“要不我摘下来吧,这么贵重的首饰,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见桃夭说得言不由衷,郭喆笑道,“可别。这其实就是送给小妹的见面礼,多好看啊,你也喜欢,别摘了。”
“那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
林娟萍帮腔:“都没外人,妹子别客气了。那件事上只要你能帮帮忙,往后不论什么事,我们谁都不敢忘了你!”
桃夭义不容辞的口吻说:“我想好了,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当着大家的面提提这事。就说把名单上的那几个村再走走,等看完了,我就催他。这样既不显得突兀,也能磨磨他的耐性,下决定他才不犹豫。”
林娟萍与郭喆对视一眼:“到时候我们给你打配合。”
于是中午的酒宴上,氛围格外融洽,桃夭果不食言,提出要随褚江宁去各村实地察看。韩在春等人求之不得,秦华文爽快答应:“两位放心,我回去就安排这事,到时候让招商局和农林局的同志,亲自陪同。”
“那真是有劳秦书记了!”翡翠冷光映衬下的桃夭,雍容华贵,连笑容都更添娴静。
林娟萍举杯:“秦书记,为了咱们县的蓬勃发展,您可真是呕心沥血啊!我敬您!”
众人也纷纷恭维,把酒言欢,好不祥和。
褚江宁冷眼看着他们,不做表情。
晚上万籁俱寂,把玩着首饰盒里的项链坠子,男人笑意幽深:“这些人还真舍得下本钱啊,别说,还真配你。”
桃夭斜靠在床头,若有所思:“少来,你是嫌火烧的不够旺,想多添两把柴是吧?”
“知道会引火烧身你还收的这么痛快,要不明天我给你退回去?”
“你少在那敲边鼓!”她坐起身来,瞪向褚江宁,“我是要看他们的底牌,那些候选的村究竟什么情况,不实地探探,吹出花来也别指望我信。光在酒色财气上打转,我耗不起。别忘了在人家眼里,我可是个贪慕虚荣又爱作的人设,不把东西收了,他们怎么安心走下一步?”
褚江宁走过去,手指在她小腿上划拉着:“可是你收了好处,又不给人办事儿,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跟贪官和政商掮客讲道德,我脑子有问题吗?再说了,我又没给她们开收据、写承诺书,收了不就收了。就算我想黑吃黑,他们也只能认栽!”
“嘿,我突然发现,你要是混官场,可比那些人狠多了,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
“怕了?”
男人摇头:“不怕……刚巧哥哥我也是喜欢杀人不见血的,咱俩正好珠联璧合。”
“你就不怕我连你一起坑?”
他探身上前,咬住她的嘴唇:“你要是舍得,我就让你坑。”





乱浮生(高干) 28、眉妩
跟着招商局和农林局的人奔波了一周,桃夭总算识破了这些人的套路。
在伫宁县的行政区划中,共有六个镇符合松萝茶的种植标准,县政府这帮人,一直带着他俩在月田、蓝林、云口、齐和四个镇打转。每到一个村,两个局的人就伙着村镇干部轮番上阵,不厌其烦地为其介绍此处的地理风貌、人文环境,以及有多么适合茶树培植,然后畅想一堆蓝图规划。
可桃夭细数自己想尝过的叁十二杯松萝茶,没有一例是值得回味的。抛开水质和冲泡手法不提,这些村子产的松萝都大差不差,口感最多中等偏上,比魏鸣珂第一次给她喝的那种好不到哪去。
这种层次,市面上都卖不了太高价格,魏鸣珂哪来的自信将其往贡茶里推?
除非,这些人的焦点根本不在茶上。
一座海拔不高、占地却颇广的庆春山,隔开了伫宁东部的六镇,前山门被四个镇合抱着,就是连日来他们走过的地方。
庆春山后的两个镇——琅源和万宁,才是历史上的松萝茶发祥地,后世所有的松萝,都出自这两地的母树茶苗。
褚江宁和魏鸣珂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伫宁县的人更不至于把这俩人当傻子瞒着。
如果绕开真正的松萝产地,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那么谜底只有一个,魏鸣珂接盘时就对这个项目的内核心知肚明。
桃夭知道,没有滞留下去的必要了,但眼下却不能拆穿这个局。
晚上她累得腰酸背痛,趴在床上就不想动,褚江宁冲完凉出来,见她还强打精神,瞬间眼中一亮:“怎么还不睡,等我呢?”
桃夭没有调情的兴致,招手把男人拉到床前,趴上他的背:“褚江宁,你明天跟那些人说,我们准备回程了。”
对方毫不意外,他回身抱住她:“这就要走,是不是有别的计划了?”
她附去他耳边,窃声低语。
又蹉跎了两天后,褚江宁突然提出要回程。韩在春显然慌了,差林娟萍私下追问桃夭事情进度,她却推得干净:“林姐,不是我不帮忙,可他什么脾气你们也知道。我好话说了一箩筐,他不但没听进去,还怨我多嘴呢!”
林娟萍脸色难看,悻悻而归。
哪知桃夭做得更绝,机场告别前故意捧出檀木盒子,把一套翡翠原封不动地交给韩在春:“我跟郭院长不过一面之缘,如此厚礼实在受之有愧,就托韩总帮忙原物奉还吧!”
韩在春意识到自己被耍,气得脸冒菜色。
褚江宁若无其事地关怀两句:“老韩啊,这些天你陪着我们瞎忙活,也是受累了。等下次去北京,我好好招待你。”
说着一看手机:“四点的飞机,还得过安检呢,行吧,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片刻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韩在春看着盒子里的帝王绿,只觉如鲠在喉。
他身后的张波倒是长长舒了口气,回想起这些天孙子似的伺候褚衙内的糟心经历,张局长真心认为:还是为人民服务更松快些。
候机室里,褚江宁哭笑不得地审视桃夭:“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看咱们要是晚走两步,姓韩的能让你气死过去当场出殡。”
“这是给他长长记性,让他到处耍小聪明恶心我!”
韩在春叁番两次针对她兴风作浪,先用两个女人,试探她和褚江宁的关系,然后故技重施,又试探出了褚江宁对她的态度。之后又找来另两个女人,意图利诱拉她下水。
虽然她和褚江宁也是见机行事,但这种架秧子的手段,明显触到了桃夭的底线。
两个人正咬耳朵,褚江宁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立刻接起:“你到了?好,我们这就过来。”
挂上电话,拉着桃夭直接往候机大厅外面走。
刚出门,就听见不远处一辆京牌奥迪的喇叭声,两人径直走过去,一左一右坐到后排,接着车辆驶出机场。
“哟,钟哥?”看清司机面孔,桃夭有些吃惊。
钟城很淡定:“好久不见啊美女。”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家里的事儿都处理好了?”
“是啊,都摆平了!”钟城感慨万千,“多亏了褚总及时出手,那王八蛋才自知理亏,同意私了。”
桃夭还忿忿不平:“就这么放管过那天杀的,便宜他了!他该不会狮子大开口,狠讹了你一笔吧?”
“嘿嘿,管我的人讹钱,能得他!”褚江宁笑意张狂,“就算老钟想赔,我也不能答应!”
褚江宁在阴人方面,从来当仁不让。他前段时间远程指挥,先授意律师出面签了和解协议,把钟城保释出来。接着找到其他受害者家长,反手就是一个联合报案。那猥亵女孩儿的畜生还没出院就被刑拘了,至于那一纸赔偿协议,这茬儿,他家人就算想追究,只怕也有心无力。
钟城一时百感交集:“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感谢小桃妹子,要不是你当时给我提醒,估计我们两口子还一劲儿吵架,不知道孩子的委屈呢!我老婆说了,找个时间好好谢你。”
褚江宁这时反应过来:“我说,仅凭叁言两语,你怎么知道那杂种有问题的?”
她信口说道:“我聪明。”
转而问:“我让苏四收拾的东西,钟哥带过来了吧?”
后视镜里的钟城点着头:“都在后备箱。”
说话的工夫,车子叁弯两绕,开进了一栋别墅。这是魏鸣珂在黄山购置的产业,装修好了就没住过,好在有人定期打扫。
一夜好梦,第二天褚江宁醒来时,桃夭已经在梳妆台前盛装打扮。
他走去她身后,朝脖颈间吹口热气。桃夭本能地缩缩脖子,瞋了镜子里的男人一眼。
褚江宁赖在那儿看她梳妆,桃夭盘好了发髻,拿起眉笔开始画眉。
男人故意打岔,害得桃夭手一抖,眉尾画歪了。
她放下眉笔,脸上是看穿一切的笑容:“那你来画吧!”
对方饶有兴致地执起眉笔,为她细细描着,半天才拥着她对镜观瞧,“这手艺不错吧?”
“凑合。”
想起身,却被褚江宁摁住:“汉代张敞为妻子画眉,被称为四大风流韵事之首。今天给你描了眉,什么时候嫁给哥哥做媳妇儿啊?”
桃夭怔了半晌,兀自从容:“夫妻之实都有了,还计较什么夫妻之名。”
这话她说得再平常不过,可一上午,褚江宁心情还是道不明的低落。
齐云山景区处在伫宁县和黄山市的交界处,此时这里正举办一个汉服游园活动。褚江宁被生拉硬拽着上了山,还是意兴阑珊。
“咱们来这儿干嘛,跟你的找茶选址的计划有联系?”
“别急嘛!”她凭栏眺望,俯瞰众生,“万宁镇离齐云山很近,镇上有不少人会上山来做小生意。想真正追根寻源,对万宁和琅源两个镇摸底,官面上是靠不住的,只能咱们自己明察暗访。”
“呵,弄得跟特务搞侦查似的,至于这么费劲?”
“没办法,谁让你跟魏衙内甩了这么大个包袱给我。走吧,去前面国风市集看看。”
顾名思义,市集上卖的都是与传统古风相关的东西,有汉服、绣鞋、扇子、油纸伞、头饰、耳坠等,还有面塑、泥塑、糖人、非遗刺绣。
走到一卖缠花头饰的摊子前,桃夭站住。
摊主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看她一头金饰,艳羡道:“小姐姐你的头饰好精致,跟你真搭!”
她说声谢谢,拿起一只粉蓝牡丹的缠花发梳,又指指另几样:“山茶、荷花,还有那个发冠都要了,帮我装一下吧。”
“一共530,给您优惠下,就500吧!”
褚江宁爽快地扫码付款,小姑娘笑得合不拢嘴:“姐姐,送一对手作耳环给你。”
“好。”她找准时机,开始搭讪:“妹子是本地人吧?”
对方点头,她又问:“有没有那种汉服同袍交流群呀?我们准备去万宁古镇拍宣传片的,想付费找几个汉服爱好者……”
一番交谈下来,桃夭已经探听出女孩儿叫张小茉,是万宁古镇原住民,趁暑假出来摆摊勤工俭学。两人互生好感,成功加了微信,并约定几天后见。
下山时,褚江宁抢白她:“行啊你,都开始套路高中生了。”
“互利互惠嘛,我又没打什么歪主意。不过这孩子也太单纯了,几句话就把自己情况说了。哎你买的缠花呢,快给我看看!”
见桃夭满眼欣喜,褚江宁看看袋子里的东西,有些瞧不上:“就这破铜烂铁一堆线,你还真想往头上戴啊,多掉价!毛孩子的手艺,做的还糙,什么玩意儿啊……”
桃夭不悦地白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刻薄?”
褚江宁不以为然:“实话实说嘛,说错了?”
“没错!你褚衙内什么人啊,打小玉粒金莼噎满喉,真金白银在您眼前都跟玩儿一样,人家挣手艺钱、工夫钱的,上不了台面,入不了你法眼,成了吧?”
说着就去夺装缠花的袋子,褚江宁蓦地往身后一背手,没让她抢着。
“我就牢骚几句,瞧你这车轱辘话等着我,这不是怕你丢份儿嘛!夸你捧你也不乐意,喜欢你这么难讨好的女人,我也是自作自受。”
桃夭冷哼一声:“是不是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对女人讨好几句,就是真心喜欢了?我有意见,就是不识好歹?”
看她真的生气,褚江宁解释:“我不是这意思!”
“我觉得喜欢是相互尊重,平等对待,是包容与理解,而不是借贬低别人,来抬高你自己或者抬高我。你如果不认同,那除开工作交流,私下里我们没必要说太多,甚至上床这一条都可以去掉。”
桃夭不再多言,拎起裙角加快了下山的步伐,褚江宁跟在她身后,也沉默起来。
褚江宁边走边仔细回味她刚才的话,相互尊重平等对待,这是一条他未曾设想过的路。
这一刻褚江宁才恍悟,桃夭之前,没有异性跟他争论过价值观的问题。
所以浮生倥偬叁十年,直到现在,他才开始审视那些刻在自己骨子里的观念是对是错。




乱浮生(高干) 29、无怨
夕阳余晖如一把细碎的金子,洒落下来,映罩宁静的古镇。
女人手里抓一把瓜子,边嗑边往前走,瓜子壳丢了一路,让人颇为反感。
“哟齐嫂子,今天怎么有空上街,干嘛去啊这么高兴?”
“嗨,有客人来住宿,定的是我们家最贵的那套民宿,领他们过去。”路人这才瞧见她身后的一男一女,男的穿身休闲运动装,器宇轩昂,一看就是不差钱的。那女的就更妙了,一袭旗袍袅娜生姿,高跟鞋咯哒咯哒地踏在青石路上,仿佛从前尘故梦里走回来的旧时佳人。
路过的看了,都在心里暗叹赞一句男才女貌天造地设。
“嘿,你家日进斗金啊!”那人说两句吉利话,又随口问,“晚上有空了打两把呗,你这手气准差不了!”
“行,等忙完了我上家找你去。”女人咯咯笑着,继续领他们往前去。
沿着老街走了一段,拐进条宽巷子,女人停在头一户的门楼前,输入密码,大门即刻解锁。推门进去,里面是一座四合小院,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二层的雕花楼,神秘中透着庄重。
“怎么样,不错吧?这可是明朝的老宅子,住进来是真的冬暖夏凉。每个房间都是定期打扫消毒的,卫生上尽管放心。说实话,不上档次的人想住,我还不乐意呢!”
褚江宁点点头:“你应该看见了,钱我付了一周的,当然可能还得多住几天,到了时间你通知我续费。”
“诶!”女人满脸热情,毕竟是叁千一晚的大住客,由不得她不周到,“密码发你了,要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哈。我名字你也知道,一般他们都管我叫齐嫂子。”
桃夭笑着:“那麻烦你了齐嫂子。”
“不麻烦不麻烦,哎看你们小两口气质就不一般,是来旅游的?”
桃夭点点头:“也算是吧,主要想拍个跟徽州有关的宣传片,过来采风的。”
“好,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上了二楼卧室,桃夭推开轩窗,视线穿过挺拔古树上的枝繁叶茂,悠闲观望起不远处街道上的人来人往。褚江宁放好行李箱,过去从身后将她拥住,霎时一团坚硬抵在她腰间。
“这房子倒是不错,就是紧巴巴的,不如咱们的大宅子宽敞亮堂。”
桃夭不以为然:“我倒是挺喜欢这种徽派民居,小巧精致,更有生机。”
“要是真喜欢,我就把它买下来。”男人说完,埋头在她颈间,身子也不住蹭着,那坚硬中瞬时多了火热。
“可别。”她回身,素手隔着布料,拿捏对方膨胀难耐的欲火,眼底仍旧一片清明,“我可不想,被你的金屋困住。”
褚江宁掌心覆住她的手背,然后用力往胯间摁了摁,滑嫩的手紧紧将其激昂的欲望包裹着。
他嘴里发出弄着的喘息声:“可是我,早就被你的绕指柔困住了。”
语罢,口齿相挺进耳鬓厮磨,吻得忘我激烈。窗外树影婆娑,掩罩着绣阁朱户里这一双交颈鸳鸯,不知今夕何时。
半晌,桃夭推开他:“你不饿吗?”
褚江宁意犹未尽,闻言失笑:“也对,饱暖才能思淫欲。”
出去巷子就有吃饭的地方,两人还没想好吃什么,徐步越过一家家店铺,不时吸引几个路人回头观望。
桃夭出门时换了身日常款汉服,头发垂下来往脑后一拢,脸上也是淡妆。就这么轻轻地攀着他胳膊,褚江宁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眼光,有些莫名的踏实感。
搜了几篇攻略后,他们最终走进一家土菜馆,点了几样伫宁本地的招牌菜。原本不抱太大幻想,吃进嘴里那一刻,褚江宁竟有些惊喜:“别说,这手艺还不赖!”
“嗯,那多吃点儿,尽量少剩下。”
他应了一声,果真听话地频动筷子。其实褚江宁心中的桃夭,一直都是风华璀璨的形象,尤其是当她高挽发髻,绮罗堆迭步摇压鬓时,那种盛唐牡丹般的典雅更是呼之欲出。可饭桌上的她,却一向都是节俭到刻板的,不论在外面还是与他独处,桃夭都不曾剩下一粒米在碗里。
有次他忍不住问原因,对方张口而出一席他爷爷辈的人常说的话:成由勤俭败由奢,一粥一饭来之不易,做人不能忘本。
彼时的他,长久的沉默,恰如此刻。
或许,这就是他和她的差距,除了在床上,其实他们之间,很多时候都貌合神离。
从餐馆出来,已经是晚上了。两人吃得肚子鼓胀,挽着手在古镇的狭长街道上悠然散步。
松萝水和琅原水交汇成一条曲折绵延的横江,江水贯穿铺陈在整座古镇上,融成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诗情画卷。
在江边驻足良久,褚江宁忽然瞥见前面有家银饰铺子:“在这儿等我一下。”
他出来时,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手里多出两枚戒指。常规的绞丝麻花款,一大一小,显然是一对。
褚江宁拿起女士那款,作势要往桃夭手指上套,她猛地一缩手:“你收起来,我可不想误人金指环。”
黑夜隐藏了男人的神色,他怔忡一霎,便又语气淡然:“走吧,回去收拾收拾就不早了。”
桃夭跟上去,仍旧挽上他胳膊。
“你说我这人,怎么那么不招你待见呢!你上次在齐云山说的话,我想了好几天,寻思着过去是我太荒唐了,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今天趁着你高兴,想送个物件儿给你,也当个见证,咱们以后好好开始。可你,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拒绝了。”
桃夭呼吸微微迟滞了一下,转而又恢复如常。
“褚江宁,你迷恋的,只是一具由我自己亲自包装的躯壳。你看到的我繁华夺目使你心驰神荡,其实那些都是表象,我们不合适。”
他赌气似的反驳:“爱好相似,床上合拍,工作上也谈得来,为什么不合适?”
“你这人啊,富贵窝里泡大的,从小就顺风顺水,得到的太多了,反而对得不到的耿耿于怀。而我则不然,别有根芽冷处偏佳,不是人间富贵花。这些年失去的多了,七情六欲就算得不到,也能看得开。”
“难道没有什么人告诉过你,其实你比富贵花更富贵。”
她苦笑:“我从没跟你说过,我的人生追求,不是做富贵花。我不想一辈子都像摆设一样被人观赏。纵然云楼成就了我,让我斩获了很多人做梦都想有的、那些居高位者的瞩目和赞许,可我并不觉得,因此就能自命不凡藐视苍生。与权贵圈交集只是锦上添花的花,如果可能,我更想做雪中送炭的炭。”
“那我倒糊涂了……”男人话音未落,忽听旁边巷子中有哭声传出,仔细分辨,竟是女孩儿的抽泣,“我再也不想这样了,求求你……”
桃夭神色凛然,像被刺激到似的,甩开褚江宁就跑了过去:“你在干什么?”
巷子里,一个身材发福的男人和女孩儿瘦弱的身影凌乱重迭着,忽听她一声喊,男人触电般后退一步离开女孩儿。
桃夭摸出手机正在开电筒,不料女孩竟趁此机会冲出巷子,落荒而逃。
褚江宁立时堵上来,那男人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亮光照在那张脸上,他们认出,这男人是民宿旁米粉店的老板。
“周老板,您放着生意不做,黑灯瞎火的来巷子里欺负女孩子?”她满面怒火,示意褚江宁将人逼到巷口,“是你自己投案自首,还是我们帮你报警?”
对方一脸惊恐,慌忙摆手:“你们听我说,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还是对警察说吧!”她站在墙的拐角处,低头就要拨号,不防身后突然撞上来个人。
桃夭啊了一声,醉汉却不管不顾,又往前走了两步,忽的停住:“嘿老周,怎么是你这老东西?偷看小媳妇,被人家男人逮了吧?”
醉汉欺到老周面前,骂骂咧咧:“你他妈的活——该!老子告诉你,平常离我家闺女远点儿,再让我看见你纠缠她,爷爷砸了你的……摊子!”
老周双目圆睁:“齐勇,你别冤枉人!”
“冤你妈的头!”醉汉骂完,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走远。
褚江宁过来扶着桃夭:“没磕着吧?”
她摇摇头,“不”字还没出口,就见老周也脚底抹油,撒腿跑了。
“混蛋!”她恨恨一咬牙,“以为溜之大吉就没事儿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褚江宁却一拍她肩:“别冲动,巷子里也没监控,而且刚才咱们也没看清楚那女孩儿是谁,无凭无据的,他想抵赖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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