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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烟猫与酒
无聊了第一个想到的是厉岁寒、想出门玩儿了去找的是厉岁寒、心里对什么选班干部选优秀学生之类的事感到不满,或者作业被系主任说了却不能理解……等等等这种不好跟其他人说的话题,他想到的人都是厉岁寒。
反正厉岁寒对他总是有时间,几乎就是有求必应,只要他去找,就带他去玩儿去吃东西,听他说那些同学老师之间狗狗搜搜的烂事儿破八卦。
其实有时候黎洋自己说着说着,看厉岁寒耷着睫毛似笑非笑的侧脸,会突然对自己感到一股不满,觉得他和厉岁寒之间的层次就是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关注点上拉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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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厉岁寒从来没有嘲讽过他,也不做别的评论,他只是听,等黎洋说完,就随手给他一杯饮料或者什么小玩意儿,说:“舒服了?”
厉岁寒吸引人的地方,与他对人表现出来的好一样,都在于“润物细无声”。
“舒服了。”黎洋笑着接过来,随口说:“跟你在一块儿老弄得跟谈恋爱似的,不然你从了我吧!”
厉岁寒扫他一眼,眼睛里只是笑。
“等等!”陶灼心口一突,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紧张地问厉岁寒:“你俩不会……你不会是下面那个吧?”
厉岁寒:“……”
“我靠,”陶灼咽咽口水,紧张地瞟向厉岁寒的某个部位,“我好像不太能接受你被……”
厉岁寒都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捞过陶灼的手往自己那里一按:“你觉得呢?”
陶灼脸一红,人对喜欢的人这方面的好奇和欲望根本拦不住,他有点儿想多摸摸,又怕好不容易套来的话题被打断了就没了,只能赶紧催厉岁寒:“快点讲快点讲。”
黎洋和厉岁寒在一起以后,有一次跟厉岁寒分析他变成基佬的心路历程,说自己完全就是被动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就是那截长堤厉岁寒是那头蚂蚁,完全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拱弯了。
他们确定关系那天特别的风平浪静,正值梅雨季,整个校园一连几天都湿哒哒懒洋洋,黎洋把手腕扭了,不想出去洗头,厉岁寒看他一只手折腾得劲,就摁着他的脑袋帮他洗,洗完往他脑袋上罩一条大毛巾就搓。
“你洗狗呢?”黎洋被蒙着脑袋,胡乱挥手要把毛巾夺过来,跟厉岁寒的手碰到了一块儿。
厉岁寒松开毛巾让他自己擦,黎洋从乱蓬蓬的头发底下看他,突然问:“厉岁寒,你怎么不谈恋爱?”
“跟谁谈?”厉岁寒靠着门框看他。
“你是不是,”黎洋顿了顿,还是问了,“不喜欢女孩儿?”
一个人可以在刚认识的时候对你好,可以在有目的的时候对你好,黎洋不是没情商的人,正相反,他比谁对于情绪的感知都灵敏,之前不提只是不想提罢了,既然提出来,那就是他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件事,不会因此而疏远或改变对厉岁寒的看法。
“嗯。”厉岁寒也没有主动说过,但黎洋问了,他也不打算隐瞒。
“哦。”黎洋笑笑,继续擦头发,“我就说呢。”
“说什么,”厉岁寒说,“要跟我谈恋爱?”
“好啊。”黎洋看向他。
谈不谈恋爱对于他们的相处模式也没什么变动,本来厉岁寒对黎洋就好,从朋友变成男朋友,只不过可以好得更加直接和亲密。
陶灼所好奇的“断断续续”,是他们恋爱过程中的五次别扭。
第一次是在一起两个月的时候,黎洋的生日,厉岁寒妈妈的娘家有老人去世,他要陪老妈回去,时间错不开,就提前一晚带黎洋去吃饭。
饭间很愉快,问题出在第二天,黎洋生日当天,他到厉岁寒让花店送去一大捧满天星,和一瓶男士香水。
他搜了香水的价钱,又给厉岁寒打电话问他花的价钱,厉岁寒说了个折半的数字,让他不要算这个,过生日,着开心就行了。
黎洋跟他开几句玩笑,最后还是没忍住说:“其实真的不用送花,我一个男的,也不喜欢自拍也用不上……”
厉岁寒在电话那头笑笑,说知道了。
那次准确来说算不上闹别扭,而是两人在一起后,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花钱观上的差别。
第二次是黎洋兼职的画室给工资出了问题,少算了六十块钱,厉岁寒说算漏了吧,可能哪天打卡没打上,跟他说一声。
黎洋纠结了一会儿,说还是算了。
“怎么了?”厉岁寒奇怪地看他,“你该得的钱,嫌丢人?”
“要是一两百还好张嘴,六十块钱……”黎洋摇摇头,“算了。”
厉岁寒觉得他这个思路很自虐,黎洋又解释了两句,突然很烦躁的皱皱眉,说:“别问了,跟你说不明白。”
这六十块钱确实是个尴尬的数额,连着一星期两人都刻意规避着这个数字,到了儿黎洋也没去要。
第三次是厉岁寒的生日,黎洋给厉岁寒买了一件外套,是他自己平时不会买的牌子,价位跟厉岁寒在他生日时花的钱差不多。
他每个月家里给多少生活,花多少钱,兼职赚多少钱,厉岁寒心里有数。他明白这是黎洋在表达付出上的对等与自尊,但让厉岁寒觉得有些心疼。
“你穿比我穿好看。”他更想让黎洋把这些钱花到自己身上,很仔细地把表情和语气都做到最自然,说:“你穿比我穿好看,自己穿吧,我每天还能欣赏。”
黎洋看他一会儿,把外套脱下来,笑了笑说:“我有衣服,你不喜欢就随便扔哪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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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是他们本科毕业后一起租房子,厉岁寒对生活质量一向有要求,在租金合理手头也不缺钱的情况下,他会选择各方面条件最好的房子。
但黎洋想选便宜八百块的二手转租房,没有阳台,客厅背光。
“就当是迁就我,这八百块我来掏,行么?”厉岁寒说到最后已经顾不上去迁就黎洋的自尊了,几乎要举手投降。
“我不是不舍得八百块,咱俩摊开了一人也就四百,我是觉得没必要多花这个钱,有没有阳台向不向阳很重要么?虽然远一点但是地铁直达学校,根本不是问题,”黎洋也是真的不能理解厉岁寒,“你又不在这儿住一辈子,这么挑做什么?”
厉岁寒没再跟他多说,直接去把房子定了,本来想着生米熟饭,黎洋也就不挣扎了,没想到这一手差点儿直接炸了锅,黎洋一怒之下行李也不要了,直接说分手。
最后折腾了半拉月,还是去了那套没阳台的背光房子。
“怪不得你当时住得那么远。”陶灼听到这里脸都苦了,后槽牙带着太阳穴发酸,简直是不能理解,“黎洋看起来也不像这么,那个的人啊?”
“他不是抠,也不是别的什么,”厉岁寒的手一下下拨着陶灼的头发,沉吟道,“他很上进,学软件报提升班比谁都舍得花钱,是觉得钱必须花在刀刃上。这些事没法去评判对错,只能说我们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不同,观念也不同,所以关注问题的重点和角度不一样。”
“也是。”陶灼点点头,“你给我买东西我就从来没想过要用等价补回去……我怎么那么那个?”
“因为你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购买自信,”厉岁寒笑了,“你到礼物是快乐的,送礼物也是快乐的,没有那么多顾虑。”
“而且对我你没必要那样。”他看着陶灼说。
“第五次呢?”陶灼问,“是我在二师兄看见你们那次么?”
厉岁寒想了想,说:“可以这么理解。”
第五次已经不是闹别扭了,是一场漫长的分手。
对于从出柜到被家里暴力反对,厉岁寒不想回忆太多,他简单地陈述了前因后果,陶灼才知道,一开始两人都没打算刚毕业就出柜,黎洋是回老家时不小心被妹妹翻了手机,告诉了爸妈。
厉岁寒不想让黎洋一个人承受压力,就也选择跟家里说了。
他在槿市被爸妈冷暴力的时候,黎洋家里也闹得鸡飞狗跳,黎洋的老爸是真的想把儿子往戒同所里送,咨询电话都打完了,把黎洋往车上摁的时候,黎洋红头胀脸地说爸我错了,我跟他分手。
厉岁寒接到分手电话时,很神奇地并不觉得特别惊讶伤心。
他潜意识里一直有种感觉,黎洋不能真正地跟他走到一起,因为他放不下又想攥紧的东西太多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分开,对于厉岁寒来说也是一段能笑着回忆的恋爱,陶灼看到他们在学校后街“吵架”那天,却是他们在观念上真正的爆炸与疏远。
那天是黎洋最后一次去拾东西,他毕业后没有考研,在一个小公司里做后期,老爸要回他老家,要给他找女朋友,看着他“变正常”。
他叫厉岁寒出来告别,厉岁寒陪他回学校联系物流运走寄放的行李,再从他们相处了四年的地方走过时,黎洋没忍住对厉岁寒说:“其实我们没必要真的分手,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咱们还跟以前一样瞒着家里不行么?”
“瞒不住的时候呢?”厉岁寒反问他。
他以为黎洋是想再重新跟家里坚持,没想到黎洋却说:“其实就算我结婚你也结婚,也不影响我们的关系,对不对?”
“什么?”厉岁寒皱皱眉。
“但是很多同性恋就是这样的,本来就都很难了,你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跟家里过不去?”黎洋着急地跟他解释,“我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我不能真的不结婚,不能把我爸真的气死吧?”
厉岁寒面无表情地看他。
黎洋被他看得难堪,口不择言道:“你也有爸妈吧厉岁寒,你舍得让你爸妈为你受罪?你能不能别……别这么理想主义,这么幼稚?”
漫长的沉默后,厉岁寒对黎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黎洋,我曾经很喜欢你。”
第44章
“分手之后,家里的态度也好,我自己的心情也好,各方面原因吧,经济彻底独立之前,我确实没什么心思谈恋爱。”厉岁寒轻轻呼出口气,看向陶灼,“不是放不下黎洋,是我打心底里不想谈。”
“而且,既然分手了,那对我而言就是过去了。愉快也好,不愉快也罢,我总觉得没有必要拎出来到处说,这是对他和那段感情的尊重,也是对我自己。”他又说。
“所以每次你问我黎洋的事,问我们怎么分手,怎么追他,把你自己和他一起比较……”厉岁寒的眼角有些疲惫,“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你们不一样,陶灼,你就是你,他也就是他,真的没必要放在一起比较。”他刮刮陶灼的脸,“明白了?”
陶灼听到黎洋最后的态度,本来只是诧异和恼火,再听厉岁寒这些话,陡然就感到了委屈。
不是为自己,是为厉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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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谈的这是段什么啊。”他一张嘴就觉得一股子闷气往喉咙口挤,梗得鼻子发酸。
“早知道不问了,我宁愿你谈了个天仙,谈得幸福美满最后被王母娘娘划拉道银河给强行剥开,听完我顶多也就酸几天。”陶灼眼圈都烫了,“结果你谈了个什么?折腾五年,到头来是你自嗨呢?”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厉岁寒好笑地看他。
陶灼是真难受,憋屈得难受。
他没能赶上的厉岁寒最无所畏惧的五年被黎洋捡去了,结果到了最后反手给厉岁寒喂了一口屎。
陶灼不是厉岁寒,没那么大的胸襟去包容理解厉岁寒的前任,他就是生气,替厉岁寒觉得不值,心疼他,也想回头锤两拳那个总揪着黎洋不放的自己。
“黎洋家在哪,”他一拽被子就要下床,“我去传染他!”
“哎,神经病。”厉岁寒真是被逗乐了,拦腰把陶灼捞回怀里。
陶灼郁闷了一会儿,抓抓脸又说:“所以你因为黎洋最后那一出懒得谈恋爱了,但是因为我,又从不想谈恋爱的状态里跳出来了?”
“当时不想谈所以把我给拒绝了,结果两年后再见着我,发现心里还是喜欢我。”陶灼把脚丫子翘到厉岁寒膝盖上,“所以我对你来说一直就是不一样的,是吧?”
厉岁寒笑了起来,觉得这样洋洋得意的陶灼很好玩儿,很讨喜。
他“嗯”了声,说:“终于不再往歪了琢磨了。如果那天看电影没遇见你,我现在还是不会跟谁谈恋爱。”
“人啊。”陶灼晃晃脚,彻底地呼出口气。
“那你上次说……”他做了个发誓的手势,“最后一个关于黎洋的问题——上次我问你黎洋这两年找没找过你,你说找过,那他是又来跟你提那种要求了?”
“不是。”厉岁寒抬手从陶灼脸上捻下来一根睫毛,语气毫无起伏,“他要结婚了,跟我说一声。”
陶灼:“……”
陶灼简直要被气吐血了。
“其实你也有点儿怕我变成黎洋2.0吧?”他刚曼妙起来的心情又郁闷了,拨拨眼前厉岁寒的衣领,抠他的锁骨,“怕我遛你几年,最后到年龄了把你扔一边儿结婚去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换成他是厉岁寒他也不想谈恋爱了,真没劲。
厉岁寒没说话,从鼻腔里笑了笑,摁住陶灼作乱的手。
“其实黎洋说得也没错,”他告诉陶灼,“很大一部分同性恋确实是这样,表面过着‘正常人’的生活,私底下约着解决欲望。”
“不累么?”陶灼光听着就觉得烦。
“也许在面对自己、自己的家庭,和面对父母之间,更多人害怕面对父母,”厉岁寒说,“最后的结果是三方都很累。”
陶灼抬眼看他。
厉岁寒想了想,说:“比如我爸。”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陶灼都有点儿怕了,忙诚恳地告诉厉岁寒,“我的本意是觉得,心里有事儿说出来,两个人一块儿说说话比一个人闷着舒服,然后也能更了解你。但是如果你不喜欢这种排解的方式,说出来还得受二茬罪……我也是最近才真的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以后我不会逼你多说了。”
“没有,”厉岁寒的眼睛温柔地弯了弯,“我只是不太习惯,平时光分析别人,说到自己得酝酿一下。”
陶灼咧嘴跟着他笑。
“我家主要的反对在我爸,我爸比黎洋的爸好一点儿,好歹没把我往戒同所里扔。”厉岁寒简单地说,“他就只是反对,很执着的反对。”
“怎么说都不听?”陶灼问。
厉岁寒“嗯”了声:“他以前待部队,从神到腰板都直成一块钢,烦这些,烦也不避讳,每次跟他说点儿什么,最后话题都要往这上面拐。”
“那也还好,没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他就还愿意给你当爹,也认你还是他儿子。”陶灼说。
他心想反正你也做到经济独立了,平时被家里呲儿几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也不是大事儿。
“比如晚上我给家里打电话,让他和我妈注意肺炎,他先问我贝甜送回她爸那儿没,”厉岁寒神色里的疲倦又浮现出来,“然后跟我说,是他让那边来要的孩子,让我变正常之前少跟他外孙女接触,别回头受我的影响,也长废了。”
陶灼:“……”
这哪是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话啊!
陶灼要抓狂了,老头儿不愧是混部队的人,这都恨不得直接怼着厉岁寒的心窝子开枪了!
“受不了,你别理他!这什么爸啊,仇家吧?”陶灼痛苦地甩甩头,现在厉岁寒想说他都不想再多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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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彻底明白了厉岁寒为什么不爱说自己,一个是前任,一个是爸爸,这种来自最亲近的人伤害,本身就是一团让人无法发泄的憋屈和无奈。
他一翻身骑上厉岁寒的腰,严肃地说:“厉岁寒,你以后想着我就行,前面那些烦心事都是为了兑奖兑个我,从现在开始,你捡着宝了。”
厉岁寒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然后他拉过陶灼撑在他胸口上的手,啄了啄他的食指。
十指连心看来是真的。
陶灼从手指头带着脚趾头,一块儿往心口上突突地发酥,他就着手摩梭厉岁寒的唇峰和鼻梁,突然小声说:“我哽了。”
厉岁寒朝他张开胳膊。
陶灼往下一趴,伏在厉岁寒身上动了动,鬼祟地问:“感觉到了么?”
不等厉岁寒说话,他回手一探,又“嘿嘿”笑起来:“你也哽了。”
“不哽就出问题了。”厉岁寒说。
陶灼近距离凝视他一会儿,觉得厉岁寒现在这样懒洋洋又危险的模样很性感。他偏偏头,在厉岁寒嘴唇上蹭蹭,跟他额头抵着额头。
厉岁寒箍上陶灼的腰,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脊柱线一路滑到鼙鼓。
“做么?”陶灼声音小得像是在别人家做贼,期待又紧张,“你教我。还有神么?”
厉岁寒嘴角一抬,轻声说:“你会死的。”
陶灼从里到外都沸腾了,他学厉岁寒说话,红着脸跟他接吻:“……那就死。”
之后的两三天,陶灼身临其境地体会到了“末日乐园”这个词。
他像任何一个刚开了荤腥儿的愣头青一样,惊奇又新鲜,简直是念念不忘,厉岁寒这些年一心奔事业,也过得清心寡欲。这个不能出门的年假,两人几乎要长在一块儿。
陶灼在床上被凿得又叫又哭,等厉岁寒下了床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他还得挂着他。一边哼哼屁股疼一边跟他走来走去,看厉岁寒开个冰箱切个菜都觉得那什么味道十足,粘在他身后动手动脚。
可一旦拿起手机,网上有关新冠的那些消息铺天盖地,形势在疾速地加剧,最初的混乱打得各方都措手不及,越来越可怕的动态看得他直觉得窒息。
各省开始爆发病例,潜伏期从一星期延长到十四天……
武汉封城了……
太好了火神山开建……
这病毒从眼睛里也能进入,还他妈能在空气中停留半个小时……
湖北省外也有人死了……
陶且唯果然如先前厉岁寒所言,也拿不出多余的口罩来,自己都紧缺。
陶灼只好守着点在网上跟风抢口罩、抢护目镜、抢医用手套和连花清瘟,还发动安逸与齐涯一起抢。
结果抢了一大圈,一开始几个人还打着电话欢呼都抢到了,没多久他慌着脸对厉岁寒说,物资都要紧着提供给疫区,那边快不够用了,现在能买到的都是假口罩。
“咱们口罩还有么?我给附近药店打电话都卖空了,你别出门了,咱们在家囤粮吧。”陶灼焦虑地说。
厉岁寒给老姐打电话,结果新西兰也限购了,一个人只能买两张。
“够用,你别吓自己了,我在呢。”厉岁寒安抚他一会儿,打了几个电话,换衣服出门。
陶灼特别想跟他一起,但是厉岁寒不批准。
虽然就算口罩充足,陶灼也不打算出去吓唬自己嚯嚯别人,可手头没有装备的感觉就
是让他觉得特别没底。
他对着症状一一检查自己,一会儿觉得自己发烧,一会儿觉得喘不过气,整个人快不能活了。
傍晚老妈打电话来问情况时,陶灼正歪在沙发上量体温,半张脸挤着手机叮嘱老妈,明天年三十说什么都不要聚餐,谁也别来家里串亲戚,你跟我爸也别朝别人家跑。
“那你总得回来啊。”老妈心疼地说,“自己家就在眼跟前儿,哪有不回家过年的。”
“还过什么年……”陶灼叹了口气。
正没神,家门响了,玄关暖黄的灯光起来,厉岁寒换鞋进来,两手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他围着陶灼给他的围巾,肩膀和头发上还带着细雪。
摘下手套和口罩,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两袋口罩,眉梢一抬,朝陶灼笑着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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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灼看着厉岁寒在灯光下的脸,突然就不毛了。
他连什么口罩都顾不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怎么就那么、那么喜欢这个人呢?
“不回了妈,”陶灼也冲厉岁寒笑起来,他向老妈宣布,“等我隔离完给你带人回去,今年压岁钱记得备双份。”
第45章
“家里的电话?”厉岁寒换了衣服消了毒,拎着那一大堆食材去厨房拾。
“问我回不回家过年,”陶灼起身跟过去翻翻看看,“你明天回么?”
“天天跟你一块儿待着,你传染了我也逃不掉。”厉岁寒转身从另外一个袋里翻出一盒班戟,拆开让他去一边吃,“刚才顺便去给我妈送了点儿东西,不回去了。”
陶灼拿着班戟左右看看,屁股一抬,在流水台上坐着。
“下来。”厉岁寒头也不回地教育他,“跟个小孩儿一样。”
陶灼抬腿去够他的腰,厉岁寒就随他去了。
“厉岁寒,”陶灼吃着班戟问他,“你想没想过要个小孩儿。”
“怎么了?”厉岁寒看他一眼。
“没,就是觉得你有时候特别像个真爸爸。”陶灼说。
“那你晚上有的喊了。”厉岁寒笑了。
“要不要脸?”陶灼跟着笑,又伸脚趾头去够他的背,“认真的,你挺喜欢小孩的吧,贝甜的房间塞得跟个魔窟一样。”
厉岁寒没说话,陶灼在流水台上当啷着腿开始计划:“以后我们可以领养一个,领个男孩吧?我也喜欢女孩儿,但是女孩子小的时候没什么,长大以后家里成天晃着两个大老爷们儿,感觉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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