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烟引素
“舅父,如今舅母的身子如何?我那弟弟可乖巧?”
听得薄玉乔问话,赵轩不由苦笑一声,道。
“乖巧是乖巧,你舅母也并不若一般孕妇似的,着实没有胃口。但她嗜辣略有些过了,我怕她脾胃受不住。”
闻言,薄玉乔也没有法子,毕竟一个人的口味着实难改,看来舅父出了忧心之外,也只能暗自控制舅母的饮食了。
这厢正与阿月姑姑聊得欢快的屠月萧斜睨了赵轩一眼,而后便道。
“哪有那般严重,不过便是用些辣子罢了,你那玫瑰糖先前不就做出了一批吗?取出一罐子拿给乔姐儿罢。”
听得此言,薄玉乔将欲推辞,屠月萧便复又开口了。
“你可莫要推辞,那玫瑰糖也并非什么稀罕物什,不过便是费了你舅父的一番功夫罢,若是你再推辞的话,舅母可要着恼了!”
话落,屠月萧便吩咐身旁伺候的丫鬟,让其去将放在地窖之中的玫瑰糖取来一罐子,交到阿月姑姑手中。
薄玉乔也并未在蓬莱楼中多留,毕竟今日天色已然不早了,瑞王府可不比薄府,若是薄玉乔被人寻着错处,再加之她现下被瑞王刻意冷落,恐怕原香玉以及孙清荷都不会轻易罢休。
宁为妾 第247章 盐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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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岳此刻端起酒樽,低眉敛目,遮住自己眉眼处的异色,而后方才冲着楚峥开口道。
“这名为薄玉乔的小娘子,不正是那日陪在皇贵妃身畔的乔夫人吗?五哥是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方才让人家生出了心结?”
听得楚岳的问话,楚峥也未曾隐瞒,楚岳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若是连楚岳都不能交心的话,他这辈子也着实无趣的很。将那日的事情尽数吐口,楚峥心头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现下楚岳真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二人生出心结的缘故,便是因着小小一碗避子汤,也是五哥太过冲动,行事不加思量,方才使得那薄玉乔的小娘子生出
芥蒂。
楚岳沉吟一会子,而后便试探着开口道。
“五哥,你莫不如去寻那小娘子说道一番,想来以你的身份,既然主动放下身段儿,那小娘子自是不会再拿乔儿的。”
楚岳如此言道,真真并非什么好法子,毕竟在他看来,他们兄弟三人的身份乃是天下间最为尊贵的,能瞧见薄玉乔是她的福气,哪里还容得了她推拒呢?
不过楚峥却并不清楚,毕竟堂堂瑞王,以往可从未讨好过旁的小娘子,让他服软的话,着实难以迈过心头的这道坎儿。
“不成,她不过便只是小小的侍妾罢了,也并非瑞王妃,我又何必向一个侍妾低头?”
楚峥自幼时起,便是个极为倔强的性子,他如此开口了,定下之事便定然不会转圜。
见状,楚岳也不由有些头疼,蹙着眉头又道。
“既然五哥不欲低头,那小娘子心中又生了芥蒂,莫不如让我去规劝一番,想来应当也能取得不错的效果。”
此刻楚岳是真真并未藏着什么不妥的心思,他只不过是想去瞧瞧那名为薄玉乔的小娘子罢了,容貌也不若皇贵妃那般绝色,又哪里能让他魂牵梦萦?想来是何处生出了差错,方才至此罢!
闻言,楚峥兀自思量了一会子,也觉得并无什么旁的办法,索性便颔首应声道。
“既然如此,明日你便去王府之中,劝劝那不知好歹的小娘子罢!”
听得楚峥应承此事,楚岳凤眸之中划过一丝喜色,随即便恍如无事一般的端起酒樽,将其中的十里香一饮而尽。原本楚岳对这十里香的滋味儿着实有些厌烦,但现下尝着,倒也并不如同他想象般厌烦,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此刻薄玉乔与阿月姑姑便坐着瑞王府的马车,有青衣在车驾外头驾马,三人一齐往蓬莱楼中赶去。瑞王府距蓬莱楼着实是算不得近,赶车赶了约莫一个时辰,方才到了主街。
因着已然入了瑞王府之中,薄玉乔自然是要避嫌,当是时便戴上帷帽,将自己的面容仔细遮掩住,而后方才下了马车。
行至蓬莱楼正堂之时,便有小厮迎了上来,冲着薄玉乔开口问道。
“客官可要入雅间儿之中?”
蓬莱楼中虽说少见女客,不过也还是有的,一般手头稍稍宽裕些的女客,便会将雅间儿给包了下来,如此倒也能安生些。毕竟面前的小娘子虽说带着帷帽,但瞧着那身段儿以及以难得一见的蜀锦所制的衣衫,便可知面前这位是个容貌极好的官家小娘子,若是这等身份的小娘子径直在正堂之中用膳的话,万一冲撞着了,反倒不美。
薄玉乔尚未答话,那小厮便被人一把拉住颈后的衣襟,而后给拽到一旁。望着孙有甲如此动作,薄玉乔着实是有些哭笑不得之感。如今在蓬莱楼中做了掌柜,孙有甲的日子也比往日好过许多,先前瞧着这厮瘦弱清秀,但此刻再一见,薄玉乔方才发觉这孙有甲居然富态了许多,看样子这段时日过得着实不错。
“东家,您来蓬莱楼中,若是捎个信儿多好,小人也能前去迎上一迎。”
此刻孙有甲面上堆笑,五官挤在一团,并不如何清晰,不过瞧着却不引人生厌,也是难得了。薄玉乔今日来到蓬莱楼之中,便是为了瞧瞧舅父舅母,登时便开口问道。
“孙掌柜,现下舅父舅母所在何处,你便带我去寻他二人罢!”
听得薄玉乔吩咐,孙有甲也不敢怠慢,毕竟面前的娇客可并非寻常小娘子,若是这位心气儿不顺的话,恐怕自己掌柜的位置也便坐不稳当了。孙有甲是个识时务的性子,如此更是不会怠慢薄玉乔,登时笑着答道。
“如今赵先生与赵夫人都在小院儿中歇息,也不知怎的了,赵夫人对那朝天椒所制的菜品极为欢喜,每每都要用上半桌子席面,那一片片红通通的菜色,让小人瞧着便有些头皮发麻。”
闻言,薄玉乔略挑了挑眉,舅母现下嗜辣,莫不是肚腹之中有了一个女娃?毕竟酸儿辣女的说法薄玉乔往常也听过不少,不过来这大乾王朝之后,便再未曾听说过。这大乾王朝之中的朝天椒,也是薄玉乔自己个儿花重金买下来的,多加培植,再加之先前记忆里的川菜法子,这才让蓬莱楼在京中闯出名声。
“嗜辣也并无大碍,孙掌柜不必挂心,不过咱们蓬莱楼之中来客不少,可莫要让舅母冲撞着了。”
听得此言,孙有甲连连点头,应声道。
“自是如此,赵夫人如今身子矜贵,小人万万不敢怠慢。”
如今孙有甲这幅恭顺的模样,着实是让蓬莱楼之中的小厮惊诧不已,谁人不知孙掌柜素日里最为严苛,怎的在一个小娘子身旁,便能如此模样,那小娘子到底是何身份?
蓬莱楼中知晓薄玉乔身份之人,自是不敢乱说,毕竟薄府四小姐入了瑞王府一事,旁人也是有所耳闻。瑞王可真真是天潢贵胄,旁人不敢妄论也是正常的,连带着也对薄玉乔生出一丝敬畏之意。
不多时,薄玉乔便被孙有甲带到了赵轩与屠月萧所居的小院儿之中,此刻蓬莱楼之中的来客虽说不少,但却并未有入了雅间儿的贵客,所以自是不必赵轩亲自掌勺,倒也落得清闲。
屠月萧乃是习武之人,薄玉乔将将迈入门槛,前者便发觉了,转眼瞧着是乔姐儿来了,屠月萧自是欢喜的很,登时便冲着摆弄玫瑰的赵轩开口道。
“阿轩,乔姐儿来了!”
闻言,赵轩也将手中的簸箕给放了下去,其中艳红如血的玫瑰花瓣装了不少,薄玉乔见着,登时便笑着开口问道。
“义父,你这是又要做什么吃食?怎的寻了这般多的玫瑰花瓣?”
听得薄玉乔问话,赵轩也不隐瞒,当即便笑着开口道。
“还不是你舅母,现下非说想玫瑰糖想的紧,那东西原本是在巴蜀一带方才能寻着,咱们正处京都,即便想买也买不着,如此也便只能亲自动手了。”
听得玫瑰糖三个字,薄玉乔也来了兴趣,登时便蹲下身子,帮赵轩挑拣玫瑰花瓣,将花蕊以及花萼尽数去除。
挑选好了约莫一盆子玫瑰花瓣之后,赵轩将玫瑰花瓣冲洗一番,而后沥干。复又取来极为难得的雪花洋糖,将沥干之后的玫瑰花瓣放入极为干燥的石臼之中,然后加入四份儿与花瓣分量相当的雪花洋糖,就着石臼将玫瑰花瓣以及雪花洋糖给捣碎。
这雪花洋糖听着名儿极为雅致,但在薄玉乔看来,这东西与白砂糖并无什么大的区别,不过在大乾王朝之中,却卖得极为珍贵,若非蓬莱楼乃是食肆,素日里做菜也要用着这雪花洋糖,此刻也不会备下如此之多。
捣碎的玫瑰糖被赵轩取来小瓮,仔细封存好,这才放入蓬莱楼的地窖里头,如此封存半月功夫,这玫瑰糖便能制好了。
“舅父,如今舅母的身子如何?我那弟弟可乖巧?”
听得薄玉乔问话,赵轩不由苦笑一声,道。
“乖巧是乖巧,你舅母也并不若一般孕妇似的,着实没有胃口。但她嗜辣略有些过了,我怕她脾胃受不住。”
闻言,薄玉乔也没有法子,毕竟一个人的口味着实难改,看来舅父出了忧心之外,也只能暗自控制舅母的饮食了。
这厢正与阿月姑姑聊得欢快的屠月萧斜睨了赵轩一眼,而后便道。
“哪有那般严重,不过便是用些辣子罢了,你那玫瑰糖先前不就做出了一批吗?取出一罐子拿给乔姐儿罢。”
听得此言,薄玉乔将欲推辞,屠月萧便复又开口了。
“你可莫要推辞,那玫瑰糖也并非什么稀罕物什,不过便是费了你舅父的一番功夫罢,若是你再推辞的话,舅母可要着恼了!”
话落,屠月萧便吩咐身旁伺候的丫鬟,让其去将放在地窖之中的玫瑰糖取来一罐子,交到阿月姑姑手中。
薄玉乔也并未在蓬莱楼中多留,毕竟今日天色已然不早了,瑞王府可不比薄府,若是薄玉乔被人寻着错处,再加之她现下被瑞王刻意冷落,恐怕原香玉以及孙清荷都不会轻易罢休。
宁为妾 第248章 行路
薄玉乔听得阿月姑姑所言,心下升起一股子暖意,微微抿唇笑了笑,随即又道。
“阿月姑姑,此事我便不去知会黄莺了,您与她说一声即可。若是薄府差人来问,搪塞过去就成,反正以程氏的性子,大抵只是面子功夫,并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您要提防的,便是原香玉以及孙清荷,她二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阿月姑姑可要小心些。”
话落,薄玉乔也并未再在厢房处多留,毕竟瞧楚峥的模样,便知这次苏州之行大抵有些急,不好再耽误下去。回到主卧之中,薄玉乔便瞧见素墨身畔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借着月色瞧见那男子并不出众的面目,正是阿一无疑。
阿一冲着薄玉乔抱拳行礼,随即便在前头引着二人出了漪澜院,自王府后门处走出,而后便见着了一辆藏青色的车驾。这辆马车倒是不错,宽敞的很,瞧着却又不会太过眨眼,想来再有死士保护,这一段路程也不会太过难捱。
因着出行苏州并非小事,所以也便没那般多的讲究,自是不会为女眷备上小杌子,薄玉乔站在马车前头,若非素墨搀扶了一把的话,还上不去车驾。
在马车中等了没一会子,便听得一阵清浅的脚步声,车门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推了开,瞧见那腕间挂着的珊瑚手钏,薄玉乔便猜着了来人的身份,定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月公主。
月公主上了车驾之后,楚峥也紧跟其后,之于驾车的死士,正是阿一,而余下扮作下人身份的死士,则坐在后头那一辆马车之中。
月公主今日打扮的也并不算太过扎眼,着了一件儿苏绣月华锦衫,里头配着轻银软罗百合裙,墨发盘成堕马髻,再戴上红宝石点翠步摇,瞧着真真极为华贵,更衬出月公主娇艳逼人的模样,与自己这一身儿素净的打扮站在一处,便好似主仆一般。不过薄玉乔也并不在意这些虚的,她现下最想知晓的便是,这两位天潢贵胄,为何要往苏州行去?
薄玉乔心思电转,面上也并未失了礼数,起身便欲要冲着楚峥以及月公主行礼,不过车驾虽说宽敞,但薄玉乔仍是有些施展不开,便只得半弓着身子,微微屈膝,冲着面前的二位尊贵人儿,道了一句。
“妾身见过殿下、见过月公主。”
楚岳听得薄玉乔的声音,心头也微微泛起波澜,不过他也是心思极深之辈,自是不会轻易露出端倪,只轻声说道。
“乔夫人不必多礼,径直坐下即可。”
听得此言,薄玉乔也不欲为难自己个儿,毕竟自京城到苏州也有十多日的行程,若是一直计较这些虚礼的话,恐怕她的身子便受不住了。
告了声谢之后,薄玉乔便径直落座,楚峥坐在薄玉乔与月公主中间,当真称得上是左拥右抱。
因着先前的事情,薄玉乔对楚峥仍是心结未解,此刻也并未主动开口,倒是一旁的月公主便好似对她极有兴趣一般,笑意莹然的开口道。
“乔夫人恐怕现下还不知晓,咱们三人去往苏州,实际上并非是游山玩水,先前圣人派往苏州的钦差齐大人,如今已然许久未往宫中传递消息了,如此看来,大抵是凶多吉少。江南一带的官员着实猖狂,不将皇室放在眼中,如此圣人方才派本宫与五皇兄去往苏州。”
听得此言,薄玉乔心头一震,她可不会认为月公主会这般好心的给自己解释一番,她方才冲着自己开口,无非便是让她知晓事态轻重,莫要生出事端罢了,也将嘴闭严些,万万不可吐露了消息。这提点虽说隐晦,但薄玉乔仍是清楚的很。
红唇微抿,薄玉乔打定主意要装傻充愣,当即面上便挂着一丝忧色,冲着月公主急切的问道。
“如此的话,苏州一行大抵会极为凶险,这该如何是好?”
见着薄玉乔这幅模样,楚岳心头更是提起了几分兴味儿,他方才可是瞧清了这小娘子眉眼处的波动,若她真是这般胆小之辈,想必现下也不敢出行苏州,早便哭闹着要回王府了。
楚岳也不欲再在此处与薄玉乔多费功夫,他二人之间还隔着一个楚峥,交谈时也略有不便,楚岳登时便长话短说,复又开口道。
“咱们是要扮作富商,你我二人都是富商的媵妾,你名莺歌,我名燕舞,咱家公子姓苏,可记住了?”
听得此言,薄玉乔微微颔首,而后轻声细语道。
“莺歌省的。”
见状,楚峥心头对薄玉乔也添了几分满意,这小娘子到底比旁人聪慧许多,将其带出王府做遮掩,想必也不会让旁人发现端倪。
这一次楚峥往苏州行去,并不仅仅为了齐大人,更是欲要将江南一带的毒瘤给尽数拔出。眼下江南一带,即便是有官员,现下也只知廷远风而不知圣人,他廷远风不过便是一介商人罢了,若非得了朝廷的赦令,准许其经营私盐,现下也不会将江南一带的商户都聚拢在一处,官商勾结,使得江南这一带着实污秽不已。
江南虽说富庶,但百姓的日子却是过得却是极为困苦,鱼米之乡,物产丰饶,但税收却高的可怕。且这重税连三成都送不到户部里头,都被江南官员给贪墨了,一个个官员都成了脑满肠肥的模样,根本不顾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便用这些民脂民膏肆意妄为。再加之今年水患的缘故,江南虽说是两季稻,头一季的收成也毁了大半。如此又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江南如今这般无法无天,崇文帝自是不能容忍。
一次次往江南派钦差,却收效甚微。如今崇文帝也下了狠心,这才在齐子木失了消息之后,欲要将楚峥派往苏州。
眼下苏州知府吴显益,堂堂正四品官员,虽说并非京官儿,但也是极体面的。但这厮着实不知好歹,居然与廷远风勾结,将齐子木给困在苏州府,着实是胆大包天,偏生又没有旁的证据,若是动了吴显益的话,恐怕廷远风便会谨慎的很。
如此楚峥当真是有些为难了,如果派人将廷远风给杀了的话,恐怕盐帮也会大乱,这些草莽之辈若是没了领头人,恐怕便会落草为寇,倒是朝廷剿匪也会引出祸患。
而钦差齐子木又是崇文帝的心腹,也是难得的良才,若是真真折在苏州府这地界儿,恐怕圣人也会心痛不已。这齐子木先前是翰林院的右通政,如今被圣人奉为钦差,出使出使苏州,着实并非什么好活计,若是自己不好生思量的话,恐怕这齐子木的性命便保不住了。
且今年因着水患,朝廷也拨下了一笔赈灾款,足足五十万两,也不知现下到底用在了何处,抑或是说,这赈灾款到了何人手中。更何况吴显益与廷远风能如此嚣张,在京中果真没有靠山?这一点,楚峥可不信!
瞧着楚峥面色阴沉,薄玉乔也不知这厮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只不过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微微颤了颤,楚峥原本便有了暴戾之名,再加之先前薄玉乔的性命差点折在楚峥手中,对他便更为惊惧,此刻见着这人面色不虞,也便有些忌惮。
自瑞王府出发之时,天色未亮,但行在官道上头,日头却已然升起。如今已然入了六月,晨间仍是有些微冷,薄玉乔不由的抱着双臂,倚靠在后头的垫子上头,却并无半点睡意。
楚峥此次出行,并未带上太监福荣。虽说太监的身份容易曝露,但薄玉乔思虑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旁的。记得先前她曾见过安太后,发觉其身上有逾制的物件儿,难不成楚峥是在提防安太后?毕竟福荣原本可是安太后的心腹。
思及此处,薄玉乔便觉得身子更冷了些,虽说她早便清楚天家无亲情,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刻瞧着楚峥连嫡亲母亲都要提防,这日子过得也忒没趣。
薄玉乔抬了抬杏眸,瞧见楚峥的侧脸,这人闭上眼睛之时,身上的气势倒没有那般强了。薄玉乔还记得第一眼见着楚峥时,这人皮肉便仿佛玉雪一般,且眸光倨傲至极,一眼瞧着便是人上之人,如今过了八年,当年那个目中无人的少年郎也长成这幅模样,身量抽长,皮肤自玉色化为现下的麦色,五官比之先前刚硬些许,但仍是仿佛天工雕琢一般。
“看够了?”
楚峥陡然开口,着实是将薄玉乔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儿来,赶忙道。
“还望王爷赎罪,妾身失态了。”
见着薄玉乔这幅谨小慎微的模样,楚峥微微蹙起眉头,倒觉得着实是不顺眼,还不若先前看着他发呆之时爽快。楚峥心头浮起了一股子郁气,却又不知从何发泄,只得咬牙道。
“先前不曾说过了吗?出门在外,可没有什么王爷,到了苏州之后,莺歌你可莫要浑忘了。”
宁为妾 第249章 驿站
听得莺歌这个风尘气极重的名儿,薄玉乔心下虽说仍是不太习惯,但面上却并未表现出半分不妥,省的瑞王这厮再生出什么事端的话,她便更是自身难保了。
到了夜间,这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寻着了一间驿站,瑞王选的是官路,毕竟他现下是个富家公子,可没有那个公子哥儿翻山越岭去苏州游玩的。这条驿路是自前朝修建,自长安而起,途经洛阳、汴州、泗州、扬州、苏州等地,最后到达福建。
此行楚峥的目的地便是江南一带,并不仅仅局限于一个苏州府,所以过后仍是有一场硬仗要打,若是不好生养精蓄锐的话,到了苏州,对上吴显益之后,恐怕亦是会力有不逮。楚峥原本便是极为好强的脾性,若是连一个小小的吴显益都无法收拾的话,他自己都无法容忍。
这间驿站并不很大,瞧着还有些破旧,便连廊柱上的朱漆现下也脱落了大半,角落处还积满灰尘,薄玉乔清楚的见着一只指甲大小的蛛儿自石阶儿上爬过,优哉游哉,全然未将他们这一行人放在眼中。
听到外头的马蹄声,这间驿站之中的驿丞也赶忙迎了出来。驿丞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汉子,不过大抵因着生活所迫,现下鬓发已然花白,腰背佝偻着,眼角处存着深深的纹路,眉目之间并无半分光彩,显出一股子老态。
薄玉乔早便将帷帽给戴上,一旁的月公主也同样如此,她们毕竟是女眷,若是被旁人给冲撞了,着实不妙。
不过薄玉乔此刻并不清楚,月公主现下着实恨透了这劳什子帷帽,只是碍于先前定下的计划,强忍着未将帷帽给糟践罢了。毕竟楚岳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子,现下如着小娘子一般,着着裙衫不说,还带着帷帽,着实让郁燥不已。
此刻驿丞佝偻着身子,恭恭敬敬的冲着面前非富即贵的一行人拱手行礼,而后喉头发出嘶哑的声音,开口道。
“这处驿站着实破落的很,还望各位客人莫要计较,小老儿便先带着各位去瞧瞧厢房罢!”
说着,这驿丞便兀自向前行去,望着那道着着葛布衣裳的身影,薄玉乔心下升起了一丝奇异的感觉,这驿站虽说并不很大,怎的连一个驿卒都无?
薄玉乔注意到的端倪,楚峥自是不会忽视,现下他倒是升起了一丝忌惮之心,欲要瞧瞧这小小的驿站之中,到底能藏着什么幺蛾子。
众人踩在楼梯上头,往客房行去,因着年久失修的缘故,这楼梯显然是受不住众人的力道,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薄玉乔轻挪着步子,若非有素墨在一旁扶着,恐怕她都会有些脚软。
上了楼梯之后,将将推开一扇木门,薄玉乔便嗅到了一股子极为馥郁的芳香,显然如此鄙陋的驿站之中,是不可能用得起名贵的熏香,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处定然有诈!
楚峥登时便反应过来,径直闭气,他带来的死士,一个个都身手奇高,在嗅到那股子馥郁的香气之时,便径直敛息,不让自己中招。便连楚岳身上也是有些武功底子,所以现下只有薄玉乔一人不会闭气功夫,中了这驿丞的阴损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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