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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烟引素
“因着先前原侧妃陪嫁的原嬷嬷贪墨,所以殿下也并非将掌家权交回到原侧妃手中,而是荷夫人暂且管着掌家权。”
听闻是孙清荷接手的掌家权,薄玉乔略一挑眉,如此结果倒也是预料之中。毕竟原香玉做事着实是太过急躁,她手下之人也不知收敛,吃相难看,瑞王也不是个蠢笨之人,自然不会以自己府中的中馈,养一批靖国公府的奴才。因此,掌家权交到性子平和的孙清荷手中,亦是合情合理。
不过孙清荷面上瞧着温柔良善,说不准是与程氏相同的脾性,不过便是披着温和外皮的毒妇罢了。
思及此处,薄玉乔心头倒是升起了一丝提防之意,若是这孙清荷真是个有心机的,恐怕亦是会趁此机会对自己出手,毕竟趁你病要你命的法子,薄玉乔自己个儿便极为喜欢,用着也顺手的很。
若是要提防孙清荷,她还需早日将身子将养好,省的便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只能躺在床榻之上,便更是被动。
如此一想,薄玉乔凤眸之中便显出了一丝坚定之色,虽说其此刻面色仍是有些苍白,便连红唇都失了血色,干裂出血,但眼神却清亮的很,并未现出半分颓色,如此也让阿月姑姑放心了几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薄玉乔失宠一事,不出一日功夫,便传遍了整个儿瑞王府。
因着如此,黄莺去小厨房之中取膳食之时,也受了不少刁难,新上任的管事嬷嬷是孙清荷手下的婆子,人称刘婆子,生了一张利嘴,加之年岁大了,自是与面皮薄的小娘子不同,此刻刁难起人来,着实是不留情面。
“你们这漪澜院的主子还真是矜贵,一整日便待在床榻之上不说,也不瞧瞧现下是什么时辰,不过寅时便来讨饭食,真当小厨房是你们漪澜院的吗?整日便只知勾引王爷,现下失宠了罢!小妇养的果真上不得台面,我呸!”
听得刘婆子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开,黄莺本就是有些急躁的脾性,自然是受不得旁人辱骂薄玉乔,登时便与这婆子撕扯开来。
不过这刘婆子生了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黄莺则是偏纤瘦的身量,二人厮打在一处,不用想也知是黄莺吃亏。
只听啪的一声,黄莺面颊之上便留下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这刘婆子下手着实是个不留情面的,使得黄莺唇角都溢出了血丝。黄莺此刻气的银牙紧咬,恨不得将面前这个仗势欺人的婆子给生吞活剥了。
黄莺也不是个蠢笨的,如今吃了亏,便更不能在小厨房多留,毕竟自孙清荷接手掌家权之后,王府之中的管事婆子便都被其给换过一批。若是黄莺再待下去的话,恐怕也讨不得好。
离开小厨房之后,黄莺极快的便回了漪澜院,此事她本是不欲告知薄玉乔的,毕竟小姐身子不好,再因此事使得其忧心,更是不妙。不过她一踏入漪澜院的门槛,便被迎面撞上了青衣。
后者也不是这瞎了眼的,黄莺面上这明晃晃的巴掌印,青衣自是不会视而不见。见着心上人被欺辱成这副模样,青衣一张清秀的面皮也涨的通红,抬手用力攥住黄莺的手腕,咬牙切齿的问道。
“是何人将你伤成这样的?”
见着青衣,黄莺心头便浮起一阵委屈,先前在小厨房之时,她不欲示弱,如此也并未泣泪,但听得青衣问话之后,眼泪便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再也止不住了。
青衣此刻着实心疼的很,他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如今被人给打成这样,自然是不能轻易便了结了。
“你莫哭,先告诉我,是何人将你伤成这样的?”
青衣抬手以袖襟轻轻为黄莺拭泪,微微眯起的眸子中带着一丝杀意。青衣这小厮原本便并非什么良善性子,薄玉乔出手使过的手段,青衣这厮参与了一半儿都多,现下即便是让他亲自结果了旁人的性命,想必眼皮也不会抖一下。
黄莺也知晓青衣是个执拗的,登时便抽哽着答道。
“还不是小厨房之中的刘婆子,说小姐是小妇养的,只是勾引王爷,我气不过,便与其厮打起来,方才成了这副模样。”
“刘婆子?”
开口之人并非青衣,而是出了主卧欲要给薄玉乔取药的素墨。因着武功不弱的缘故,所以素墨耳力自是极好,此刻便将黄莺的言语尽数收入耳中,登时也气笑了。
“你这丫鬟着实窝囊,被人给欺辱了便快些回来寻我们便是,如若连自己院中的人都护不住,我习武作甚!”
话落,素墨不急不缓的将手中端着的红木托盘径直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之上,而后便加快的脚步,径直出了院中。
望着素墨的背影,黄莺这丫鬟面上略有些怔楞,眨了眨眼,冲着青衣问道。
“青衣,素墨姐姐这是往小厨房去了?”
听得黄莺问话,青衣微微颔首,扯出一丝冷笑,也不急着去凑热闹,而是便将黄莺这丫鬟拉到他所居的厢房之中,取了一枚煮熟的鸡子,在黄莺红肿的面上滚了滚,又过了一会子,青衣便将鸡子放下,随即便径直在房中翻箱倒柜起来,最后在箱笼之中取出了先前自杏林馆之中得着的上好伤药,而后仔细的敷在了黄莺面上。
小情儿两个在厢房之中温存暂且不提,素墨这丫鬟可着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待入了小厨房之后,径直便行至刘婆子面前。
素墨与黄莺都是漪澜院的一等丫鬟,刘婆子自是清楚她二人的身份,先前才对黄莺多加羞辱。此刻见着素墨走上近前,又欲张口开骂,却冷不防被素墨给狠狠甩了一耳光,将这嘴刁手黑的婆子径直打倒在地。





宁为妾 第245章 琦凰殿
红蕊绿涯以及黄芪三人在知晓薄玉乔失宠之后,便欲要寻一个新主子,只不过这三人日日去清荷院献殷勤,孙清荷也瞧不上她们,并未将其自漪澜院中要走。如此,这三个二等丫鬟自是有些急了,生怕被薄玉乔给处置了。
不过即便她们三人现下后悔不跌,薄玉乔也不会再容下这三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反正便只是三个二等丫鬟,打杀了便打杀了。
薄玉乔转眼望着素墨,冲着其吩咐了一句。
“素墨,你将红蕊、绿涯以及黄芪这三个丫鬟径直发卖给人牙子罢,反正留在漪澜院中,也是白白浪费月例。”
素墨早便看那三个丫鬟不顺眼,不过先前薄玉乔并未发话,素墨也不好妄自将那三人处理了,如今一得着主子的吩咐,素墨登时便应了一声,随即冲着薄玉乔福了福身子之后,便径直退下,想来是去处置那三个丫鬟了。
红蕊三人即便是被素墨发卖给了人牙子,也并非是陷入绝地,与这三人相比,如今刘婆子的处境更是难过的很。
因着素墨的缘故,刘婆子因着指骨断了,自是不能掌勺,如此哪里能留在小厨房之中?再加之小厨房一事本就因着刘婆子而起,让孙清荷也吃了暗亏,后者着实是气怒不已,便迁怒在刘婆子身上,将其赶出了王府之中。
待刘婆子离开了王府,因着右手废了,便只得留在家中照顾孙儿。因着先前那一耳光,青衣早便牢牢记恨在心中,打听了刘婆子家中之人,暗自算计着让刘婆子的独子宝生染上赌瘾。
刘婆子虽说先前在小厨房之中做活,但因着先前有原嬷嬷压在头上,她也未曾得着多少油水,刘家虽说有些家底,但却不丰。如今刘婆子被瑞王府给撵了出去,且断了指骨,家中少了一份进项不说,还得养刘婆子。如此刘婆子的独子宝生自是不愿,宝生媳妇恨不得将刘婆子给赶出家门,但因着怕被旁人戳脊梁骨,也便并未按心思行事。
不过自宝生染上赌瘾之后,不止家中的余钱被宝生也拿走,便连刘婆子的养老钱也都成了赌资,如此一家子便陷入了青黄不接之境。但刘宝生此刻已然欠下了赌坊一大笔债,将妻儿老母尽数发卖给人牙子,方才偿还了一半儿,最后被赌坊追债之人斩下了一根尾指,此事方才作罢。
刘婆子一家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全然是他们自作孽,青衣也不过是在其中推波助澜,却也未曾想到收获颇丰。
此事薄玉乔自是不清楚的,不过即便她知情,也不会阻止青衣的举动,毕竟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刘婆子落得今日的下场,可与薄玉乔并无半点关系。
如今薄玉乔与楚峥也有半月时候未曾相见了,毕竟先前闹的不欢而散,楚峥虽说对自己伤着了薄玉乔之事心存愧疚,但他好歹也是堂堂瑞王,自是不可能放下身段儿与薄玉乔服软,所以事情便这般僵持着,旁人也没有法子。
不过楚峥好歹也是信守承诺之人,先前他答应过薄玉乔,要将阳哥儿给送入到国子监。这半月以来,他早便吩咐了国子监祭酒,让其在国子监中给薄清阳安排了一个位置,国子监祭酒富有才学,虽说带着一股子文人的清高,到底也知晓瑞王的吩咐不得违拗,所以便只得认了薄清阳这个身份着实鄙陋的弟子。
阳哥儿入了国子监的消息,薄玉乔也是今日头晌方才知晓,若非薄清远吩咐薄府小厮来到瑞王府中送信儿,恐怕薄玉乔现下也不会知晓这个好消息。以程氏的心思,恨不得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又哪里会待见阳哥儿出息呢?
此刻薄玉乔坐在正堂之中,如今尚未迈入六月,京都便热的有些难耐,幸好正堂之中放了一个冰盆子,否则薄玉乔现下不说汗流浃背,也好不到哪儿去。
因着楚峥半月未曾踏足漪澜院,所以漪澜院的日子也颇有些难过,不过因着原香玉与孙清荷先后在薄玉乔手中吃了亏,旁人也不敢太过放肆。至于王鸾与苏醉月,王鸾这小娘子虽说面上倨傲,但内里还是有主意的,也不会因着薄玉乔落魄,便上来踩上一脚。
而苏醉月虽说是个汲汲营营的性子,但因着先前在圣人面前失态,被瑞王禁足在弄月居中,如今没有丫鬟婆子伺候,还得抄写三百本金刚经,恐怕日子比之薄玉乔还要难过,自是不能出来寻漪澜院的晦气。
此刻巳时未过,薄玉乔在漪澜院中待着也颇有些烦乱,思及先前舅父给她送来的书信,言道舅母已然怀有身孕,薄玉乔当真是极为欢喜,恰好今日时候还早,去蓬莱楼瞧瞧也是得行。
薄玉乔将将自八仙椅上站起身子,二狗子便扒拉着两只前爪,放在了薄玉乔绣鞋之上。二狗子可并非那些软嫩嫩的奶猫儿,这是个早便长成了的老猫,分量自是不轻,薄玉乔拖着一只五六斤的活物儿在腿上,也着实是迈不开步子。
略有些无奈的蹲下身子,薄玉乔抬手搔了搔二狗子的下颚,这老猫舒坦的眯了眯眼,喵呜一声,倒是享受的很。
薄玉乔一把将二狗子给抱在怀中,而后便冲着一旁站着的阿月姑姑说了一句。
“阿月姑姑,许久未曾见着舅父了,咱们今日便去蓬莱楼中一趟罢。”
听得薄玉乔欲要往蓬莱楼去,阿月姑姑自是极为欢喜,毕竟屠月萧便嫁到了蓬莱楼之中,如今还怀有了一月有余的身孕,阿月姑姑也略有些不放心,此刻正巧能去探望一番,也是极好的。
如此薄玉乔便吩咐了一声,带着阿月姑姑以及青衣出了瑞王府,留下素墨黄莺二人看着漪澜院,省的旁人往这漪澜院中放什么不干不净的腌臜物什。
薄玉乔离开王府之际,瑞王殿下正处于月公主所居的琦凰殿中,与楚岳坐在殿中对饮。
此刻琦凰殿正堂之中的宫人早便被摒退,正堂之中放着一只金丝楠木所制的长几,楚峥与楚岳兄弟二人便分别跪坐在席子上头,而后端起酒樽,将里头上好的十里香给送入口中。
按着楚岳的心思,他并不如何欢喜这十里香,总觉得果酒味道不够醇厚,失了几分劲道。以往楚峥也不爱这十里香,二人偏好烈酒。但今日他这五皇兄来到琦凰殿,拉着他对饮不说,选的还是这没甚劲道的十里香,着实是让楚岳郁卒不已。
即便十里香的酒劲儿并不很大,现下楚峥与楚岳面皮上也沾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更为这兄弟二人肖似的俊颜添了三分容色。
望着皇兄紧蹙的眉头,楚岳将手中的酒樽放下,冲着楚峥开口问道。
“五哥,你今日到底怎的了?用这十里香借酒消愁?”
听得楚岳的问话,楚峥登时便有些愣住了,径直反驳了一句。
“什么借酒消愁,你可莫要胡言!”
楚峥径直反驳一句,而后便紧抿薄唇,凤眸紧盯着手中的酒樽,微微出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望着楚峥这幅模样,楚岳不由揶揄道。
“五哥,你这莫不是为情所困罢?当年玉婕妤产下符崖之时,大哥便是这幅模样,生怕皇贵妃会对他弃如敝履,你们二人可着实是极为相似。”
闻言,楚峥的眉头蹙的更紧,此刻他脑海之中,不知为何便浮现出薄玉乔那小娘子的模样,先是明艳无双的笑魇,让楚峥不由有些晃神。而后那笑魇极快的变成一副失了生机的模样,只见薄玉乔这小娘子面庞涨的青紫,红唇也失了原本该有的颜色,便仿佛濒死的鱼儿一般。
想起这小娘子颈项被他扣在手中之时,楚峥便不由的感到一阵心悸,若是他当时失了神志的话,恐怕薄玉乔的性命已然保不住了。
楚峥抬眼,望着面前模样生的极为清俊的楚岳,低声开口道。
“你可知如何解开一个女子的心结?”
听得此言,楚岳心头一个激灵,不知为何,便想起了先前那名为薄玉乔的侍妾,难不成皇兄所言的女子,便指的是这薄玉乔?
心思电转,楚岳面上却未曾表现出半分异样,只是手中握着的青铜酒樽,被他的力道给捏的微微变了形,不过却并不明显,楚峥也未曾发现半点端倪。
楚岳轻笑一声,打趣道。
“果真如我所料,五哥你真是为情所困,不知那生了心结的小娘子到底是何人,能有幸得着五哥青眼?”
楚岳口上如此说着,但心下却早有预料,他与楚峥可是十五年的亲兄弟,自是清楚五皇兄的性子。若非自己与他一母同胞,恐怕都极难忍受与他,更何况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娘子呢?一旦不慎惹怒了皇兄,说不准性命就不保,如此情景,又有何人会不生芥蒂?
“薄玉乔。”
楚峥薄唇轻启,吐出了薄玉乔的名字,到了此刻他方才升起了一丝悔意,若是那日并未如此冲动,也不会造成现下进退两难的境地。




宁为妾 第246章 玫瑰糖
楚岳此刻端起酒樽,低眉敛目,遮住自己眉眼处的异色,而后方才冲着楚峥开口道。
“这名为薄玉乔的小娘子,不正是那日陪在皇贵妃身畔的乔夫人吗?五哥是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方才让人家生出了心结?”
听得楚岳的问话,楚峥也未曾隐瞒,楚岳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若是连楚岳都不能交心的话,他这辈子也着实无趣的很。将那日的事情尽数吐口,楚峥心头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现下楚岳真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二人生出心结的缘故,便是因着小小一碗避子汤,也是五哥太过冲动,行事不加思量,方才使得那薄玉乔的小娘子生出
芥蒂。
楚岳沉吟一会子,而后便试探着开口道。
“五哥,你莫不如去寻那小娘子说道一番,想来以你的身份,既然主动放下身段儿,那小娘子自是不会再拿乔儿的。”
楚岳如此言道,真真并非什么好法子,毕竟在他看来,他们兄弟三人的身份乃是天下间最为尊贵的,能瞧上薄玉乔是她的福气,哪里还容得了她推拒呢?
听得楚岳所言,楚峥仍是摇头,毕竟堂堂瑞王,以往可从未讨好过旁的小娘子,让他服软的话,着实难以迈过心头的这道坎儿。
“不成,她不过便只是小小的侍妾罢了,也并非瑞王妃,我又何必向一个侍妾低头?”
楚峥自幼时起,便是个极为倔强的性子,他如此开口了,定下之事便定然不会转圜。
见状,楚岳也不由有些头疼,蹙着眉头又道。
“既然五哥不欲低头,那小娘子心中又生了芥蒂,莫不如让我去规劝一番,想来应当也能取得不错的效果。”
此刻楚岳是真真并未藏着什么不妥的心思,他只不过是想去瞧瞧那名为薄玉乔的小娘子罢了,容貌也不若皇贵妃那般绝色,又哪里能让他魂牵梦萦?想来是何处生出了差错,方才至此罢!
闻言,楚峥兀自思量了一会子,也觉得并无什么旁的办法,索性便颔首应声道。
“既然如此,明日你便去王府之中,劝劝那不知好歹的小娘子罢!”
听得楚峥应承此事,楚岳凤眸之中划过一丝喜色,随即便恍如无事一般的端起酒樽,将其中的十里香一饮而尽。原本楚岳对这十里香的滋味儿着实有些厌烦,但现下尝着,倒也并不如同他想象般厌烦,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此刻薄玉乔与阿月姑姑便坐着瑞王府的马车,有青衣在车驾外头驾马,三人一齐往蓬莱楼中赶去。瑞王府距蓬莱楼着实是算不得近,赶车赶了约莫一个时辰,方才到了主街。
因着已然入了瑞王府之中,薄玉乔自然是要避嫌,当是时便戴上帷帽,将自己的面容仔细遮掩住,而后方才下了马车。
行至蓬莱楼正堂之时,便有小厮迎了上来,冲着薄玉乔开口问道。
“客官可要入雅间儿之中?”
蓬莱楼中虽说少见女客,不过也还是有的,一般手头稍稍宽裕些的女客,便会将雅间儿给包了下来,如此倒也能安生些。毕竟面前的小娘子虽说带着帷帽,但瞧着那身段儿以及以难得一见的蜀锦所制的衣衫,便可知面前这位是个容貌极好的官家小娘子,若是这等身份的小娘子径直在正堂之中用膳的话,万一冲撞着了,反倒不美。
薄玉乔尚未答话,那小厮便被人一把拉住颈后的衣襟,而后给拽到一旁。望着孙有甲如此动作,薄玉乔着实是有些哭笑不得之感。如今在蓬莱楼中做了掌柜,孙有甲的日子也比往日好过许多,先前瞧着这厮瘦弱清秀,但此刻再一见,薄玉乔方才发觉这孙有甲居然富态了许多,看样子这段时日过得着实不错。
“东家,您来蓬莱楼中,若是捎个信儿多好,小人也能前去迎上一迎。”
此刻孙有甲面上堆笑,五官挤在一团,并不如何清晰,不过瞧着却不引人生厌,也是难得了。薄玉乔今日来到蓬莱楼之中,便是为了瞧瞧舅父舅母,登时便开口问道。
“孙掌柜,现下舅父舅母所在何处,你便带我去寻他二人罢!”
听得薄玉乔吩咐,孙有甲也不敢怠慢,毕竟面前的娇客可并非寻常小娘子,若是这位心气儿不顺的话,恐怕自己掌柜的位置也便坐不稳当了。孙有甲是个识时务的性子,如此更是不会怠慢薄玉乔,登时笑着答道。
“如今赵先生与赵夫人都在小院儿中歇息,也不知怎的了,赵夫人对那朝天椒所制的菜品极为欢喜,每每都要用上半桌子席面,那一片片红通通的菜色,让小人瞧着便有些头皮发麻。”
闻言,薄玉乔略挑了挑眉,舅母现下嗜辣,莫不是肚腹之中有了一个女娃?毕竟酸儿辣女的说法薄玉乔往常也听过不少,不过来这大乾王朝之后,便再未曾听说过。这大乾王朝之中的朝天椒,也是薄玉乔自己个儿花重金买下来的,多加培植,再加之先前记忆里的川菜法子,这才让蓬莱楼在京中闯出名声。
“嗜辣也并无大碍,孙掌柜不必挂心,不过咱们蓬莱楼之中来客不少,可莫要让舅母冲撞着了。”
听得此言,孙有甲连连点头,应声道。
“自是如此,赵夫人如今身子矜贵,小人万万不敢怠慢。”
如今孙有甲这幅恭顺的模样,着实是让蓬莱楼之中的小厮惊诧不已,谁人不知孙掌柜素日里最为严苛,怎的在一个小娘子身旁,便能如此模样,那小娘子到底是何身份?
蓬莱楼中知晓薄玉乔身份之人,自是不敢乱说,毕竟薄府四小姐入了瑞王府一事,旁人也是有所耳闻。瑞王可真真是天潢贵胄,旁人不敢妄论也是正常的,连带着也对薄玉乔生出一丝敬畏之意。
不多时,薄玉乔便被孙有甲带到了赵轩与屠月萧所居的小院儿之中,此刻蓬莱楼之中的来客虽说不少,但却并未有入了雅间儿的贵客,所以自是不必赵轩亲自掌勺,倒也落得清闲。
屠月萧乃是习武之人,薄玉乔将将迈入门槛,前者便发觉了,转眼瞧着是乔姐儿来了,屠月萧自是欢喜的很,登时便冲着摆弄玫瑰的赵轩开口道。
“阿轩,乔姐儿来了!”
闻言,赵轩也将手中的簸箕给放了下去,其中艳红如血的玫瑰花瓣装了不少,薄玉乔见着,登时便笑着开口问道。
“义父,你这是又要做什么吃食?怎的寻了这般多的玫瑰花瓣?”
听得薄玉乔问话,赵轩也不隐瞒,当即便笑着开口道。
“还不是你舅母,现下非说想玫瑰糖想的紧,那东西原本是在巴蜀一带方才能寻着,咱们正处京都,即便想买也买不着,如此也便只能亲自动手了。”
听得玫瑰糖三个字,薄玉乔也来了兴趣,登时便蹲下身子,帮赵轩挑拣玫瑰花瓣,将花蕊以及花萼尽数去除。
挑选好了约莫一盆子玫瑰花瓣之后,赵轩将玫瑰花瓣冲洗一番,而后沥干。复又取来极为难得的雪花洋糖,将沥干之后的玫瑰花瓣放入极为干燥的石臼之中,然后加入四份儿与花瓣分量相当的雪花洋糖,就着石臼将玫瑰花瓣以及雪花洋糖给捣碎。
这雪花洋糖听着名儿极为雅致,但在薄玉乔看来,这东西与白砂糖并无什么大的区别,不过在大乾王朝之中,却卖得极为珍贵,若非蓬莱楼乃是食肆,素日里做菜也要用着这雪花洋糖,此刻也不会备下如此之多。
捣碎的玫瑰糖被赵轩取来小瓮,仔细封存好,这才放入蓬莱楼的地窖里头,如此封存半月功夫,这玫瑰糖便能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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