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吹过胡杨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焉画
张媛进到屋里,看见弟弟张涛蜷缩在炕梢的一角,她兄弟媳妇手里拿着户口簿在敲打着炕沿。张媛的头一下子嗡嗡地响起来,差一点就摔倒,看来弟弟一家同样遭遇了这场风波。
她努力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走进屋里:“发生了什么事啊,你们两个这样吵,我大老远的就听到了,什么事不能商量来,偏要吵架解决问题?”张媛故作镇静,没事似地说道。
“姐,你来了正好,我这憋了一肚子的话正不知道对谁说呢?”她兄弟媳妇一把拉住张媛。
“姐,你看看这个,你好好看看,这一页一页的都是大地主,这全家不是大地主就是小地主啊!天啊,这以后可怎么活啊?呜呜……”
张媛一看是户口簿,从户主张涛开始,除了她的兄弟媳妇,其他的四口人成份一栏都赫然显示的大地主,就是说他弟弟和他的四个小孩从此以后的身份,就是大地主出身了。
“这是街道主任刚刚送来的户口薄,说原来的那个户口簿作废了。姐,你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大地主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啊,地主就地主嘛,干吗还要加个大字,这大地主有多难听啊,我真是受不了了。”
“弟妹,我一句话两句话的和你也说不清楚,这人活着总不会都顺风顺水,有些事情我们自己也左右不了,你先别急,不要给张涛增加压力,他还要上夜班的,事情慢慢会搞清楚的。”张媛托着一颗着伤痛的心,还在想尽力劝说她的兄弟媳妇。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给他增加压力了,你们到底是一个妈生的啊,就知道为他着想,你们想过我吗,想过我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别人叫我们什么吗?漏网地主!说我们是漏网地主!这孩子还这么小,就要顶着地主的帽子,以后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天啊,我不能活了,我不想活了,天啊!”
张媛理解她兄弟媳妇的苦衷,四个小孩都是男孩子,这大地主的身份一确定,将来长大了找媳妇都困难,其它的有形的无形的歧视也会一直伴随着他们。
张媛的弟弟张涛此时看上去底气更加不足了。他的媳妇平时就是说上句的,人很拨辣厉害,在家里张涛从来就没有占过上风。这眼下就更是像有短处在人手里握着似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对弟弟,张媛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家中的突然变故,就犹如一颗炸雷在身边轰响一样,确实会叫人一时不知所措,张涛心里一定很清楚,这种阶级身份一确立,他就立刻会低人三分的。
对兄弟媳妇的哭闹,张媛也是不怪她的,张媛知道她委屈,是因为我们张家的变化叫她受委屈了。可是也不能叫她由着性子来,这样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应该试着劝劝她。她把兄弟媳妇叫到屋外。
“弟妹,姐姐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是我们家的原因叫你受委屈了,很对不起你啊。不过姐也要劝你几句,希望你能听进去。什么事都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吧,天塌不下来,就是塌下来也有大个的顶着。不要太在意这件事情,别人怎么说,咱不用去理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姐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埋怨张涛,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张涛他心里会好受吗,难道他愿意这样吗?这事怪不到他身上啊!怨也好,恨也好,日子不是还得一天天地过下去吗。他是你丈夫,是你四个孩子的父亲,你这么唠叨他,他情绪不稳定,能开好车吗?出了事,你后悔都来不及啊!”
在张媛的劝导下,她兄弟媳妇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张媛离开弟弟的家往自己的家走去,本已伤得很重的她,经她的兄弟媳妇再这么一闹腾,就真地撑不住了。她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感觉浑身像散了架子一般,一点精神也打不起来了,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感觉自己病了。
她想上炕上倒着休息一会,可是一看时钟,快中午了。早晨起来晚了,孩子们的中午饭也没有做上,孩子们早晨就没吃饭啊。
想到这里,她就又支撑着去给孩子们准备午饭。
忙完这些,她才倒下休息。
她知道自己这病是上火引起的,她知道人上火会致使肌体免疫功能下降,从而罹患各种疾病。她记得家中有牛黄上清丸,这是去火的药。这样她就又支撑起来去打开抽屉找药,药是放在八仙桌的抽屉里的。
她打开抽屉在里边翻找,没有找到这个药,看来是什么时候用没了,她继续翻找,看看是否有可替代的药,这时候她发现了一包白色的小药片。这是她给母亲攒的药,母亲常年睡不好觉,必须靠服药才能睡得着。现在母亲去了西安,这药就一直放在抽屉里了。
她打开装药的小纸袋,眼睛看着这些小小的颗粒,心里却在想着:这小小药片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啊,一小粒就可以叫人沉沉睡去,那若是这一包都服进去,会是什么效果呢?
那一定是不知不觉中到了天国,到了极乐世界了,不会再受各种痛苦的折磨了。如果我到那里的话,或许还会遇见我的小中奇。我可怜的孩子,你是不是很孤单啊,妈妈现在就去陪你,好吗?
还有,这样是不是也就株连不着李青山和孩子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对啊,这是多么好的选择啊。
她仿佛才开窍,她把那包药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妈妈!我回来了。”美花回来吃午饭,看见妈妈果然在家。
“妈妈,我就知道你今天中午准会回来,因为你早起睡过去了,一定来不及给我们准备午饭,那样你就一定会中午回来给我们做饭的。”美花有些撒娇地说着。
美花甜美的声音把张媛唤醒,她急忙把那包药放回抽屉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姐,咱俩想一块去了。妈,饭做好了吗,我饿得不行啦。”春花回来了接过姐姐的话。紧接着秋花也到家了。
风沙吹过胡杨林 第54章 停课了
“你们都回来啦,好啊,妈妈去给你们拿饭去。”张媛一转身,忽觉眼前发黑,心慌得很,胸口也堵得厉害,好像什么东西压迫自己了,上不来气啊。她急忙拽住美花的手。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美花害怕了,急忙呼唤妈妈。
“没事,美花,扶妈妈到炕上去,那锅里有我刚做好的饭,你们去吃吧。”张媛吃力地往炕沿边走去,她还在惦记孩子们。
孩子们看妈妈脸色惨白,都吓得慌了神,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啊。
“快去舅舅家,把大舅妈叫来!”美花对春花说。
张涛夜班,正好也在家里,听到消息,两口子急忙都跑过来了。
“赶紧上医院,好像是心脏的问题。”张涛媳妇看了张媛的情况后说。
“美花,照顾好妹妹!”张涛说完就背起姐姐往医院走去。
“春花、秋花在家看家,我随舅舅过去。听话啊!”美花嘱咐妹妹后,随舅舅舅妈去了医院。
医生诊断后得出的结论是窦性心动过速,伴随心肌梗赛前兆,收留住院观察。医生说,天气的变化或情绪的急剧变化,或遭遇外界的突然刺激等都可能诱发这种疾病。
住了几天院,张媛病情缓解很多,她看到自己患病,孩子们慌乱着急的样子,看到秋花和冬花哭的可怜样子,看到家里整个地乱了套了,顿时感觉到有些的惭愧,她意识到自己那时候突然冒出的念头是多么的荒唐,多么的不负责任。
她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一下子想开了许多,既然自己主宰不了命运,那就一切听天由命吧。她领悟到她的生命不仅仅是自己的,同时也是家人的,亲人的。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她必须要顽强地活着。她暗下决心,以后不管情况有多糟糕,绝不能被自己打到。
李青山周末回来知道了这件事,他劝张媛想开点。并说这种情况不是我们一家,工作被解雇也不要上火,正好秋花和冬花还小,需要照顾,我又经常不在家,家里一大摊子的事已经够你忙活的了,我的工资用来过日子也够用了。你在家把孩子照顾好,把家照顾好,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就行了。
他也不建议张媛去辽阳找土改工作队的人员,找起来困难不说,也解决不了问题,因为现在是在运动中。只能接受现实,泰然处之。
张媛告诉李青山,孩子们目前还不知情,她想先不告诉他们,怕她们接受不了。
李青山却认为现在就应该跟孩子们说清楚,纸里包不住火,你不说他们也会知道的,还不如我们跟他们讲清楚的好。
第二天是星期天。张媛一家刚吃过早饭,大家还没有离开饭桌,李青山就把这件事情宣布了。他最后说:“孩子们,这件事情是”四清“工作组按政策给纠正过来的,我们大家都要接受这个现实。不要有抱怨情绪,更不要出去胡说八道,谁若是出去给家里惹事,我一定饶不了她。”李青山说这话时眼睛看着春花,春花低头假装没看见。
李青山平时话不多,但他却很有威严,顽皮的春花别人不怕,只怕爸爸。
“还有,这件事情对你们影响并不大,你们的成份是随户主的,就是说学校如果叫你们填表的话,你们在家庭出身一栏还是填贫农,只是在家庭成员社会关系栏里你妈妈的出身是地主。听懂了吗?”李青山怕孩子们有想法,特意强调。
孩子们都不做声了,美花的心里就是觉得堵得慌,当时就是想哭,她不相信自己的妈妈会是大地主。妈妈多慈祥啊,多善良啊,谁有困难她都帮,她那么能吃苦,天天缝补洗涮到深夜。在她看来,地主都是黄世仁、周扒皮那样的。
“怪不得的,今天我放学走在路上,有几个臭小子一直在我身边喊什么大地主、大地主的,原来是冲我来的,******,以后谁再敢这么喊,我打死他。”春花气愤地说。
“以后会不会也有人冲我喊呢?”夏花有点害怕啦。
“会不会也冲着我喊?”秋花和冬花也跟着凑热闹。
“不用怕,夏花、秋花、冬花,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你告诉姐,姐去收拾他们!”美花安慰妹妹。
“不许胡来,谁也不许惹事,不要叫你妈妈操心,你妈妈不容易,现在还生着病呢,你们要叫她省心,知道吗?”李青山担心孩子们惹事,呵斥她们。停顿一下李青山接着说:“还有,你们不相信你妈妈是地主对不对?这就对了,你妈妈他不是地主,她从小也吃过很多苦,只是因为你妈妈的爷爷是地主,才把你妈妈的成份也改成地主的,所以在你们的心里,你妈妈还是原来的妈妈就对了。”
李青山做思想工作还真的有一套,孩子们接受了这个现实,张媛的形象也没有受到影响,张媛的心里感到舒坦多了。
这场风波对美花的触动很大,她以前是心无旁想,全神贯注地在听老师讲课,现在是人在课堂上,心却悄悄溜走了。她在想什么呢?
她在把全班同学一个个地过筛子,她看看他们都是什么出身,最后排查的结果是,全班只有两个同学是富农成分,其他的都是贫农和中农成份。
这两个同学一个是男同学魏波,一个是女同学小华。他们的共同特点都是比较沉默寡言不活泼,但学习都很用功刻苦,很遵守纪律,从不调皮捣乱。
小华比美花大两岁,她读二年级的时候得了伤寒病,休学一年,加之美花早上学一年,这样她们就差了两岁。
也许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更接近于他们,从那天开始,美花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起这两个同学的举止表现。
新的学期开学之初,学校照例叫学生填一张简历表,美花的心怦怦跳着,她渴望那张表格是比较简单的那种。但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学校要了解的主要还是学生的家庭环境及社会关系。
简历表发下来了,包含的内容主要有三部分,第一部分为学生的姓名、年龄、家庭出身、民族、籍贯、及个人兴趣爱好等;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主要是学生的家庭成员和社会关系状况,内容有姓名、年龄、职业、职务、家庭出身及与本人的关系等。
美花第一次觉得填一张表格会如此吃力,因为她要在这张表格妈妈那栏和舅舅那栏的家庭出身位置第一次填上大地主三个字,以前这个位置是城市贫民。
放学了,美花主动约小华一道回家,小华很高兴,因为她是休学后插入这个班的,她和这个班的同学都不太熟悉,加之她的家庭出身,她也不愿意主动地和其他同学联系。现在美花主动约她,她自然非常高兴。
小华的个子比较高,她的座位在教室的最后排。美花和她隔着一个座位。
一天上语文课的时候,美花发现老师讲课总是往小华的位置望去,美化下意思地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小华趴在桌子上在抽泣,她在哭。
她怎么了?是病了吗?美花在为她担心,可现在是上课时间,她不能过去看她。
“后边那个同学,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还好,老师注意到了她并叫她抬起头来说明原因。
小华还是趴在桌子上小声抽泣。
“同坐的同学,她怎么了,你应该知道吧?”老师询问同坐的一个男同学。
“她,她占地方太大了,我说他两句,她就这样了……”
“你说她什么了?”
那个男同学低头不语,小华开始哭出声来,全班同学都看着他们俩。
“你到底说她什么了?”老师追问。
“我,我说他,大富农,剥削人……”那个男同学低着头小声地回答。
“你这么说她对吗?”老师问他。
那个男生低头不语。
“同学们,我们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你们都是生长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革命后代,大家是平等的。所以,那个同学的做法是不对的,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那个女同学,你抬起头来听课。”语文老师严肃地说。
小华终于抬起头来了,美花看到她的脸色苍白,脸上、脖子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美花对这个语文老师肃然起敬,以后的语文课她听得更认真了。
放学了,美花邀小华一道走,她想安慰她。
“小华,别和他计较,别当回事,老师都说了出身是不能选择的,你没有错。”
“你不知道啊,这不是一次啦,就因为这富农成份,我总受人欺负,我怎么小心也不行,现在,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喊我大富农,那心就像是刀剜一样的疼,我死的心都有了。”小华悲哀地说着。
“我能理解你,因为我妈妈现在也是地主了,也有人喊过我们大地主,不过我不怕的,我知道我没有错,我爸爸说了,妈妈也没有错。是因为妈妈的爷爷是地主,我妈才随他改为地主成份的。”美花显得很成熟。
“听我爸说,我们家我太爷他们住的村子非常穷,我太爷自己家里有两亩薄地,两头牛,在村里就算是富裕户了,土改时就给太爷家核定个富农成分。我爸说,就我太爷家的情况,在别的地方顶多就划个中农成份。”听美花说完,小华也感慨地说出她家的情况,现在,小华的心情好多了。
1966年的夏季,美花小学毕业了。毕业之前她参加了小学升初中的考试,美花自己感觉考得不错。老师告诉同学们,假期里会公布成绩,学生自己可到学校看通知。
风沙吹过胡杨林 第55章 演出不是目的
假期里,美花关注着这件事,她已经到学校去过一次了,发现成绩还没有下来,她准备近两天再去看看。
可就在这个时候,美花发现什么都变了。清晨是这里一天中最寂静的时刻,可那一天忽然喧闹起来了。大街外边的喇叭声、口号声震耳欲聋,发生了什么事了?人们纷纷涌上街头。只见游行的队伍一波又一波,他们很多都是中学生,他们身穿草绿色的军装,每个人的右臂都佩戴着红袖标,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他们一边走一边振臂高呼口号。看着这游行的队伍,美花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青春之歌》里卢家川等人游行示威的场面。
不知为什么,这场面令美花的热血沸腾,心情分外激动,有一种想参与其中的冲动。她感觉那些游行的哥哥姐姐们,一定是在完成什么了不起的使命,这使命一定很神圣,她记住了他们的称呼:红卫兵。
一直到暑假结束,美花也没有接到任何中学的录取通知书。等得着急的美花来到了自己报考的中学,发现尽管已是开学的日期了,可中学里却并没有任何学生在上课,传达室里的门卫告诉她,中学生都到北京去了,串联去了,他们在北京等待主席的接见。
什么是串联,美花不懂,但是她并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语,头几天她听到邻居唠嗑提到谁谁去北京串联了,美花以为只是个别人去北京旅游,没想到竟然整个学校的学生几乎都去了。他们竟然还可以得到主席的接见,他们真是太荣幸啦!
美花不能去上课,整天在家无所事事,张媛看着也着急,她知道像她这样年龄的孩子,心智还不成熟,这样散漫下去搞不好会走下坡路。但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她叫美花再到毕业的小学校去看看。
美花来到了学校,发现学校也变了样,出出进进的都是些身穿绿军装佩戴红袖标的红卫兵。她走到自己的教室门口,发现门是敞开着的。她小心地往里边张望一下,看看是什么人在里边。
一个红卫兵大哥哥叫住她,很友善地问她:“小同学,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进来吧。”
“哦,是的。我是这个学校的六年级毕业生,我是来看毕业成绩的,同时想打听一下我被哪所中学录取了,可是我找不到学校里的人。”
“你不用找啦,现在各学校都停课啦,都在停课闹革命,你看我们都在忙什么呢?”那个红卫兵哥哥用手指指教室里边正在忙碌的那些红卫兵。
美花困惑着,好奇心又驱使她想进去看看,看看他们从事的革命事业。
美花走进屋里,她发现他们把教室的桌椅板凳都摞在了教室的最后边,腾出的空间用于办公。
那些红卫兵们,有刻钢板的,有用油印机在印刷传单的,有写标语的,他们表情严肃认真,走路步履匆匆。
美花不由自主地被感动了,她开始羡慕他们了,她更加坚信他们是在从事着神圣的革命事业。她小声试探地问了一下:“我能加入红卫兵吗?”
“哦,你太小,不行的啊,不过,你可以加入红小兵啊!”那个红卫兵哥哥说。
“哦,也是和我们在一起,我们是战无不胜战斗队,我们这个战斗队有很多人,主要任务就是宣传革命思想。”一个看上去很成熟的红卫兵走过来。
“我们要成立个宣传队,全部由红小兵来组成,你会唱歌跳舞吗?”那个成熟的红卫兵接着问。
美花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庭出身是什么?”那个成熟的红卫兵很认真。
“李美花,贫农。”美花答。
“好!我们已经决定吸收你为我们战斗队的红小兵啦!欢迎你,李美花。”那个成熟样子的红卫兵友好地向她伸出右手。
美花还从来没有和别人握手过,显得不知所措。
“哈哈哈!那个红卫兵笑了,他的笑声朗朗地,很有感染力,屋子里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队长,红小兵的袖标印好了!”一个红卫兵说“哦,那给我拿过来一个。”那个成熟的红卫兵应答。他是战无不胜战斗队的队长,名字叫赵红军。
“这个是你的,李美花同学,不,应该叫李美花同志。以后我们就是革命同志啦。”赵红军庄重地将红小兵的袖标递给美花,他告诉美花,以后每天早上上学的时间过来排练节目。
美花激动万分,虽然没有打听到入学的相关消息,但自己却加入了红小兵,多么荣耀啊!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美花兴奋之余甚至还有些不相信,但她手中握着的红袖标毫无疑问地证实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啊,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这是被信任的喜悦。
美花把自己加入红小兵的消息告诉张媛,张媛有点担忧,但孩子有事情做,总比闲在家要好一些。所以,她也没有反对,只是叮嘱美花要学会辨别是非,错误的事情不要去做。
作为红小兵的美花第一次来到战斗队报道就令她感到分外惊喜。她在这里遇到好几个同校甚至同班的同学,他们也都是这里的红小兵。
一个很漂亮的红卫兵姐姐负责红小兵宣传队的排练,她的舞蹈跳得非常好。她要求美花他们从舞蹈基本功开始练习。压腿、踢腿、坐姿、走姿、站姿、含胸、展胸、旁移等。
美花学得很认真,能和同学们在一起她也很开心。尤其是枯燥的基本功学习结束后,他们几乎就是天天唱歌和跳舞,每天都是欢声笑语。
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开始出去演出了。演出的地点多是人多的公共场所,火车站、小广场、甚至在小火车上。节目基本就是独唱、舞蹈和快板。自己的节目自己报幕,起初没有伴奏,后来有个男生用竹笛配合一下。
每次演出的时间都不长,演出结束时他们要根据战斗队的要求,将战斗队红卫兵印好的关于宣传无产阶级革命思想、宣传他们战斗队的传单发给现场观众。
看到有人观看,看到辛苦排练的节目能够展示出去,美花他们都非常高兴。他们经常在返回的路上切磋如何会把节目演得更好,大家都认为,如果有伴奏效果肯定好。这时候有人提到班里的男同学魏波,说他会拉小提琴,如果有小提琴伴奏那是最理想的啦。
美花主张到魏波家里动员他参与进来,就这样,他们来到魏波的家。
魏波非常高兴,不过他觉得他的小提琴水平伴奏肯定不行,自己拉个简单的单曲还可以的。他爸爸正逢休息在家,很支持他,叫他抓紧练习,叫他重点练习美花她们的两首独唱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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