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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吹过胡杨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焉画





风沙吹过胡杨林 第58章 欲别离泪悲声
李青山对张媛的开导,使张媛逐渐地从低落的情绪中缓缓走出来了。她觉得李青山说得对,都是因为自己的家庭出身原因,导致自己被批斗,这是自己左右不了的事情,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到什么时候也是心安的,是问心无愧的。
接下来的很多天,生活看起来一直都很平静,也没有居民委的人来通知张媛去开会,张媛以为这场风波过去了。她现在需要打起精神好好地过日子了,这一阵子心神不定,也没心情收拾家,家里很乱。
因为她的善良、她的与人为善、她的家庭主妇的身份,她想象不出这斗争是如何地残酷,也无法看透这平静背后的波澜。
果然,居委会又要开会啦,这次他们来通知张媛开会的时候,工宣队的代表也过来了,居然来了有四、五个人。张媛的心砰砰乱跳起来,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她惴惴不安。
她战战兢兢地跟着他们向会场走去,刚进门,里边就传出口号声。
“无产阶级专政万岁!”“铲除一切牛鬼蛇神!”“打倒大地主张媛!”
张媛本能地回转身,她是下意思地想退出来。结果,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胳膊直接托进屋里。他们叫她面向入会的群众站立,不许东张西望,要老老实实地原地站好,接受人民群众的批判。
这次的批判会已经进入到第二阶段,即群众揭发检举控诉阶段。张媛并不清楚,这之前已经开过几次动员会了,当人民群众的思想认识提高上来了之后,他们才召开的这次批斗会。
这次被批斗的人又多了一个,她是另一个居民组的居民叫李静,给她的定性是叛徒。她比张媛年龄大一些。她早年参加革命,被国民党当局逮捕过,后被释放。她后来因某种特殊原因和党组织失去联系了,无奈的她嫁了人过起了平凡的百姓生活。现在是叫她坦白怎么叛变的。
“张媛,你主要是坦白交代,你是怎么剥削的?李静,你要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叛变的?狡猾抵赖是没有好下场的,人民群众也绝不会放过你们!张媛你先交代!”街道于主任主持会议慷慨激昂。
怎么剥削的?怎么剥削的?张媛在脑子中反复思量这五个字,她不知怎么回答,她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虽然她的爷爷是大地主,但自从她的父亲去世之后,他们这一支在家族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她11岁开始就跟着母亲过着清贫的生活,她母亲给人做手工手上到处都是针戳的伤疤,这些事实,她能说吗?
不能说,就只好不说了,张媛保持沉默。
“张媛,你为什么不讲话?你在顽抗!好,听听人民群众的呼声吧!”于主任将手臂挥向与会的居民。
“同志们,现在检举揭发开始,大家要踊跃发言,不要怕说错话,为了扫除一切牛鬼蛇神,巩固我们的红色政权,我们可以”怀疑一切“、”打倒一切“,但绝不能漏掉一个可疑的人……”于主任看上去义愤填膺。
“对,不能漏掉一个可疑的人,张媛是漏网地主,她已经钻了我们无产阶级政权的一次空子了,为了捍卫我们的江山永不变色,还要靠我们人民群众的力量!相信我们的人民群众是有的觉悟的,是心明眼亮的,这次绝不可以叫她溜掉!”工宣队代表的话终于将群众的情绪点燃。
“张媛,你就是剥削本性不改,你假慈悲,你借钱给我们,你是没安好心,你是变相告诉我们,你还是大地主高高在上,我们还是贫民百姓要低眉顺眼,你永远都比我们高贵!你表面给人的印象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样子,衣服也总是讲究穿戴得体,整天还总捧着一本小说在看。哎哟哟,那架势啊,分明是在向我们示威嘛!你的意思是,你很有教养,很有知识,你永远都比我们强!你平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透着剥削阶级的痕迹,你就是阶级本性不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的大地主的本性难移……”
“张媛,你家里有多少金元宝,有多少金条你要老老实实坦白,那可都是你剥削来的,应该一律交公……”
“张媛,你的身份很可疑,你那样的人,嫁给李青山,一定是别有用心,你十有**是特务,你用李青山的身份作掩护!对了,你们一家都是特务,你看你妈那么大年龄了,满头白发了,还腰板挺得溜直,这一定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一看就和电影里的特务一模一样……”
“张媛,你第一个丈夫是国民党特务,跑到台湾去了,你们是不是还有暗号联系……”
“张媛……”
“……”
这些街坊的发言,一字字,一句句就像钢针一样在刺向张媛的心窝,张媛感到无比的心痛。曾几何时,他们有困难时,张媛都是鼎立相助的,如今,这帮助却倒成了罪状?
最叫张媛忍受不了的是,他们不是用事实来说话,而是随意地望风捕影,随意地乱扣帽子,随意地竭尽所能地污蔑你,那种架势,是要将你置于死地而后快啊!张媛想不通啊,因为自己平日里对他们不错啊,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脑袋掉了不就是碗大的疤吗?倔强的张媛昂胸抬起头来了,她要四目相对和他们对峙,看看他们是怎么瞪着眼睛说瞎话的。
现在的张媛已没有了刚进门时的胆怯,她下定决心去维护自己的尊严,不能叫他们肆无忌惮地诽谤自己,不能叫他们任意地侮辱自己。
果然,攻势减退了下来,没有人再发言了。
“张媛,低下头去,你想对抗是不是?你知道蚍蜉撼树吗?在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面前,你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于主任厉声呵斥。
“打倒大地主张媛!张媛不投降就叫她灭亡!无产阶级专政万岁!”又是一阵口号声响起。
“张媛,你对群众的检举不服,是不是?现在我们就开始落实。我问你,你家里有金元宝吗,有金条吗?如实招来!”工宣队代表走到张媛的面前。
“没有!”张媛回答。
“不许抵赖,如实招来!”
“确实没有!”张媛坚定地回答。
“好,张媛,你不交代,负隅顽抗是吧?刘大嫂站出来,你和大家说说,张媛是怎么和你说的?”工宣队代表用手指着一个胖女人说。
“她,她和我说过她,她家有这些东西。”刘大嫂声音不大却语出惊人。
天啊!太荒唐啦,我张媛什么时候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啊,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张媛不解,她又一次抬起头,她在用目光寻找刚才说话的人。
“张媛,低下头去,回答我的问题!”工宣队代表厉声呵斥她。
“没有,我家里没有金元宝也没有金条,我也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有这些东西。”张媛大声地反驳。
“老实点!现在我再问你,你第一个丈夫跑到台湾去了,这是事实吧?你们还在联系,对不对?”工宣队代表转向另一个问题。
“他是沈阳冶炼厂的工程师,你们可以到那里去调查,我们离婚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没有任何联系,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跑到台湾去了。”张媛辩驳。
“李二婶,你来说说,让我们用事实来打击一下张媛的嚣张气焰。”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张媛本能地想抬起头,可现在她的头被人按着,他们不叫她抬头。
“我,我是说他第一个丈夫来过,我见过……”李二婶有点紧张,一向伶牙俐齿的她,说话吞吞吐吐。
“那个人来过,你见过是吧?你都见过,张媛还不承认,还在抵赖,可见她有多么地顽固不化……”
“张媛没见到他,我告诉张媛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了……”李二婶实话实说。
“行了,不要说啦,起码有一点可以证实,那个人来过,他来干什么?为什么不见面就走了?这里边一定有问题!”于主任打断李二婶的话。
“你嫁给李青山是什么意图?你的母亲为什么突然失踪了,跑到哪里去了?有群众检举,说你的母亲形迹很可疑,总是神出鬼没的,她现在哪里?”工宣队代表又发问。
“在西安我弟弟家里,在帮他们看孩子。她早年守寡,晚年就在三个子女家里轮流居住,这难道就是神出鬼没吗?”张媛反击“张媛,你什么态度?看来你是想顽抗到底啦,跪下,叫她跪下,向人民群众低头认罪!”于主任非常气愤,她不能容忍一个被批斗的人如此嚣张。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将张媛推到,有人走上前来用脚踢他,一边踢一边说:“地主婆,还这么牛气,我叫你牛气,我叫你牛气!”
这个人并不认识张媛,但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的,他的外号“踢三脚”。大家都知道他,无论哪里开批斗会,他只要知道消息肯定会去,也一定会充当义务打手的角色,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用脚踢。他以此为乐。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社会大呀,什么人都有。
“我不是地主婆……”
“打倒张媛!打倒大地主张媛!无产阶级专政万岁!坚决扫除一切牛鬼蛇神!
此起彼伏的口号声淹没了张媛的辩驳……
批判会结束了,张媛跌跌撞撞地走出会场,她脑子中记得最清楚的是工宣队代表在会议即将结束时的讲话:




风沙吹过胡杨林 第59章 选择坚强
‘今天的会就到这里,明天我们接着开,回去大家再仔细想想,看张媛还有那些罪行,她不承认没关系,我们会叫她承认的!只要她不坦白认错,这样的批判会我们就会一直开下去,我们要天天开,一直到她坦白交代为止!
她没有回到家里,她迷迷糊糊地沿着河边小路走去了,早春的风寒意很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她感到冷,是那种透心的冷啊,从里至外的冷。
因为冷,她想到了家,是啊,那才是避风的港湾。由此她又想起了李青山,这是在自己处于困境时遇到的人。他是个厚道人,没有多少文化,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却是非常地明事理。遇到他,自己飘忽不定的生活才算安定下来。对他,自己内心是充满感激的。
自己没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唯一可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地照顾好他的生活,照顾好这个家,不给他添麻烦,叫他安安心心地工作。
可自己现在连这些也做不到了,没完没了的批斗会还要一直进行下去,自己的政治身份已经在给他摸黑了。对自己的明天,自己已经看不到一点希望了。她只看到恐怖,她感到恐惧。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可面对一大堆莫须有的问题,她确实无法应对。
我现在是一个无用的人啊,我还是一个被专政的人,是批斗的对象。现在看来,我活着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不要再给他添累赘啦,再说,我也确实太累了,真的扛不住啦,解脱吧。
此时的张媛忘记了自己对自己曾经的承诺,她又一次地陷入绝望之中。
她看到了不远处的高架线,她心想,顺着那冰冷的铁架子一直往上攀爬,可以触摸到那高压电,只要轻轻地碰一下,一切就都结束了。前边已经陆续有人试过啦,结伴同行也不错!对,就这么办!最好是凌晨时分,人们还都在梦乡。
现在的张媛感觉到的是无比的轻松,就像即将要实现了一个伟大的理想一样。她回转身,脚步轻盈地往家里走去。
美花给大鹏换了尿布,又给他冲了代乳粉,然后轻轻地拍他睡觉,等将他哄睡了,她还是要到会场去接妈妈的。
早晨看到妈妈孤独的背影离去的那一刻,美花的心里好个难受,不知这次的会议是不是也是针对妈妈的批斗?看样子很像,因为早晨通知妈妈开会的时候,来了好多人,连工宣队代表都过来了。这次他们是不是还要叫妈妈跪着?上次批斗会回来,妈妈的腿都肿了,养了好多天才恢复过来,如果是那样,妈妈会挺得住吗?
想到这里,美花着急啦,她叫春花接着来哄大鹏睡觉,自己紧忙奔会场跑去。
会场已经没有人了,已经散会了,不见妈妈在那里。妈妈去哪里了?
美花急忙沿街去寻找,几条街都没有,她又返回组长家里,问询的结果是妈妈半小时前就离开了。
妈妈能去哪里呢?是不是他们又狠狠地批斗妈妈了,妈妈会不会想不开……
美花不敢往下想,一个月内已经有5个人先后通过那个高架线走上不归路的,那场面惨不忍睹。
美花慌忙往河边跑去,那架令人望而生畏的招魂的高架线塔就坐落在那里。
妈妈!是妈妈!她看见妈妈正顺着河边小路往家的方向走。哦,妈妈没事,妈妈回来了!美花高兴地迎上前去。
“妈妈!妈妈!”美花呼唤妈妈。
“美花,你过来干什么?”张媛一怔。
“我来找你呀,妈妈,你没事吧?”美花挽起妈妈的手臂。
“没事,妈妈是散散心,会场里太闷了。大鹏闹了没有?”
想起大鹏,张媛平复的心猛然间抽动了一下。
“大鹏不睡觉,春花在哄他睡呢,你快回去看看他吧。”美花着急地说。
大鹏果然还没有睡,春花忙活得满头是汗。见妈妈回来了,她长出一口气。
“妈妈,你可回来了,累死我了!这大鹏看人下菜碟啊,我们谁哄也不好用,就得妈妈哄啊。”春花边说边把大鹏交给妈妈。
张媛仔细地打量着儿子,心里突然一阵酸楚,可怜的孩子眼角边满是泪痕,他看来大半天都在寻找母亲,他哪里知道他的妈妈也是万般无奈啊,他那么小他其实还离不开妈妈啊!
我的孩子大鹏,不,中奇!原谅妈妈吧,妈妈不能兑现诺言了,妈妈可能要再一次的对不起你啦,你还那么小,妈妈实在是不应该啊,可妈妈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要弃你而去的呀。
张媛的泪水打湿了孩子的小包被。
晚饭后,张媛把美花叫了过来,她说自己最近可能一直要参加街道里的会议,没有精力和时间照顾大鹏了,也无暇顾及家里了,所以,只有委屈美花多做一些了,她嘱咐美花怎样地要有个姐姐的样子,照顾好弟弟和妹妹,对如何照顾大鹏,她做了细心的嘱咐。
美花点头,说妈妈放心吧,家里一定会照顾好的,只是妈妈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啊。
夜深了,孩子们都进入了梦乡。因为不是周末,李青山没有回家。
张媛悄悄地起来了,她要给李青山留封信。她来到厨房,打开灯,将家里的小炕桌放在厨房的地下,她找来纸和笔。
“青山,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你的打击会很大的,你也可能会恨我,因为我抛下你和孩子,尤其大鹏还在襁褓中,就绝情地走了,实在不应该啊!多么自私的行为啊,应该怨恨我也是对的。可我,实在是太累了,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解脱。”
“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原谅我吧。”
“你是个好人,你对我的好,我忘不了,如有可能,来世我会回报你。”
“忘掉我,忘掉我吧!对不起啦,真的太对不起啦!”
张媛绝笔(公园1968年春)。
一封绝笔信写完,张媛已是泣不成声。她怕惊醒孩子们,拼命地压抑着自己,仅凭泪水无声地流淌。
她把这封信放到了八仙桌的抽屉里。
她又依次看看熟睡的孩子们,在大鹏的小脸蛋上又轻轻亲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夜,静悄悄。
张媛缓缓地往河边走去。她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清晰而沉重。
她走到了那个高架线的铁架子底下,伸手摸了摸它那冰凉的支架又仰头想去看看它的顶部,可漆黑的夜包裹了这残忍的庞然大物,张媛只看到了天空中的繁星点点。
时间有点早啊,自己什么也看不清啊,一脚踏空了,岂不误事。真要过去了也就没什么说的了,如果弄个半死不活的,那可就糟糕透啦。
张媛开始在河边的小路上徘徊,她在等待天刚放亮的那一刻。
……
美花梦见黄昏中自己行走在无边的旷野,到处荆棘林立,野藤缠腿,每行走一步都觉得异常艰难,槽糕的是她还迷路了,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她想找个人打探一下,可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野鸟在空中盘旋。夜幕马上降临了,无边的恐怖向她袭来,她害怕极啦,她大声地呼喊妈妈。妈妈!妈妈!……
“姐,你怎么了?醒醒!姐,醒醒!”睡在美花身边的春花被美花的惊叫声唤醒,她在用手推姐姐。
美花醒来了,她看到身边的春花,心里顿时感到踏实很多。但可怕的梦境不会瞬间消失,她还是感到有些害怕,她的身上都是冷汗。
“春花,叫妈妈,叫妈妈过来,我好害怕啊!”
“姐,妈妈不在。”春花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妈妈。
“什么?妈妈不在?现在几点啦?”美化一骨碌爬了起来,她打开灯,时钟指向凌晨3点,这个时间妈妈会去哪里?另一种恐惧在向美花袭来。
美花和春花在室内没有找到妈妈,便来到院子里寻找,没有。姐俩慌了。
美花忽然想起妈妈晚间嘱咐自己的话语,想起妈妈白天从高架线那边走过来的情景。不好,不对!当意识到这不祥的预兆的时候,美花顿时浑身颤栗发抖。
她拉起春花的手就往河边跑。
黎明前时分的夜晚,天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张媛一个人徘徊在这河边的小路上,她一边走一边在思考。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此这般地步?
她想起了辽阳的四合院,想起张老太爷要送她到北平读书的话语,想起了安广县室外的呼号北风和室内温馨的日子,想起了在沈阳的生活,想起了中奇,想起了莫志刚……
莫志刚啊,莫志刚,你如今到底在哪里?他们说你去了台湾,这我张媛说死都不会相信啊!我知道你对新中国的建设满怀信心,你的工作非常努力,你一直无怨无悔地在付出,从没要求过任何回报。你也是爱你的孩子的,你不可能离开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
可你为什么又渺无音讯呢?你难道真就忘了你的女儿了吗?你就真的不管你的女儿了吗?她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我真的希望你什么时候能过来看看你的女儿美花。美花已经15岁了,快长成大姑娘了,清秀端庄又很懂事,你看到了一定会感到欣慰的。对了,我要告诉你,我现在可要把美花交给你啦,你可要好好疼她呀。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再也没有能力照顾她了。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了,你过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化作了一缕清风,正在广阔的天地间任意游荡;也可能是化作了一丝丝细雨,正在愉快地滋润着繁花木草。质本洁来还洁去啊,万物生灵始有终。呜呼善哉!你多保重,我会在另一个世界保佑你们父女平安!




风沙吹过胡杨林 第60章 自愿放弃了
“妈妈……”美花在呼唤。
“妈妈!妈妈……”春花在呼唤。
美花和春花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将张媛的思绪打断。
这声音在敲击着张媛的心,她停住了脚步。她没有应答,她那刻心痛无比。
“妈妈!”美花继续呼唤“妈妈,你在哪里?”春花带着哭腔在呼唤。
美花和春花的声声呼唤,在继续撕扯着张媛的心……
“呜呜,妈妈!呜呜,妈妈!”春花在哭。
扑通一声,春花摔倒了。
“……呜呜……呜呜……”春花大声哭。
“春花,别哭,叫姐姐看看,哪摔破了……”美花焦急地安慰春花。
“姐,我害怕,我害怕啊,呜呜……”春花还是哭。
……
张媛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
“美花,春花,别害怕……妈妈来啦!”她声泪俱下地呼喊着两个女儿。
她迅速跑到孩子跟前,母女三人抱头哭作一团。
天放亮啦,望着天边逐渐展开的晨曦,张媛内心百感交集。
天啊,我差一点做了蠢事!我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张媛啊张媛!你忘记了你的承诺了吗?你有丈夫,有那么多的未成年的孩子,你走了,他们可怎么活啊?
她仿佛听到有个声音在指责自己。
张媛啊,张媛!你考虑过了吗,你现在的生命可不能仅仅属于你自己啊,你没有权利任意处置的。哦,你是想逃避,对吗?可逃避这种行为本身就很自私的啊,这不像你啊,你是母亲,母爱是最无私的,对吧!还有,你的心胸也是豁达的。所以,你只是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对吗?
哦,是的,是的。张媛内心轻声回应着。
她想起了李青山的话:“任何事情有发生就有结束的时候,我估计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是啊,青山说的对啊!浮云总会散去,太阳还会露出笑脸。
啊,美花、春花,我的好孩子们,妈妈不会再离开你们啦,真的不会再离开你们啦!
她拉着美花和春花的手,大踏步往家中走去,她没有回头,她不会再回头,她选择了坚强。
叮铃铃!叮铃铃!上课的铃声响了。
二连一排教室里的同学们习惯地往门口望去。因为伴随着这清脆的铃声,授课教师会推门而入的。
如果你以为这是部队的院校,那就错了。这是一所普通的初级中学,这是在1969年的秋天。按学校以前的叫法,二连一排即为二年一班。
今天,伴随铃声走进教室的并不是授课教师,他们是学校的学年组长和学校工会的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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