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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郎的童养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朕微萌
梦里,好疼……
“贝……贝……”娃娃梦呓,声音极低极低的,源自肺腑,到了唇边便微弱得几近于无。
娃娃念一声,心里的难过就多一分,就更往那温暖馨香之处再靠近一些……
终于,九郎被挤得好似胸口压着块大石头,憋闷着,几欲窒息。
来自身体的自然反应,他腰背绷紧,手上一使力,要将那压在他胸口的重物推出去……
可是手在触到那物时,突然又泄了力道。
那物,软绵绵的,还带着淡淡的乳臭味,蜷缩着窝成一团。
九郎僵着脖子,慢慢的往下看去……
只有一颗黑黝黝的,乱糟糟的头顶。
这?这难道是那作天作地能作出人命的西戎娃娃?她怎么跑到他的榻上的?谁给她的胆子?
………
一时间,好些个疑问在九郎的心中翻江倒海。
“喂,醒醒。喂,你醒醒……”
九郎拍拍娃娃的背心,推推小胳膊,再揉揉毛茸茸的小脑袋,额,触感好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唤了一声又一声,娃娃还是没醒,坚决不醒。
终于,他使上了绝招。
他捏着娃娃的小鼻子,一刻,两刻……
娃娃终于醒了,先是‘啪’的一声打在九郎的手上,打得九郎猝不及防。然后才把埋在被窝里的小脑袋拔了出来,最后艰难而缓慢地睁开双眼……
九郎又是一惊。
原本澄澈如南玉的圆圆大眼,现在变成了粉嘟嘟的小桃子,中间眯着一条缝,怎么也挣扎不开……
再配上一张水洗过的小脸 ,这是黄河发大水了,还是长江泛滥了?
九郎原本准备好的所有责问又被通通堵回了肚子里。
九郎:“……”
娃娃:“……”
努力了半响,娃娃的眼睛依旧不能完全睁开,且酸胀得难受。
娃娃终于放弃了挣扎。她委屈的抽了抽鼻子,短粗的胳膊向上搂着九郎的脖子,朝着梦里极温暖馨香的所在又软软地贴了回去。
本来就不曾大醒的人又接着睡下。
至此,九郎的一颗心上上下下,矛盾又挣扎,一会儿憋得难受,一会儿胀得发软,最后幻化成了溶溶春水,微微荡漾着……
一个不知事的小娃娃你能跟她计较什么?
并且这种完完全全被人信赖,被人需求,被人毫无介防地贴近的感觉还不算太坏……
九郎默了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也阖眼重新睡了。
外面已是天光大亮又如何?
冬日暖阳,含蓄地亲吻着大地,它融冰化寒,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而同在一片暖阳下的广信县丞家的客厢方内,一位修眉联娟,身上挂着七八个香包,远远望着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的男子正临窗而立。他手里捏着一封和离书,一束光透过窗棂刚好扫在‘和离’二字上,耀眼的有些刺目。
在他身后,矮矮的坐榻上躺着一个用大红披风裹着的男童。男童约么五六岁大小,头上绾着两个小髻髻,脸颊消瘦,五官精致入画,但苍白病弱,仿佛风大一点就会被吹跑似的……
那男童竟然和九郎怀里的西戎娃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谢九郎的童养媳 13.第十三章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凡为爱人之因,宿世三生结缘,始配此生之爱人……”
男子早已将和离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他抬头目光放空,一字一句念的很是认真。
对面回廊上,有大红色的裙摆带着风迅速朝这边飘来。
“夫妻相对,好似鸳鸯,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三载结缘,则爱人相和;三年有怨,则来仇隙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那裙摆越来越近,转眼已停在男子身前。男子仿若未见,直到念完和离书上的最后一句:
“一别两宽,各生欢欣。伏愿郎君千秋万岁。”
那裙摆再次扬起,跨过鸡翅木的门槛,入了这厢清新雅致的天地。
“好一个‘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夏侯息竟不知自己曾经不通汉语不识汉墨的龟兹夫人如今不仅能写出这史无前例的和离书,其才藻艳逸怕是比起当年的陈思王亦不遑多让。”男子扬起手里的和离书,脸上竟无半分或恼或伤的痕迹,反而更像是在陈述一种事实。
“正如郎君猜测那般,几年前郎君不是已经有所察觉了吗?至于这和离书,它并非出自妾手,乃是借用妾曾经偶然见过的一行文范本。”
红色裙摆的主人亦没有秘密被揭穿的慌乱,她神情自若,语气中甚至带着几丝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雀跃。
她当然没什么可担忧害怕的。
甫她一来到这里,她就知道她身上的秘密必然是瞒不过作为‘枕边人’的夏侯息。
当初她也曾战战兢兢,深怕被夏侯家的这位纨绔子察觉甚至揭穿,乃至她被人当作妖孽怪物一般焚烧。
可是后来,见万事不经心,只知安逸享乐的夏侯息对‘她 ’所生的一双子女却是爱之甚重,她便也慢慢放下心来。
只要夏侯息还在意这一双儿女,不忍儿女将来落个被人诟病,被人耻骂的地步,为了儿女的人生前程,他就是发现她身上的秘密又如何?他不仅不会揭穿,他还会帮着替她遮掩几分。
果然,这几年,他们虽同处一屋檐下,却过着互不干扰,相安无事的生活。
直到一年前。
“你合该知道,我并不在乎你是谁,甚至可以不追究你是如何占据了我夫人的身体。你若想要离开,我自有办法让你安然离开。可你为何要多方讨好,各种钻营?即便如此便也就罢了,我不能容忍的是你竟然将主意打到家兄头上,怂恿家兄去做那足以倾家灭族之事,你究竟安的是何居心?我……我更不能忍的是,你们竟然因此弄丢了我的阿宝,我的阿宝她还那般小……”
男子异于寻常的激动,他先是揪起身前女子的衣襟声声质问,尔后又情难自持,一是竟忍不住捧脸呜咽出声。
世人总说他懦弱纨绔,说他有娇姝之容亦行娇姝之事,不堪为大丈夫……可从小他就知道无论是夏侯家,还是宽厚豁达又有些雄才大略的家兄,需要的都是他的无能纨绔啊。
他听从家族的安排,听从家兄的安排。他们让他娶语言不通更非论性情相投的龟兹王室宗女,他一声不吭就娶了;他们让他生出与龟兹王室有血统关系的子女,他办到了,还一次得了俩;一年前初来苍梧的时候,他的阿宝丢了,他们却不让他找……
一个女儿丢了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不能泄了家兄的行踪,更不能暴露家族所图谋之大事。
他的阿宝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可却是他心中的挚宝啊。
直到如今,小小的阿贝依然经常‘阿姐,阿姐’的无意识念叨着,可是他们却早已忘了,忘了夏侯家曾有一个多么娇憨可爱的小小女郎 ……
“夏侯家本是前朝国戚,比起那些几百年的望族,底蕴虽然差了些,然当年洛阳城内亦是数得上号的后起名门。自前朝覆灭之后,夏侯家被一贬再贬,如今连个三等士族都比不了,只能蜷于秦州这等偏远苦寒之地艰难经营。试问夏侯家除了郎君这般超脱物外之人,谁不想回到中原锦绣之地,复一场曾经的富贵荣华之梦?尊兄之志,岂是妾等可以怂恿的?郎君高看妾了。”
如往常一样,无论夏侯息如何咄咄逼人,如何冥顽叛逆,红色裙摆的主人都从不与他生气。她永远不急不躁,平心静气地同他摆事实,讲道理。
毕竟来这里以前她早已是一位年满三十六岁的大龄未婚女青年,受过最良好的教育,任职一家跨国企业的大中华区经理人,底下管着上万号人呢。内心住着一个怪阿姨的她又如何会和眼前这个被家族宠坏了,且刚及弱冠没两年的小鲜肉计较呢?
更何况,据她所了解,她来的这个时代有点接近于她曾经在史书上看到过的两晋时期,虽然并不是,但社会结构,以及文化审美上多多少少是一致的。
这个时代的士族男子爱好剃须,敷粉熏香,讲究如云如月的阴柔之美。如掷果盈车的潘安,傅粉何郎的何晏,看杀璧人的卫玠……真真是男儿几多娇!
在她看来这样的娇男儿,便恰如那羸弱美人儿般,须得怜惜爱护的。而她这‘便宜夫君’便是这种典型的娇男儿。她虽不能倾心,但爱护是必须的。
所以她的态度格外真挚,语气甚是温和,连目光中都带着奶奶般的慈祥:
“不过阿宝么,确实是我的疏忽。我向你道歉好不好?而且我保证在我们和离以后,便会以龟兹王室的名义全力追查宝宝的下落,一定会找到宝宝的。届时也不会再牵连夏侯家。我帛英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你相信我好不好?”
说完帛英非常公式化的微笑着等待夏侯息的回复。直到夏侯息在她的自信和笃定中慢慢败下阵来,然后有些气急败坏的娇嗔道:
“说到做到,不然夏侯家,不,是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一言为定。”
帛英竖起一掌,夏侯息愣了愣,便击了上去。
“和离后阿贝要跟着我,他是我夏侯家的子嗣。”夏侯息又道。
帛英淡淡一笑,柔声道:
“这是自然。”
终于,夏侯息耸了耸无比秀致的鼻子,回转身拿起早已搁在书案上的狼毫,在那封和离书上签下了夏侯息的名字,并盖上印鉴。
只是他突然觉得莫名有点委屈,这是怎么回事?




谢九郎的童养媳 14.第十四章
世人常说,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便会有第三次……然后三生万物,生生不息。
这道理放在那日‘同居一室’后的九郎和娃娃身上亦是再贴切不过。
那日以后,娃娃总能找出各种由头,使尽各种小聪明,或撒泼耍赖,或装怜卖萌,然后……偷偷摸摸的爬上九郎的床。
从十三岁以后,想要爬上九郎床的婢女或者小世家的女郎比比皆是,被杖毙的,被羞辱上吊自裁的,亦比比皆是。
娃娃倒成了唯一一个成功‘爬床’,又安然无恙下床的。
谁让她还是个小团子呢?
可见有时候小也是有小的好处。
娃娃就是仗着她还是个小团子,谁也不会和她认真计较,然后死皮赖脸的抱紧一个金大腿,憧憬着从此以后便能过上有肉吃,有绸缎穿的好日子……
老奸巨猾如九郎也是被娃娃磨得没了脾气,娃娃的那点小心思坦坦荡荡的写在脸上,换个方向看来反倒成了最是单纯无害,有时莫名觉得还有点小美好……
于是,一个呆萌无赖,一个冷脸纵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渐发和谐了。
至此,龙章凤姿的谢家九郎身后时常跟着一个圆滚滚的小尾巴。那小尾巴又乖巧又呆萌,逢人便是三分笑,怎么逗都不哭,特别是从不挑嘴还特别能吃,别提多讨喜了。
向来口无遮拦的王十郎甚至还打趣道:
“九郎这是给自己捡了个闺女啊。”
更不着调的清虚真人假兮兮的掐指一算,用状似掩人耳目,实则谁都能够听个清楚的语气说道:
“不像闺女,倒更像养了个童养媳。”
“童养媳是什么?”手上还拿着半个酥皮肉包,小嘴上油汪汪的娃娃,用圆圆的大眼睛好奇又懵懂望着清虚真人。
清虚真人捋着小胡子,眼睛眯得找不着,笑得要多神秘就有多神秘,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王十郎玉手一扬,正准备‘好心’给娃娃答疑解惑,突然又被迎面飞来的一把眼刀子堵住了嘴,呛得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一时间九郎的脸冷若冰霜、黑如锅底。
“晚间的八珍羊没有了。”
九郎端起身前的象牙莲花杯,大袖一扬,小小的抿了一口茶汤。明明不过是最简单随意的动作,由九郎做来,无端让人赏心悦目。
前提是,如果没有后来那句话的话……
“我错了……”娃娃赶紧放下手里的酥皮肉包,转身对着九郎的侧颜要哭不哭。
八珍羊她可是听那老不修的清虚真人叨叨了好几回了。
据说是出自周王室的一种美食。首先是将不满百日的小羊羔洗剥干净,腹中塞满大枣,在外面包裹着厚厚一层湿泥,置在火中烤干,敲开泥坯取出羊肉,再以粗米粉糊盖表面,用油炸透,切成片状,配好作料,然后置于小鼎内,把小鼎又放在大镬鼎中,用文火连续炖上三天三夜,起锅后沾酱醋调味食用……
这一道菜集齐烤、炸、炖等三种烹饪方法,且工序之繁多,用时之久,都不是寻常百姓能够轻易品尝到的。
而今,九郎竟然告知娃娃晚上的八珍羊没有了,对于一个把吃喝看得比天大的小娃娃,无异于晴天霹雳。真真是打蛇打到了七寸,真真威胁到了呀。
“我再不问了……”娃娃扯着九郎的袖子摇啊摇,圆滚滚的身子也摇啊摇,若是屁股后面有条尾巴,估计也是摇啊摇。
九郎低头看她,但见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里已是蓄了大半眶的泪水,碧波荡漾,仿似随时都可能决堤,泪河泛滥了去……
明知她装,便故意忍着不为所动。
见他不动,娃娃身子靠前,抱住他的一条胳膊,圆润的双下巴轻轻搁在上面,仰头,眨巴眨巴又长又密的黑睫,红润润的嘴唇微微抖动着……
终于,豆大的两颗泪珠无声滚落下来。
九郎的老心肝一颤,几欲败下阵来,差一点就搂着这小精怪亲亲抱抱举高高了。难道是他上辈子没当成爹,这辈子潜意识里便有这方面的渴望?
“算了。”九郎侧过脸,一如既往的伪装着他的镇定。
他扯了扯被娃娃抱住的那条胳膊,没扯动。
又扯了扯,娃娃终于松开了,转眼破涕为笑,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
九郎却笑不出来了。他看见被娃娃弄得褶皱的半边袖笼,上面不仅有泪痕,还有淡淡黄黄的油渍……
酥皮肉包的香味仿佛还能从上面丝丝缕缕的飘荡着……
九郎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匆忙起身,慌乱中还带翻了身前放置着肉和浆的几案,更多的油渍污秽溅了他一身。
紧接着,一脸蒙圈的众人便见九郎踉踉跄跄的冲出门去……
对面王十郎不嫌事大的盯着九郎远去的背影,扬声叫道:
“假正经的谢九郎可算是遇到真克星咯!”
叫完后又回头对着对面懵懵懂懂的娃娃嬉皮笑脸:
“你这小东西也是绝了,九郎是在哪里捡了这么个宝贝?也告诉告诉我,改天我也去碰碰运气。从此日子变的其乐无穷啊。”
娃娃并不理会王十郎,甚至连个余光都未曾分给他。
娃娃只盯着自己举起的一双肉肉手,又是懊恼又是纳闷地想:
‘在抓拽郎君的衣袖前我明明是抹过手手的呀?而且还是抹了两把呢?还有……今天晚上的八珍羊还有我的份吗?好着急……’
上位的清虚真人好整以暇地静静品尝着酒肉,微微眯起的眸子仿佛是在告诉别人他想了很多,或者什么也没想……
倒是急急奔走,回房准备沐浴更衣的九郎突然被从十万大山中传出来的一个消息惊得体无完肤,一时间竟然连自己特别爱洁的毛病都给忘了,穿着一身脏衣和下属议了大半夜的事。
娃娃惦记几日的八珍羊终究还是没有吃上,白白烂在了小鼎中。
娃娃忍不住的抽抽搭搭,这次是真伤心了,连夜宵都省了……
感觉都饿瘦了……




谢九郎的童养媳 15.第十五章
“你说什么?”
九郎倏然起身,几步走到那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身形格外瘦小,佝偻着背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这黑衣人乃是玄衣骑卫中专门传递消息的信使。别看他长得像个黑炭版的土行孙,也没有什么身手功夫,其马术和易容术却堪称一流,更重要的是其性格坚毅,曾经被谢家的政治对头两次截捕,受过不堪言说的刑罚,不仅没有泄密,还最终得以脱身。算得上是九郎极为倚重的人物之一。
“上月中旬何公(何秀)带着一支轻骑一路往蜀中挺进,过了牂牁,发现当地彝民羌民聚众混居,不像惯常时有冲突或者互殴的情形出现,反而相处和睦。且人人着暖衣,精神面貌喜乐安泰,更胜过寻常州府的中等之家。
何公惊觉有异,便散了随从,探寻十余日,这才了解到当地这些彝民羌民皆是位于牂牁和朱提之间的一个秘密矿藏里的雇民。这些雇民的嘴极其紧,对外来人也颇为防备,要找到那秘密矿藏的具体位置着实不易。
后来何公一手下在乌涂群山中发现了一些军事工事,何公带人摸过去的时候,距离几十里以外便被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黑东西袭击,几乎全军覆没。就连何公也断了一边胳膊……”
听到这些,近四十寸高的鎏金羊角多支灯旁,九郎那还有些单薄的少年身形几乎有些不稳。
他一直都知道西南之地有一个大矿藏,而且是极为珍稀的铁矿。
不过这个铁矿是在他前世死后十年后才被益州牧李钲父子偶然发现的,且李钲父子因此还建立了后来的成国。
铁矿有多重要?
时下朝廷对铁器的管制十分严格,平日里农户用的锄头镰刀都要登记备案,更何况刀戟兵器。
晋国土地上为数不多的几个铁矿皆由缞帝直属的铁司管辖。各藩王九卿的封地内,金银矿,盐矿,玉石矿等比比皆是,然铁矿却极少。
海外夷人所住的岛屿上倒是据说产铁颇丰,然海上风云莫测,距离遥远又方向茫茫,每年能成功运到晋国的,极为有限,且还要通过市舶司的登记造册。
可以说,晋王室此举企图从根源上杜绝各地叛乱、造反等的情况发生。
毕竟你总不能拿着木棍笤帚发动武装□□不是?
而这个本该在几十年后才被发现的西南铁矿,产铁之丰,开采之易,远远超过了铁司管辖的那几个小铁矿的总和……
这一次来苍梧,九郎虽遣了人前往极西的大山中寻找这个铁矿的具体位置,但他并不着急,甚至只求隐秘,不求快,毕竟离这个铁矿被发掘的时间还有好几十年呢。
却不曾想到,如今竟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一日见秦州司隶校尉夏侯詹及其胞弟夏侯息出现在广信县丞家的嗅梅园中,九郎便心中突突,一时竟忍不住有了诸多不好的猜测……如今这事出的突然且又极其反常,倒更像是在验证他当初心中那个最坏最坏的隐忧……
“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黑东西究竟为何物,竟威力如斯?”
九郎已经慢慢沉静下来。他的玄衣骑卫他自信不说以一敌百,即便上了战场以一敌十、二十,都是绰绰有余的。这样一支队伍竟然能被地底下冒出来的黑东西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几乎全军覆没。由不得他不惊心不注意。
“郎主请看。”
仿佛一开始便知道郎主定会寻问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黑色东西。黑衣人从胸前掏出一个用小羊皮包裹着的小包双手呈给九郎。
九郎拿在手里先是掂了掂,轻飘飘,软绵绵的。
“何公曾言,他们当时刚一进入那地界,地下便陡然炸裂,泥土石块向上冲至几丈之高,声响巨大,其间有零散火星,其情形威力皆有点像是天雷电闪。等到爆炸结束后地上便铺了一层这样的粉未。”
那小包已经被九郎轻轻打开,极细腻的粉末,灰黑色,有淡淡刺鼻的味道。实在看不出来它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下去吧。”九郎又重新包好手里的羊皮包,确信没有一毫的散漏。只是其声音却比先前更沉重几分。
黑衣人躬身后退几步,这才离去。离去的身影也不免带上几丝凝重。现下整个玄衣骑卫营都知道郎主是遇上了极严竣的事。
不管是郎主最开始让他们做的,还是现在被别人捷足先登正在做的,都是随时都可能被株家灭族的事,都是大逆的,能惊天的事。
现在还出现了‘两虎相争’的状况,其形势更加危在旦夕。
这一夜,议事厅里的灯火通宵不灭,很多从未出现在苍梧的生面孔都纷纷出现在这里。
这一夜过后,向来闲适的抓虱子玩的清虚真人躲到西山一小道观中足足两月都不曾出山,其间还谢绝了一切拜访。
后来,便有从建业谢家出来的贫寒士人来往于苍梧和建业之间。
再后来,广信县丞郭怀义来九郎的栖梧院拜谒过几次。
前两次九郎拒而不见,第三次却被邀入若水阁上,一天一夜后方才出来。
直到有一天,有一位比绝色美人还要娇美几分的男子来到苍梧谢家,勾了上至耆耆老妇下至怀中幼儿一干女眷的魂儿。
那男子据说是秦州夏候家的夏侯息,司隶校尉夏侯詹之弟,一介白衣,善篆书,棋臭天下之最,貌美差点被缞帝招进宫中做了男妃……
那一天,西戎娃娃阿宝正和婢女在若大的莲湖中钓泥鳅,虽然一条也没有钓到,但那阳光金灿灿暖烘烘的,晒得人几欲迷醉……
“大兄,二兄你们快看,那个禁脔娃娃在那里耶,快快划过去,我们去逗逗她。”
“珏儿,不可胡言。”
阿宝的单桅小平船行到石拱桥下时,终究还是被对面迎来的精致画舫堵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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