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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郎的童养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朕微萌
那个朝代华丽而又诡异,分裂却又奢荣。
那个朝代有一句很出名的话“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那个朝代的皇家子弟没有几个是善始善终的。
别人帛英或许顾不了,可是当初用无敌哭声将她‘唤醒’过来的阿宝她想要让她远离那些不安定。
她想要让阿宝在极辽阔的西域土地上,不受古板礼教的约束,不受偏见流言的迫害,像只珍稀而又美丽的白尾海雕,能自由自在,尽情的翱翔……
那夜,她本是打算用一条西北商线从谢九郎处换回阿宝,并让他保证绝不向任何人透露阿宝去处的。
谢九郎起初并不答应,他并不认为一个女儿不跟着父族,反而跟着和离后的母亲是个明智之举,可是后来和帛英对峙良久以后,又突然答应了帛英的请求,并且拒绝收下帛英献出的那条商线。
大世家的郎君是不缺钱财,可是能真正掌握在他们这种半大少年手上的钱财却并非像传言中的那么多。
有时候越是大士族出生,越是懂得钱财的重要性,越是爱钱……
一条从龟兹直到晋国的商线到底价值几何,帛英不相信谢九郎不动心。
可是他却拒绝了。
他说,他遇见阿宝是一个意外。那个意外是干净而美好的。他希望他告别阿宝的时候也是干净而祝福的。
别无其他。
君子好洁,这洁不只是指身体行为上,更多的是指精神情感上。
帛英想她大概是遇到了一位君子。
阿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晨曦微露之时。
他们果真赶到了殷铁三所说的那个有好吃的‘赤汤鹿肉’的叫做鹿儿敢的小镇。
青色的石板路,街道极安静的,两旁分布着十来条纵横交错的卵石巷道,或长或短,或宽或窄……
阿宝仰着脖子呆望着铺了半边天的橘红色阳光,一直躁动不安的心终于慢慢沉静下来。
她瘪瘪嘴,自言自语道:
“他既然不答应我,那我就把他忘了。忘了就再也不会记起。哼……”





谢九郎的童养媳 28.第二十八章
晋缞帝十三年,秋,秦雍军在围城半年之后终于攻下晋国最艰固的几个城池之一的洛阳,并以此建都,成立旭国。秦雍军主帅夏侯詹为大旭开国皇帝,史称旭*太*祖。
次年,春,旭*太*祖夏侯詹率领百万雄师御驾亲征,过长江,直捣金陵。
同年冬天,在和建业城中一些世家的里应外合之下,建业城破,晋缞帝被夏侯詹手下的第一猛将破虎一刀砍死在御座上,至此大旭国终于统一南北,成了历史上的一个大一统王朝。
旭*太*祖二年,南方世族开始北迁,其中以王谢两大世家为头,河内山翟和谢家九郎谢皋二人多方周旋安抚,最终让南北士族成功融合。
旭*太*祖五年,谢氏族长谢彦留下一句“一马不鞴二鞍,忠臣不事二主”后便隐居南山,从此再不问世事。
旭*太*祖六年,皇长子夏侯黎被封为东宫太子,谢九郎被□□亲自授请为太子少师,官拜二品。
旭*太*祖七年,河内山翟已经生了七个女儿,吴兴孙易也刚纳了第十八房小妾,王十郎依旧在万花从中不亦说乎地穿梭着,已近而立之年的谢九郎下巴上长满了胡青,一身道袍,手上时常拿着个白玉柄的拂尘,俨然一副随时都可能羽化登仙的模样……
这一年,太*祖*胞弟瑞王夏侯息的独子夏侯嘉贝,已经十五六岁了,正是可以开始议亲的年龄。
可是洛阳城内却没有能与其瑞王世子身份相匹配的世家贵女愿意嫁给阿贝,倒不是女郎们自己不愿意,毕竟阿贝那副倾城绝色的弱质少年模样足够迷惑人,但奈何长辈们不同意啊。
长辈们不同意,一是因为这些传承几百年的钟鸣鼎食之家根基深厚,自是从骨子里看不上夏侯家这种野路子出生的小士族,尽管对方已经成了皇族,但是在他们眼里依然与泥腿子莽夫无异。
二嘛,就是阿贝可不是个寻寻常常的美少年,就看那瑞王后院那近百个姬妾,这么些年可曾见过有一个孩子出生?
这美少年有毒。长辈们怕自家的闺女不够他荼毒的。
三嘛,就要说到一件洛阳城里人人都知晓的风流八卦了……
天气晴朗,特别是在连续几日的绵绵春雨过后,便显得更加现世美好,让人不忍辜负。
洛阳城最大的银楼下,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很多人。
这些人其中大部分是妙龄女郎,小部分是已经成了亲的妇人,甚至还有连孙儿都有了的老媪。
她们人人提着篮子,篮子里装满了鲜花或者水果,还有自己秀的手帕或者香囊什么的。
她们只等着那银楼里的人出来,然后将这些通通都砸向他们,以此来表示她们对他们的美貌的欣赏。
银楼里有洛阳城里最美貌的两个人,瑞王世子夏侯嘉贝和已经做了检校御史的王家十郎。
两个人都是秀雅昳丽的长相,只是王十郎多年来在雍容中添了几分温质,如几代人贴身养的美玉。而瑞王世子夏侯嘉贝则像那未曾出鞘的绝世宝剑,隐隐之中自是有一番冷冽而危险的气息。
可就是这份冷冽和危险,再加上他那天生病弱的身体,更让人觉得如妖似魅,虽然有点怕怕的,但就是忍不住渴望亲近……
而此时此刻,外面的人却不知里面这两个洛阳城里最为美貌的两个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你闪开。”阿贝一手持剑正指着王十郎,王十郎身后是被他护着的庚家兄妹。
“下官奉劝世子还是先冷静一下的好,莫要做出让自己日后后悔之事。”王十郎捂着被阿贝刚刚不小心刺伤的一边手臂,眼神里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他和阿贝其实并非熟识,也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他能这般不过是看在九郎的面子上罢了。
九郎是太子少师,同时也是阿贝和其他几位皇子的师傅。
按大旭律法,若当街辱骂、伤害朝廷命官者,无论身份,重打二十大板,下刑狱关上半年。
无论哪一点,都能要了眼前这个弱质少年的小命。
更何况学生犯错师傅亦要落下一个管教不严的名声。
作为九郎打小最好的兄弟,王十郎实在不愿意让眼前这个无理也不饶人的美貌少年牵连到了九郎。
更何况……
“快让开,快让开……”
在王十郎的有意拖延下,报信的随从终于把谢九郎给找来了。
几个高大威武的部曲迅速拨开人群,为九郎的马车划拉出一条道来。
九郎的马车堪堪停在银楼的大门前。
“阿贝,你过来。”马车内的九郎道。
可是正剑指着王十郎等人的阿贝,秀眉微蹙,不仅不曾听从九郎的话,反而脸上现出几丝嫌恶。
是的,是嫌恶。
阿贝向来不喜欢九郎这个师傅,倒不是九郎的才学不足以做他们几个皇家子弟的师傅,也不是他的德行操守有什么让人值得诟病的地方。
他只是很单纯的不喜欢他。
他七八岁第一次遇见到九郎的时候,人前君子端方的九郎盯着他的脸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不可挑嘴,要多食,这么瘦可不行,还是胖一点的好。’
你听听,这话要是换做阿贝的家人,或者一个年纪稍长的长辈说出来,只会觉得温暖温馨。可是由九郎这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青葱少年郎说出来,那就有些奇怪了。
而且是非常的奇怪。
这个时候阿贝对他的感觉虽说不上不好,但也是怪怪的了。
十二岁那年大旭朝刚刚统一南方后不久,本就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却又恰逢兖州洪灾,数以百万的老百姓成了流民,期中甚至有一些一路往西朝着大旭国的都城洛阳涌入……
这个时候,别说皇帝大伯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就连一向不管事的瑞王爷父亲也被皇帝大伯派去兖州赈灾。
而被留在洛阳的瑞王世子阿贝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麻疹。阿贝身体本就不好,龙凤胎一弱一强,他在母亲的肚子里就受了亏,这一出麻疹,便要比别人更加凶险许多。
再说了麻疹乃是疫症,是会传染人的。当时御医刚刚诊断出来,整个瑞王府连同瑞王府里的所有人便都被隔离开来。在阿贝染病期间,就连一向疼他,并准备将他接进宫照顾的皇后伯母也只敢在一堆婢女婆子的簇拥下远远地瞧上他一眼……
直到他全身长满了暗红色的块斑,并且开始腹泻和呕吐不止的时候,他本以为他定是快要死了……
谁知这个时候竟然是谢家九郎带着谢氏一族历代祖藏,并且不向外示人的古方救了他,而且在他昏迷的时候,据闻九郎还来亲自看望过他两次,每一次都是呆了很长的时间才离开。
他是谢家这一辈中的脊梁啊,谢九郎的命并不比一个亲王世子的命低贱多少,可是谢九郎却甘愿冒着被传染的危险来看望他。
这让阿贝曾经铭感五内,想要尽其所能地报答他。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洛阳城里开始传出谢九郎倾慕于他的流言。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好,毕竟前有他父亲瑞王夏侯息的那张‘秋水芙蓉面’,再加之他身上有半分龟兹血统,遗传了龟兹人的冰肌雪肤以及深邃精致的轮廓,他想要长的难看,估计都比较困难。
可是他没有想到谢九郎能肤浅到看上他那张脸。
流言以前他还不曾注意到,直到流言四起以后他又返回去好好想了一想,阿贝发现九郎待他好像确实与旁人有点不同……
到底哪里不同,他说不清楚。但又好像处处都不同。
好几次,他都发现九郎对着他的脸微微发愣,但很快又不着痕迹地遮掩过去。
阿贝被他自己的发现给恶心到了。
若九郎是个女子,就算比他大了许多,他也愿意娶了他,珍之,敬之,毕竟救命之恩是要报的。
可是九郎偏偏是个男的啊?
虽然这个时代,男子与男子相恋并不算什么大事,不仅不会遭受诟病,反而在上流社会形成一种风流和时尚。
就像琅琊王家的王十郎,他就有两个出生士人,容貌,才情,品行都堪称一等的娈童,而且还举荐对方在朝中做了八*九品的小官。
可是他夏侯嘉贝不好这一口啊。
他是小士族出身,没有他们这些顶级门阀子弟的风流。
于是他有意无意地开始避开九郎,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逐渐嫌恶上九郎。
而这些,九郎从不知道,或者他知道,只是从未放到心里去过。
就像现在,他压根儿就不想搭理九郎。
可是九郎却让两个高大的部曲直接将他押出了银楼,转眼又把他塞进马车。




谢九郎的童养媳 29.第二十九章
一声慨叹,谢九郎随手从袖兜中掏出一块手巾,直接扔在阿贝的脸上。
少年无暇腻肌的姣好容颜上被溅了几滴血迹,看着格外扎眼。
阿贝一愣,抓下脸上的手巾,贡品亳州绉丝的质地,左角下有一个小小的,并不起眼的谢氏族徽图案。
阿贝阴沉着脸将那手巾随手一扔,捞起自己的大袖摆盖着脸就是一通乱抹。
九郎见之,也懒得同他计较,背靠着车厢,便阖上了眼。
“就那么沉不住气?反正这么些年被你成功弄掉的那些胎儿不上一百也有几十吧。”
半响,九郎突然说道。
本来背对着他正准备溜下马车的少年郎阿贝浑身一顿,转过脸来瞥了九郎一眼,嘴里欲言又止。
仿似看出了他的囧样,九郎以一种类似于纵容的神情,无奈地摇摇头。
阿贝的一张脸顿时变得又青又黑,更加恼羞成怒。
“据闻少师与那庚菽(庚七郎)乃是八拜之交,自然同仇敌忾。少师莫不是来警告学生莫要阻了那庚家的卖女求荣之路?”
阿贝突然一撩袍子,正襟危坐在九郎对面。他这话说的很是讽刺。
这些传承几百年的几大世家各有各的钻营之道。
像琅琊王家世代子孙皆多在朝中官居掌握实权的要位,已经出过几十位的宰相。
陈郡谢家则多外放做封疆大吏,或者几代帝师,声名清贵显赫。
而庚家,却是以家中女郎而闻名。
庚家女郎不是皇后,就是贵妃,要么便是别的亲王勋贵之妻……
现下整个瑞王府品阶最高的妇人便是瑞王夏侯息的侧妃——庚氏小雅,也就是今日被夏侯嘉贝不惜持剑相向的庚七郎的小妹。
九郎有些倦怠地按按眉头,沉声说道:
“为师与庚待郎(庚七郎任礼部侍郎)早已不复当年了。”
当年九郎回到建业后不久,便爆出了庚氏大雅与九郎堂兄谢四郎之间‘私交甚笃’的流言,谢氏族长谢彦即九郎祖父便愤而退了九郎与庚氏大雅之间的亲事。
为此庚七郎曾耿耿于怀了好些年,总觉得对不起九郎。
后来庚七郎又私下里同九郎说,要将其刚刚才满十四的小妹庚氏小雅说给九郎……有庚氏大雅在前,这一次别说九郎,就是谢家的几个当家长辈也拒不同意。
可是庚家女郎从不愁去路。这不,北迁洛阳之后,庚氏大雅入了*太*祖的后宫做了雅妃,庚氏小雅则进了瑞王府成了瑞王夏侯息的侧妃。
这一来二去的,九郎与庚七郎即现在的庚侍郎之间的来往便越来越少,感情自然不同于昔日年少。
要说膈应,这世间还有比九郎更加膈应庚家人的?
当然有,那就是夏侯嘉贝。
毕竟庚氏小雅是用尽了手段想要让夏侯嘉贝尊她一声“母亲”的,并且最好能给他多生几个弟弟妹妹……
奈何阿贝实在是个狠的,不然正值壮年的瑞王爷能这么多年来都仅有他这么个病怏怏的独子?
庚家女郎自然也丝毫不逊色,这不,几番较量之下,庚氏小雅还是有孕了……
至此,瑞王府里水生火热了好一阵子,瑞王爷夏侯息却是只管风花雪月,不管后院起火的主儿。只要不伤害到他那宝贝儿子的身体,其他的天塌了都有他大哥旭*太*祖顶着……
庚氏小雅无奈便向家族求助,庚待郎亲自出面求了圣上,将家妹接回庚家养胎,直到产下麟儿方才送回王府。
阿贝本就苦于无处下手,他是决计不能让庚氏生下他父王的孩子的。
今日在银楼中巧遇庚氏兄妹,又遭了对方几句言语相激,少年心性一时便忍不住拔剑相向。
“今日你若果真于众目睽睽之下伤了庚家兄妹,明日弹劾你瑞王世子的奏章就能堆满圣人的御案,瑞王府后院有多少是各世家的人,这些年你得罪了多少人?介时就算是圣人有心偏袒,或者你父王跑到金銮殿上跟人拼命,或者黎太子为你求情……众怒之下谁都救不了你。”九郎说道。
阿贝亦知道今日是他太过冲动,但依然梗着脖子,一副倔犟模样。
那粉腻的,气鼓鼓的腮帮子,以及那不断颤动着的比汉人更长更卷翘的黑睫……和当年那个胖嘟嘟的西戎娃娃阿宝几乎一模一样。
九郎的眸光闪了几闪,只好又耐着性子接着道:
“阿贝你可曾想过今日你与庚氏兄妹的巧遇并非出于偶然?银楼外为何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聚集到数千之众?”
“孩子还未出生,就要逼死我退位让贤吗?”阿贝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阿贝当然知道庚家之志不可能只是一个瑞王正妃之位,夺其世子之位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毕竟在庚氏大雅入宫以前,阿贝的皇后伯母已经为圣上生育了四个儿子,想要做未来的天子母族是难上加难,倒不如反过头来先拿下圣上唯一的胞弟瑞王,成为天子至亲。
毕竟瑞王是个只图安逸享乐、不作为的富贵闲王。
而他夏侯嘉贝不仅是瑞王独子,还是个早早便没了母亲,病怏怏的不知哪天就死了的人……
“现在动手虽然早了些,可是对庚家而言宜早不宜晚,未免夜长梦多。”九郎说的是庚家要着手对付阿贝之事。
阿贝紧握着双拳,脸上除了恨还有悲。这些年世人只知他作为圣上的唯一胞弟的独子是如何的尊贵荣宠,却不知他以一弱质少年之躯又是如何的殚精竭虑……
世人都说瑞王世子夏侯嘉贝狠毒如蛇,可他若不狠,坟头上的草都能砍来做笤帚,那些所谓的“弟弟妹妹们”都能组成个蹴鞠队了……
“庚家固若金汤,看来本世子只能欢欣等待着这个弟弟的降生了。”阿贝将脸埋在手心里,微躬的脊梁有少年人还未长成的单薄和坚持。
九郎又是淡笑地摇摇头。转身取出状若截筒,高约盈尺的泥制小炉,放入几块霜炭,优雅而有条不紊地煮起茶来。
阿贝趁其不注意的时候忍不住地翻了翻白眼,但当茶汤滚沸,九郎顺手为其斟上一杯的时候,又管不住手,顺手就给接了过去……
“生下来就生下来呗,生下来又不一定养得活,养得活又不一定养得好……这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更何况圣上圣明,你的父王也非常人说的那般无为……”
九郎那狭长的瑞风眼微微眯着,隐在袅袅水雾间,说不出的意味。
有那么一刻阿贝觉得眼前的少师真如人们传言那般,太过清心寡欲,说不准哪天就真的羽化登仙了。
而九郎却想着,冥冥之中他总觉得当年那个任性的娃娃说的那些任性的话总有一天或许会变成真的。
如果她记得,如果她真的回来……
他不能让她一回来就没有了家。




谢九郎的童养媳 30.第三十章
碧云天,飘带舞,琵琶、角笛、大羯鼓……
每年七月,西域古国龟兹都要举行长达七日的苏幕遮大会。
苏幕遮,又名乞寒节,顾名思义就是祈求当年冬季能够更寒冷一些,可以降更多的雪,来年便雨水充沛,百姓生活更加富足。
龟兹王城外的主干道上,一个身姿高挑袅娜的红衣少女脸上带着一张狰狞鬼面,双手握于身后,手里捏着根黝黑的马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微微晃荡着……
□□队伍开始了,首先是大羯鼓舞。十多匹被装饰过的白马拉着一辆巨大的可以同时容纳三十多个青壮年的大马车,马车上的艺人或抱或挎着各种大大小小的鼓,舞姿配合着鼓声起伏,壮阔又恢宏。
特别是正中间,那个身着金色束腰短装,脚蹬高靴,头顶宝冠的男子,一双猿臂轮番挥舞着鼓棒,劲腰扭摆,充满了力和美。
马车经过红衣少女的时候,那男子便将挂在脖子上的花环取下来,掷了过来。
少女手里的鞭子微扬,那花环瞬间便变成了小小的一片的花瓣雨。
紧接着是男女对舞。一双双妙龄男女面对着面,一人手里捏着丝带的一端,衣着端庄,神情庄重配合而舞。
但很显然其中有一个身着黑色短装的男子不仅舞姿笨拙跟不上别人,还老是出错脚,不仅踩伤了舞伴,还把后面的队伍撞得七零八乱。
少女噗呲一笑,几步走上前去,将那男子拖了出去。
那男子的舞伴也随之跟上前来。
“石头哥哥,你要是再这么用力地‘舞’下去,稽婆的脚都要被你踩断了,今后你就只能供着她了。”少女笑道,声音清灵甜美,听来让人觉着像是含着一颗软绵绵的糖。
石头有些窘意地抓抓脑袋,然后转过身对着旁边叫做稽婆的清秀少女嗔怪道:
“都说了我不行,我不行,却愣是要拉着我来。这下好了,弄砸了不说,还白白惹得阿宝笑话。”
稽婆微微低着头,并不与他争辩,脸上满是妙龄少女的羞涩和歉意。
见她这样,石头蹭蹭上冒的气焰慢慢就熄灭了,转而变成死灰般的淡漠。
用他的话来说,这就是无趣。
石头可不是个痴情的,他是多情的。西域民风开化,自成年后,和他相好过的女子阿宝数都数不过来,每一个持续时间都不长,最久的一个也不过堪堪半年。恰好就是眼前这位。
阿宝希望稽婆能够坚持的更久一些,再久一些。毕竟这两年来已近中年的殷铁三渐发学会了唠叨,成天嚷嚷着要石头给他生个小侄儿,否则他会孤寡而死……
“你先回去罢,我和阿宝还有事。”石头对着稽婆摆摆手,神色里满是不耐烦。
稽婆原本淡绯色的脸瞬间的就冷白了几分,秀致的眉轻轻蹙着,眼中涌出几分泪意……
稽婆委屈地望向阿宝。
阿宝瞬间撇过头,假装盯着右手上随意晃悠着的马鞭子。
恰在这时,先头打鼓的劲装少年骑着一匹白马朝着阿宝的方向飞驰而来。阿宝身影一闪,手上的鞭子一扬,便缠上对方地马套,将其逼停下来。
对方在前蹄高扬的马上颠簸了两下,方才稳住身形。
然后一脸享受地对着阿宝谄媚道:
“阿宝……我的宝。”
柔情蜜意,让人忍不住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倒是稽婆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迅速往后退了十几步,然后弓腰低低地叫了声:
“见过苏力太子。”
苏力敷衍地对其摆摆手,一双淡灰色的眸子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阿宝脸上的狰狞鬼面。
“阿宝,将这鬼面送与我可好?”说着,苏力便伸手几欲亲自摘下阿宝脸上的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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