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镇山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沉吟
曰:‘回坐忘矣。’
仲尼蹴然曰:‘何谓坐忘?’
颜回曰:‘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
录《太上老君内观经》关于“元神”的描述——
其神也,非青非白,非赤非黄,非大非小,非长非短,非曲非直,非柔非刚,非厚非薄,非圆非方,变化莫测,混合阴阳,大包天地,细入毫芒,制之则正,放之则狂,清净则生,浊燥则亡。
其实,私以为这段文字为了迁就文法,废话有点儿多。我直接用“奇点”来描述,代替了一大段“非非非”。
录《太上老君内观经》关于‘内观之道’的经文——
内观之道,静神定心,乱想不起,邪妄不侵,周身及物,闭目思寻,表里虚寂,神道微深,外观万境,内察一心,了然明静,静乱具息,念念相系,深根宁极,湛然常往,窈冥难测,忧患永消,是非莫识。
其实和庄子中摘录出来的内容,差不多,但是明显庄子简洁深刻的多了……
[末世]镇山河 第72章 舍身
昨夜烽火余烟尚未散尽,今晨长风飞雪已遍染江南。山寒水瘦,雪素霜明,竟是一片久违的空彻。
北方天边,远远掠来一抹红霞,盘旋三道,坠落于地。霞光散尽后,一块隐透朱砂的木符,没入来人宽大的袖口。
张道长一身玄袍,在齐膝的白雪中现身。
雪地似乎有轻微的震颤,如果仔细观察,可能会看见浮在表层的雪粒簌簌而动。
但张屯溪却一直皱着眉,举目望向辽远的天空——远山近水无不匍匐于青天之下。长风拂林,积雪坠地。永不停歇的江涛声在云层与大地间久久回荡,仿佛一首远古流传的歌谣。
震动忽然终止。
张道长耳廓一动,却叹了口气,神色复杂:“不动手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雪地里没有一丝活人的声息。
张道长缓缓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片空无一物的雪地,道:“我不擅斗法,你也知道。虽然我修为比你高些,胜算却不多。”
这句话的语气平静而缓慢,却像一柄锋利的刀刺穿段藏锋心底久结的血痂。
“张世伯!”
平滑的雪面突然爆开,那一声低吼里,暗藏着深沉的痛楚。
张屯溪站定雪中,目光凌厉如刀,冷冷向声源看去,却突然一怔——眼前人影一闪,出现的却不是一个人!
散乱的长发一缕缕冰结在额前,枯黄的发丝间,赫然是一张青红斑驳的脸!
“藏锋!”张道长脱口。冰冷的面具碎裂,满眼都是震惊与痛惜!
“世伯……”段藏锋踉跄着捂住脸,似乎畏惧这雪地里刺目的天光,那只露出袖口的手宛如一截树枝,干枯得只剩下一层皮肤包裹着粗大苍白的骨节。
张屯溪眼角微微抽搐,嘴唇越抿越紧。
“尸蛊反噬?”
“不是……”那声音回答地非常迅速,却在不断颤抖,如同刀刃逆刮着岩石,粗糙而且刺耳。
张屯溪忍不住踏前一步,想要仔细查看。
段藏锋却陡然后缩,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浑浊的目光犹疑不定。
张道长驻足,叹息道:“不是反噬?又是什么?上清宫道法为玄门正宗,以明鹤真人从小为你打下的根基,怎么可能练出这种模样?”
似乎是听不得恩师名讳,段藏锋短促地呜咽了一声,发出似人似鬼的嚎声。但是没有回答张老道的话。
“世伯是来杀我的么?”他问,抖动的声线反而有一丝诡异的平静。
“不是。”张屯溪平静地否决。
段藏锋猛然抬头,浑浊苍黄的眼球凸出于干枯的眼眶,内里闪过一丝闪电般的震惊。语调陡然拔高,又不确定般降低:“世伯……是来救我的吗?”
张屯溪清澈的目光,扫过这张面目全非、悲喜交争的脸,缓缓合上眼,静静道——
“我来……劝你自裁。”
此话一落,那张非人非鬼的脸立刻扭曲。他猛地反跳向后,枯瘦的手捏着一只骨笛,示威一般在胸前划动。杂乱的头发被甩到一边,露出那双奇特而可怖的眼睛。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杀了我师父,我却不能为师父报仇!”
“‘他们’又是什么人?藏锋,明鹤辞世四十三年。真的是你口中的‘他们’,杀了明鹤么?”张屯溪逼问。
“为什么不是!师父在殿前点火,我被师父反锁在祖师殿里!那场景……那场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怒极的声音极为可怖,“祖师殿的门角上有一块缺口,是我学风刃之术时,不小心劈裂的。师父他老人家罚我闭关修习炼器之法,采绛纹龙雷木修好殿门。我还在学,那二百一十六个人!就在后半夜冲入上清宫!火把下的每一张脸我都记得!”
“二百一十六人……”张屯溪神色一震,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数字,他长叹一声:“你也经历过那个时代,藏锋!那二百一十六人,有多少人是发起者?有多少人不得不站队表态?又有多少人是跟着人群去看热闹!他们都该死么?你连当时只有*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他们知道什么!”
段藏锋的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粗糙的嗓音凄厉如鬼:“怎么能放过!那几个小崽子为了比试胆量,砸毁了师父仅存的遗骸!张世伯!你不是没有看见!”
张屯溪气息一滞,垂下了悲哀的目光:“原来如此……所以你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哪怕时隔二十年,也要为明鹤真人‘复仇’,是么?”
“是!”段藏锋答得斩钉截铁,诡异的脸猛然一扬:“世伯若要按戒杀我,杀了便是!当年若不是世伯救了我父亲,这世上也不会有我段藏锋!只是这一件事!我绝不后悔!”
“明鹤在天之灵,真的愿意看到,他唯一的弟子为他大开杀戒,被天下同道共诛,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那语气,轻而缓,落在段藏锋耳中,不啻平地惊雷!他陡然后退了几步,神色凄然:“师父……师父……我……”他猛然攥住心口,似乎竭力克制着什么。
“你师父罚你闭关修习炼器之法,真的只是为了罚你吗?他精研道法,堪透世情,真的算不出当年的劫数吗?村民半夜上山要多长时间!你以为他想走,真的走不了吗?他为什么特意将你留在正对山门的大殿里?就是为了让你眼看着他死?为了给他复仇吗?”
张屯溪陡然厉声大喝。
“他想在最后,用自己的命点化你,点化那些上山的村民!有些东西,值得舍弃生命去守护!身逢乱世!什么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就学到了舍命为你师父报仇吗?”
段藏锋脸色大变,颓然坐于雪地。
“修道之人,求长生却不可执着于生死,否则苦海难渡,阳神不出,一切都是空谈!这么多年,你已经破妄,是杀完了那二百一十六人之后才成功的吗?”
段藏锋面如死灰的点点头。
“以妄合真,是入魔之道。你又妄修尸蛊之术,遭逢反噬,已经没有几年可活了。”张老道无不痛惜地说。
段藏锋报以无所谓地一笑,枯瘦的肋骨都在衣衫下抽动。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么?”张老道问得苦涩,心有不忍。
“没了……此生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报答师恩,反而辜负了恩师一片苦心……”他哽咽着,浑浊的泪水夺眶而出。
“只是藏锋依然不明白:即便师父自己选择了死亡,那些村民,就都是无辜的吗?我入门那一年,曾问道于恩师。恩师答:‘踏入此门,便有别于世人。世间事,当由世间人自己了结,修行人无故不可沾染。’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世间人应有的审判?”
张屯溪苍老的眼眸中现出悲悯之色,道:“你很快就能看到了……虽然修道之人只修现世,不多谈苦海轮回。但众生陨落之时,可一念之间,观尽一生经历,此生所加诸他人之事,不论善恶,皆反施己身。人心即地狱,能困住自己的只有自己。这就是‘修行人不可无故沾染’的原因。”
段藏锋青红可怖的脸上,反而浮现出某种解脱的笑意:“是么?也就是说,我还要死二百一十六次?”
张老道不答,只叹了口气。
段藏锋吃力地起身,一把瘦骨,迎风而立,依稀能看出当年形容。
“张世伯,还有最后一件事,我也不太确定,临行之前,或许应该告诉你。”
张道长一笑,问:“何事?”
段藏锋突兀昏黄的眼中有一点迟疑:“我借尸蛊操纵高阶尸人,偶尔能读到神明未散时的一些片段,最近有很多人从申城逃向金陵,似乎是海上出了点事。”
他喘了口气,歉然道:“昨晚阴云蔽月,我无法控制尸蛊,迫不得已,只能将受我控制的巨尸,送至那位出城引敌的师妹剑下。可惜她不知为何,破除了我设下的控制,导致巨尸集体反噬。请世伯代我向她道歉。”
张屯溪想起白羽,亦不觉莞尔:“你自己去向她道歉吧。”
段藏锋微微诧异。
“我们手中,有一块‘轩辕令’。丹霞峰为上古黄帝炼丹之所,据本门历代祖师笔记中所载,此神器有照破轮回,搜魂定魄之功。你此生罪孽深重,就算侥幸得存,也活不了几年,更不可能再有突破。如果将元神印记留于‘轩辕令’上。将来如果有幸再世为人,可愿与我结师徒之缘?”
段藏锋一时犹豫,张屯溪也不催促。
“如果还能再找到你,而你又侥幸生而为人。当前尘尽忘,世间早已没有‘段藏锋’此人了。”
段藏锋默然良久,支撑残躯,面向茅山三跪九叩。长伏不起。
“此生已矣,世间再无‘藏锋’,‘藏锋’又怎能替他人作决定?请张世伯为来生之人赐名。”
张屯溪湛然凝望,目光明澈,如观千年落雪,寂寂无声——
“掩瑜。”
作者有话要说:云安,“掩瑜”是你的第二个龙套君……其实就是一个……
关于本章的非技术性解释——
70章,陌寒说,破妄的心法是“应为就是愿为”不可颠倒。指大成真人身心不二,该做的事情,就是他愿意去做的,这是很高的道德标准。
而本章关于入魔的缘起,则是“愿为就是应为”,指随心所欲胡作非为。
这里堪破妄境有两条路,截然相反。段藏锋妄心中便是为师父报仇,他现实里杀了二百一十六人,才“以妄合真”破妄成功,这是入魔。
关于地狱那一段,徐公子的《灵山》里称之“中阴光明境”。待陌寒行至苦海岸边再解释。或者诸位有兴趣去看一看徐公子的天地人鬼神灵惊,和连载中的太上章。
最后再次郑重声明——
一、本文修行体系基本仿照徐公子的格局来展开,另外以《云笈七签》和《孙不二元君法语》(白羽是妹子,女丹和男丹不同我也是才知道tat)。
二、尽量避免将不是我原创的东西大段代入正文。
三、注解都在作者有话说里,如果觉得写得晦涩,就当升级流的境界定义来看也没啥。
四、所有人物话语对人物本身负责,不代表上帝视角,也不代表作者三观。
灰常感谢!!
[末世]镇山河 第73章 守望
张屯溪劝回段藏锋之时。
苏妍与叶观止,正踏出肖将军的营帐。
警卫员一丝不苟地向二人行礼,大雪飘满了墨绿色的衣帽。远处有袅袅炊烟从四面升起,温暖的烟气与飞雪交相呼应,有一种久违的不真实感。
“我从没有想到,有一天,雪落在我手上,却不会再融化。”远离人群与巡逻队后,苏妍笑着说,语气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呃……”叶观止落后了苏妍几步,忙追上前来,道:“你来这里也不算太久啊,是想家呢?无聊纯粹发感慨呢?还是……想切输出啊?”他对苏妍此刻的语气有些担忧,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却没看出什么可担忧的地方。
“噗嗤……”苏妍听到最后,立刻笑了,“我怎么觉得,这句话,你好像在哪说过!”
“当时……看你在帮会领地,用云裳心经抽木桩!我就问了一句。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新手开着奶秀心法用‘玲珑箜篌’抽木桩。” 叶观止立刻道。
苏妍侧首打量了叶观止一番,反问:“你记得这么清楚?我就是试试,奶秀抽玲珑伤害量到底有多少。能不能一边奶自己,一边收人头……后来证实,这个想法很可笑。”
“你来这里多久了?陌寒变了不少,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苏妍顿了顿,收起回忆。
“和老陌一样啊,九十二年了。他确实变了不少,难得他破妄之后,还记得他徒弟,也算不容易了。”叶观止笑笑,有些感慨。
苏妍吃惊:“九十二年……其实我一直没有时间感,就像,明明在看一部历史剧,却硬生生快进了几百年。你……呃……”苏妍再次打量了叶观止,“九十二年再见,还和当初一样嘛……”
“一样什么?什么一样?”叶观止追问,直直地看着苏妍,想要看穿那副精致外貌下跃动的灵魂。
苏妍侧身一转,雪地里自由地扬起一片雪花,她背身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也挺不容易的!”
叶观止又追了几步,这才想明白,站在当地,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苏妍瞧见:“你想乐就乐吧!不过有件事你确实说对了!我目前的奶秀技能,不能驾驭大规模的正面作战;你们几个技术又太好了,不需要我切奶。我还是切输出吧!”
“别……”叶观止眼睛一睁,一句话没出口,换词道:“也成,反正……反正……”
他一时想不出词来。
“反正什么?”苏妍挑起眉。
“呃……反正你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叶观止小声道。
苏妍一剑指向叶观止,英气勃勃地笑道:“我要是偏不切奶,你又奈我何?”
叶观止挠挠头,笑得一脸诚恳:“那就还按照老规矩来!你不切云裳!我抢你人头!抢到你切为止!”
“叶观止!!!”一声清喝,穿透雪云。
往事不堪回首,想起在黑龙沼被逼和叶观止抢人头的经历,苏妍就怒不可遏,提起双剑,开了轻功就追了上去。
“别!周围都是巡逻兵!你追我,可以。别妨碍别人工作!”叶观止立刻拦住苏妍,顾左右而言他。
苏妍觉出他话里的陷阱,停步,冷笑:“你以后就会知道,在这里得罪奶妈的下场!”
叶观止立刻住嘴,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不由觑着苏妍含怒的脸庞,试图补救:“其实吧……我也不推荐你切奶。你看现在这个局面,将来肯定有一段‘实力为尊’的过渡期,冰秀也很不错啊。但是……你一定要把奶秀技能用熟练了啊,就算是为了以防……那个什么万一……”
“你休想吧!”苏妍没好气地打断了叶观止的辩白。背好双剑,便向槐树走去。
“喂……”
叶观止孤零零站在原地,默默挠头。却忽然看见——谢怀衣,从临时医院的大门,大步而出,手中似乎拎着什么东西……
“苏妍!”叶观止低喝。
苏妍闻声驻足,她听出了叶观止话语里的冷肃。
“谢……少将?”苏妍一转身,便看到了远在营地与菜地另一边的谢怀衣。她尚未理清这营地中的暗流涌动,只是有些意外。
谢怀衣立刻注意到了苏妍,隔着一大片挨挤的帐篷和漫天飞舞的白雪,轻轻颔首。
【私聊】苏妍:他能听到?
【私聊】叶观止:我怀疑他会摄风尾之术,我只见云大人用过……你直呼他名讳,他一定听到了。
苏妍不动声色地还礼,只看谢怀衣行色匆匆,转眼没入大雪之中。
【私聊】苏妍:他没生病啊?怎么去医院拿药?
【私聊】叶观止:你能看出他手上拎着什么东西?
叶观止有点奇怪,苏妍点点头,忽然伸手拉起叶观止,示意他离开此地——
【私聊】苏妍:他手上拿的是灭菌治疗包,我不会认错。他这样的人,生了什么病不能让医生护士治,非要避开医院,自己动手?拿个治疗包还亲自过来?还是快走吧……
叶观止的神色更奇怪了,被苏妍拉着走了几步,忽然顿足。
【私聊】叶观止:不对……
【私聊】苏妍:什么不对?
苏妍神色有些讶然与不悦,但并没有强行拉走叶观止,在冷风中静待他下文。
叶观止缓缓揪着头发,手中越来越紧。
【私聊】叶观止:昨晚太暗,我没看清楚。我总觉得,他像一个人,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私聊】苏妍:不记多正常,你难道能记得一辈子遇到过的所有人么?
叶观止苦笑。
【私聊】叶观止:我和你说过,我一直困在妄心天劫中。入定之时,一生经历过的所有人事,皆历历在目,反复循环……害的我只好在帝之下都闭关练剑,以免卷入世事洪流。没有道理,想不起一个眼熟的人呀!
苏妍并不十分清楚修行次第,只做了表面理解,轻笑着问:“你有什么妄想?被困了几十年?得不到却又忘不了?”
叶观止一怔,罕见地没有答话,更没有注视着苏妍明润清亮的眼眸,只是将目光垂落在他与苏妍交握的手掌上。
沉默令人心悸。
大雪翩然欲舞,从无尽的苍穹,坠落向无尽的大地……
苏妍的呼吸忽然一滞,她轻抿住唇,似乎想将右手从叶观止手中抽走,却没有抽动。雪落在莹白的肌肤上,一霎冰凉如玉;那人掌心却传来令人无法忽视的炽热。
“观止……”她轻轻念了一句,垂下蝶翼一般的眼睫。迷蒙的天光,在如玉的脸颊上投下一抹鸦青。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我昨天就破妄了,就是没告诉你们。”叶观止故作轻松,笑了笑,试图调节一下沉默的气氛,全没想到他在破坏气氛。
“啊?”苏妍心中咯噔,立刻不着痕迹地抽回右手,“哦……那恭喜,按你们的规矩,可以叫你叶真人了吧?”
——叶真人这个名字,似乎画风不对啊。
叶观止心里有点疑惑,一时没转过神来,推辞道:“你还是不要这么叫,多奇怪!陌寒倒是当得起这个称呼,我就算了吧。”
“他自然当得起。”苏妍重复了一句,瞥向叶观止:“你也当得起。”
“啊?”叶观止愣住,不明所以,“如果不是你终于出现,我还不知道要在妄境里困多久呢。”
苏妍原本转身欲走,此刻侧过身来,清澈的眼眸直视叶观止:“什么叫‘我终于出现’,你就不被困住?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叶观止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那敢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偷偷瞄了一眼苏妍的侧脸,道:“只是妄境中不断重复我穿越前后的场景,你和我也一起穿了过来。我以为这一辈子也就止步于此。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来了。我的妄境自然不复存在。这就是所谓机缘吧?十几天前,我从帝之下都赶赴金陵,卜算子为我批了一卦,‘他乡遇故知’。我以为只是应了在了白小羽身上呢!没想到应卦的还有陌寒和你!”
“几十年的时间……就在不断重复过去的场景?”苏妍有些震惊。
叶观止挠挠头,笑道:“也不是,不入定的时候,大概都在练剑。帝之下都么……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大家都在闭关清修。卜算子和我是邻居。他坚称自己只有七岁,而据说,几百年前,他就自称七岁了。”
苏妍迅速被吸引了注意力,一边走,一边笑道:“这里奇奇怪怪的人真多!嗯?那老道长身后跟着的人,也挺奇怪的。”
苏妍与叶观止已走近槐树小屋,却看见张屯溪身后,缓缓跟着一个人——枯黄的乱发披散在青红可怖的额头上,一身瘦骨,如一杆衣架般,直愣愣挑起一块根本看不出颜色的旧布。那人迟钝而浑浊的眼睛缓缓扫来。
叶观止一步踏在苏妍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真心不会写言情……希望看着不要觉得奇怪。29,30章亟待修改。每次回头看以前的东西,都觉得很难忍受,不知道这一段会否是一样的结局。
我在本章里注了点信息量。
另,交代了叶观止性格未变得原因,一个是他的妄境,一个是身边有只伪正太+真神棍
[末世]镇山河 第74章 长辞
槐树小屋内。
韩子和放下酒杯,侧首凝听片刻,抬眼道:“人都到齐了。”
陌寒拂衣而起,唇边含了一缕微弱的笑:“多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韩子和笑道:“我可不闹这虚文,马上不就知道了?”
陌寒笑而不答,将手中玉清玄明剑,搁在泥土烧结的案几上。
翠叶从容旋转,张道长一身玄袍,从明明灭灭的光影中透而出。韩子和上身微微前倾,似乎对贸然出现之人很感兴趣,却见伸入帘幔的,赫然是一只只剩下骨头的手。段藏锋甫一进门,便认出了韩子和,顿了顿,这才拖着双腿,跨入玄关。
叶观止随后而至,顺手撩开挂住了重剑的树枝,与陌寒对视一眼,转身让进苏妍。
“他是……”韩子和皱眉,他已然看出,此人修行出错,命不久矣,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中,却没有说出口。
张屯溪苍老而清癯的脸上,略有叹息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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