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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皇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肖某某
包括瑞王在内的诸皇子的纠结心理。武令媺不知道,也不想理会。反正事情终究有真相大白的那天,她现在就是要抓住机会将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一样不拉地拽在手里。于是,又冷嘲热讽了几句,她终于发话让裘尚书起身写文书。
瑞王也放下身架,亲自磨墨,一边还与武令媺说几句闲话。裘尚书双手捏着这张烫手文书。小心翼翼地问武令媺:“公主殿下。调两千人进府护驾七日,可还够吗?”
大周律规定的护驾军士上限额度为一千五百人,停驻时间最长为五天。裘尚书为了消弭武令媺的怒火。以免误了瑞王的大事儿,冒着被御史弹劾的风险给她添加了五百人。只是他报出来的人数实在精准,由不得武令媺不猜测他对自己府里的兵营最多能容纳多少人是否相当清楚。
武令媺只是撇了撇嘴,不吭声儿。霍去疾适时说:“公主殿下。武林人有言,天榜高手练就真气外放。个个都是万人敌。排行在天榜前列的大高手,微臣曾听唐供奉说过,以他的能力,七剑齐出、剑气横扫。一招杀死五六十人是易如反掌的。他的真气能用个百八十招,万人敌之说还谦虚了。”
裘尚书脚一软,差点没再度跪倒在地。瑞王眼里也掠过阴沉之色。真的要让一万龙骧军进了京城,那不知会有多少事情不在掌控之中发生。而且填写数字的是裘尚书。若有朝臣弹劾,他这个狡猾的皇妹绝对会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武令媺就差当面给霍去疾竖大拇指。自家亲军统领这话本来就加了不少水份,有夸张的地方。况且唐锦堂是能以一挑三名同榜高手的变态,他的情况根本不能拿来举常例。
没理会恐怕已经打算晕厥过去避祸的裘尚书,她扭脸问霍去疾:“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京兆尹和城卫戍备军都遣人去知会了么?孤要限期让他们把人逮回来!京里有些人以为父皇病倒,孤就失了倚靠,没事儿就给孤上眼药。这回,孤要让那些人好好看看,孤究竟还是不是只会躲在父皇身后的小孩子!”
“连总理官亲自带着人去了。”霍去疾暗想,京兆尹是泰王的人,城卫戍备军成份复杂、派系林立。从公主殿下的脸色来看,摆明了她打算寻这两大衙门的晦气,这是要强硬到底呀。看来,局势已经严峻到了必须以强制强的地步,以柔克刚、退让求存行不通了。
“公主……”在瑞王严厉眼神逼迫下,心里一万名重装骑士狂奔而过都没有当真晕倒的裘尚书堆起笑脸,可怜巴巴地再问,“多少人才合适,您发个话,微臣也好赶紧办哪!”
“一万人太多,公主府可住不下。”武令媺黑着脸对裘尚书说,“孤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们计较了,赶紧的写文书!孤还要回去安抚受伤的下人,还要监督京兆尹和城卫军派人缉拿那名天榜高手。”
但是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奸巨滑,连个大概范围的数字都不说?悲摧的裘尚书想撞墙。但他知道,指望玉松公主开口明说要多少人,这是不可能的。
想了又想,问了又问,终于在说到四千人的时候,这位小祖宗貌似笑了?裘尚书哆嗦着手指写完这张文书,如果瑞王不能登基,他的仕途肯定得完蛋!
拿到了调兵文书,武令媺的先手准备就妥妥的做好了。官方正式文件很重要,有了它,武宗厚领军入京就合法化正式化。否则未来若是被人揪住小辫子,小兄妹要脱身都困难。四千人,相对于规模在五万的龙骧军而言,还不到十分之一,但用来自保威慑他人已经足够。
武令媺和霍去疾心满意足地离开后,瑞王安抚裘尚书说:“她背后有几位辅臣,手里还有宗业司的产业。咱们先且忍着她!她也不过是个被父皇宠坏了的小孩子罢了。”
裘尚书知道瑞王早有筹划,好坏情况都做了打算。为了成就主上的大业,他现在受点委屈是应该的。
先手准备,当然不止武令媺一个人在做。皇帝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龙驭宾天之期恐怕就在几日之间,人人都有心思,有打算。比起瑞王这样有志皇位的兄弟,康亲王的打算要简单许多,但是也不太容易办到。
昨夜,他从兰真公主眼里一瞥而见的野心光芒让他产生了警惕。康王能在楚国搞风搞雨多年,真实性情自然不是众人所看见所认为的庸懦软弱。眼看夜幕将至,约好的时间一点点靠近,他虽然没有改变行动的想法,但多了别的考虑。
与别人喜欢在书房议事或者思考未来的习惯不同,康王更愿意泡着热水澡想事情。这源于他在楚国多年的紧张为质生涯,唯有将自己浸在热得发烫的水里,他才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能稍微放松点儿。
此时,与他一起泡在王府白玉浴池里的人正是他的嫡子武宏嗣。这孩子行事颇见大人圆滑,其实本性仍然活泼调皮。他泡个澡也不安份,拿着一些从太平工坊淘弄来的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康王见儿子玩得开心,忍不住问:“宏儿,你觉得你小皇姑是什么样的人?”他在想,延嗣与玉松关系亲近,倒真是有姑侄缘份。不过自己儿子与玉松同样亲近。
武宏嗣笑嘻嘻地回答:“小皇姑很好很好。”他显然没把他老子的突然问话放在心上,回答得漫不经心,也有点敷衍。
“不说她对你如何,只说她的性情,为人处事这些。”康王对这个嫡子一直都有歉疚,所以对他相当耐心,平日里更是宠爱娇惯。
武宏嗣愣住,眨巴着眼睛看向被蒸腾的热汽模糊了五官的老子。事实上,在康王未回国之前,父母的面容在他心里就是模糊不清的。倒是自小就待他亲厚的小皇姑和小皇叔,这二位的音容笑貌深深镌刻在他脑海里。
所以,尽管康王告诫过他,此一时彼一时,有些时候不宜与玉松小皇姑保持过于亲密的关系。武宏嗣还是在那日小皇姑明显被兰真皇姑和武赟嗣的话挤兑住之时,出言打岔。
“父王,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小皇姑很聪明啊,皇祖父经常夸小皇姑呢。”武宏嗣依旧笑眉笑眼,手下也不停把玩着玩具。
然而康王出质多年,看人眉眼高低是稔熟之事。就算此时看不大清楚武宏嗣的表情,从儿子的语气,他还是听出了几分警觉。康王暗自叹息,却知道儿子与自己貌似亲近、实则还并未将自己完全容纳进心里。这种状况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了旁人。
“今儿父王听说你小皇姑家里遭了灾,有武林高手入府捣乱,烧毁了书房和小半间寝殿。”康王手撑额头沉吟,和声对儿子说,“你也别玩了。小皇姑待你不薄,你去你母妃那里取些珍宝作礼物,这就去探望一下你小皇姑吧。”
天气这么晚了,想必玉松会留宏儿用晚膳。若是再磨蹭点儿时间,宏儿再撒撒娇耍耍赖,便是留他住一宿也不无可能。康王垂下眼帘,默默地想,若玉松当真如宏儿所说那般聪慧非常,应该能猜出些什么来。他如今已经上了兰真公主的贼船,只能尽自己所能,能保一个是一个。(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八十四章 回光返照
康王老爹好端端的傍晚把自己喊来泡澡,这已经让武宏嗣百思不得其解了。此时他又说在这个点儿让自己拎了礼物去探看小皇姑,更是奇怪。就算再急,那也得等到天明吧?
武宏嗣吃惊地张大嘴,仰面望向天窗外昏暗的天色,大眼睛急速眨巴又眨巴。但是低下头来,他又是笑嘻嘻的模样,戏谑地问:“父王这是让儿子去探望小皇姑,还是让儿子去蹭小皇姑家里的晚饭?是不是时间晚了,儿子就干脆在小皇姑家里歇下了?”
这孩子真是心有七窍,实在聪颖。康王暗叹,微笑道:“是啊。若是你小皇姑问起,你便告诉她,父王忙得很,没时间管你的晚膳。”
“父王管着族务司的事儿,虽说繁杂琐碎,可也从来没有过晚上会忙得很的时候。”武宏嗣清稚声音沉稳平静,完全听不出方才他嬉皮笑脸时的轻佻。他轻声问,“父王可否告诉儿子,您要去忙什么事儿?儿子想为父王分忧。”
“左不过是族人的事儿,恰巧而已,你不必担心。”康王笑道,“还是快去你小皇姑那里吧,今日府里出了事儿,她想必不怎么开心。你小皇叔又不在京里,你去陪陪她,也让她心里好过些儿。”
武宏嗣一动不动,隔着蒸腾的热气与父亲对视。“父王有命,儿子自然遵从。”他缓缓道,“只是父王可否告知儿子,父王此行是否有危险?儿子此去小皇姑府中,是为了借小皇姑之势避祸,还是延祸予小皇姑?”
这个儿子说话从来没有过如此犀利直接的时候,康王八风不动。仍然保持微笑从容表情,温和道:“宏儿,你想太多了。父王给族人们办的事儿都是尽善尽美的好事,哪里会有什么祸应避、可延?”
武宏嗣翘起嘴角,露出与他家小皇姑嘲讽人时一模一样的讥诮笑意。但他不再多话,从浴池里站起身,自己擦干净水渍。穿好衣裳。沉默着向康王深施一礼,毫不迟疑地离开。
康王幽幽叹息出声。比起他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他的宏儿显然更愿意亲近小皇姑。他在楚国。也不是对本国之事一无所知。
宏儿如何在玉松公主庇护下从默默无闻的边沿皇孙,一步步艰难走到皇帝陛下跟前,还有了脸面,康王有所耳闻。就连他的母亲吉嫔。能够有今天的位份,也是托了这个孙儿不断讨皇祖父欢心的福。
正因为欠这个孩子良多。康王才不得不让他去玉松公主府。想必今日事后,不管他自己以后如何,玉松公主多少要念着情份对武宏嗣继续庇护。
但是这些话,康王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孩子。在武宏嗣走后。他也起身,整理了衣冠,登上兰真公主派来接他入宫的马车。车上还有别人。正是金甲军大将军安叹卿。
有安叹卿一路护送,始终保持沉默的康王无惊无险就进了宫。再由乾宁殿一名内监将他领进了长青殿。顺畅得让人心惊胆颤地见到了皇帝陛下。
这个时间点,显然是皇帝陛下一天当中不多的清醒时刻。康王不知道他的父皇以往这时候都用来干什么,但是很显然,父皇对他今天的入宫并不感到意外。
“父皇,儿臣前来问安。”康王跪倒毕恭毕敬地磕头,他知道父皇已经不能言语,但神智还异常清醒。
皇帝陛下转了转眼珠,侍立在床边的季良全便道:“殿下,皇上让您起身。”
康王又磕了个头,低声道:“儿臣多年游学楚国,便是头也比皇兄皇弟们少磕些。父皇,就容儿臣多给您跪一跪,多磕几个头吧。”
他说得情真意切,皇帝陛下嘴角微动,眼神颇为温润。康王低垂眼帘,不敢直视皇父龙榻,接着说:“儿臣此来,是为解父皇一件心事。父皇,太子六哥有子嗣存世!”
皇帝陛下方才还温和的眼神刹时便变得冷漠,他别过脸,从鼻子里挤出低弱的哼哼声。哪怕季良全不“翻译”,康王也能从这不悦的哼哼声猜出父皇的阴霾心情。
太子六哥无后而终,又死于女子之手,这事儿既让父皇痛心又愤怒。这么多年来,根本没有人敢提及往事去触他老人家的霉头。康王脸色平和,半分惧色也没有,缓缓道:“父皇,儿臣知道您不愿提及往事,更是对那名西疆女子恨之入骨。然而,她却给太子六哥留下了血脉。那孩子儿臣见了,与六哥长得一模一样!”
皇帝陛下的眼睛随着康王的叙述越睁越大。待康王落下话音,他喉中嗬嗬有声,转过头使劲瞪着康王,身体在被子底下挣扎,似乎想要坐起来。
季良全见状,急忙扶着皇帝斜靠在两个软枕头上。安顿皇帝舒服了,他才扭脸问康王:“殿下此言可是当真?”
“太子六哥的事儿,别人说的话儿臣都不会轻易相信。但是父皇,是兰真皇姐让儿臣悄悄见了那孩子一面。”康王郑重地给皇帝磕头,恭声道,“其实那孩子,父皇您不只见过一次,便是兰真皇姐的义子颜无悔。就因为他与太子六哥长得太像,为了保护他,兰真皇姐才会令他以药水伪装。”
皇帝陛下眼中兴奋喜悦的火光却在听到了“兰真皇姐”这几个字后渐渐熄灭。听到“颜无悔”的名字时,他唇角更是露出冷笑,最后直接闭上了眼睛。被那个不孝女捏在掌心的孩子,哪怕当真是先太子的遗孤,皇帝陛下也提不起兴趣。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皇帝陛下的声音异常嘶哑艰涩,“此事朕自有计较,你无须对人多言。”
怎么父皇一点儿也不欢喜?康王大为惊讶,但又立刻反应过来据说根本开不了口的父皇竟然说起话来了!“父皇身体好转,儿臣万般欣喜!”他喜形于色,重重地上磕了个头。
然而,皇帝陛下突然开口,不仅惊住了康王,也让季良全吓一跳。就连皇帝自己也是微怔。这一个来月,他确确实实连话也说不出。除了有力气说话,此时他稳稳当当坐在被子里,竟是半点摇晃也没有。
转念一想,皇帝的脸色便有几分黯淡。“季良全,取三丸九转还阳丹给朕服用。”他低声道,“即刻宣皇后、怀睦亲王、肃亲王、礼部尚书和玉松公主进宫见朕!康王……且不必出宫,就在长青殿暖阁安置。”
康王脸色微变,方才父皇还说让自己回去,怎么一下就改了主意?他下意识抬头望过去,却见父皇原本苍白憔悴的脸庞此时竟泛着红润光泽,显得人极为精神。
这是……这是……这分明是回光返照哪!康王悲从衷来,伏地叩首不起,痛哭道:“父皇,让儿臣在这里侍疾吧!”
“不必了!”皇帝陛下一连吞下三颗九转还阳丹,又喝了一杯温水,精神越发见好,淡淡道,“你这样的儿子,朕看不见,心里只怕还好受些!”
康王吓得魂不附体,只知用力磕头。此时此刻,他若是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枉费他在楚国出质多年!一时间,他对兰真公主充满了憎恨!是她,让他成了不孝子!
“殿下,您还是听从圣命吧。皇上……再不能生气了!”季良全不敢哭出来,但声音里也带着哽咽与悲痛。
康王泪如雨下,拼命又磕了几个响头,才在数名内监“服侍”下踉踉跄跄离开了寝殿长宁殿,被关进了长青殿的暖阁。
皇帝陛下拥被而坐,病倒以来,他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精力充沛,仿佛还能坐在高高的金銮殿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那三封矫诏,怕就是他写的了。”他平静地说。
已经吩咐内监即刻出宫去请人的季良全抹了抹泪,低声道:“皇上,康王殿下待孝仁太子一片赤诚。”所以他才会被兰真公主利用。
皇帝陛下冷笑道:“随他们去吧!朕死后,哪怕大周洪水滔天!”话虽如此,他眼里却还是掠过伤心神色。
季良全当然不会把皇帝的气话放在心上,若当真对大周的未来不管不顾,陛下又何必在病中仍然小心布置、多方筹划。只是陛下想让大周诞生一位能够经得起风霜雨箭的真正英明之主,所采取的磨砺手法实在让人心惊胆战。一个不好,英主不见得会诞生,大周却要国势下滑、危机四伏了。
“皇上,您还是多歇歇吧。要等一会儿呢。”季良全轻轻给皇帝揉着后心,劝道,“尤其是现在天色已晚,别人不说,公主殿下只怕已经就寝了。”
提起小女儿,皇帝陛下嘴角含了笑意,和声说:“良全啊,朕驾崩以后,你去服侍玉松儿吧。你看着她长大,日后也继续替朕看着她出阁下嫁、生儿育女。”
季良全沉默片刻,终是点头说:“奴婢原想着要到地下去继续服侍您,但奴婢也知道,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主殿下。请您放心,奴婢虽然因孝仁太子对玄鹤会多有照顾,但奴婢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是皇上您的奴婢,自然会用性命来保护公主殿下周全!”
皇帝陛下满意地点点头。此时,主仆二人都知道即将永别的时候不会离得太久。不管是皇帝陛下,还是季良全,都将规矩礼仪扔到一边,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儿。其实论起陪伴皇帝陛下时间最久的人,舍季良全其谁呢?
约摸两刻钟过去,忽然有一名内卫急匆匆进来禀报,说是出宫去请人的内监尽数被人杀死!(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八十五章 杀无赦
康王陛见之时,武令媺正对着她的宏儿小侄儿琢磨事情。明明她府里出事是在上午,怎么康王偏偏要到这么晚了才让宏儿来探望安慰她?其中是不是另有深意?
“你父王就只说了这些话儿?”武令媺摸着下巴,觉着武宏嗣今天的表情也十分古怪。这才几天没见,他怎么好似长大了许多?
“小皇姑,父王确实就只是说了这些话。但是宏儿觉得,父王是话里有话。他说要给族人去办的事,恐怕不是一般二般的事情哪!”武宏嗣紧紧皱着眉,小脸也绷得铁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武令媺站在窗边,望着只有几颗黯淡星子的夜空,心里越来越不安。康王性情软和、行事谨慎,他回国后更是严格遵守礼节,唯恐被人非议,今日事出反常必有妖!
低头思索片刻,武令媺开始发号施令:“立刻在阳明岭的东北、西南和正西方点燃三色烟花,连放三次。”这三个方向,正对着怀睦亲王府、肃亲王府以及武宗厚的寿王府。
“给孤准备金龙冠服。请许供奉来,给她准备宫女衣饰。告诉湘禾,孤请她师父随行。”武令媺看向身边众人,肃容道,“孤要立刻进宫见驾,让所有亲军整装同行,所有供奉护送。轮休的护院与内监全部上岗,按照三级警备值守。”
霍去疾、木愚和金生水都急忙行礼,快步出门分头去做准备。公主殿下脸色如此郑重,甚至语气里也带着明显的肃杀意味,他们便知道今夜必有大事发生。
“小皇姑……”武宏嗣脸色发白,腿软脚软。却还是勉力站起身。他一把揪住武令媺的衣袖,急声道,“带侄儿一起去吧。”难道父王是进宫了?他老人家抽的什么风?!
“不行!”武令媺断然拒绝武宏嗣,板着脸说,“你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你父王让你来小皇姑这儿,有大道理。梓臻,孤把康王世子交给你。他若是轻举妄动。你便替孤教训他!”
樊梓臻面沉如水,郑重行礼领命。她身为内宅掌事宫女,这种时候要替公主殿下坐镇内宅。免殿下后顾之忧。武宏嗣急得眼里冒泪花,却在武令媺冰冷眼神里败下阵来,泪汪汪地跟着几位宫女去了给他准备的院子安置。
三色响箭冲上夜空之时,武令媺已经在亲军和供奉簇拥中快马加鞭向皇宫冲去。在前面开路的供奉都拿出了十分本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出手给大队伍清除前行路上的障碍。他们发挥了相当巨大的作用。因为从公主府前往皇宫的这段不长路程,竟然有四拨意图不明之人潜伏。
醉狐风铮表现得尤为出众,他的轻身功夫极其高明,又天生夜眼。是黑夜里不折不扣的杀人王。因武令媺下达了但凡敢阻路者格杀勿论的狠辣命令,他出手毫无顾忌。只要那些潜伏之人被发现后不肯放下武器,他都会立下杀手。
血腥味远远飘开。沿路沉默的厮杀一直不曾停下。内卫们紧随供奉行动,一旦敌方人数超过预期。供奉便抽身而去,由内卫结阵扑杀阻敌。
潜伏于道旁之人,除了武者,也有普通兵士。这些人黑巾蒙面,默不作声冲杀。亲军们在霍去疾和安烈指挥下,紧密将武令媺护在阵型当中,直接以箭雨开道,目标即是这些手执军中武器的普通兵士。
硬弩射出的利箭毫不费劲地撕开来袭者身上轻甲,并且余劲未消,将道边房屋打得咄咄作响。这些弩箭都是在董思安加入之后改良的机关弩,比军中制式弩多了三发弩箭,还能三连射,威力大增。太平工坊加班加点生产,已经给所有亲军列装。
亲军最前面的一百骑是原先寿王府的飞熊骑,跟随着武宗厚曾经在西疆蛮荒丛林里出生入死。他们是公主府亲军中的重装骑兵,全身上下包括坐骑都被厚重的甲胄掩盖,是冲锋陷阵打前战的不二人选。
三轮箭雨过后,前方街道依旧涌出黑巾轻甲兵士。霍去疾吹响低沉哨声,重装骑兵百人长闻令,高高举起手中大刀,舌绽春雷一声怒吼:“杀!”他一马当先直奔阻路之人。
余下九十九名重装骑兵齐齐暴叫“杀”,以这名百人长为首,在策马奔驰时自动列成冲锋阵形,如洪流般滚滚狂涌向前方。重装骑兵遇上轻甲步兵,结果不问可知。骑士们唯一露在甲胄之外的眼里冷寒如冰,杀人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不适情绪。
武令媺一言不发,将这支队伍的指挥权全权授予霍去疾。让她趴在马上,她便老实趴下;让她躲在身旁四名尤为高大魁梧的内卫身后,她便缩起身体乖乖躲好。出发时,她并没有料到会遇到如此惨烈的狙击,除了冠服,她只穿着轻甲。霍去疾剥下自己的重盔扔给她,她也老实地套上。
原本她只是猜测,但是艰难行来,竟然遇见这么多阻路之人,她岂能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城内除了金甲军和城卫戍备军,哪里还找得到如此训练有素的士兵?
一路踏着残肢断臂,武令媺终于靠近了宫城。发生在不远处的厮杀根本没有影响到这座朱红大门的静谧,它安祥得好像已经死过去了一般。
供奉和内卫们在宫门前毕集,武令媺匆匆扫了大家一眼,说道:“孤多谢诸位尽忠用命,按府中常例的三倍厚谢诸位!”众人轰然谢恩,退开形成人墙,手执兵器面朝路口。
金生水血染披风,带着内卫们接替了亲军的差事将武令媺拥在人群当中。只有内卫和宫人才能进宫,亲军和供奉都只能在此等候。武令媺拿出皇帝陛下秘密赐下的令牌交给金生水,同时吩咐人点燃一支红色火焰响箭。
策马上前,金生水与几名内卫一起重重拍响了宫门。门内立刻有人大声喝斥:“何人胆敢放肆,竟然夜扰宫禁?!”
金生水厉声道:“太平玉松公主驾到,还不速速开启宫门迎驾!?”火把照出他满脸的杀气,他提起真气,尖锐声音传向宫内,“有皇帝陛下‘如朕亲临,通行无阻’九龙金令在此,尔等还不开宫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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