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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为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岁惟
终于,姒今刚挂电话没多久,周思诚进来了。
他笑着问:“真的困么?”
姒今茫然地看着他:“有事?”
他去衣柜里翻找她的外套,把她裹牢:“你把我的女伴气走了,总得赔我一个吧?”
※※※
酒会在城郊一个会所举行,周思诚带姒今去附近做造型,给姒今的解释是“融入人类生活”。姒今不依,说自己白天融入得很足够了,晚上要睡觉。他表示:“那是白天,现在这叫夜生活。”姒今居然败下阵,云里雾里跟他走了。
造型师叫顾容,自己开了一家工作室,和周念私交颇笃,连带着跟周思诚也熟。
周思诚带人一进去,顾容就一脸唏嘘感喟,可也不敢跟他提周念,忍着辛酸问他:“这是女朋友呀?”
他不回答,顾容已经忙开了,背着姒今叨叨地评价:“挺好的。我还担心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都该没心思体验生活了,你这样多好。不过,你家这位够高冷的,原来你喜欢冷美人啊,怪不得萧妤那样的追了你这么久你这都没动静……”
周思诚让她打住,瞥了一眼设计感十足的白色挂钟:“我赶时间。”
顾容磨刀霍霍:“知道了,绝对不耽误你!”
时间仓促,顾容务求精简。姒今发质很好,古典希腊式的绾发配一条侧开的海蓝色礼服裙,如波罗的海诞出的神女。她的五官生得端正,一双眼眸顾盼生辉,几乎不用修饰,只是眉毛未经修整,眉型不够突出。
顾容对这些细节精益求精,恰巧手边有工具,忍不住替她修眉。
眉钳拉扯的时候,姒今皱了一下眉。顾容笑着问她:“我弄疼你了吗?”
姒今摇摇头,说:“在我们那里,这叫做绞面,是女孩子出嫁前的习俗,一生只一次。”比这个要彻底些,整个面部都要绞,还要剪齐额发和鬓角。
顾容愣了一下,现在哪里还有这种习俗?她笑呵呵的:“现在女孩子一辈子都不定只嫁一次,一生只一次的事不多见了。”
周思诚坐沙发上翻杂志,铜版纸后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姒今的眉毛很秀致,略略修过之后,周思诚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不过她看起来挺高兴的,他就也跟着说好。顾容自然满意,送走他们的时候握着姒今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你的手可真凉呵,女孩子要注意保暖的,不然宫寒,以后有的受。”
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顾容却笑着挥手道别,毫不放在心上似的。
再驱车赶路,华灯初上时分,姒今眼底盛了疾退的霓虹,忽然问起顾容:“她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吗?”
周思诚猜想是顾容的唠叨惹恼她了,斟词酌句:“周念的朋友,比较,热情。”
“也就是说不知底细了。”姒今表情疏淡,“她是不是经常有意接近你?”
周思诚愣住了。女人都有这种窥测天机的本事吗?顾容刚认识他的时候,确实对他很殷勤,周念还起哄想给他们搭红线,最后因为他这边不热衷,这事也就没有下文。后来再相处,彼此也就是君子之交,谁也没再提过这茬。
姒今心中有了答案,笑眸流转,看得他心里发慌:“你对女人还真是没什么戒心。”
周思诚呛了两声,有种被长辈窥探了情信般的惭愧。
抵达会所时,迟到了四十分钟。
姒今冷性,化了眼妆之后更显得凌厉高贵,挽着他的手出现,竟也不输一屋子贵妇千金。周思诚带她去跟主人家打招呼,过生日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见她就热情地招待:“这位是萧姐姐吧?百闻不如一见,真是好漂亮!”
姒今始终维系着一个不达眼底的浅笑,柔柔挡开她的手:“是啊。”
一回身,周思诚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不用装作是别人。”
姒今眼角冷淡:“这样方便。”
不然呢?你好,我叫姒今,来自闽东,是个女鬼,这样?
周思诚表情僵硬,对她说“我去给你拿点水果”,短暂地回避。走开几步背对她,在白色的果盘里精挑细选,故意拖延时间似的。心里莫名觉得有些闷,夹着水果就有些出神。
有低沉的男声叫他:“思诚?”
周思诚抬头,来人叫杨敬,和他养父母常有生意上的往来,他谦然地笑:“杨叔叔。”
杨敬脸上是商人标志性的笑,进退有度,让人觉得妥帖又不唐突,关切地问他家里情况。周思诚一一答下来,眼神却不时往姒今的方向瞥。
她今晚的礼服是露背式的,侧对着他们时,背部肌肤光裸在水晶灯下,白嫩得像水豆腐。她身材又极瘦,双手抱臂时蝴蝶骨突起,像是皮肤下藏了一对未成形的羽翼。
杨敬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一眼,目光骇然一变,忍不住念了一句:“那是……沈小姐?”
周思诚回过神,没听清:“什么沈小姐?”
姒今转身,彻底背对了他们。杨敬拿余光悄悄看了几次,像在安慰自己似的,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叔叔眼花了。”
周思诚礼貌地颔首,拿了水果告辞。
杨敬恍恍惚惚的,拍拍他的肩:“下回来北京,杨叔叔招待你!”
周思诚谢过,回身去找姒今。
身着华服的女子站在人群里,下颌微微仰着,薄唇低抿,姿态傲然,却显得冷清。
他过去喊住她,等她回头,叉一块果肉送到她嘴边。姒今顺势咬了,抬眸看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遇到个长辈。”他转身想去找杨敬,结果没找到,问道,“对了,你全名就叫姒今么?姒是你的姓,不是名?”
怎么突然问这个?姒今莫名地哼笑:“不能姓这个?”
“挺少见的。西周姓这个的有载,到你出生那时候已经不多了。”
姒今哦了声,拿着果碟到会场里闲逛,没有跟他聊名姓的兴致。
到了八点半主人家开舞,全场灯光幽暗,一曲华尔兹毕,有兴致的客人都下了舞池,追光移动,照亮衣香鬓影里的一对对男女。
光线突然幽沉,姒今有些不习惯,有人从她身边经过,隔开了她跟周思诚。她下意识地找他,没想到他就在身后,躬身向她伸手:“姒今小姐,愿意陪我跳一支舞吗?”
姒今好笑道:“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要我给你唱一段戏。”
她表情讽刺,他却处之泰然,上前揽住她的腰,替她挡开一个人:“很简单的,来都来了。”
姒今左右环顾一周,眼神略有松动。
他趁胜追击地拉她进舞池,说:“跟着我就好。”
姒今在他的引导下双臂环到他颈后,冷冰冰地皱眉:“不像在跳舞。”
他搂她腰身的动作已经很轻柔小心,但礼服背后v字一直开到腰间,温热的掌心和她腰窝上比常人低几分的体温相触,彼此感官上的对比都十分鲜明。
他问:“那像什么?”
像什么,很难形容。总之不是好的东西。
周思诚低低地笑:“你要适应时代。二十一世纪都过去七分之一了,你还活在十九世纪么?”
姒今跟着学了一会儿就罢手了,突然松开他,离开舞池。周思诚跟上去,看她脸色不好看,担忧今晚做得过了,问她怎么了。
姒今脸色掩盖在妆容底下,看不出端倪,只有微敛的眼睫显露出疲态。两人从乐声缠绵的会场出来,外面刮一阵冷风,周思诚把外套给她披上:“累了?”
的确累,困意席卷灵台。可还有些其他的什么,她分辨不出来,可总有潜意识里的不舒服。
她把外套摘下来,拿拇指随手抹了一把唇膏,妆都弄花了,神情却冷冷淡淡的:“你不用把我当人来看待。我说我不用进食,不惧寒暑,都是真的。你对我再怎么好,我也不会对你青眼相加。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我费心劳力报恩的。”
她指了指自己已经消肿的脸颊:“我比较适应这种相处方式。给什么还什么。”
周思诚想起萧妤,意兴阑珊地笑:“你觉得我对你好,就是为了打你两巴掌?”
她当然不这么想,昂头问:“不然要什么?”
心头的血液一下涌到嗓子眼,原来是这么烫的。他着了魔似的,突然倾身下去,唇覆在她脸颊上,鼻间盈满她脸上脂粉的香气:“再怎么,也得是这样吧?”





半生为魅 第30章 叁拾
立刻,马上,一刹那。他就后悔了。
非但是他,姒今也后退了一步。她张口想说什么,又终于没说,拿一种戏谑的,冷漠与不解交织在一起的眼神看着他,只一瞬,又突然收回目光。
周思诚向后倚上路边的灯柱,脱力一般深长地呼吸。
夜风寒凉,他只穿着衬衣,却觉得燥热,扯开领结透气。魔怔了,怎么会有那种冲动?接下来怎么收场?
手机突然震起来,是孙清岷,问他:“找到今丫头了吗?今丫头有没有事啊?”
周思诚嗓子眼里滚了许久才滚出一个“嗯”。
孙清岷被周岳削了顿,说话时还掺杂几声轻轻的“唉哟”,问东问西的,还说明天开始要监视着姒今和那个傅简,怕他家今丫头天真纯质被人骗了。
也就他一个人觉得姒今天真纯质。
周思诚根本听不进他说的话,声音发沉:“孙叔,我现在头疼,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孙清岷大惑:“为什么啊?”
“……”因为不小心亲了姒今?
周思诚觉得真相太耸人听闻,他自己也很难说出口,搪塞:“最近温差大,感冒了吧,你也当心身体。”
孙清岷拿着手机莫名其妙,突然又心里暖暖的——现在的年轻人不全是周岳那样的土霸王嘛!还是有人懂尊老爱幼的嘛!
电话断了。周思诚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去看姒今,她撇着脸一言不发。
“不冷么?先回去吧。”
姒今没回头,淡淡答应,没事人一样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
还是一样的,清瘦又淡漠的背影。可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他下意识摸了摸嘴唇,才跟上去。好歹也是第一次亲女孩子,这算是,强吻?
地下车库里静得像个深夜墓园,一盏一盏白炽灯幽幽悬在头顶。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一辆辆车,另一个通道口也进来两个人。
杨敬带着助理跟他们擦肩而过,突然一愣,犹豫着驻足:“……沈小姐?”
姒今没反应,倒是周思诚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杨敬。整个车库只有他们几个人,能称“小姐”的更是只有姒今一个人。杨敬似乎很确定,一直保持着望向他们的姿势。
姒今走了几步也意识到了,回身看着杨敬。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器宇不凡,质地挺括的衣着透露出他的事业成功。后面还跟着个助理,东张西望的,显然也不明白老板为什么突然不走了。
她蹙了蹙眉。
杨敬仔细看了她一眼,完全确定了一般,笑着上来打招呼:“沈小姐怎么也在这?”
周思诚惑然看向姒今。她不露声色,微微提了下嘴角:“我在这儿,很奇怪么?”
杨敬尴尬地一怔,立刻赔笑道:“不奇怪,不奇怪。旬日不见,沈小姐气色好了不少。”他存了试探的心思,见到姒今冷淡又矜贵的神情,反而放心了,恭恭敬敬道,“沈小姐这回来上海,怎么也没通知我一声。上海是我半个主场,还得好好招待沈小姐。”
姒今低眸浅笑:“确实,该来找你。后天中午怎么样?”
“好,好。”杨敬平时深藏不露的一个人,见了她居然失态地连连点头,“那……还是那个地方?”
姒今轻轻嗯了声,没道一声再见,转身而去。
周思诚匆匆跟上去,等到了车里,才问道:“你们认识?”
姒今静静看着车前玻璃:“不认识。”
“那你还和他约见面?”
“试探罢了。”
周思诚在静寂里坐了一会儿,问出心里的猜测:“沈小姐……是沈眠婴?”
姒今沉默许久。“嗯。”
她跟沈眠婴……长得是一样的?
非亲非故,怎么会长得一样?
周思诚单手扶着方向盘,没有发动的意思。他忽然叹了一声,道:“你知道他说的地方在哪里么?”
姒今的意思肯定是要和杨敬会面的,那样才能试探出更多消息。可是她连杨敬这个人都不认识,更加不清楚对方跟沈眠婴有什么牵扯,敌在暗我在明,怎么保证这不是对方设的圈套?
这么多问题,姒今仿佛一个都不放在心上,突然笑了,看向他时眼底有光:“不是有你么?跟踪啊。”
※※※
有了这一出,之前发生的事仿佛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谁也不提,粉饰太平地回家、入眠。
周思诚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熬过的这一夜,看见第二天的晨光亮起,像渡过一劫。
这一夜做了许多梦,阴阳河畔她向他伸手,闽东水域绿幽幽的水草,墓下的朝夕相处……梦了太久,以至于第二天看着空空荡荡的房子,有种果真做了一个梦的幻觉。
姒今不声不响地走了,主卧的床榻没有被动过,她昨夜压根没有睡在这里。
周思诚回响了下,姒今跟杨敬约的是明天,以她的心性,今天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是不知是什么事。他头一回没有探究的打算。
仔细打量这个屋子,她乱扔在厨房和餐厅的果皮都生锈了,水果的甜液黏得满桌都是。周思诚有轻微洁癖,趁此机会把之前辞退的钟点工喊回来,整个房子清理了一遍,终于没有姒今生活过的痕迹了。
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不料手机像警铃一样响起来,孙清岷一上来就压低声音跟他报告:“我跟上那个医生了!他果然有猫腻,一个大男人跑游乐场来,居然是为见我今丫头!”
绕来绕去,姒今这个人在他生活里还是存在的。
周思诚哭笑不得:“你跟踪他们?”
“怎么能叫跟踪呢?这叫合理监督与保护……不跟你说了,我得跟紧点。我这回要是捐躯了,你可清楚是谁干的!”孙清岷自说自话地挂了。
周思诚拿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居然觉得有些陌生。
事情是怎么演变到今天这一步的?一点预兆都没有。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大概都不会去找什么孙秃子,更不会有后来的事。
按理来说,他亲了人家,是要给人家一个说法的。
可她是个……女鬼啊。
※※※
傅简觉得,女鬼就是女鬼,跟人就是不一样。
大清早接到姒今通知,到他家隔壁的公园见,然后就是陪她玩海盗船,坐云霄飞车,上大摆锤天旋地转。玩了一遍还不够,从头玩一次。
傅简前二十五年都没坐过这么多回云霄飞车,终于又坐上海盗船缓缓,大幅度上升与坠落,已经不算个事儿了。坐中间那些小女孩的叫声笑声响彻云霄,他陪着姒今坐在下坠幅度最大的船尾,旁边的姒今像根木头似的,面无表情,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像是坐在平行时空里。
她嘴唇突然翕动了下:“我昨晚在这东西上睡了一夜。”
夜幕四合,游乐场只有空的可乐罐被风刮去墙角。她躺在冰凉的金属船里看星星,笨重的船身失去了机械驱动,微微地晃,月光星辉洒下来,像躺在空气铺成的湖面上。
就是太凉了,还很,寂寞。
傅简盯着她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这么可怜,露宿街头?”
船尾升到最高,突然一下荡下去。
一片尖叫声里,姒今淡淡地说:“从这里能望见你家窗口。我看见你点蜡烛了,好大一片蜡烛。”
“你偷窥我?!”
“算是吧。”看得出姒今这次跟前两回见面不同,以前是凌厉带刺的冷,今天淡得像一缕烟,语调轻得仿佛随时能飘走,“你跟我谈合作,我总要了解你。”
她转头对上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见到的人,所以才这么拼命地提升能力?”
傅简没回答,海盗船摆荡的幅度逐渐减弱,晃晃悠悠地停下。
两个人排着队下去,姒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下摆露出海蓝色侧开的裙子,裸腿穿高跟鞋,在十二月的冷空气里显得格格不入,回头率极高。
她却不为所动似的,一步步稳稳地下梯子。
傅简在她前面下去,找到个木质垃圾桶,吐了。玩这种激烈的游乐项目,吐的人不少,但他这么一个眉清目秀的大男人,扶着垃圾桶,还是引人侧目。
姒今递了张纸巾给他:“你体质太差了。”
傅简脸色虚白,恨恨接过去。
姒今不依不饶:“总是跟阴魂打交道,体质会变差的,还会短寿。你再这么下去,活不过五十岁。”
傅简皱着眉回头,突然笑了:“这就跟你没关系了吧?”
“是没关系。”她歪头问他,眼神莫名地认真,“我就是好奇,是什么让你们鬼迷心窍,就算折寿也一定要沾这些阴气的东西?”




半生为魅 第31章 叁壹
还能有什么原因,无外乎父母子女,至亲爱人。
“听过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傅简插科打诨似地说出来,大大方方去买一瓶矿泉水漱口。姒今瞳仁定在一处发呆,不知在想什么。傅简清理完,向她晃晃瓶子,瓶身指向云霄飞车的方向:“还坐么?”
“不坐了。”
姒今坐在长椅上,有小孩子举着彩色的气球在她面前奔跑,满脸写着欢愉与希望。她突然觉得有点悲哀,认真地说:“天道酬勤都是骗人的,灵力与生俱来,凭的是天赋。有些人生来能见鬼,有些人生来能和鬼对话,这些能力不会随时间而增长。”
傅简怔了一下:“一点提升的办法都没有?”
“有,很残忍。”
像沈眠婴对她做的那样,或者夺舍,此消彼长。
“有就要试一试。”傅简坐在她身边,眺望云端,“你猜得没错,我是有想要见到的人。我一直在找提升能力的办法,希望见到更多亡魂,说不定里面就有她。但我也想等到我能力足够的那天,还是见不到她。那样我至少可以知道,她还活着。”
细听之下,竟然还是个挺感人的故事。
姒今一点都不好奇那个“她”是谁,平静地说:“你想见她,靠勤学苦练是不行的。你把救周念的办法给我,我可以分你一点灵力。”
“一点是多少?”
“足够你能见到任何你想见到的亡魂。”
傅简不能置信。按她的说法,灵力不能靠修炼增加,那么她分给他一部分,就是永久地少了一部分。周念值得她这么做?
姒今站起来,慢慢往一块写着“青草茵茵,何忍践踏”的小木牌走去,一边道:“既然是不赔本的生意,就别犹豫地答应,免得我反悔。”
她只不过是想尽快结束某些牵扯,客观来看,还真是她亏大了。
傅简果然心动,犹豫了下,说:“周念说,她需要一个导体。”
阴阳两世的导体。
姒今沉默的背影微不可察地滞了滞,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走到木牌前。她双手插衣兜,俯身下去,凉幽幽道:“小和尚,你要藏也挑个文明点的地方。没看到牌子上写么?‘青草茵茵,何忍践踏’,你蹲在草坪上算怎么回事?”
傅简沿着她的方向看过去,那块木牌后面露出长褂衫的衣角,慢慢直起个人。
孙清岷捧着自己的老腰,唉哟唉哟地站起来,指着云霄飞车嘿嘿嘿地笑:“好巧啊,今丫头,你也来玩这个啊?”
他一脸猴子见了山大王的表情,连滚带爬挪出草丛,旁边的小朋友都指着他笑,孙清岷像个傻子一样不停嘿嘿嘿。傅简友好地递他一瓶水,用目光征询姒今:接下来怎么办?
姒今冷着脸从孙清岷腰间抽出他的手机,想让周思诚来接人。结果一看短信记录,脸色陡然一寒:
——已抵达海盗船区域,目标暂时没有异动。
——医生对今丫头笑了一下,情况不妙!
——警戒解除。
——医生使苦肉计了!他吐了!杀千刀的小兔崽子!
……
她连电话都不想打了,揪着孙清岷的后领塞进计程车。傅简替她关门,问她:“那周念的事?”
“就这么定下了。你替我找一个通灵师,越强越好。尽快。”
计程车司机拿一种“我信仰马克思主义,你们别逗我”的表情看着他们。
姒今递过去一张一百,把手机屏幕给他看:“到这个地址。尽快。”
二十分钟后。
周思诚开门时,脸上还留有残妆的女人气势凛厉,手里提着一个邋里邋遢的半老头子。孙清岷还耸着肩,抽动嘴皮子,很努力地想向他抽出个笑,可惜只抽出一脸褶子。
他靠上玄关的墙,侧让一条进门的路,笑道:“回来了啊?”
※※※
照例是周岳来把孙清岷提走。这小子接到消息硬着头皮出现,缩头缩尾一秒都不想多待,扛了孙清岷就想溜号。周思诚想告诉他,姒今在洗澡,没空理会他,但周岳一听到“姒今”两个字就跟点了个炮仗似的,撒丫子就跑。
没等周岳走远,姒今就从浴室出来了。
海藻般的长发湿漉漉的滴着水,眼睛雾蒙蒙的。
“周岳来过了?”
她眼神空洞,心里不知是什么主意,让人连求情都摸不着门路。幸好他现在也没心思替周岳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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