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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罢山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八001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天空之中突然绽放出一朵绚丽烟火来,紧接着城门那处传来紧急军情,说是肃北萧家军攻城了。北狄与漠北对持多年,没有一个北狄士兵是不知道漠北萧家军,那是噩梦一样存在。可是漠北萧家军不是在四年前就不复存在了?肃北一战之后。萧家的人都死绝了,哪来的萧家军?
大营之中半数将领都不在,派到总兵府邸送信的人久久不回,眼见着有更多人流冲了过来,副总兵见势不妙,招呼人手扑灭马身上火苗,率少数部众从大营里狼狈逃出。
逆水盟约之后,漠北十六州尽数归于北狄。二王子宇文飏分得大半数州县,驻兵之中尤以惠州为重,贺兰一部是二王子嫡系人马。这些人自是毫不犹豫就直奔惠州而去。
只要将军情传到了惠州,惠州军与汜水军两边一夹击,任这伙人在厉害,也撑不了几日的。
二郎岗的寂静被打破了,玉带一样山道之中尘土飞扬,顷刻间就看不清原来样子。月朗朗无声挂着,慌乱马蹄声轰隆隆作响。待到这群如丧家之犬一样北狄逃兵尽数进入山道之中后,两边山岗上突然发出沉闷声响,无数硕大巨石从上滚落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下山道上灰色人流。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响起,山道前面一下子被堵死了。
有人侥幸不死,招呼下属勒马回撤,可没有等转身,细密箭雨从两边铺天盖地而来,这般通亮月下。山道里慌张的北狄士兵成了活靶子,纷纷中箭落马。
有北狄人下了马来,惊慌抬头看去,那一高高山岗之上赫然插着一杆灰黑色旗帜,月下,那旗帜上迎风飘展,上面灰黑巨狼狰狞,正高高俯视着脚下一切。有一高壮少年手持一把半人高双刃大刀正站于狼旗下面,突然举起大刀,高呼一声:“杀!”两边山岗上灰黑色人群从上往下喊叫席卷过来,很快就吞噬了山道上的北狄逃兵。
至东边天空初亮时,二郎岗这边的战场已是到了尾声,孙瑾瑜站在山岗之上静默看过去,山谷之中如血水洗过一般,到处都是一片猩红色,吴大鹏等人正在清理战场,挨个看过去,唯恐山谷下面有尚存一息的北狄人。而东边更远处的地方则是漠北舟州城了,老远就可以看见纵横街道上汹涌人群,北狄人群居的几条街道上好几处房子都着了火,浓烟滚滚往上。南城那里,一列骑兵正有序进城,灰黑狼旗铺满了整条街道,依稀可以看见最前头两人并驾齐驱的身影。
吴大鹏上了山岗来,站在孙瑾瑜说道:“将军,下头已是看过了,惠州那边想要得到确切消息,怕是要费上两三日了。”
孙瑾瑜点了点头,又默默看了一眼不远处舟州,沉声说道:“走,回舟州。”
“是。”吴大鹏拱手低首应一声,招呼身后人马上马回舟州。
队伍浩浩荡荡往舟州方向开拔,快至城门时,一队传令兵举着旗帜飞奔过来,孙瑾瑜一扬手,他身后大部队停下了脚步。那传令兵转眼就到孙瑾瑜跟前,翻身下马,跪地将文书递上,说道:“孙将军,方将军让您务必照办。”。孙瑾瑜接过看后,默默不语。吴大鹏打马过来,问道:“将军,方将军又有什么任务派下来。”
孙瑾瑜将手中东西递给吴大鹏。吴大鹏看了一眼,抬头笑着说道:“方将军多虑了,咱们就是苦哈出身,怎么会做那等恶事?“孙瑾瑜看了一眼不远处舟州城门,那里人声鼎沸,欢呼声隔这远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他勒转马头,绕开城门,率众绕城在舟州南城约五里处与大部队汇合后,只带了吴大鹏等人就进了舟州城内。
日头初上,舟州城内宛若过节似的热闹,两边街道上尽是人,城门那里有人正在张贴告民书。
孙瑾瑜带了吴大鹏进了兴隆客栈里,客栈门口正有重兵把守。大门开着,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正厅之中方墨和萧帧正聚首在一起,不知道在低声商量什么。
听得通报声,两人都抬起头,方墨看着孙瑾瑜,微笑说道:“我只让你进城时,要约束好部下,不得做出扰民之事,你怎地连城门都不进,直接就绕道了呢?”
孙瑾瑜咧嘴一笑,说道:“咱们这么多人进城里,怎么能不扰民?还不如绕城来得直接。”
方墨笑着说道:“虽是如此,却太费时些。二郎岗那边如何?”孙瑾瑜看了旁边萧帧,回道:“将军放心,每一个都翻开看过了,绝对不会有人跑到惠州通风报信的。”方墨点了点头,又说道:“你们两个来得正好,我这边正缺人手,城西吉庆街那边还有几家北狄大户联合起来占了半条街,听说有不少民众伤在他们手里,你们两个挑些人手过去看看。”
孙瑾瑜吴大鹏两人拱手应一声,转身出门去。
萧帧看着方墨,说道:“原以为只要进了舟州城,就算是大事完成了,却不想这会倒是比攻城时更忙了。”
方墨笑着说道:“历来都是攻城容易,守城难,舟州是咱们的第一站,若不尽快将这城里的事儿理顺了,只怕在这里也呆不了几日的。”萧帧点头说道:“这倒也是,惠州方面北狄军虽是没那么快聚集过来,但是汜水就难说了。”
方墨转过身来,摊开舟州地图,盯着汜水关,冷声说道:“这颗钉子,咱们一定要想个办法拔了去。”萧帧也站起身来,默默看着方墨所指位置。汜水关原是大周北边门户,素有天下一关之称,漠北十六州归于北狄之后,这里就成北狄进出漠北的要道,无论他们在漠北拿下多少州县,只要汜水关还在北狄手中,漠北就不可能有一日安稳。
两人正低声商量着,又有几人陆续进来,通报了舟州城各处情况。方墨又细细盘问了舟州城中民心动向,以及扰民告示颁布情况。舟州城内虽是经过了一夜巨变,但是城内次序仍是井井有条,萧帧大军在拿下舟州之后,就有序退回到城南五里处。在预先防范和有效引导之下,舟州城民虽是群情激奋,但是城内打砸哄抢情况少有发生。
大周天顺元年八月十五夜。盘旋在祁山的漠北萧帧突然夜袭漠北舟州,火烧舟州西城大营,令这个北狄在漠北驻兵仅次惠州的舟州大营一夜之间化为化为一片灰烬。舟州总兵贺兰秀林的中秋宴席变成了屠杀场,舟州大营半数以上北狄将领被屠杀殆尽。宇文飏麾下的这支人马来自他的母族贺兰一部,是他最有力的支持者,军中将领大多是贺兰一部中佼佼者。这一夜之后,北狄贺兰一部的实力由北狄十八部三大部落之一滑至末尾,并且从此一蹶不振。
舟州大营残余人马从西城逃出,至距离城门约十里的二郎岗时又遭遇萧帧手下大将孙瑾瑜埋伏,数千人马竟无一人生还。
大周与北狄逆水盟约之后,大周割让漠北十六州与北狄,在这片被人抛弃的荒凉大地上面,北狄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这四年来,漠北民众犹如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漠北舟州一夜易主,城内数万北狄驻兵被屠杀殆尽。漠北萧家军的狼旗在沉寂四年之后,重新在这片大地上高高扬起,漠北萧家让世人再一次震惊了,一夜之间,漠北萧帧传遍了大江南北。
舟州的胜利使得漠北民众又看见希望的曙光,漠北的熊熊怒火在这一夜被点燃了。





妆罢山河 第五十四章
大周永历三十一年,肃北城破之后,北狄与大周定下逆水盟约,割让漠北燕云十六州与北狄,每年金银绸缎若干。自此漠北民众在北狄铁蹄下艰难求存。北狄将管辖下民众分成三等,漠北民众在自己的土地沦为了最低贱的人,终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日子十分艰难,似乎所有的光明都离他们远去了。
天顺元年八月十五,漠北十六州之一舟州一夜易主,城中北狄人被屠杀殆尽,漠北萧家军在沉寂数年之后,重新回到了这片大地上来,漠北民众又看见了希望的曙光,求活不能的人们纷纷奔向舟州,漠北萧帧一夜之间名动天下。
天顺元年十月初,北狄在汜水关集结十余万人马反扑舟州。十月初八这日,汜水关大军在北狄二王子宇文飏带领下聚集在了舟州城下。浩浩黑色鹰旗迎风飘展,一直蔓延到天地相接之处,轰隆隆马蹄声扬起了尘埃遮住了半边天空。
而舟州城墙之上守兵纹丝不动站着,手上长枪寒光虽若弱,却星星点点密布。中间有一黑墨黑身影静默站着,冷冷注视着城墙下汹涌而来的北狄士兵,他身上墨黑长裘迎风飞舞,映衬着如画容颜,如仙亦如魔。
北狄二王子宇文飏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那人,眸子眯起,一笑,说道:“漠北萧帧,果真是你,你倒是命大,居然活着出了燕京。也罢,且看你能不能比得过你那兄长。”他缓缓扬起手来,黑色鹰旗下面突然出现一群与北狄人装束迥异的人群来,这些人大多是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拖拉搀扶着被人驱赶出来,在舟州城下哭喊着蹒跚而来。
舟州城墙上面的萧帧一动不动站着,城下那些的哭喊是这般刺耳,隐隐还能辨出几声“帧少爷”哭喊来。站在萧帧身边的刘海平不禁转头看了看他。这是北狄惯用伎俩,攻城之前,先驱赶流民在前。其精锐就混在流民之中,一旦城门打开。就会顺势进来。可这时若是不开,必会有损守城将士声誉。这时不同往日,萧帧才走出一步,以后想要与北狄抗衡,没有漠北民众支持。以后必是步步艰难,若一开先就得了狠毒之名,于日后则是大大不利。
萧帧俊朗脸上现出一抹冷冷讥笑来。这处境还真是熟悉,可惜不会再有第二方墨在城下反击了。他淡淡说道:“取我的弓弩来。”一身戎装的萧六应一声。将萧帧惯用大弓递与他手中。萧帧接过,搭箭,拉满。瞄准下方人流,噗一声发出去。三支白羽箭如流星下去,人群中间立时倒下三人,两个是混在人群中北狄士兵,一个则是一位年迈老者。
刘海平一愣之后。冷声喝道:“放箭,不得放人靠近城门!”
箭如密密流星下去,只片刻间停息了所有哭喊声。城上城下皆两边寂静,只有风过声响犹是凄厉。
宇文飏看着城墙上萧帧,不禁一笑。低声说道:“萧家的狼崽子长大了,看样子这招以后倒是不好用了。”他往旁边副将看一眼。那副将理会他的意思。一把扬起大刀来,大吼一声,率浩浩黑色人海往舟州城下扑去。
舟州城墙之上,数十架巨型回回炮上面的黑布已是拉下,数百斤巨石源源不断送上了城墙来,一黑壮中年汉子带着数十人守在这些炮车旁边。每城垛之间弓箭手已是拉紧了弓弦,瞄准城下。手持长枪大刀的舟州军密密站着,紧紧看着城下疯狂人群,他们每一个脸上都是一片沉肃的萧杀之色,他们有的来自漠北祁山,山寨,有的是舟州本地民众,有的是千里迢迢来自漠北其他州县,大多是新近入伍的,虽是如此,可没有一个后退。三四年的苦难日子让每一个都明白,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生的曙光只有靠自己的双手才能挣得。
城墙下面黑色人海蜂拥过来,随着一声令下,数百斤巨石凌空劈下,大地震动不已,舟州城墙前立时现出好大深坑来,巨石惯性往前翻滚,许多来不及闪避的北狄士兵被撞了正着,顿时凄厉惨叫声不绝于耳。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头顶之上光亮又被遮住了,巨石又从天而降,所到之处,无人能幸免不倒。
宇文飏脸上笑容慢慢收起,突然一阵劲风来,他身边人群一下子躁动起来,数十护卫立时拦在他身前。却是凌空落下一块百斤巨石翻滚到了距离他们不远处。宇文飏推开一众护卫,冷冷望着舟州城墙上墨黑身影,抽出身后箭羽,搭弓一箭射穿一名正慌张后退的己方士兵。用。冷声说道:“后退者,斩。”
散乱人群再次聚集起来,冲向舟州城墙,有避开巨石的北狄士兵终是到了城墙跟前,云梯方才架上,舟州城墙上面又放下无数箭雨来,数十云梯陆续被上头人推翻了下来,半空之中云梯上北狄士兵络绎不绝坠地,惨叫声不绝于耳。终有数十最勇猛上了舟州城墙,却只来得及招架几下就被砍翻在地。撞击城门的巨木几次被抬起几次又落地,根本就近不来城门这处。
宇文飏身边亲信不禁扭头看宇文飏,欲言又止。
宇文飏知道他要说什么,第一轮攻击到现在已是变成了强弩之末,败局已成。他满面阴森又看了看舟州城墙之上的墨黑身影,一挥手,下令撤军。
灰黑色人流转眼间退得一干二净,舟州城墙下灰黑色尸体遍地都是,刺鼻血腥气令人作呕,血水聚集在深坑里面,形成数个猩红色小河。舟州城墙之上爆发出一阵轰天欢呼。北狄二王子宇文飏集结北狄十八部十余万部众浩浩荡荡从汜水而来,原本以为会在顷刻间就能夺回舟州这座小城,却不想当日只在城下站了不到半日就潮水般退去了。
轰天欢呼声里,萧帧墨黑的身影依旧冷寂森寒,看不到半点喜色,只是将黑沉沉目光转向了遥远的北方。
天渐渐黑了下来,漠北的十月天,已是入了冬,寒风凛厉呼啸而过,能将数十年大树连根拔起,汜水关高高城墙之上几乎不能站人,守关卫兵皆蜷缩城垛之下避寒。这里从前是北狄不可逾越的障碍,素有天下第一关之称,可是眼下却是北狄进入漠北的门户,守关的不再是叱咤风云的萧家军了,而换成来自拉贡大草原的北狄士兵。
大半月前,舟州一夜惊变,北狄二王子将这里人马抽调了大半,合着来自北狄的各部人马共计十余万浩浩荡荡直扑舟州而去,眼下轮守这里不过是些被抽调剩下的寻常士兵,只负责天亮开关,天黑闭关,盘查进出人员。少了严厉长官约束,这些人更是散漫。有守兵实在耐不住风寒,索性找了一个避风角落,点了火堆,邀了同伙过来一起烘烤,一边说些荤调子混时间。
正闹哄哄的,有伙计耳朵尖,突然听到一声铁器碰石的脆响,立时令大伙噤声。大伙静了半响,除了风过声响以外,什么动静也没有听见,顿时又笑闹起来,你一把我一把将那伙计推一边去。
那伙计心中疑惑未除,站起身来,往城墙下看去。汜水城墙高耸,足有十余丈,站在上面看去,城墙下面犹如深渊一般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一阵冷风过来,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同伙见他这样,又取笑一阵,道:“你小子看什么呢?关门早关了,这冷天气,风又大,人就是生了翅膀也上不来这里。”那伙计听他说得有理,拍了拍脑袋,笑了笑后,又凑到火堆前说笑。
风越发大了,那火堆火苗逐渐微弱下去,有人添了枯木进去,火苗荜拨一声,却是灭了。
周围一下子变得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一股阴寒冷气突然袭来。有人催促点火。添柴那伙计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正要取火种再点火。才躬下身来,对面不知是什么热乎乎东西突然喷溅过来,沾了他满脸。他伸手摸一把脸,手上立时黏糊糊的,一个血腥气冲鼻而来。紧接着身边有数声重物倒地声响。
添柴伙计一愣之后,猛地醒悟过来,立时站起身来,转身就跑。却才出几步,一道白光突然划破黑暗,映照出他前面黑幽幽人影后,就直接割向他的脖子。
城墙角落火堆里火星突而一炸,微弱火苗又燃起了。跳跃不定的昏黄火光下,方才还闹哄哄五六人此时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他们旁边是两道黑色人影,一人纤瘦,手握一柄寒栗长剑,冷面如霜,黑眸幽深冷寂,另一人是一个高壮的黑脸的少年,手持一柄双刃大刀。两人站在一起,缓缓看过地上死人。
纤瘦那少女黑沉眸子瞟一眼微弱火星,那黑壮少年不等她开口,就一脚踩灭火星。
高耸汜水城墙之上复又变成了黑漆漆一片。




妆罢山河 第五十五章 夜袭汜水关
汜水关凌驾于两山之间,曾今真有一条大河从这里流过,只是沧海桑田轮换,河床干涸,变成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若干年后,这里来了一窝高鼻深目的异族人,在这里繁衍生息渐旺,常从昔日河床变成的山道之中穿越到漠北腹地滋扰,令北方边际上百姓苦不堪言。前朝明培大帝耗举国之力在这边际地方筑成了一条数百里长的巍峨城墙,从此将来至异族拦在城墙之外。又在河流流过的地方设关,供南北商贸往来互通。
这就是素有天下第一关之称的汜水关了。这里土地贫瘠,民众稀少,历来驻扎重兵,是兵家的必争之地。大周永历三十年,北狄可汗聚集草原十八部落共计六十万人马兵分三路南进,一举拿下汜水关,得漠北大片土地,与大周划逆水而治,从来一改汜水关使命,而使它成为了北狄进出漠北要道。
大周天顺元年八月,漠北萧帧以不足万余的乌合之众竟是从横扫西北大陆的北狄铁蹄手中夺回了漠北燕云十六州之一舟州,关内关外皆为之震动。北狄可汗宇文贺然令二子宇文飏为统帅,在汜水关集结了北狄十八部共计十余万人反扑舟州。
天顺元年十月初八夜,天无月,风急,黑云滚滚层叠,似乎要从头顶苍穹之上俯扑下来。从拉贡大草原吹来的寒风能将二人都合不拢的大树连根拔起。汜水高耸城墙之上几乎不能站人。值夜守兵无奈,只得窝在城垛之下避风。这里原是十步一岗,百步一哨,这黑漆漆刺骨冰寒夜里,城墙之上几乎看不过几人,在城墙下面远远看去,那上头只有零星火点闪烁,随着夜越发深冷,城墙上零星火点也陆续熄灭。
汜水关高耸巍峨城墙在漆黑夜空中只剩了一道深黑色影子。一条灰黑色人海悄无声息朝着关内星火密布的大营蔓延而去。
而北狄汜水关大营里面对外面涌动的一切丝毫不知,因这夜太冷,风太大了,营房外面除了数队巡逻外。少有人过,士兵们都躲在帐营里面肆意说笑取乐。
自逆水盟约后,北狄人就成了漠北的王者,他们的铁蹄所到之处,当地民众无不避让,北狄人群居之地,当地民众退避三舍。而汜水关这里。是北狄驻兵要地,除了些被强抢而来的劳力和以供北狄士兵取乐的妓营女子外,几乎看不到漠北民众的身影。所以虽然舟州一夜惊变,舟州城内北狄士兵被屠杀殆尽,漠北各州大营风声鹤唳,可是汜水关这里却依旧是一派松散景象。在这里漠北是绝无可能掀起浪花来的。
这般奇寒夜里,汜水关巡逻长官自是将职责忘得九霄云外了,将任务派下去之后。在妓营里快活了一趟,就窝在大营里睡大觉。
营房外头凄厉风声呼啸来往,而大营里火盆正暖。这长官四仰八叉躺着,鼾声如雷。营房外头似有重物被大风吹到了,突然发出了啪一声巨响。这人翻了一身,嘟哝骂了一句后,眼睛都不曾睁开看一回。
火盆正旺着,营房内热度渐生,这人睡得热了,一脚踢掉狼皮毯子,继续睡。外头通亮火光透帐营进来,照在他满是肥油的脸上。有几只野猫发出了凄厉惨叫。他脸上肥肉抖了抖,这鬼天气居然还有野猫叫春,倒是少有。只是这声音一声接一声,也太过刮噪了些,搅了他的好觉。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对面帐营上火光通亮,将外头来往人影拉得硕大后如张牙舞爪的鬼怪印在帐营上。
突然外头一声惨叫划破了周遭寂静。
他一惊坐起。
面前通亮。自己所在帐营已是烧了一半,火苗顺着风高,腾一下蹿得老高。他呆愣愣看着半响,总算是醒悟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狼皮毯子裹住头和身子,就钻出营帐。却一下子惊呆住了。
到处都是火,似乎天下火雨,一下子将所有的营房都烧了起来,入鼻来的尽是糊焦气味,冲天火光之中无数人惨叫奔跑,有的身上还带着火苗,在地上如野狗子一样打滚,有的光着身子,没头苍蝇一样乱蹿一气。突然滚滚马蹄声从南往北而来,马上灰黑狼旗飘展,只片刻就冲了过来,明晃晃大刀如切那大头萝卜似的冲那四下乱蹿的人一挥而过,皆是刀刀带血。
这人惊恐看着眼前一切,一再揉自己眼睛。这一定是他在做梦,这一定是他在做梦!萧家军怎么会到这里来?二王子大军到了舟州,萧家军现下不是应该死守舟州不出吗??怎么会到汜水关来的?汜水关城墙高耸,居高能看数十里之外,且哨岗守卫密布森严,十步一岗,百步一哨,怎么会无一点警示消息传来的?
可任他将眼睛揉疼了,眼前的仍是修罗地狱场景,到处都是火,无数人在哭喊惨叫,那灰黑狼旗如水漫之势汹涌过来,吞噬着所经过的一切。
这人确定眼前一切不是他在做梦后,腿脚打颤,转身就跑。却还未等奔几步,身后腥风已至,他背心一凉,一只银色长枪从后背贯穿他前胸而过,一头黑色骏马从他头顶凌空越过后,他嘭一声扑倒在地上了。
大周天顺元年,漠北舟州一夜惊变,北狄二王子宇文飏率十万之众浩浩荡荡反扑舟州。而漠北萧帧却令萧家军副统领方墨率二万余萧家军昼伏夜出,绕过北狄反扑大军,于十月初八日夜晚偷袭汜水关。竟是于这一夜之间就拿下了素有天下第一关之称的汜水关,切断了在漠北腹地的北狄人的回路。
消息传来,天下震动。
汜水关素有天下一关之称,从前掌着大周朝北边的门户,把守在这里的萧家军打退北狄人一次次的南进。这里是北狄人不可逾越的障碍。大周永历三十年,肃北王萧和在粮草不继情况下依旧能凭在这巍峨城墙将北狄可汗宇文贺然挡在了汜水关之外达半月之久,后因被部下出卖才失守这里。从这以后,汜水关就成了北狄人进出漠北的最重要通道。北狄人从这里源源不断将来自大周的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美女奴隶运回拉贡大草原,也同时不断将自己凶悍铁蹄密布在漠北各处,隔逆水贪婪看着中原的锦绣山河。
可不过四年,这座北狄人用无数鲜血夺过来的汜水关却在一夜之间就又回到了漠北萧家军手中。
大周天顺元年十月初十,汜水关失守消息传到了距离舟州城约十里处北狄大营中。
宇文飏脸色铁青,紧紧盯着趴在地上索索发抖的传信兵,突而一把掀了案桌,抽了大营旁边挂着的大刀,狂叫一声,一刀将那小兵砍成了两截,血水流了一地。大营两边的北狄将领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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