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罢山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八001
方墨扯着宇文熙往南边撤去,到了大营边上,方墨手下动作又加重几分,宇文熙不禁眉头一皱,这丫头压根就是存心的,她手里剑再往前送分毫,他的小命就要不保了。方墨将他脸上一扫而过的恼怒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见,冷森对宇文熙说道:“你让人赶两匹快马过来。快点!”
宇文熙脖子上鲜血已是将他前襟尽打湿透了,大片的腥红越发衬得他面色苍白,他眼神往旁边一瞟,便很快有人牵了两匹马过。宇文熙转头看方墨。
方墨将宇文熙推给身边的萧四。说道:“烦恼五王子再送我们一程。”宇文熙还在发愣中,却见方墨一跃上了马背,他前襟一紧,那贱卒装束的老者就将他提上了他的马背,两人共一骑,那老者将缰绳塞到他手中,自己则持剑架在他脖子上,冷声命他跟紧方墨,道:“若敢耍奸弄滑,定会让你这脖子分了家去!”
方墨见他们都坐好了。“驾”一声,打马就往汜水关奔去。萧四宇文熙紧紧跟在她后面,走了约莫一炷香功夫后,巍峨的汜水关就近在眼前,那上面守卒清晰可见。宇文熙这时大声喊道:“方墨,放我下来罢。”
方墨回首看了看不远处汜水关,那上面守卒已是有人离了岗,正飞奔下去通风报信。方墨便对萧四说道:“放他下马。”萧四得令,一把将宇文熙掀下马去。宇文熙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方墨,一边退后。一边大声说道:“方墨,这可是第二回了。”
方墨勒马看他,说道:“只要五王子还记得,我就不会忘记。”而后拍马就往汜水关赶去,却才走没多多远,就听见身后啪一声闷响,方墨回头看,却看见萧四正从马上落了下来,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草地上倒着拖爬而去。
方墨眉头一皱,勒马回身。正夏时,一轮月好,宇文熙正站在不远处的荒草萋萋住,身后数十人马弓弩相待,正拥簇着他。萧四已经被拖至他脚下,被迫昂着头,颈脖处深寒大刀上倒映着清冷月色。天明明无风。这荒凉草原上却处处都是悉悉索索的声响。不大会,无数人马就从四面八方草丛里钻了出来。
“方墨,你怎地不走了?”宇文熙青色眸子流转,身上已是加披了一件雪白长裘,里件前襟血迹印透出来,在那耀目白色中似开了一朵肆意红花。
方墨冷森看着宇文熙,眉头微皱。缓缓抽出长剑来,指着宇文熙。宇文熙惨白面上明明笑着。青色眸子里却一片森寒,轻笑着说道:“方墨。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了放你走,自是算数的。你走吧。”青色眸子往旁边一瞟,他身边亲信会意,猛地一巴掌扇在萧四脸上。
方墨坐着马上,看着宇文熙,微皱的眉头这时舒展开了,突而叹了一口气,说道:“宇文熙,你实在不该这样做的。你明明能领先一回,你却非不要。”宇文熙正在猜她话里的意思,突然听到汜水关下面传来了滚滚马蹄声。他抬头看,一条黑色的人河正从那边蔓延过来,人数并不多,却来势极快。
弓弩手已经转了方向,将准头对准了那边,只待那人河再进一步,就将他们射成筛子。
“嘭”一声诡异闷响突然响起了,余音还没有消散,一股温热腥液就溅了宇文熙一脸,他身边一人突然倒地了。头顶明月正好,可以清楚看见倒下那人额头上多了一个血洞,正泂泂往外面冒血。
宇文熙震惊往前方看去,嘭嘭声不绝于耳响着,伴随的是一声凄厉惨叫,人倒地的声音不断传来。有弓弩手惊慌失措,看了不看,就朝人河漫过来的方向乱发一箭。可还未等他抽出第二支羽箭来,一声闷响过后,他惨叫一声也倒在血泊中。
那黑色人河在前方列队停了下来,手中一色都端着奇形怪状的长筒物件,声响是不断从他们手中传出来的。有百战骁勇大将大喝一声,举着大刀就朝前面列队的人冲去,才迈出没几步,嘭嘭两声闷响后,他壮硕身子摇晃几下,猛地扑倒。
宇文熙突然想起方墨,连忙四下里看。前面那马背上已是空无一人了,他情急之下,一把抓了方墨的同伙,却手才触及他后背,就听见身后一冷森森声音说道:“五王子,您最好不要动。”冷剑搁在颈脖处的森寒又回来。
方墨正从他旁边草丛里站出来。
宇文熙背心里冒出了冷汗来,他知道方墨要挟持他往汜水关后,潜伏在这里的百余人是从数十万人马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人人都骁勇凶悍,能以一抵十。却在这群诡异的黑衣人手下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战斗很快落了尾声,随着宇文熙手下最后一人的到底,那如炸豆的响声终于停了下来,广袤草原一时寂静无声。一月如水,满地苍凉,马蹄声轰轰而来。有一黑面青壮奔到他们面前,看了一眼方墨后,就下了马来,解下萧四脚上缠着的细绳,搀扶他站起身来。
宇文熙看着这伙黑衣人手中的黑色长筒物件,问道:“方墨,这是什么?”
方墨不答他的话,侧耳细听着草原各处动静,冷冷一笑,收起长剑,一跃上了马背,伸出细白两根手指头,说道:“这是第二次了,五王子,你可要留心了,莫要再落在我手上了。”而后拉转马头,朝汜水关奔去。百余幽灵铁骑紧跟她身后,轰隆隆马蹄声又起,尘土弥漫,只转眼间就看不见那道青色身影了。
天将亮未亮时候,草原里起了一层薄雾,宇文熙一人站着,望着汜水关方向默默不语。不大会,北边方向的黑色人海就漫了过来,领军将领转头看四周,面色肃重,下了马,单膝跪地,说道:“殿下……”
宇文熙收回目光,缓缓说道:“回去吧,你们来晚了。”
那将领稍迟疑一阵,又道:“殿下,四殿下来了大营里。”
宇文熙一怔,青色眸子里幽光一闪,稍候,轻轻叹了一口气,一跃上了马背。
大周天顺二年,漠北各处硝烟四起,北狄蹄下的漠北燕云十六州相继落入萧家军手中。漠北萧帧命萧家军第二军副统领孙瑾瑜把住漠北门户汜水关,切断北狄进出漠北的通道,他一边陆续收复漠北各州,一边据惠州与大周潼关对峙,大有收复漠北后挥兵南下的势头。
这年一月,北狄可汗宇文贺然聚集数十万之众攻打汜水关,萧家军第二军统帅方墨增援汜水关,途径襄州时,中箭落马,增援大军群龙无首,暂留襄州附近。消息传来,北狄军中莫不振奋。眼看汜水关就要重归北狄蹄下,北狄可汗宇文贺然却于这夜暴毙身亡,这场南伐之战不得不黯然落幕。
关于宇文贺然的死因众说纷纷,有的说是北狄可汗宇文贺然是被漠北萧家军第二军统帅方墨刺死。方墨先前在襄州中箭落马,乃是她故意布下的迷阵,为得就是刺杀北狄可汗宇文贺然,以乱北狄军心。
有的说是北狄可汗宇文贺然乃是因为旧疾复发,不治而去世的。关于这这个说法,北狄军中有凭有据,北狄可汗宇文贺然暴毙的这日,他因攻打汜水关不得,曾在众目睽睽之下激愤的一头栽下马去。
还有说法称,北狄可汗宇文贺然乃是其五子宇文熙刺死的,关于宇文熙刺死宇文贺然的原因,有着诸多猜测,窥视汗位,为嫡兄抱不平,暗地与萧家军第二军统帅方墨定勾结等等,众说纷由,虽然都是猜测,但是当夜确实有多人看见他出没主帅大帐里面,满身是血,手握凶器,且曾于一号称是萧家军第二军统帅方墨的黄面少年窃窃私语,而后还放他出营。
不管这些说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北狄可汗宇文贺然一夜暴毙之后,这个凶悍草原民族就陷入了白热化的汗位争夺战中,诸方势力全力角逐,对于漠北的局势再无暇顾及。
自从北狄对漠北这片荒凉大地的统治日渐薄弱。
妆罢山河 第六十二章 回城(二更)
天色尚早,夜里下得薄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微风徐徐来,吹到身上,虽是有些微凉,却不再有寒冬刺骨的冷了。不远处的惠州城朦朦胧胧的,城门尚未打开来,等待进城的人排起老长的队伍,三两说着话。
“听说方将军昨日就拿下襄州了,襄州城里一大早好多人家都在放鞭炮呢。”
“咦,不是说方将军中箭落马了吗?我家那口子还天天念叨呢,就盼着方将军早些好起来,好带着大伙赶走北狄狗。她好了?”
“这你就不懂,那是方将军骗北狄人的。故意装作中箭落马,引得北狄狗放松警惕,然后一举拿下襄州!”
有人插嘴说道:“你这也不对!方将军在襄州中箭落马是假的,却不是为了拿下襄州,而是为了刺杀北狄可汗!”
“是吗?那襄州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三言两语说得正热闹,却突然听得有人哧一声笑,说话众人转过头去,发笑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穿着青布衣衫,皮肤白净,面容清丽无比,一双眸子尤其生得好,黑幽幽的,好似千年古潭一般,让人见之惊心,独自一人站在一匹高大黑马旁边。这少女一声笑后,见众人都不悦回头看她,嘴巴一抿,就赶紧低下了头去。
众人见她年幼,想来也是不醒事的,只摇了几下头后,就不再看她,继续说话。
到了卯时,惠州城门应时而开,两列守兵分别把守城门两边,放四乡乡民进城。聚在一起说闲话的人也相继归了队,翘首以盼按序进城。惠州乃漠北重城。漠北萧帧拿下它之后,就将这里作为了自己的根据地。现下漠北还有多州在北狄手中,逆水河对岸大周潼关守兵又对漠北虎视眈眈的。为防不测,惠州守兵盘查十分严格,队伍行进缓慢,日头升到了树顶上。才轮到那少女进城。
这少女年稚出众。又独自一人牵了一匹马,无疑十分招人眼。那守将原本是在城门巡逻,看见了那少女后,就站住了脚步。紧看几眼,而后大步过来,扒开正盘查的守兵。看着那少女,眼睛瞪得老大,叫道:“方。方……”
“方大人。”那少女笑盈盈称呼道,“原来今日是您当值。”
那城门守将愣半响,突而醒悟过来,连忙点头说道:“哦,哦,是,是。”
少女眉眼狡黠。一眨一眨的,又笑着说道:“方大人。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城?”
守将连忙让开了,躬着身子,陪着笑,说道:“方,姑娘可以进了。”
那少女一人一马缓缓进城,守将看着那少女离去的身影正发呆愣神,他部下小兵挨过来,低声问道:“大人,您什么时候改姓了方?”那守将一愣,知道自己跟那少女的说话被这小子听了去,于是作势一脚踹去,笑骂道:“你小子浑说什么?还不站回去?”那小兵笑呵呵跳开来。守将见身边左右无人,低声喃喃说道:“方将军不是在襄州,怎地扮成这样进城了?”
方墨在惠州大街上缓缓走着,去年的惠州之战虽是将这要城轰得千疮百孔,可是劳动人民创造力永远是无穷的,不过数月时间,这惠州城就焕然一新了,新砌屋舍比邻,商铺连连,大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远远就看见一家糕点铺门口挤了一堆人。方墨好奇凑过去,找了一带孩子的妇人问道:“嫂子,这家卖的是什么?好吃吗?”那妇人一连点头,说道:“好吃,好吃,这家的杏仁酥是咱们惠州最有名的,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方墨笑盈盈说道:“是吗?那我也买点吧。”那妇人说道:“你后来的,就排我后面吧。”方墨笑盈盈应了,将马系在一边大树上,在队伍末尾站着,铺子里有伙计端了一盘新出炉糕点来,一揭盖,满大街都闻到了香气,愈发诱得众人蠢蠢欲动。
有一顶青呢小轿停了下来,梳着双髻的清丽丫鬟下了轿子,轿子旁边大个子护院于她前面开道,眉眼一横,冲铺子门口排队的人们嚷嚷道:“让开,让开!”众人见这护院生得高大,又一脸凶相,纷纷避让开来。
那护院挤到方墨后面,照例凶道:“让开。”方墨纹丝不动。她前头站着的妇人不由得伸手扯了扯方墨,使劲冲她眨眼。
方墨却推着那妇人上前,笑着说道:“嫂子,仔细了,莫要让人插了队。”那妇人胆小怕事,原是想避开来的,却不知为何行动不得。那护院见嚷了半天,前面那小姑娘仍是不理不睬,眉眼一沉,伸了手要将方墨推一边去。
突然一只细白小手如蛇一样从他手上溜滑往上,拿捏住他肘处,轻轻一扭,咔嚓一声脆响,那护院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来,险些萎靡在地上。他不禁抬头看去。站在他前面的那小姑娘总算转过了身来,笑盈盈看着他,说道:“大庭广众之下,你拉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那护院也是经过无数事儿的主,明白这下八成是遇到了硬茬,饶是疼得满头是汗,却也不敢再嚣张了,只是看看他后面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却是胆大不怕事的,当下就指着方墨鼻子叫道:“不长眼的东西,你可知道我们是哪家的?竟拦我们的路。还不让开来!”她话音未落地,眼前森冷白光一闪,顿时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疼痛,那食指竟是被人生生消了一截。那小丫鬟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惨叫声,面色苍白,捂住手指,萎靡在地上。
方墨用剑挑起她下颔,笑着说道:“你是哪家的?你还没有跟我说呢。”
那小丫鬟如见鬼似的惊恐看着她,哆哆嗦嗦说道:“富顺商行,夏,夏家……”方墨想了想,说道:“是夏有德吗?”那小丫鬟见这年稚少女这般轻飘飘念出她家大老爷的名讳来,更是骇了一跳,不敢答话,捂住手指,畏缩着低下了头去。
方墨用剑指着那丫鬟,正要问明白,突然听到一个轻缓温柔女声唤道:“方将军手下留情。”方墨顺声看去。青呢小轿轿帘被掀开来,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女,衣着华贵,甜美温婉,款款过来,而后躬身柔声道:“夏清婉见过方将军。家父正是富顺商行的大掌柜。”
方墨收起长剑,这富顺商行夏家她多次听萧帧提起过,乃是漠北数一数二的商贾世家,祖上还曾有人在萧家麾下任过要职。萧帧能在漠北筹集大量钱财物质,这富顺商行大掌柜夏有德功不可没。
方墨微笑说道:“方墨实在不知道这两人是夏家,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夏小姐不要怪罪。”夏清婉面上一红,低头轻缓说道:“怪不得方将军,实是我这两个家奴德行有亏,仗势欺人,理应受些惩戒。”又眉头微皱,看着地上小丫鬟,低声道:“香荷,还不跟方将军道歉?”
看夏清婉这般行事做派的样子,方墨心中实在觉得无趣,若不是想着要带些吃食给苏瑾娘和聂云旭,只怕早寻了理由溜走了。当下只陪笑着,虚套两句,而后笑着说道:“不知道夏小姐要买什么?先请吧。”
夏婉清柔美面上起了两团晕红,低头说道:“方将军原就是先来,理应先买。”方墨笑盈盈看着她,说道:“那好吧,夏小姐稍候了。”说完后,她就进了前来,对铺子里伙计说道:“这糕点是怎么卖的?称量还是按份。”
那伙计点头哈腰笑着说道:“是按份的。”
方墨缓缓看过,见这铺里糕点虽香,品种却不多,因是不知道哪种好吃,哪种不好吃,索性让伙计一样包了一份。许银钱时,那伙计却怎么也不收,方墨见周围人越聚越多,没奈何,只得作罢,抱了东西就告辞离开。
牵着马来到自家院子门口,轻叩了叩门扉,听着里头妇人招呼说道:“来了,来了。”大门打开来,苏瑾娘看着门口站着方墨,一下子愣住了。
“娘!”方墨笑盈盈叫道。
苏瑾娘回过神来,抹了一把眼睛,说道:“墨儿,你怎地回来了?”
方墨探头往院子里张望,笑着说道:“娘,你不会恼了我,不让我回来了吧?”
苏瑾娘眉眼一瞪,嗔道:“你这孩子,又浑说什么?娘几时恼你了?”
方墨努了努嘴巴,说道:“那您怎地堵在门口,不许我进?”
苏瑾娘一愣,让开了,放方墨进来,看她身后又牵了马,便大声唤道:“王伯,王伯,快将门口的马前牵到后面去。”一位四五十岁老伯应声出来,看了几眼方墨之后,出院子牵马了去后院。
方墨看了看王伯离去身影,低声说道:“娘,这就是李叔替咱们家找的人?”苏瑾娘引着方墨进院子,一边说道:“是啊,这王伯是你李叔寨子里,儿女都没了,年岁也大了,你李叔便让他帮咱家看个门。他婆娘在咱家后院帮忙。你一会就能见到了,都是实在人。”
妆罢山河 第六十三章 初探(三更)
这个两进的院子是方墨在惠州时买下的,因是时间紧,还来不及添置东西,当初她走时,还是一个空荡荡院子。数月未回来,这院子已是大变了,绿树成荫,事物齐备。她跟在苏瑾娘进到屋里,苏瑾娘倒了茶水递给她,于她对面坐下来,看着她喝茶,摇头说道:“怎么又瘦了些??
方墨扑哧一笑,说道:“娘,你哪里看出我瘦了?我都不觉得。?
苏瑾娘摇了摇头,说道:“你这脸都看不到一两肉,怎么没瘦??
方墨见苏瑾娘眼圈发红,放下茶盏,笑着说道:“娘,我饿了。?苏瑾娘连忙站起身来说道:“那你先坐会,娘去厨房看看。?方墨待苏瑾娘出去后,就站起身来,四下看看。这屋里布置与当初晋州那小家一般模样,正堂两边各是两间厢房,院子大树下有一副石桌石凳,中间是一黑瓷坛子,晾晒着豆酱,太阳正好,那酱的香气四溢,勾得她直咽口水。
苏瑾娘端了热好的饭菜过来,见她依旧是小时候样子,便拍她手背说道:“别看了,那酱还没有到时候。快用饭吧。?
方墨笑眯眯扒了几口饭菜,突而又想起一事来,问道:“娘,云旭呢?他不在家??苏瑾娘说道:“他去了荣家,一会就会回来了。?方墨放下碗筷,拿出进城时买的糕点,递给苏瑾娘,笑着说道:“我进城买的,娘尝一尝。?
苏瑾娘打开来,看了几眼,复又合上,说道:“娘牙齿松了。吃不了这甜食,还是给云旭留着罢。?方墨笑着说道:“这又不甜,就在惠州买的,娘还舍不得发这钱??
苏瑾娘嗔着瞪她一眼,正要说话,就听见王伯在院子站着大声说道:“夫人。咱院子门口来人了。说是找方将军的。?母女两个看着,方墨站起身来,说道:“娘,我出去看看。?
苏瑾娘看了看未动几下的饭菜。眉眼一暗,起身跟在方墨身后出门去。方墨出了后院子,一眼就看见萧帧正负手站在院子中间。太阳正好。萧帧站在树下,阳光从树缝里千丝万缕透照他脸上,光影斑驳不定。越发显得他容颜耀目。方墨大步过去,走过萧帧身边,笑着说道:“你怎么找了这里来了?我打算吃了饭就去找你的。?
萧帧扭头目不转睛看着她,只觉得看不够,一边说道:“你先回城里,怎地也不跟我说一声??方墨歪着头,苦着脸说道:“我就怕回城时候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观看。所以才一个先偷偷回来的,若是跟你说。岂不又要费事??
萧帧笑着看着方墨,说:“你既是偷偷摸摸回城里,又怎地跟人家在城西闹起来??方墨看着萧帧,说道:“这事又不是我先起的,我好端端买东西,夏家的人非要插队不可。他插谁家的都可以,就是不能跑我前面去。?萧帧脸上笑意溢了出来,说道:“你既是见过伯母了,想来也用了饭,现下是不是可以走了。?
方墨点了点头,转身对苏瑾娘交代一声,就跟着萧帧出了门去。苏瑾娘倚在门口,看着两人比肩离去的身影,脸上忧色又起,叹了一口气,关了大门。
方墨跟着萧帧来到帅府门口,这里以前是一家大富人家的宅院,萧帧进了惠州之后,这富商半卖半送,就这宅院给了萧帧。萧帧不喜北狄的总兵府邸,就住进了这里。方墨一眼就看见萧帧府邸门口停着青呢小轿,当下收住脚步,多看几眼,转头问萧帧:“你府里有客人??萧帧顺着方墨眼光看向旁边的青呢小轿,说道:“是夏有德来了,走吧。你也见见他去。?萧帧带着方墨进去,萧六从里面迎了上来,看着萧帧身边的方墨,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原来方将军回来了。?方墨笑着点了点头。萧六与方墨打过招呼之后,就转方向面向萧帧,低头说道:“主子,夏掌柜来了。?
萧帧说道:“人在哪里??萧六回道:“在小偏厅里等着。?萧帧点了点头,带着方墨转去了小偏厅那边。
两人推门进去时候,小偏厅里面坐着的两人都站起身来。方墨眼光一向敏锐,当下扑捉到屋里两人脸上在看见她时,一闪而过的诧异和失望。她心里便有些明白过来,侧头看了萧帧。这人一头奔着夏有德而去,眼神都不曾瞟一下旁边正殷殷望着他的夏清婉。方墨心中很舒坦,面上笑容又和煦了几分。
萧帧指着夏有德对方墨说道:“方将军,这位就是我多次跟你说起的富顺商行的夏掌柜。?方墨微笑拱手称呼,道:“夏掌柜。?夏有德约莫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倒不似北地人粗犷,反是同南方人一样,生得白胖,开口说话时,那眼睛便眯成一条小缝,拱手十分热诺说道:“久闻方将军大名,今日得见,实在荣幸。?
夏有德将旁边夏清婉引过来,笑着说道:“这是小女清婉,想必方将军也知道了,哎呦,实在是我夏府家教不严,养出了两个见不得人奴才,方将军出手教训的好。?
萧帧扭头看方墨,方墨脸上笑盈盈的,可眼睛却一点笑意都看不清。萧帧脸上不禁现出一抹微笑来。凭他对方墨的了解,这会她心里必是在咬牙彻齿,琢磨如何将这虚套快快揭过。
方墨与夏有德客气一番,心里越是不耐。幸得萧帧突然微笑打岔说道:“夏掌柜今日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夏有德看了一眼方墨,方墨会意,不等萧帧说话,就笑着对夏清婉说道:“这院子后面还有一个荷花池子,现下花开得正好,夏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夏清婉连忙站起身来,挽着方墨出去。
一路走来,方墨见夏清婉步伐虽是轻缓却毫不犹豫,便知道她定是来了萧帧府邸多次,于是笑着问道:“夏小姐是惠州人吗??夏清婉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原是在袁州长大,最近才跟着家父搬到了惠州。方将军,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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