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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木之羽
“若是师弟想瞧瞧缘由,留下来也是无妨。横竖咱们还未去过海边。说不准东海之中真有鲛人居住。”虚青笑盈盈地答道。
文霁风点点头,眼中神色微闪,却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虚青暗叹了一声,没有询问师弟,只等他什么时候想要告诉他了,再洗耳恭听。不过师弟既然想留在七皇城,他们的计划便需要稍作改动,虚青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不必早早赶路,虚青便没有急着回客栈去,而是拉着师弟在文府门口不远处的早点摊子坐下,点了两碗馄饨。二人一面吃着有些迟的早饭,一面等候着白原何时从文府出来。
虚青早早盘算好了。住客栈不但做事不大方便,还要给钱,远不如住到白府去合算。白公子家大业大,总不会连一间客房都拨不出来。
只是虚青也有漏算的地方,原以为白原在文府里边待不了多久,却不想等早点摊子收摊了,文府大门还是紧闭着。
待白原一脸郁郁地从文府出来,日头已经升到了正中。
没理会白原脸上的失意神色,虚青拍了拍白原的肩膀道:“我师兄弟二人还需在七皇城停留一阵,不知白公子可愿赏脸,借出两间客房?”
白原抬头,看到是虚青,眼神即刻亮了亮。这找到救星似的模样,让虚青摸了摸鼻子,自己分明是想寻个方便的,现在看来似乎是招惹了麻烦。
“在下正有要事困扰,道长来得正好!”白原大喜过望,虚青却是扬扬眉。
“贫道是道士却不是媒人,公子同文公子的婚事,贫道可帮不上忙。”虚青泼着冷水。
白原闻言黑了脸。
“不是此事,我同文霆的事情,我自己便能处理,只是文霆身上有些古怪,须得道长帮忙。”
虚青打着马虎眼道:“这不还是文公子的事情么,帮不了。”
白原一口气被虚青堵着捋不顺,说话的声音便重了些,只是顾忌着什么又压低了下来:“是真的有古怪。方才我被文霆挥了一巴掌。”
虚青凉凉应道:“瞧见了,白公子的脸现在还肿着呢。”文霆下手也算是黑得很,白原的俊脸上顶着一个艳红硕大的巴掌印。虚青仔细瞧瞧,这文公子的手掌偏细长,能看出是双骨节分明漂亮的手。
“……”白原真想将手中的折扇直接呼在虚青的脸上,只是一旁文霁风虽然没有说话,却始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
干咳一声,白原继续道:“方才我分明瞧见,文霆的右手靠内大约三指处,有一片暗紫的鳞片。”
师兄弟的气息俱是一顿,而后虚青便异想天开道:“难不成他便是我们要找的鲛人?”
白原皱眉道:“可我和文霆相交已久,从未在他身上感应到妖气,便是如今也无。”
文霁风道:“所以你冲入文府,就是想一看究竟?”
白原点头:“这是自然,我不放心他。”
虚青奇怪道:“那你可瞧见了什么?”
白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神色:“什么也没瞧见。”
虚青啧啧两声:“你这么多年的修为就只是个摆设吗?”
“非我没有用法术,只是不知怎么,施展在文霆身上一丝用处也没有。”这才是白原焦急的源头。原本任他予取予求的文霆,不过是出了一次海,他的法术便没了用处,定是文霆出海的时候出了错漏!
虚青摸了摸下巴:“许是白公子的修炼不到家呢,这文公子的修为若是一直高于你,你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不光是白原,方才虚青瞧清楚了文霆公子的容貌,虽然觉得他神色异常,却也没看出他身上的妖气。
白原急道:“这不可能,文霆当初……”几个字吐出来,白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把后边半句话咽了回去,脸上隐隐闪过一丝赤色。
“不论如何,只求二位道长帮我一帮!”白原朝二人郑重揖礼。





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第55章 对月流珠·其四
虚青原本就想在白原那儿蹭点便宜。便宜二字指代的,自然不仅是借住一事,白原如今这么郑重地求了,他当然不能轻易就拒绝。
不过,怎么个帮法却须得他们详参。白原想知道的唯二:其一,是文霆身上那一闪而过的鳞片;其二,是文霆对他的态度骤然转变的缘由。
“当初我同文霆相交莫逆,时常对花酌酒,对月赋诗。不瞒二位,文霆出海以前,已经同在我定下了白首之盟。可谁知不过短短三月,文霆便性情大变,我疑心他是在海上遭遇了什么。”白原道。
此时,他们三人已经随着白原回到了他的府邸。白原吩咐仆从给他们上了茶水点心。三人围着花厅的圆桌坐着。
鉴于白原公子有过和文老爷抢夺花魁的斑斑劣迹,虚青掐头去尾,只将文霆性情大变这一条留了下来。海纳百川,个中凶险书上记载得远不如九州之上的细致,却不会有谁以为,海上要比陆上安全。白原的猜测确实有几分道理,虚青却怀疑,或许是文公子知道了白原做的劳什子事,决心痛改前非也未可知。
“现下不光是文公子,连带整个文府,对白公子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既然白公子信得过贫道师兄弟,帮上你一把也无妨。”虚青道。
白原大喜过望:“那就全拜托道长了。”说完,白原看了一眼文霁风,却瞧着文霁风脸上隐隐的不赞同,询问道,“文道长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文霁风答道:“你与文公子人妖殊途。”
白原:“……”
虚青:“……”师弟,此事咱们容后再议,无需如此直白说出。
白原没有料到文霁风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是以有些措手不及,待回过神来之后道:“人又如何,妖又如何,倘若文霆愿意接纳我猿妖的身份,我便对天赌誓,将自己的寿数妖力分与他一半,此生不离。”白原出身巫山白猿一脉,算得上是半个灵兽之族,传承着这一类同生共死的功法,也算不得太过稀奇。
文霁风眼中闪过思索神色,看了师兄一眼,不再言语。
虚青心中哭笑不得,师弟莫不是想将这秘法偷来,用在自己身上吧?师弟虽为半妖,身上有的虺龙血脉,不说令他修炼神速,寿数高于凡人几倍却是不在话下,若是自己不好好修炼,或许真的会死在师弟前头。
“文公子接纳与否,并非我二人可置喙。但文公子身上的秘密,我二人自会替白公子查清楚。”虚青眯了眯眼睛:“常言道礼尚往来,我们二人帮了你,不免也要请白公子帮我们个小忙。”
白原早就猜到了:“道长是想要南海鲛珠?”
虚青笑眯眯地点点头,虽然白原行事张狂了些,脑袋却灵光,有些事情一点就通。
白原沉吟片刻道:“这南海鲛珠并不是寻常物什,白府虽然略有积蓄,却未必有足够的人脉寻到这个……”
虚青道:“鲛人和白猿同为妖族,得到鲛珠的门道总会比我们多一些。要快。”虽然知道白原说的俱是实话,虚青却没有接茬。
白原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推脱,见虚青如此笃定,颔首道:“在下勉力一试,尽快为道长寻到鲛珠。”
文霁风接口道:“若是在我二人离开前还未寻到的话,白公子便以族中的秘法作为交换吧。”
虚青噎了一下,师弟难不成真的同他想的那样,想要就将自己的寿数分给他?并且看来还十分执着。
白原的面色略有些不愉。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光景,连虚青都猜着他是否不愿接受这样的条件,开始琢磨着被赶出白府后是否回昨日住宿的客栈时,白原却咬牙答应了。
谈完了事情,虚青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同师弟一起去白府准备的客房。
白府的仆从带着他们穿过雕栏画栋,虚青不禁思忖,莫不是妖怪都这么有钱。白原虽为猿妖,府中的仆从却俱是凡人,府中雕栏画栋。由此看来,他果然是有几分经商之才,才能将偌大府邸打理得如此妥帖。
“师弟是如何知道,白原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避开仆从的耳目轻而易举,虚青走在廊上,便敢摸上师弟柔韧的腰身,凑到他耳边说话。
大约是习惯了虚青亲近,文霁风红脸的次数,比起从前少了许多,微微偏过头道:“同一个凡人定下白首之盟,白原族中的长老亲友定然不会准许,更谈不上帮他。他能求助的只有我们。”
文霁风的声调平稳清淡,却带着微微笃定,落在虚青耳朵里,自然是觉得听着如跳珠落盘,分外动听。
“我还以为,是师弟打定主意,定要同我白头偕老。”虚青说话间,温热气息扑在文霁风的脖颈耳边,所到处,自然又是染起了一片红霞。虚青轻笑,还是喜欢师弟这副动不动脸红的模样。
没再挂在师弟身上,虚青携了师弟的手继续往前,他动手随意解了禁制,连带遮掩都懒得做。这么好的师弟,虚青巴不得世上所有人都知道,是属于他的。
虚青如何同仆从解释,他与文霁风二人睡同一间厢房的事情,暂且不论。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文府之内,已是一片乌云密布。
文霆被文老爷叫去书房,中途遇上了文府的二小姐——他同母的妹妹。文霆的生母不过是文府中的一个姬妾,但他却是文府唯一的少爷,他的母亲和妹妹,在文府中自然受到优待。文二小姐难得愁苦着一张脸,告诉兄长,娘亲极为担心他,还劝解着兄长不要惹怒父亲。在这文家想要过得好日子,全需仰仗父亲的惦念。
文霆闻言,只是安抚了几句,今日已经传入内宅的闹剧,却是半句没有同妹妹解释。文二小姐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担忧更重。
推开书房门进去,文霆看到的是一地的狼藉,几上摆的花瓶,案上放的笔架,墙上挂着的书画,全被盛怒之中的文老爷砸了一地。文老爷当初为了附庸风雅,特地求来的字画上,溅了斑斑墨痕,上好的砚台已经掉在房柱边上,染黑了一截布帘。
“父亲。”文霆行过礼之后,默然静立在书案前。出了一顿气的文老爷正坐在书案后喝茶,看见不肖子的脸后,消弭了大半的怒火蹭蹭上涨,又有爆发之势。
“你同那个姓白的兔崽子怎么回事!求亲?居然敢胡闹到家门口来,以后叫我还有什么脸面出府门?”文老爷咆哮道。文霆只见过父亲寻花问柳的风流和商场交锋的凌厉,如此仪态尽失还是第一次。不对,幼时似乎见过他暴怒,不过时代久远,文霆记忆中已然模糊了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父亲这么大发雷霆。
“孩儿知错,休整几日后,孩儿会重新安排商队出海,日后也会将心思花在海路上,必不在父亲面前惹父亲生气。”文霆淡然道。
文老爷没料到文霆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听文霆的语调似乎是早做好了这般决定:“你又要出海?”
文霆抬头,眼中神色坚定道:“是。此番出海收获颇丰。父亲看过孩儿带回来的东西,自然知晓个中好处,应当不需要孩儿多说。”
文霆所说的确然是事实。此次文家商船出海,带回来的珍珠珊瑚远要比以往的更大更好,利润翻了不止一番。只是话虽如此,文家商队遇上海难伤亡惨重,却也是事实。
“钱财虽然重要,但是你身为我文家独子,性命也同样重要。”文老爷严肃道,“此次海难已是示警,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做赌注。”
文霆掩在袖子下的手动了动,暗叹一声道:“可是如今白原上门纠缠,我们文家的名声已经被糟蹋尽了,孩儿身为文氏子孙,须得为文府考虑。”
文老爷皱眉思索道:“想要摆脱那白原的纠缠,也不是只有避与海上一道,我已经派了管家出去,寻七皇城内外适龄嫁娶的女子,待他回来,便同你嫡母商量,为你选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妻。”
文霆猛地抬头,眉目中满是不满道:“孩儿尚未有成亲的打算,父亲何必如此着急。何况出了这么一件事,哪里还有好人家的女子愿意嫁入文家。”
文老爷并未在乎文霆的前半句话,至于那后半句文老爷只道:“以我文家资财,有的是想嫁与你为妻的女子,不必担心。”
文霆皱眉还想再说,却听得文老爷又道:“不必再多说了,待你膝下有了一儿半女,再想出海,为父绝不拦你。”
文霆一怔,舌根发苦,还想劝解父亲的话被憋了回去。
文老爷没有在意儿子的异状,只同他道:“我去商铺瞧瞧,你自己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文老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门外有小厮张望着想要进来收拾一地的狼藉,却忌惮着少爷纹丝不动的背影不敢入内。
文霆叹了口气,当初他用家中亲人挂念不敢远行的借口推脱,那人却嘲讽道自己的父母决不会那么惦记自身。
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文霆不禁对那人的铁口直断生出一丝怨恨来。




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第56章 对月流珠·其五
第二日,文霁风练完剑回房,难得瞧见虚青已经起床。按照虚青以往的性子,定是要文霁风催着,软磨硬泡好一阵才肯起来。文霁风不禁回忆了一下,今日是个阴天,并没有自西边升起的太阳。
“师弟,快来替我束发。”正给自己束发的虚青回头,瞧见文霁风笑弯了眼睛。
文霁风搁下剑,取了虚青手中的木梳。年关临近,天气愈发寒冷,虚青的长发入手微凉,扫过脖子微微带痒。虚青挠了挠颈侧,却被师弟按住:“别动,发髻该梳歪了。”
虚青莞尔,捉住师弟按在肩上的手。文霁风刚从外边回来,手上不免带着点寒意。虚青毫不在意地将师弟的手贴在自己的脖子上,笑言道:“师弟不急,先暖暖手。”
文霁风的手贴着虚青温热的颈项,指尖可感受到脉搏跳动的生气,指尖僵了僵,却没挣开虚青。
“师兄今日为何换上了道袍?”文霁风问道。
虚青扯了扯略短的衣袖,他下山时并未带着玄冲观的弟子道袍,这一身是从文霁风的包袱里顺的。他比文霁风略高些,道袍宽大倒也不怎么奇怪,只是起身时会短那么一小截。
“虽说差不了多少,不过游方道士说的话,总比江湖草莽说的更能得这些富贵人家青眼。”虚青道。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要想知道文霆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便须得接近他,即便不到住入文家的亲密,起码也得能在文家父子面前说得上几句话。
虚青思前想后想出的办法,便是掩藏他们师兄弟二人同白府的联系,然后要装作下山游历的道人,借机给文家看风水,获取文老爷的信任。
束好了发扎好了道巾,虚青不同人玩笑的时候,看着的确是个俊美严肃的年轻道人,颇有古早方士之风。拾掇好衣衫,虚青背着剑,手上持着断红尘,便带着师弟出门了。
未免他人注意,虚青同文霁风特地翻墙出了白府,选了个偏僻角落才往文府行去。
二人去得正好,行至文府门前,正好文府的门房开了门,文府门前停着一顶青黑轿子,几个轿夫正等着文老爷出来,去文家的商铺巡查。
虚青远远地便装出一副肃然疑惑的模样,边走着边不时望一望文府上空,最后二人停在文府门前,正好撞上酒足饭饱的文老爷。
文老爷披了一件毛皮斗篷,周身富贵,瞧见两个衣衫单薄的道士站在门外,心中暗道了几句晦气。文老爷微微沉下脸,想装作没有瞧见虚青二人,避过他们直接上轿,虚青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贫道斗胆一问,这位居士可是这文府的主人?”虚青脸上微微带笑,故意问道。他上前几步,正好挡在了轿前。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文老爷对虚青二人虽然不太待见,却耐着性子应了一声:“是,我确然是这文府的家主,道长有何贵干?”
虚青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颇有些愁苦道:“贫道乃是紫云观弟子,下山游历,昨日刚到这七皇城。今日路过贵府……”出门行骗,自然不能报上玄冲观的名号,虚青心中道了几声抱歉,便借了纯如道友曾修行的道观。
虚青还未说完,文老爷便自以为知道了虚青的意图,挥手打断虚青的话道:“相逢即是有缘,管家,去账房支些银子给这二位道长。”
虚青连忙道:“文居士误会了,贫道并不是寻求资助。”
文老爷看着虚青的眼神带上了几分疑惑,不自觉带上戒备问道:“那道长寻我,所谓何事?”难不成是嫌银钱不够,还想要些别的什么?
虚青甩了甩拂尘肃然道:“观居士面相,是富贵之人,且一生无灾无病,多子多福,十分顺遂。然贫道观路过贵府,却隐隐察觉些许妖邪之气。”
文老爷心中冷笑一声问道:“不知这妖邪之气,对鄙人府上有何影响?”
虚青道:“敢问居士,家中可是千金众多,而子息单薄?”
文老爷冷声答道:“是又如何。”
虚青道:“那便是了,贫道观文府之气运,定是有妖邪作祟,暗中断绝居士府邸传承。贫道笃定,居士便是膝下有子,也是生平多舛,命理单薄,可对?”
文老爷一摔袖子,怒声道:“一派胡言!你们这些坑蒙拐骗的神棍骗子,本老爷见得多了!不过就是看中我文府资财,想要坑骗一番。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一早便打听好了本府中的状况,今日再来装模作样,就是想入文府骗吃骗喝!”
虚青一懵,连忙补救道:“居士此言差矣,贫道师兄弟二人下山,便是为了观世间百态,参悟道法真谛,断然不会行欺瞒坑骗之事。”虽然今日确实是来糊弄文老爷的,不过师兄弟二人早就有了白原这棵大树可靠,文老爷说的骗吃骗喝,虚青抵死都不认!
文老爷却已经耗尽了耐心,不耐烦地同管家吩咐道:“来几个人将他们轰走!”
虚青一愣,暗忖这文老爷难不成从前被神棍骗过,才会对他们二人如此不耐烦。
几个轿夫将虚青往后推了推,文老爷头也不回地往轿子里钻。一直未说话的文霁风突然开口道:“文府是否有幼子早夭?不止一人。”
文老爷弯着的腰僵了僵,几个轿夫身强体壮,奈何虚青师兄弟二人的下盘太稳,待虚青回过神后,便半点推他不动。自虚青处看过去,只能看到文老爷颈边,有青筋突突跳动。
“胡说八道!拖到巷子里好好收拾一顿吧!”轿门上的帘子一盖,虚青便彻底看不见文老爷的模样了。
管家呼喝了一声,文府中即刻便跑出十几个家丁来,只怪虚青他们来的不巧。昨日白原才在文府门前闹了一场,文老爷心有余悸,连夜便安排了家丁连日守门。此时身材魁梧的家丁围成一圈,各个手里拿着粗长木棍,盯着虚青二人虎视眈眈。
而方才推搡着虚青的几个轿夫,早早地便抬起轿子,转了个身走远了。
虚青同师弟对视一眼,心中苦笑一声,同面前家丁道:“不知贫道现在离开,可来得及?”
领头的一个家丁瓮声瓮气道:“怕是已经晚了,老爷有命,不得不从,二位道长听话些,咱们兄弟几个会琢磨着下手轻些。”
虚青叹了口气道:“光天化日,当街殴打道人,恐怕于文府的脸面不妥,几位不妨随我们师兄弟二人去那边巷子里。你们同文老爷好交代,我们也好少丢些脸。”说着,虚青指了指文府旁边的一条暗巷。
家丁十分疑惑,眼前这道士未免太过淡然,瞧着弱不禁风的模样,难道是真的晓得自己力有不敌,示敌以弱?去暗巷便去暗巷,只需完成了老爷的吩咐便可。
一行人颇为浩荡地往文府旁的暗巷走去,不久后,便传出一阵阵的惨叫声。
文府外的不远处,开早点摊子的老叟亲眼看完了整个事儿的起落。老叟一边揉着面,一边摇头同自家老婆子叹息道:“真是造孽,老子风流,儿子断袖,现在连无辜道人都要殴打,真是为富不仁!”
暗巷之中,事情却并未照着老叟设想那样发生,十几个正当壮年的家丁堆在一起,足以堆成一个半人高的小山。这回文霁风没有动手,只是静立一旁,看着虚青将这些哀嚎的家丁摞在一处。
方才朝着二人放狠话的家丁,虚青没有动他,此时站在一边,魁梧的汉子双股战战,脸色惨白地看着虚青矫健的身手。
虚青持着棍子回头,笑眯眯地问师弟道:“摞到这么高,大约可以直接踩着他们入府了吧?”
文霁风点点头,虚青转头看向那家丁又道:“不过墙内应该是空的,若是师弟从墙头下去,指不定会崴到脚,倒不如……”手中的棍子被虚青随意用膝盖一顶,幼童手臂粗细的木棍发出清脆的响声断成两截。
那家丁普通一声跪下道:“二位道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方才是小的不自量力,还望道爷高抬贵手!”这么高的围墙,眼前这个道士定然不会让自己跳下去,这么直勾勾地栽下去,摔断腿事小,要是磕破了脑袋,大罗神仙也救不会来!
家丁额上冷汗涔涔,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文霁风皱了皱眉,避开了他,虚青瞧了一眼文府内墙,转头问道:“不跳墙也可以,不过,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家丁吞了口唾沫,连忙道:“小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虚青赞许地点点头,开口问道:“你们文府从前,可是遭过什么诡异之事?”从文老爷方才的举动看,他是半点不信怪力乱神,只是常人即便不信,也不会是那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家丁仿佛想起了什么,只是嘴唇动了动,却看向一旁哀叫连连的其余家丁。
虚青瞥了一眼,随手施了一道禁制,冒着白光的禁制如同一个倒扣着的大碗:“他们听不见,你尽可说出口。”
虚青使出术法,使得原本就敬畏他们二人的家丁更为惊恐,不敢隐瞒自己所知:“小的来府中的时日不久,只是有一次听到管家酒醉说过。从前文府曾被妖孽纠缠,还死了两位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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