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江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孟青卿
婉儿打开门,看见来人,不免吃了一惊:“太子妃。”
叶紫弦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进房间关上门。
青歌听闻回头,盈盈拜了下去:“参加阁主。”
“快起来。”叶紫弦伸手扶起青歌,又用余光看了婉儿一眼。
“阁主无需担忧,婉儿也是我们的人,她曾是万花楼侍奉我的丫头,来太子府后我一并带了过来。否则之前我也不会让她去找流云姑娘了,不过流云姑娘擅易容,一开始我倒真没认出来,小时候她的脸就经常变来变去的,我们大多都不知道她的真实样貌,直到看到她的眼神,我才方知识她。”
好一个心思细腻的青歌!观人于一言一行,又细致入微。
凤隐江山 第八章 一相逢
叶紫弦忍不住打量起青歌,黛眉明目,身量娇小,一副惹人怜爱的清瘦模样。她若是男人,恐怕也想要护着吧,难怪昔日红极一时。
叶紫弦不动声色地说:“青歌姑娘,宓影是秘密的存在,不能暴露,你且当我是太子妃便好,记住即使没有外人在,也不必叫我阁主,人前唤我一声姐姐便好。”
“是,青歌记住了。”
“青歌,我来是想告诉你,你的姐姐对你甚是想念,你的好姐妹们也是。自你走后,万花楼生意大不如前,你把她们的灵魂一并带走了。”
“姐姐可是为此事着急?无奈青歌也无能为力,大家自幼一起学习,感情笃厚,有一人不在了,旁人自是如此。”
叶紫弦知道聪慧如青歌,必定有办法,可是她却不肯依,这是何故?难道她有怨?
“青歌,你自嫁过来,便与昔日众人失了联系,可有重要的事让我代为转达?”
“不必了,再怎么转达,也不过一纸书信罢了。”
叶紫弦听闻,大胆地猜测一二,心下了然。
“青歌,若我说有办法帮你离开太子府,你可愿想想法子,帮我走出困境,重整万花楼?”
“你有法子?你能有什么法子?今夜你甚至都不能见太子一面,我入府这么久,都不曾见过他一面,又怎么和他求情?”
“什么?不是说,你是他从万花楼带回来的嘛?”
“确是如此,可他并未来过,甚至从未踏进这院子半步。”
叶紫弦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这个未来夫婿,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青歌,我以阁主的名义向你保证,必定说到做到。”
“好,我青歌自己反正是没了法子,眼下也只能信你一次,赌一把了。我会帮你修书一封给姐姐,不过其他人我还是没办法保证,我只能告诉你,其余姐们出了问题,恐怕是琴师不愿再用心奏乐的缘故。”
“琴师?”
“是的,我进府前,曾与他私定终身,他是歌舞坊第一琴师,人称‘天下第一’的墨相儒。”
原来是这样,这样一切便都有了答案,琴师思佳人心切,不再奏乐,以致众人无心思再创新的舞步。
拿好青歌的信,叶紫弦避过府里巡逻的侍卫,回了幽思阁,她知道青歌已经尽力,任谁与爱人分开,恐怕都无法再心平气和地照旧过日子吧。只是既然太子不爱青歌,又为什么会娶她回来呢?这个太子,似乎很让人捉摸不透。
回到幽思阁,叶紫弦并无睡意,她总觉得宜妃的旧疾复发颇有蹊跷,难道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外甥女吗?这病来得也太巧了点。而从种种迹象表明,太子野心勃勃,做事手法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无形中,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场无休无止的战争。
携上竹笙,一跃飞起,来雪国后她还没有欣赏过雪国的夜景,于是加快脚程,一路越过先前走过的街道,再往前却是一条护城河。夜半时分,湖面开阔,寂静无人,只余月色的光辉倒影在湖中,远看似一片雪色。
十里开外,一艘画舫正缓缓驶向湖心,船身华丽,丹青绘体,画舫容在月色中,与湖光融为一体,像极了仙人在乘云夜游。
一位男子身着红衣,外披白色貂裘,斜倚在围栏边,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二分之一的面庞,只余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鼻梁下薄薄的嘴唇正不停地灌着酒。
“王……公子,已快到太子府了。”一位小厮打扮的人对着男子说。
“凌夏,几更天了?”
“回公子,子时了。”
“那便明日便去找他了,你下去准备一下,把粮食先运上来一些,以便明日搬运。”
“是。”凌夏说完便退下了。
男子仍是自顾自地饮酒,长夜漫漫,明月当空,不记得多少年了,他一直戴着面具生活,无人懂他的无奈与孤独,罢了,他的心早已麻木。
忽然,一阵笙声传来——
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愁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男子突然心下一动,竟有人和我一样,长夜漫漫,心生思绪?这曲子,万般无奈,夹杂着对故人的不舍,对未来的无措,甚是凄清。曲调婉转,不易弹奏,可此人却气调流畅,一气呵成,足见琴艺之高超娴熟。
画舫慢慢向前,湖边一位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一身月白色小袄,虽不起眼,却是上好材质,虽头戴斗笠,却难掩脱俗典雅的气质,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执笙而立,远远望去,妙曼身姿,遗世独立如仙子。
“啪——啪——”男子忍不住鼓掌,叶紫弦惊闻,停止吹奏,放下竹笙。
她不想夜半打扰了渡船人,本想道歉,却见一男子用轻功快速飞起,足尖点水,片刻着地。
好功夫!叶紫弦在心里惊叹,见一面戴银色面具的男子慢慢向自己走来。
“姑娘笙声,如泣如诉、思绪万千,夜半一人独立湖边,可是有什么心事?”
男子一身酒气,许是过饮之人,叶紫弦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公子不也是夜半独游嘛,我不曾问公子,公子反倒来问我。”
“我是怕姑娘你有事想不开,可惜了卿卿佳人。”
男子似有调侃之意,叶紫弦不想生事,只想尽快脱身。
“我不过不起眼的小女子罢了,委实称不上什么佳人,夜半时分,更深露重,我该回了,告辞。”说着便转身。
谁知男子却伸手拦住她:“姑娘既知更深露重,一人独行恐多有不便,不妨由在下代劳送姑娘回去。”
“不必了。”叶紫弦不客气地回绝,乘男子不备,快速转身,向房顶追去。
身轻如燕,步步生莲,好一招七步莲波!慢着,这套失传许久的绝学,只偶然见萧逸澜使过一次,这位姑娘怎么也会?!男子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桃花眼眯成一条线,若有所思起来。
叶紫弦以最快的速度离去,过了两条街又谨慎地回头,生怕男子追来,无吟说过,她的功夫鲜少有对手,可她刚刚看到那人的轻功,像极了无吟提过的十重心阳,后来她去无吟的藏书阁也查阅过这门奇功,练成需要十年,比九重心莲多一年,威力却不相上下。她的九重心莲始终无法练成九重,还是小心为妙,她自知动手,未必是那人对手,亏得她的七步莲波已达最高境界,轻功恐无人能及。
叶紫弦回到卧房,大脑仍在飞速运转,那男子是谁?深夜遮面,功力上乘。还有,她要怎么帮青歌出府,什么时候去万花楼处理一切?头疼之际,闪身去了书房。
反正睡不着,索性练练字吧,拿起一旁的《帝王权术》,细细抄录起来。
夜,万籁俱寂,太子府悄无声息,只几对巡逻的侍卫来来回回在走廊和花园里转悠,无人知道,西南一角的书房,一室明亮,灯下执笔的女子,清丽如仙。
翌日,流云一大早便去叫叶紫弦,却见房中无人,一转身,叶紫弦从书房出来,慢悠悠地回了卧房。
“小姐,你不会找青歌谈了一夜吧?”
“没有,替我梳妆吧,今日要进宫面圣。”
王伯踏进来:“参见太子妃。”
“王伯无须多礼。”
“太子妃,进宫的轿子已经备好在门口了,太子身边的人刚传来消息,说皇上今日有政务要处理,不便见客,一切全全由宜妃负责,皇上的意思是宜妃正病着,太子妃您去探个病便好,一家人,无须多礼。太子也在宜妃住的宜欢殿等您呢。”
“我知道了,我收拾一下便好。”
半晌,太子府专用的轿子从皇宫偏门进入。一路上,叶紫弦置身在能容得下四个人的大轿子里,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王伯说昨夜太子行色匆匆,骑马进的宫,今日为她准备大轿子,方便累了一宿的太子与她一同回府。叶紫弦暗自下决心,这是个好机会,一定要借此说说青歌的事,先探探他的口风。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昨日她还担忧如何与他相处,避之不及,今日却巴不得早些见到他,当真世事无常。
到达宜香殿前,轿子落定,叶紫弦在流云搀扶下走出来,却见满目雪白间,沉香水榭、亭台楼阁,虽没有花,走廊间却俱是用绢纸剪成的各色花朵,足见宜妃的受宠程度。
宜香殿前一位丫鬟见她到了,盈盈一拜,客气道:“参见太子妃,宜妃娘娘正歇着,容我进去通报。”
宜香殿内,炭火温暖,芳香四溢。内间床上一位女子面色苍白,发髻凌乱,却难掩姿容艳丽。
“娘娘,太子妃到了。”
宜妃听闻,看了一眼静坐一旁的萧逸澜,见他不为所动,方对着他道:“逸澜,新婚夜因本宫的关系没能陪太子妃,现下还不快去迎她进来。”
萧逸澜听闻转身走出去,漫天雪白,但见一女子盈盈立在长廊边,肤色胜雪,眉目倾城,身披雪白色的貂裘大衣,与雪景融为一体,俱是最美的风景。
“怎么,会是她?”待萧逸澜看清来人容貌,为之一振,“那分明,是雪夜在边城遇见的那位姑娘!”
凤隐江山 第九章 少时忆
萧逸澜眼里有震惊、有不解、还有……欣喜若狂,“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一直以来他苦苦寻找的人,却一直在他身边。
萧逸澜快步又迟疑地走向她,叶紫弦正在欣赏美景,她无法见花,此刻却置身花海,她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
在看见她笑的那一瞬间,萧逸澜的心不可抑制地抖动了一下,纯洁无暇、空灵唯美,若她没有那么多秘密该有多好,若他只是自己的太子妃,不是夜间那个神秘莫测的女子,该有多好,只是、若无那日的相遇,再见时他还会如此惊喜吗?答案是不知道,因为这世间从没有如果。
“随我进去吧。”萧逸澜走进叶紫弦,神色恢复如常地说。这里是母亲的寝宫,为了避免母亲发现他对她的在意,他必须克制,只是他并不知道,此刻他的所作所为,像极了她的隐忍,他们、本是同类人。
四目相对,叶紫弦惊诧万分,脱口询问:“怎么是你?”她也一眼认出了雪夜里那个不可一世的贵公子,他居然是太子!是自己未见过面的夫君!
“是我,雪国太子萧逸澜,见到为夫怎么都不行礼,一会儿见到母妃可不能这样。”萧逸澜淡淡地说。
叶紫弦这才回过神来,俯身拜见:“妾身叶紫弦,拜见太子,太子万福。”
“你叫叶紫弦?”萧逸澜眯起眼睛。
“是。”叶紫弦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情感,心里的思绪却波涛汹涌般涌来,他是太子?他居然是师傅口中的太子?是那个字迹饱含天下的太子?是青歌口中让人捉摸不透的太子?
叶紫弦跟着萧逸澜走进室内,宜妃已在丫鬟的帮助下起身坐在床上。
“儿臣参见宜妃娘娘,娘娘金安。”
宜妃一阵咳嗽:“快起来,自家人,客气作甚。”
叶紫弦抬头,宜妃在见到她容貌的那瞬间,满目震惊,半晌才开口:“传闻月国丞相之女叶雪依,才貌双全,蕙质兰心,今日一见,却不想这般姿容倾城。”
“回娘娘,您方才所说是家姐,我是叶氏小女儿叶紫弦。”
“哦?贵族女子若有才或貌者,俱能名扬天下,怎的你生得如此花容月貌,之前却从未听你名讳?”
好一个宜妃,一针见血!叶紫弦心里感叹宜妃的细致,表面不动声色地回答:“娘娘有所不知,紫弦自幼体弱多病,父亲一筹莫展,派高人指点,说是要将我托于旁人抚养,这便差人把我送走,今年方回府。”叶紫弦半真半假地回答,她幼时的确体弱多病,只不过并非天生,而是有人故意为之,至于无吟,那是个秘密,不便多言。
“今年刚回府,却又立马远嫁他乡,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宜妃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复又叮嘱萧逸澜,“逸澜,莫亏待了人家,罢了,我也倦了,你们先回吧,都怪我,耽误了你们的新婚之夜,现下好多了,你们就赶紧回去吧,有时间多些相处。”
“是,儿臣告退。”萧逸澜和叶紫弦齐声告退,一前一后走出宜香殿。
偌大的轿子里,萧逸澜和叶紫弦面对面而坐,缓缓地向太子府驶去。
萧逸澜脑海里浮现出刚刚宜妃和叶紫弦的对话,颇觉蹊跷。一双朗目紧紧盯着对面的人儿,满是探究的意味。叶紫弦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掀起车帘默默地观察车外的景象。
雪夜初见,她的武功深不可测,医术精湛,容貌倾城,可诚如母妃所言,先前完全没有听过她,她说自幼不在家中,那么这一身本领又从何而来,她的父亲没有让叶雪依嫁过来,而是让会武功的她来,到底是何用意?
即使只是侧脸,也足以让每个男人心动,可她身上偏偏谜团太多,让他不敢完全放心,又让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你叫……叶紫弦?”萧逸澜的眼眸深邃,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叶紫弦这才不再探向窗外,端坐着面对萧逸澜,低垂着眼眸回答:“是。”
“三日前,我在边城的夜晚遇见的可是你?”
“是。”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送嫁的车队路过,借宿一宿。”
“你和男孩什么关系?”
“并无关系。”
“那怎么会……?”
“半夜无法入睡,去外面走走,恰好遇到他一个人躲在街角哭泣。”
“那你的武功和医术从何而来?”
叶紫弦蓦地抬头与他直视,缓缓开口道:“太子的问题好像有些多。”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看不出任何破绽。
萧逸澜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是嘛,只是太子妃身上的谜团比较多,我倒不曾见过哪个大家闺秀是会那些的。”
“太子不曾见过的事情那么多,难道要一个个事无巨细地打听透了?”
“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你是第一个。”
叶紫弦并不慌乱,只垂眸道:“紫弦只是直言不讳,还望太子赎罪。”
“呵呵,你还知道有罪,罢了,本太子昨夜没有好好陪你,今晚再细细问你。”
叶紫弦的眉角却忍不住颤了一下,没能逃过萧逸澜的眼睛。
“太子,紫弦远嫁他乡,对雪国环境多有不适,身子不爽,恐无法伺候,望太子赎罪。”
萧逸澜瞬间靠近她,一把钳住她的下巴:“看着我。”
叶紫弦被迫看向他,眼中仍是不惊不惧。
“你……不愿意?”
“太子若想得到紫弦的人,必得先得到紫弦的心。”
“哦?那怎么才能得到你的心?钱?权?还是珠宝绫罗?”
叶紫弦忽然想起青歌,心下顿生一计,索性将计就计道:“要以心换心。”
“哼”萧逸澜冷哼一声,放下她,“不想上本太子床的女人,你也是第一个。”
“太子,紫弦虽无才无德,却一心信奉古书上描写的爱情,并力求完满。若无法达成所愿,紫弦宁可孤独终老。”
“你说吧,什么爱情?”
“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是太子。”
“若太子无法做到,请对紫弦以礼相待,保全紫弦完璧之身,相敬如宾。紫弦也当恪守本分,尊崇三从四德。”
“好你个叶紫弦!”萧逸澜说完,不再多言。
叶紫弦默默地浮出笑意,她在赌,赌今日萧逸澜对她的反应,她记得青歌说过,他的眼中从没有任何女人,也不愿与谁亲近,可刚刚萧逸澜对她有意试探,表明他对她、是有兴趣的。这样的猜测哪怕只有二成的概率能成功,她也要试一试。
一路无言,转眼到了太子府,刚下车,王伯就迎上来。
“参见太子、太子妃”王伯躬身作揖,又对着萧逸澜道,“殿下,七王爷来了,在藏书阁等您呢。”
“好,着人去天滋楼订桌好菜,就两个人。”
“是,老奴这就去办。”
萧逸澜又深深看了叶紫弦一眼,拂袖踏进大门。
叶紫弦不慌不忙地走回了幽思阁。
藏经阁内,一红衣男子正斜倚在卧榻上看书,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些许面容,正是昨夜叶紫弦撞见的男子。
萧逸澜踏进藏经阁:“铨兄,好久不见。”
诸葛铨慵懒地放下书,坐起来:“本想赶在你大婚前送来今年的粮食,作为本王的贺礼,却不想路上误了行程。”
“铨兄客气了,我已着人在天滋楼订好座位,只我们两个人,今日定要畅饮一番。”
“好,你请我吃午饭,我请你晚上喝花酒去。”
“我可不敢,你上次留的烂摊子,还不是我给你擦屁股。”
“我上次不是喝醉了嘛,谁知道媚娘就当真了,真要把青歌送给我,我第二天一早就乘画舫离开了。”
“哎,都道你我交情好,青歌已出青楼,断无再回去的道理,媚娘居然把她送了过来,让我想办法告知你。”
雪国的青楼有个规矩,姑娘一旦被看重出去,就不能再回来,否则被视为不吉。
“不就一个女人嘛,给你你就收着呗,扭扭捏捏作甚?难不成还惦记着小时候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原是萧逸澜有次醉酒说的胡话,想不到诸葛铨还记得。
一段回忆涌进萧逸澜的脑海。
7岁那年,舅舅荣王爷带他去月国游玩,荣王爷年少时钟爱一女子,女子红颜薄命,便一生未娶,一直视萧逸澜为已出。
一天,沈潇荣说要带他去见一位故人。他跟着舅舅去了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舅舅口中那位故人仙风道骨。
后来舅舅说要单独和故人叙叙旧,让他一个人四处转转。
他四下摸索,便到了一座很高的楼前,却见一个小女孩坐在屋檐下看书。雪白的皮肤晶莹剔透,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大片阴影,他顿生想要捉弄她的冲动。
“嘿。”他快速跑到她跟前,大声叫唤。
谁知小姑娘却像没听见一般,不闻不问,仍是抱着书看,萧逸澜突然很生气,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待见他,于是他抽离了小姑娘的书,拔腿就跑,小姑娘不说话,只面无表情地跟着他后面追。
他没想到小姑娘的脚步极快,情急之下,他往后山跑去,那是是一片平时没有人去的花海,小姑娘的脚步迟疑了,停顿了半晌还是跟了过来。
“我们来玩捉迷藏,你能找到我就把书还给你。”
萧逸澜说完又加快脚步走远,蹲在树下许久,丝毫没有动静,他忍不住探头探脑出去,哪里还有小姑娘的影子?
往回走,却突然被绊倒,才发现小姑娘昏睡在了花海里。
凤隐江山 第十章 美人谋
“萧兄?”诸葛铨见他双目呆滞,挥手在他面前晃了起来。
萧逸澜回过神来:“我不过是怕那小姑娘出事,心中一直有愧。后来我把她背回去,舅舅和那个故人见了,吓了一大跳,舅舅是吓我居然会背人,舅舅的故人则慌慌张张地说小姑娘不能见花,否则有性命之忧。”
萧逸澜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听舅舅说那小姑娘自幼有这怪病,叫花粉过敏症。”
“你是一见钟情还是心怀有愧,只有你自己知道。”诸葛铨笑着调侃道。
“好了,铨兄,你就别取笑我了,如今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陈年旧事,还提了作甚?”
“对了,怎么不见你的太子妃。”
听闻太子妃三个字,萧逸澜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诸葛铨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看萧兄的样子就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亏得我暂未娶妻啊,真是明智之举。”
“我这也是被迫无奈,铨兄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天滋楼走去。
幽思阁。
叶紫弦百无聊奈地翻着书,心里却思绪万千。听方才王伯和萧逸澜的对话,足见七王爷和萧逸澜关系匪浅,难怪萧逸澜房内会有七王爷的字画,终于有了解释,不知此刻他们出府没有?
“琦兰。”叶紫弦高声唤道。
“小姐有何吩咐?”
“去帮我看看,太子出府没有,约莫几时回来。”
“是。”流云说着便退了出去。
半盏茶功夫过后。
“小姐,听下人说,太子中午在天滋楼设宴招待七王爷呢,藏书阁的小童还说,听说晚上他们要去花楼喝酒,许是要明天才回来。”
“太好了,流云,你扮作我的样子在房中休息,我出去一趟。”
“小姐你不是吧,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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