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无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拾夏
严惩丙点点头:“昨夜,秦三姑娘可是一直在院子里?”
听雪忽而抿紧了唇角,似乎在做十分艰难的挣扎,她一边望着秦玉暖,一边又看看秦云妆。
“听雪,你最好说实话,”秦云妆狠戾地瞪着听雪,“你知道的,若是你撒谎了,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还有,你的家人。”
听雪闻之一怔。
可秦云妆的话语已经不轻不重地落在周围几个衙差和秦玉暖的耳里。
“大姐姐,这里可是公堂,你公然威胁我的丫鬟,就不怕严大人责罚吗?”秦玉暖温婉一笑,可在秦云妆的眼里却是如此刺眼。
“大姑娘,”听雪忽而慢慢地转头看向秦云妆,眼里饱含了泪水,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道:“大姑娘,纵然你用银两收买奴婢,也用奴婢家人的性命威胁奴婢,可是奴婢不能做违背良心的事,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严大人,昨夜三姑娘一直在房间里,期间奴婢还去奉了两次茶水,看得清清楚楚。”
“你胡说什么?”秦云妆直起身子,指着听雪手里的银票,用一种见了鬼的口气道:“这是什么?我什么时候给了你银票了?你为何要诬陷我?”
“严大人,”听雪哽咽道,“奴婢只是一个月银一两的小丫鬟,这一百两银票,若不是大姑娘给我的,奴婢得要几辈子才凑得起呢?”
“你这只疯狗不要出来乱咬人,”秦云妆用膝盖跪行向前,朝着严惩丙哭喊道,“严大人,是这个丫鬟污蔑我,我从来没有给她银票,我身边的丫鬟都可以作证。”
“哦,大姐姐身边的丫鬟?”秦玉暖特意强调了“身边”二字,旁人心里都是暗暗思忖,这秦家大姑娘既然连自己妹妹身边的丫鬟都可以贿赂,她身边的丫鬟岂不是都是任她摆布,让说什么才敢说什么。
秦云妆的脑海里此时是一片混乱,她明明记得,听雪也是母亲连同听荷投放在秦玉暖院子的一颗钉子,所以听荷死在假山后面时,她并没有太慌张,因为还有一个听雪可以替她。
秦玉暖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千方百计除掉了一个,其实还有一个,可听雪,为何会突然倒戈,反过来害自己呢?
秦云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秦质:“父亲,父亲你相信我,这一切都是秦玉暖,是她,是这个庶女,她让她身边的丫鬟故意诬陷我,不正是证明了她心里有鬼,想要反咬我一口吗?”
“大姐姐,”秦玉暖嫣然一笑,仿佛这跪在地上苦苦求饶的秦云妆与她没多大的干系,“方才喊了听雪出来作证的,可是你自己,怎么,又成了我构陷你了?”
上官仪忍不住也加入了这场唇枪舌战:“所以说,明明就是你秦云妆同时约了我哥哥和李氏出去,明明就是你居心叵测,若不是你,我哥哥也许就不会惨死在那荒郊野岭了。”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秦云妆喃喃自语,似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却忽而朝着李萋萋一指,像是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可是杀死你哥哥的,还是她,是她李萋萋,就算是我约了他们出去,可是,不是我杀了他,不是我!”
公堂上一时嘈杂不堪,女人们一吵起架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严惩丙黑着脸连敲了好几下惊堂木才让几个女人安静下来。
“如今凶器还没找到,都不要在堂上放肆!”
话语刚落,公堂外就匆匆进来一个人,脚上沾满了泥,看似从外头办完事回来的衙差,从没人地方绕到了严惩丙的身旁,低语了几句,就见到严惩丙眉头紧皱,片刻,又舒缓下来。
“关于本案,本衙又找到了新的证据,”严惩丙低头分别示意了秦质和上官渊,“还请两位大人到内堂来商议。”
上官渊虽然不愿意,可是任何一个可以帮助他找到杀害儿子凶手的线索他都不会放过,而秦质,他用阴冷冷的目光飞快地扫了秦云妆一眼,那瞳仁里写尽了失望和冷意。
秦云妆知道,这件事之后,她再也不会是秦质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了,说不定,其实她的地位,早就从母亲离开秦家前往国安寺的时候就注定会一跌不振。
上官家、秦家、黎家已经被衙差有条不紊地安排到不同的地方暂时休息,听雪跟在秦玉暖的身边,眼神怯怯的,直到身边的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才是对着秦玉暖噗通一跪,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就算是听雪一个字不说,秦玉暖也早就猜到了。
秦玉暖慢悠悠地抬起头看着远处庭院里的一方水塘:“那一百两,明明是我给你让你去青楼把你妹妹赎出来的,你如今做了这个用处,不后悔?”听雪的小妹刚被卖进青楼,还没开苞,先做仆役丫鬟,一百两,还是赎得出来的。
“是奴婢先做错了,是奴婢跟错了人。”自己的妹妹,就是因为窦氏为了掌控她才会被卖进青楼的,她清楚得很,只是她不知道,素来行事果断的秦玉暖会不会相信她由始至终都未曾背叛过她,让她干那些害人丧德的事,她会良心不安的,更何况,她恨窦青娥,却感激秦玉暖一直宽和地待她。
“你不用和我道歉,”秦玉暖慢慢蹲下身子,与听雪齐平,“因为你从来没有害过我,我知道,”就在听雪略显诧异的时候,秦玉暖继续道,“打你和听荷进我院子开始,我就知道,你们是一路人,不过幸好,你最后选择了和她分道扬镳,不然,你以为,我还会留你在我身边吗?”
听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木然地抬起头,秦玉暖那犹如深井般的眸子黑黝黝地似乎在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彩,像是会吞噬人的黑洞,让人捉摸不透,看不到尽头。
“从一开始,你和听荷利用墙角小洞往外头传递的每一个消息,我都知道,”秦玉暖不再遮拦,她也不屑遮拦,“听荷倒是老实,把我院子里的每一个情况和细节都传出去了,或者说,把我希望告诉窦青娥的每个消息都传出去了,而你,每次都是写你未能进我的房间,所以情况不明,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谁帮过我,谁害过我,谁无心加害于我,我都很清楚。”
听雪看着秦玉暖有些发愣,她从未想过,原来眼前这个秦家三姑娘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心思缜密,料事如神。
“我本来想给你一百两银子,让你把你妹妹赎出来,然后让你们俩离开京城,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现在你帮了我,就是得罪了窦家,天下之大,恐怕也没有你容身之处了。”秦玉暖幽幽地叹了口气。
“听雪不离开,听雪就一直跟在三姑娘左右。”
秦玉暖没有说话,只扶了听雪起来,轻轻一瞥,就发现竹林后头站了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睛瞅着这边,看到秦玉暖发现自己了也不躲避。
这人,是上官仪。
“行了,你去院子门口守着。”秦玉暖吩咐了听雪退下,就见到原本平静的上官仪露出一副嘲讽而凄凉的神态。
她一步一摇地走近,眼眶还泛着泪光,她是朝着秦玉暖而来的。
“人死不能复生。”秦玉暖保持了一个适当的拘礼,冷冷地说了这句话,也不知是安慰还是提醒。
上官仪猛地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珠,她和上官让一母同胞,上官让大她六岁,更是处处让着她,过去她总是嫌弃自己这个哥哥没本事,总喜欢淘一些昂贵又不实用的奢侈礼物送给她,可如今,连这些礼物都没有了,哥哥,是真的没了。
而今日的上官仪,却表现得十分坚强,仇恨的力量和想要复仇的渴望不仅让她出现在了审判命案的公堂上,还拿出那一份证据,那份她伪造得非常完美的证据。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呢。”上官仪倔强地扭过头,看着秦玉暖道。
秦玉暖冷冷地,没有回话。
上官仪自顾自地继续说起来:“我知道就是秦云妆那个贱人,她从来没有安什么好心,前几天哥哥刚收到那小贱人的书信还高兴得不得了,哪里知道,秦云妆是安了这样的心思,居然安排一个有夫之妇和哥哥私会,哥哥眼界高得很,怎么会看上李氏,秦云妆这样,还不是为了报复我害了她的脸,而哥哥马上还要娶她妹妹做小的,她看不过,就使这样的腌臜手段,真是下贱无耻至极。”
重生之庶女无双 第七十章 伏法认罪
上官仪到底还是上官仪,任性,以自己为中心,自作聪明,她的每一个推断都是围绕在自己身上,是秦云妆如何想要报复她,如何想要报复她哥哥,才使出这一系列的阴谋,秦玉暖在一旁听着,面无表情,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能够激怒上官仪潜在的复仇心理,一个有权有势的上官府嫡出姑娘,想要报复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若说秦云妆为了脸蛋儿的事报复你我还信,可是为了秦玉昭要嫁给你哥哥做妾的事,”秦玉暖挑了挑眉,“上官姑娘,你太高估我大姐姐和二姐姐之间的情谊了。”
上官仪的想法是幼稚的,不成熟的,却也是十分热血的。
“还有,你不认为,其实大姐姐也许只是约了你哥哥去,真正杀死你哥哥的,还是李氏?也许你恨的,应当是李氏?”
“哼,”上官仪冷冷地哼了一声,“李氏算个什么葱,凭她?敢吗?我哥哥也是有武艺傍身的,李氏一个弱女子,还是一个我哥哥压根就看不上的弱女子,能伤我哥哥?”说罢,上官仪又凑近了些,以一种神秘至极的口吻说,“其实你知不知道,秦云妆母女远比你想象得要厉害,她们背后不知道藏了多少杀手,每个人的身手,见血封喉。”
其实这些秦玉暖早就知道了,她淡淡地瞥过眸子,看着上官仪阴森森的表情,她知道,现在的上官仪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活泼任性的上官家小姐了。
“谢谢之前派人及时通知了我,”上官仪语气提高了几个音调,“不过我也按照你的吩咐制造了假的信件,真的那封,确实是被我哥哥看过就烧掉了,所以,扯平了,等会儿在公堂上,我会继续拿出证据,我会看着秦云妆那个小贱人是怎么下地狱的。”上官仪边说边退后了一步,笑道,“期待我们的第二次合作。”
“不会有第二次了,”秦玉暖冷冷地转过身子,扔下一句,“我不和疯子合作。”
出了院子,秦玉暖看了一眼守在外头的听雪,听雪立刻就跟了上来,往后看了看依旧站在原地的上官仪:“上官姑娘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变得……。”
“很可怕是吧,”秦玉暖头也没回,“上官仪的心已经被仇恨填满了,她一味地只沉浸在自己的判断和遐想里,没人能把她拉出来,早晚有一天,她会和秦云妆一样作茧自缚,所以,离她远点。”
听雪听了诺诺地点了点头,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临时关押着李萋萋的后堂,树荫掩映下,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房门里闪了出来。
是秦质……
秦玉暖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棵合欢花树后侧,看着秦质锁紧了眉头快步从屋子里走出,私下看了一看,就匆匆出了院子。
秦质?李萋萋?
秦质,他终于也坐不住了吗?
再次升堂,气氛有些怪异,秦云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倚靠在秦临风的怀里,上官仪一直眼神阴暗复杂地看着她。
严惩丙四下看了看,方想开口,一声带着幽冥气息的女声在大堂上回荡起来。
“大人,我认罪。”
说话的,是李萋萋。
似乎有些出人意料,可是秦质和秦玉暖的脸上却都显得很平静,秦玉暖欠了欠身子,继续听李萋萋怎么说。
“人是我杀的,也是我约了上官公子去的,我爱慕上官公子已久,可惜已经嫁做人妇,想在上官公子娶进秦二姑娘前,和他最后聚一次,谁料上官公子心境纯良,为人正直,不肯接受我的心意,还出言辱骂我不守妇道,我一时气急,就杀了他。”
李萋萋气若游丝,可是说的话却条理清晰,只是她一直垂着头,有些凌乱的发丝遮住眼帘,看不出她眼眸里的色彩。
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奈。
秦玉暖知道,这些一定都是秦质要求李萋萋说的,以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为筹码,逼李萋萋说出这样名不副实的证词,李萋萋是妾,可秦云妆确实嫡女,关键时候牺牲谁,保住谁再明显不过,而同时,还可以给上官渊一个交代,就连两人“私会”的罪过都让李萋萋一人承担,上官让顿时就成了个为人耿直的正人君子。
严惩丙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严肃问道:“李氏,你口口声声说是你杀了上官公子,凶器呢?你将凶器遗弃在哪了?是以怎样的凶器杀的?”
李萋萋嘴角撇出一丝凄凉的苦笑:“一只尖头匕首,手柄处有一对银色飞燕翅膀,匕首身长六寸,削铁如泥,吹发立断,被我丢在了茅庐朝东百米处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居然……全中?这和刚才衙差来报说在茅庐找到的匕首,位置,细节全部符合。
秦玉暖看了看秦质,方才严惩丙邀请了秦质和上官渊进内堂说话,多半就是为了已经寻到凶器的事,大齐律例规定,负责旁听的官员有参与、协助和监视案件审理的全过程的责任,却没想到,秦质为了保求秦家嫡女一时的名声,利用职务之便,让李萋萋做假证。
总是要有人为这件事负责的,秦玉暖看了看离死期不远的李萋萋,又看了看脸上布满泪痕满眼怨毒地看着自己的秦云妆,她想得到的,已经超额实现了。
“严大人,上官公子,当真,是我杀的。”李萋萋苦笑着笃定道。
“不可能,”上官仪率先喊了起来,“以你的身手,怎么可能杀得了我哥哥?”
“我趁他不注意,偷袭的,上官公子没有防我之心,很容易就得手了。”
“严大人”秦质慢慢地转过头,看不出喜怒,“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还要再审吗?”他对着李萋萋又道,“妇道人家,水性杨花,不知廉耻,还犯下了命案,秦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上官大人,你且放心,这样的贱妇我们秦家绝不会包容,全交由大人处置。”
秦玉暖嘴角轻蔑地一撇,卖了人家还要送情,这件事,恐怕她这个好父亲还干得不少吧。
严惩丙皱了皱眉:“秦大人,如今仅仅只有李氏一面之词,恐怕,”严惩丙与秦质的目光在冷凝的空气中交汇,只是那一刹那,严惩丙拍下惊堂木做了决定,“将李氏押后再审。”
面对严惩丙这个很明显的挑衅的行为,秦质居然没有反对,只是一脸正直地朝着上官渊拱手道:“上官大人放心,本官是绝不会包庇秦家任何一个人的。”
临近黄昏,一场气氛严肃的审判最后以这样的结局收场,未免让人有些丧气,不过嘴快的村妇却早就将秦云妆在公堂上的表现四处传播开来,叫嚣,诬赖自己妹妹,未出阁还和上官家的公子有书信来往,风言风语扣在秦云妆的头上,最气的,还是秦临风。
“你们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开。”上马车回府时,秦临风看着周围对秦云妆的指指点点,就像一只护犊的母牛保护着自己的妹妹。
起先李萋萋只是待审,如今却已经是认了罪的犯妇,自然是要从待审的屋子里移到监牢里。
“吃饭。”狱卒送来了一碗白米饭,上头耷拉着几根菜叶,底下还浸着少许黄色的汤水,监狱里能吃到白米饭,已经是极好的了,可是李萋萋,全然没有胃口。
她倚在冰冷潮湿的牢门上,看着高高的小小的窗口外透出来微微泛红的夕阳,洒落在这间单人牢笼里,幻化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面。
突然,这副光影图消失了,被一个纤弱的黑色身影所取代,李萋萋怔了怔,又猛地回头。
“三姑娘?”
“是我。”秦玉暖从光阴交错的角落走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跟来的听雪,听雪便立马转身出去,故意和门外的狱卒聊起天来,为两人做掩护。
李萋萋凄苦地一笑:“难得三姑娘还会花这样的心思来见我,还真是萋萋的荣幸啊。”
秦玉暖慢慢蹲下身,与李萋萋齐平,开口道:“我来找你,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李萋萋指了指这监牢里的徒然四壁,笑道:“利用价值?三姑娘,你这是在开玩笑吗?”
秦玉暖:“我问你,那匕首上到底是什么毒?是不是东秦特有的?你见过上官让的伤口,你肯定知道。”
半路上,马车快要回到府里时黄大石突然拦住自己的马车,说满儿的伤口突然恶化了,原本清得差不多的毒血又开始冒了出来,满儿脸色时青时紫,看起来难受极了,秦玉暖这才立马打转了车头,朝着这县衙又奔了过来。
她知道李萋萋一定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有觉得李萋萋的身份如此简单。
“三姑娘太抬举我了,”李萋萋偏过头,“我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除了卖笑唱曲儿,我什么都不会,哪里认识什么毒?”
秦玉暖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已经派人查过了,你说你在苏府唱曲的时候,化名叫小百合,而当今的神医也就是苏表哥的师父孙妙杨手下有一个女弟子,也叫做小百合,你对我表哥如此情深意重,他毅然决然地离开家去学医,你怎么可能不跟着去?你嫁进秦家第一天晚上的大火,你黏着在苏表哥身上的目光,其实并不是不舍和留恋,恐怕,惊讶和疑惑,更多吧。”
重生之庶女无双 第七十一章 男大思春
李萋萋突然以一种极其认真和探究的目光看着秦玉暖,仿佛想要从秦玉暖始终都保持着淡雅的眸子里看出一点点蛛丝马迹,可惜,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可她自己,却已经被秦玉暖看得透透的。
时光犹如凝滞了一般,许久李萋萋才开口道:“是,我惊讶,我疑惑,我觉得很奇怪,虽然苏少爷后来随军做了军医,我与他就再没见过面,可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情谊和相处,我不敢相信他看我眼神居然可以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不,比陌生人还要冷漠,他对所有人都很冷漠,除了对你,那一瞬间,我一遍又一遍地安慰我自己,他不是真正的苏少爷,一定不是,只是长得很像的一个人罢了,可直到我收到小姐妹从建州寄来的信后,我才……。”
“够了,”秦玉暖无情地打断了这个女人的长篇大论,“我来这不是听你的悲情史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伤人的匕首上,到底淬的是什么毒?”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李萋萋蓦然一笑,“反正我就快死了,多拉一个人陪葬有什么不好。”
秦玉暖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却没有怒意,她慢慢地凑近,只在李萋萋耳边低语了几句,李萋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指甲几乎要扣进湿润的牢门桩子里,低声发泄道:“你和你父亲一样,道貌岸然的背后其实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谢谢抬举,”秦玉暖隔着牢门轻轻拨开李萋萋遮挡在眼旁的碎发,“所以,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好啊,”李萋萋昂了昂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的时候却带着一股莫名的笑意,“这个毒,很容易解,不过有一味药材,我怕三姑娘你找不到,要极地冰川的雪莲,三姑娘,如今已经是初夏了,就算你去极北之地的冰原上现采,回来的时候,你好姐妹的尸体都已经发臭了。”
秦玉暖身子往后欠了欠,似乎是在打量李萋萋,啧啧舌道:“李萋萋啊李萋萋,我过去只知道你不是个好人,却不知道,原来你的心也这么毒。”
“天下人既然都负了我,我又何必要对得起天下人。”虽然没有判刑,可是李萋萋已经知道,凭借秦质的手段和秦质对她说的那段话,她已经不可能活下去了,可笑的是,在临近死亡的时候,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秦玉暖站起身子,收起刚才李萋萋说过的药方,笑道:“李姨娘,天下人都很忙的,没有时间负你,你太高估自己了。”
这个女人,无论在何种陷阱,无论面对多强大的敌人,她始终都是这样自信,从容,甚至带着一点睥睨天下的气势和清高,李萋萋知道,她输了,输得很彻底。
就在秦玉暖要转身的时候,李萋萋背后又幽幽地飘来了一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是我求你带我见苏少爷最后一面?还是,你也知道那条竹叶青蛇是我放进去的对不对?还是……。”
秦玉暖顿住步子,没有回头:“从你进府起,我就没有准备全信你。”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赢过,在男人上,苏成海始终挂念着这个小表妹,在计谋上,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在这个女人眼皮子底下瞎折腾。
似乎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就在秦玉暖阔步走了几步,李萋萋又喊了出来:“你千算万算算得那样准,可是你可知道,你日日相处掏心掏肺的苏表哥,并非真正的苏成海,真正的苏少爷其实早就已经……。”
“我知道,”秦玉暖偏头打断了她,“已经死了。”
今夜的星空,黑得低沉而压抑,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挂在这不知什么时候就来的了初夏的黑夜里,显得愈发落寞。
秦玉暖在马车里拢了拢藕荷色绣花褙子,这辆马车是她临时从方子樱那借来的,用以掩人耳目,加上方家早已出嫁的大姑娘今日恰好回门,故而秦玉暖在城门将关之际只说自己是跟着方大姑娘一同前来探亲,只是不小心在路上失散,看门的将士只看了一眼马车,认得这的确是方家的就轻松放了行。
“你先回府。”秦玉暖对着听雪吩咐道。
“三姑娘你……。”听雪心里头隐隐有些不安,如今秦府风声正紧,她害怕秦玉暖会有什么闪失。
“我晚些,满儿现在受伤了,廖妈妈要看着宝川,院子里得有个机灵的。”催促着听雪下车后,秦玉暖只对着赶车的黄大石道:“大石哥,我们去宁王府。”
而宁王府东头集玉轩偏院书房,冷长熙只着着一件深紫色暗纹长袍,里头纯白色的中衣露出大半,抬手翻动书页的时候时不时还会露出在中衣遮掩下也藏不住的胸膛轮廓,他的眸,比及那夜空中的启明星还要闪亮,尤其是听冷武来报,说秦玉暖来了,他的眼里,已经是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一股温泉似的轻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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